男人舌尖抵着上颚,喉结微动,吐出两个平静又让人胆寒的字:
“扔了。”
开车的秘书身体微僵,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
果然是跟楚小姐有关……
只祈祷千万别出什么大乱子。
毕竟傅董被气到心绞痛去医院输液,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
事情的发展往往是个人无法预料的。
成秘书马上就会发现,自己的祈祷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在谈合作的这几天里,傅容深再也没有安排他报告楚雁回的动向和有关她的任何信息。
只要他提起这个名字,男人就会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你很闲?”
吓得他再也不敢提。
同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星期后。
傅容深和公司与该合作相关的交涉人员一起乘飞机,回到港城。
谁也无法预料,平和表面下,将有一场风浪袭来。
第37章 楚雁回消失
他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回水榭华庭,却得知女孩早就搬走了。
她住过的房间已经空出来。
那通电话是给他的预告,她要彻底离开他。
傅容深站在门外,看着整理整齐而空旷的房间,脸上阴云笼罩。
偏头,对身边的管家说:“她去哪了?”
管家疑惑:“先生,您不是很久不过问楚小姐了?我以为――”
后面省略的话不言而喻。
他还以为是傅容深的默许,楚雁回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毕竟那天回来的时候双眼红肿一看就是哭过。
让她出去散心也没什么。
“她去哪了。”傅容深陡然转身,盯着他,重复一遍。
管家他干了几十年,对于这种事情不会慌乱。迅速组织言语,流畅的表达:“一周前晚上七点左右,值班的女佣见到楚小姐拉着行李出去,她说是要散心几天……”
“我问你人去哪了,赵管家,不要答非所问。”他的说话的语气并没有波澜,却能使人感受到滔滔怒火。
赵管家额头登时冒出冷汗:“……先生,是我没有做好工作。”
“去找,”他又看了一眼空旷的房间,眼中像是凝了冰霜,冷得骇人,“要是找不到,就换个人顶你的位置!”
“是!”
赵榕青吓得脸色发白,匆忙去找人。
傅容深嘴唇抿紧,转身下楼,让司机开车去傅家老宅。
车上,将电话拨了几遍,回复他的只有:“您所拨打的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他气的脸色铁青,手按着后排扶手,几乎要难以维持理智,到最后竟然笑出来。
“呵!”
怕他打电话,是把卡都拔了啊!
随后,打给另一个号码。
“怎么了,您找我有什么事?”
爽朗女声从听筒传来,是傅执炬的声音。
她看见这电话是谁打来的都疑惑了,叔叔不是在国外吗,忽然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楚雁回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男人问。
傅执炬一愣,看了一眼沙发上正在听女人读报纸的老头,背过身去,用手遮住嘴型,小声说:“叔叔,她不是在您哪里吗?”
几乎下一刻,身后就传来苍老但有力的沙哑声音:
“小执炬――别遮了!真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见你这点弯弯心思,是你叔叔打来的吧!?”
傅执炬身体一僵,然后转过身,笑嘻嘻地凑到傅老爷子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哎呦!爷爷猜的真准。”
“电话给我。”
她努努嘴,乖乖把手机交出去。
傅老爷子拿过手机,对电话另一头的傅容深说:“下飞机了?别忘了回来吃晚饭。”
“嗯,我在路上,快到了,”他顿了顿,“您把手机给执炬吧,我有话问她。”
傅丘雷一听,嘴角立刻压下去。
“跟楚家那个女娃有关?”
“我跟你说,你们两个绝对不可能――”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断了,气的老爷子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拍,破口大骂,“敢挂我电话,这个不孝子!”
傅执炬哎呦一声,赶紧从他手里把手机抢回来,心疼地捧着它,夸张地嗷嚎:“爷爷,您要把我的新手机拍碎啦!它会疼的!”
傅老爷子瞪了她一眼:
“叫什么叫,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就是你爸惯的,让你学什么跆拳道,整天野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傅执炬早就习惯老头的臭脾气,她也厚脸皮,不反思反而嘿嘿笑:“爷爷,您昨天还夸我性格开朗、比那程家的小姐活泼嘞!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我知道了,您这是被我叔叔气到了,拿我撒气。”
她一副单纯的样子,说出大言不惭的话。
“我是看明白了,你爸管不了你。等你妈有空了我得好好跟她聊聊,让她来收拾你!”
傅执炬的眉头一下子拧成麻花,下一刻就窜上楼去:
“好好好,我不惹您生气了!”
另一边。
傅容深挂断电话,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手机里消息弹出来:
【助理唐凌:傅董,您让我办的我都办妥。】
【助理唐凌:王承已经进入监狱,没法动,只能安排“特殊照顾”;其他造谣狠的人也都抓出来处理了;霍思思发布污蔑楚小姐的指向性言论,霍家我已经给了通知,后续看他们怎么处理。】
他回复:
【不管用什么方法,让王承供出拍图片的幕后黑手。还有,安排刘助理去给我盯紧顾鹤。】
唐凌接到消息后继续投入工作。
他这边只查出来是霍思思控制网上舆论,顾鹤没插手。但看傅董这样态度,是在怀疑顾鹤。
至于那个死鸭子嘴硬的王承,不说出是谁给的照片,那就往死里整。
半个小时后,傅家老宅。
祠堂。
“你说什么?”傅丘雷沉着脸拿出戒鞭,用鞭子指着他,咬牙切齿,“面对列祖列宗,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我要跟楚雁回在一起。”
傅容深跪在团蒲上,面对着祖宗牌位,神情平静地重复刚才的话。
“跟个小辈搞在一起,你个什么身份,能这么不要脸啊?以后让我傅家有何颜面在港城发展!我要让你气死!”
“不为别的,就为你妈,你看着她的牌位还能说出这句话――”傅老爷子脸色铁青,怒不可遏,:“我得好好教育你!”
“啪!”
重重一鞭子抽到后背上,将白衬衫抽破,隐隐渗出血来。他的眉头皱了皱,跪的挺直的姿势并没有变化。
“爸,”他忽然开口,“训我可以,别提我妈。”
傅丘雷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更差,愤愤不已:“怎么,她还提不得?”
傅容深站起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抬眼注视面前的老人。表情平静,目光却冷若冰霜:“提不提得,您自己清楚。”
老人被这眼神看得心底发毛,被这反驳的话而气的胸口起伏,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孽障!”
骂完,像是发觉自己气场被压下去,为自己找面子。气愤厌恶地说:“不管怎么样,你跟楚雁回我是绝不会同意!”
第38章 不许女孩远走高飞
傅容深:“我之前答应过回来就向您解释这件事,只是在履行承诺,不是在征求同意。您的意见在我这里并不起决定性作用。”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傅老爷子扔掉鞭子,将手里的拐杖杵的重重地响。
傅容深答非所问,不走心地说着温和又不失教养的话:“我很尊重您……”
话锋一转:
“但您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傅丘雷气的要昏过去,管家赶紧拿过降压药给他吃。
就在此时。
祠堂外,身穿职业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唐助理标志性地敲了敲,然后快步走进来,在傅容深耳畔说着什么。
“傅董……”
男人的表情有了细微变化。
他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声音发沉:“爸,雁回一周前来过老宅?您怎么没跟我说?”
傅丘雷冷着脸,胡子气的发抖:
“你是在质问你老子?!”
不论傅容深怎么问,老爷子都拒不回答。气氛在对峙中愈发尖锐,谁也不松口。
傍晚。
傅执炬看着男人从祠堂出来,愣了一下。如果不是管家跟她说了一嘴,她根本看不出小叔叔受了鞭打。
“执炬,”男人叫住她,锐利的眼睛盯着她,“你真的不知道楚雁回在哪?”
她摇摇头,诚恳地回答:“叔叔,我真的不知道。”
她将手机打开,把跟楚雁回的聊天界面亮出来。最后一条消息是在一周前,晚上九点十分。
“一周前她给我发了‘执炬,暂时不要找我,放心我很好’这段话之后就消失了。”
“我打电话发现打不通,以为是她又被顾鹤骚扰躲起来了,就没继续寻找――叔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脸色突变,只低声说了句“一旦她联系你就立刻跟我说”,便匆匆离开。
晚饭也不了了之。
傅容深看到傅执炬的聊天记录,忽然明白,女孩是要逃离他的控制范围、远走高飞。
他不许!
在查到她给父亲办理出院又买了去海城的高铁票后,他一刻也坐不住,要马上就去海城。
少一分钟,就会给她更多逃跑的时间。
“傅董,现在太晚了,来不及向空管那边申请到海城的私人飞机航线……”
他打断助理唐凌的话:“订机票,立刻。”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飞机从港城国际机场起飞,到海城只需要一个小时。
而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对急切的人来说分外煎熬。
他靠在座椅上,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大脑里的情绪一浪扑打一浪,几乎要将他理智夺走。
就不该信任她!
天真的以为她已经放下了顾鹤,愚蠢的相信她是真心想要跟自己在一起……
平生第一次被这样玩弄于鼓掌,他却不觉得很愤怒,反而极其不甘,心里充满了妒忌和怨恨。
“楚雁回,楚雁回……”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唇舌滚过她的名字,拆分成几段,又在舌尖粘合。
念的声音又低又哑,仿佛读一首缱绻的情诗。却在收尾的时候骤然咬牙,痛恨地几乎像是要扼杀她。
倏地睁开眼,凌厉的丹凤眼中藏着汹涌的骇浪,隐忍又扭曲。
抓住她,一定要狠狠地给她点教训。
绝对,不允许离开他……
绝对不允许!
飞机落地,男人和助理一路到了海城郊区,找到了那栋二层楼的暖黄色复式小洋楼。
这是楚雁回的家。
推开到腰际的低矮钩花铁艺小门,小花园里种着蔬菜,径直向左手边走,登上两阶石阶,入目是两扇实木门。
他抬手敲了敲大门。
“咚咚咚――”
没过多久,灯亮起来,门被打开。
一个身约莫四十几岁的穿真丝复古连衣裙的盘发优雅女人走出来:“来了,谁呀?”
顾寻芳目光扫过面前两个人,早年在上游社会的经验使她非常敏锐,一眼看出两个人的主次。
心想:这个身穿灰色双排扣西装的男人身份不简单。
身姿挺拔高大,气质矜贵优雅,气场无法忽视。哪怕脸上带着谦和矜持的笑,似乎很斯文,也不能削减她心里那种下意识危险感。
这种感觉,只有久在商业版图操纵指点的上位者才有。
面相有点熟悉……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物?
顾寻芳心里犹疑,脸上是从容得体的微笑:“请问您是?”
“大嫂,我是容深。”
傅容深微微点头,向她示好。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容深?”
他抱歉的问:“这么晚来探望,不会叨扰吧?”
身旁的唐助理看眼色的立刻将礼物送上。顾寻芳按耐住吃惊的心,面上波澜不惊,笑着将两人请进屋中。
“听说大哥心脏不好,我这边联系了国外顶尖的专家,这是专家的名片,你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他。”
到了客厅,傅容深将一张名片递给女人,在她微微讶异的神情中温和地说:
“爸和过世的楚叔是多年战友,两家联系甚密。我作为后辈却忙得这么多年没来探望过,实在不好意思。希望这次能帮上忙。”
“哪里的话!容深,你能来实在是我们家的荣幸,”顾寻芳接过名片捏在手里,示意他和助理坐在实木沙发上,感激地说,“前一阵小回被造谣,多亏了令尊出言相助,我和老楚都万分感激。这本应该是我们去登门道谢,却还让你多跑一趟……”
傅容深自谦地笑笑,颇为斯文有礼,一副很关心小辈的样子:“对了,听说小雁回跟大哥一起回来了?她睡了吗?”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楼上,引出话题。
女人摇摇头,无奈:“姑娘不留下,她一心出去闯荡,送她爸回来后就离开了。说是要出去闯两年,让我们放心――唉,怎么能放心啊!”
“你大哥他身体不好还在医院里,我这边也有生意要照顾,管不了她,孩子长大了留不住……”
“原来这样。”
傅容深接过她沏的茶,彬彬有礼地说了声“谢谢”,抿一口茶又说:
“我有件事想找雁回问问,大嫂,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第39章 你是在躲你傅小叔?
这句话令顾寻芳生出疑窦,她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思量。
“小回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打扰你,我还以为……”
她像是想起以前的事,笑着说起来,忽然一顿,抬眸疑惑的问:“我记得她两年前说采访了你,联系方式没给你留吗?”
傅容深丝毫不慌乱,平和地解释:“留了手机号码,但我打给她却打不通。就想着她可能换号了。”
“打不通?我来试试。”顾寻芳疑惑地拿出手机,打给女儿。
电话响了两声,传来无法接通的留言。
她皱起了眉头:“这孩子,怎么回事!”
傅容深收回目光,将眼底的情绪藏起来,起身,温文尔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