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射击摊的气球破裂，里面的星星在黑暗中散发出最后的光芒。
第154章 善后
“你终于出来了――”方秦远远望见徐步走来的人影，喜出望外喊道。
江云清抬手挥了挥，不紧不慢地上飞船。
几人都很识相的没问她在里面做什么，只问接下去的路程还有几个虚象图层的入口，她是否还要进去。
“去啊，怎么不去？”江云清手里捻着营养液，漫不经心道，“不光我要去，你们也要去。”
方秦瞪大眼：“啊？”
马洛指了指自己：“我们进虚象图层？真的假的？”
瑞克怕江云清忘记，还特意强调：“我们昨天才进去过，正常也得休息几天。”
边说边捂住安德蠢蠢欲动的嘴，就怕他再说出些什么超出他们承受能力的事。
“那有什么？一个个的都宇宙海盗了，还怕这？”江云清斜睨了眼面前的大汉。
听到这句嘲讽，方秦登时就不能忍了，他拍桌而起，喊道：“去，怎么不去！”
马洛环着手臂点头附议。
瞧见这极具煽动性的一幕，瑞克捂着脸，松开了安德，随他闹去。
有一个大佬保驾护航，去那也没太大问题，何况如果是强迫，他们也没拒绝的权力。
殷罗星看了江云清一眼，那人好像只是宣布一次出游那么简单，在一旁笑得悠闲。
江云清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偏过头：“不想去吗？”
殷罗星缓缓摇头，他当然是想去的，这种世界之外的东西一直吊着他的好奇心。
他是有想到江云清带队会很轻松，但没想到是这么轻松。
殷罗星和瑞克对视一眼，接着看向面前几乎是四处撒欢的几人，只觉得槽多无口。
虚象图层的怪物被江云清用精神力分隔开，像小孩排队打游戏一样，怪物一只只送上门，打累了，江云清一挥手，整个地图的怪物便都被清除了。
殷罗星站在房顶上眺望，信天翁在天空彼端翱翔，身侧伴随着一只纯黑的鸟，仿佛是它的倒映。
“如何？”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殷罗星没有转头，那人便站在了身侧。
“很奇妙，但负担也很大。”他诚实道。
以他的实力来说，还不能长时间待在虚象图层，污染对他的负担太大了。
但他又很难割舍掉旺盛的探索欲。
江云清浅金色的眼睛倒映着少年专注的侧脸，她笑道：“那么你发现了什么？”
听到她的话，殷罗星思考了一会，斟酌道：“能量表面混乱，但隐藏着一点规律，驳杂的能量难以解析和理解，但有关精神力的那部分一定可以深挖。”
江云清点点头，能短时间内领悟到这些已经够了。
“进不了军校为什么不试试看进研究院呢？”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问题，殷罗星愣愣回头，似乎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江云清没再说话，笑笑便打开了出口。
“走吧。”
一路上走走停停，在去往密斯尔星区的路上花费的时间是正常航班的两倍有余。
方秦和马洛瘫在沙发上，嘴里叼着补充剂，一副精疲力尽的尸体模样，就连向来活蹦乱跳的安德也瘫在沙发上挺尸。
瑞克面无表情地扫了同伴一眼，胡乱耗用精神力到处乱窜的下场就是这样。
船员来报，飞船再过一个小时就将进入第四航线，江云清闻言撩起了眼皮，难得起了些兴趣。
但在进入第四航线前，他们先遇上了麻烦。
“怎么回事？”瑞克看向大副。
大副回道：“前方的行星上有军队在剿灭虚象图层。”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绕路就是。”
大副：“但只是一小支队伍，和虚象图层的怪物大军比起来，过于羸弱，现在局面是一边倒情况――”
“……”瑞克沉思中，他陷入了纠结。
宇宙海盗和军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贸然牵扯上，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但如果虚象图层的怪物失去了抑制，病毒式的感染了其他行星，那后果不堪设想……这不是立场问题，是关乎生存本身的问题。
“为什么要绕？”
在他内心煎熬时，一道声音闯了进来。
瑞克转头一看，果不其然，墙边靠着一个漫不经心的人影。
大副看了看江云清，又看向自家船长，他们私下讨论过那两个少年是不是船长新挖的船员，但现在一看，好像不是这么个情况。
这种重大事件的讨论，她居然可以无所顾忌地加进来，不仅如此，看船长的表情好像更听她的意见。
咋回事？要换船长了吗？
大副在心中疯狂吐槽，忽然就听见船长下令的声音。
“在上空悬停。”
大副忙不迭停止腹诽，“……是！”
瑞克看着大副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转头询问：“你有什么计划吗？”
江云清：“先跟军区搭上线，卖个人情、混个眼熟……差不多这样。”
“也对，你后续要跟他们打交道，你要进入军区吗？”
江云清微微扬眉：“当然不。”
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没有加入军区的想法，之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没过多久，一颗斑驳的行星出现在了视野中，这不是一颗无人星，灯光点缀在行星表面。
飞船没有进入大气层，而是在宇宙间悬停，在他们前方也悬停着一艘飞船，那艘飞船与黑骑士号一般大，但配备更加精良，设施更加先进，肉眼可知的制式军舰。
“只能到这里，再前进就会受到攻击。”瑞克道。
江云清走上甲板，端详了一会军舰的状况，“他们陷入了混乱的能量力场，通讯装置很大程度上被干扰了，恐怕无法连接上他们。”
“那怎么办？”方秦有些焦急，联系不上他们又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就会被当场击毙。
尤其是这么显眼的海盗船，对方大概率会认为他们来者不善。
殷罗星：“有通用的联络手段吧。”
“是有，但现在很难保证好使。”马洛道。
一些原始的，危急关头使用的联络手段，例如灯光一类，但他们不知道军舰上是什么情况，他猜测军舰和地表的联络通道也受到了干扰，总之问题比他们想象的要更严重。
这时，安德忽然看向江云清：“你有办法是吧？”
“当然。”
她上前一步，走到甲板边缘，周围的空间产生了一瞬的波动，很细微，几乎无法被察觉。
殷罗星盯着江云清的方向看了一会。
“行了，可以靠过去了。”江云清偏过头说道。
方秦：“这就可以了？”
马洛：“你联系上他们了？怎么感觉你好像什么都没做――”
安德思维跳脱：“莫非是精神力联络？”
瑞克愣了下，方秦下意识想要反驳，却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说不出去。
江云清朝安德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小伙子思维够活跃，以后有大好前途。
她简单道：“搭建了一个暂时的精神力网络。”
殷罗星眨了下眼，原来刚才她探出的精神力丝是用来搭建精神力网络，真了不起的精神力。
马洛咋舌：“你是真不怕啊，那里的能量力场那么混乱，一个不小心反噬都够呛。”
“也还好吧，没什么感觉。”
马洛：得，你牛逼你说的都对。
黑骑士号成功靠近军舰后，江云清让其他人待在船上，自己转身就跳上了军舰，忽略了身后一阵愕然的目光。
方秦：“她还有什么是不敢干的？”
马洛干巴巴道：“……炸联邦？”
说完，瞬间受到了目光集火。
“我开玩笑的！”
殷罗星嘴角一抽，这玩笑也能开？心真大啊。
安德闪着眼睛：“我也想――”
瑞克冷漠：“不，你不想。”
…
江云清进入军舰后用精神力大致检查了一遍，军舰整体没什么大问题，身上沾染的污染也不严重，开个大功率屏蔽器就行。
问题在于人员的精神状态。
本身就是一支小队，军舰上的驻守军人不多，只有三个，其余的是机器人。
她快速来到总控室，还没进就感受到了混乱的精神力波动，刚才连接上他们的精神力时，靠着镇压，精神力正常了不少，但她一抽身，便又复发。
江云清走到刚才联络的人身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嘿，醒醒。”
漆黑的精神力如头发丝，悄悄钻入了男人的精神识海，很快，混乱的精神力波动消失了。
江云清后退一步，找到屏蔽装置，但上面的最大功率显然不够，她用戴着光脑的那只手摁在上面。
不一会，屏蔽装置的数据面板闪过一片花花绿绿的影像，紧接着里面的数据自己开始跳动，程序更改完毕，屏蔽装置的功率上涨了一倍有余。
江云清感知了一下整艘军舰，确认混乱的能量力场不再产生干扰后，把注意力转回三个军人身上，他们已经恢复正常了。
“感觉怎么样？”她问。
柯顿，也就是她联络的那个男人，捂着头轻轻摇了摇：“没事，好多了……”
他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你……是你？”
“是我。”
他还以为会是一个成年人，毕竟对方说话的方式以及强大的实力都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接下去让军舰尽可能地靠近星球表层，但没必要进入大气层。”
“好，好的。”危急时刻，柯顿没空去纠结这个指令的正确与否，对方展现出的实力足以让他们信服。
等到军舰往下移动到极致时，他瞧见眼前宛若进入极夜一般，无光的黑暗在总控室流淌，站在黑暗中心的女孩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脚下。
柯顿想起刚才在极力控制精神识海暴动的精神力时，一丝凉意冷却了恍若岩浆翻滚的精神识海，暴动的精神力随之被强压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喟叹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喂喂――听得到吗？听到请开麦――’
‘你，你是谁？’
‘我？来善后的人，我一会会给你几秒的时间暂时解除军舰防御，我过去帮你们。’
简单的对话结束，他没时间去思考能否相信，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柯顿眨了下眼，看着没过鞋面的黑色沼泽。
好在对方没有敌意。
第155章 木槿号
“草！”杨京艺边骂，边抬脚往身侧扑来的怪物身上踹。
“这里的怪物怎么会这么多？根本杀不完啊！”
“怎么办队长，大家的精神力都快耗尽了！”
杨京艺怒吼：“杀不完也得杀！*同归于尽也不能放走一只！”
整支巡查小队只有不到二十人，刨去三人留守军舰，其余的十几人都被这片战场拖着。
如果不是巡逻时突然被爆发污染的行星拉了过去，他们怎么样也不会留在这打，起码也得联系军区增援。
但既然发现了虚象图层的入口，那就没有逃走或撤退的可能，宁可战死，也不能做逃兵。
她死死盯着虚幻的房屋中的花苞，他们身上过多的污染就是那朵花带来的，可惜接近不了。
橘红色的猛虎伤痕累累，在扑倒三四只怪物后，被甩过来的藤蔓砸烂了半截身子，杨京艺脸色一白，险些摔倒在地。
她的队友有些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指挥精神体，但如今精神力近乎耗尽，哪怕榨干精神识海，也无法终止虚象图层对现实的同化。
杨京艺一恍惚，一只畸形扭曲的怪物便蹿到了她面前，尖利的爪牙裹挟着污染要将她撕碎。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横进了她与怪物之间。
“队长！”
她的队员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她和怪物隔开，眼看就要被暴动的污染毁灭，杨京艺双目赤红，猛然朝前扑――
忽然，她的视野仿佛陷入了极夜，黑暗骤降，包围了整片空间，所有的怪物仿佛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趁着它们动作停滞间，杨京艺迅速抢救下她的队员。
“队，队长，这是怎么回事？”队员靠在杨京艺的手臂上，茫然地看着这片黑暗的世界。
杨京艺皱着眉头，警惕地往后退，她本能的觉得这片黑暗空间很危险，比虚象图层还危险。
总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她深吸了口气，静静打量四周。
流动的黑暗仿佛一个巨大的胃袋，不断收缩，不断消化，在她面前，那些怪物飞快地溶解了，怪物死时爆发的污染，带着闪烁的色彩被黑暗无情吞噬。
在队员们小心翼翼，屏息凝神间，黑暗世界慢慢褪去了，他们的视野恢复了正常。
杨京艺注意到，虚幻的城市开始崩塌，如同燃烧过后的烟灰一样消散在风中，那朵奇异的花苞也被一同摧毁，只留下满地的污秽。
“结束了？我，我们活下来了？”有队员不可置信道。
他们居然真的活下来了，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不意味着他们渴望死亡。
当即就有好几个人红了眼眶，脱力倒在地上。
杨京艺却不如队员这般放松，刚才的庞然大物到底是什么？直觉告诉她是精神力，但她从未听说过这种精神力，庞大、强大到自成一个世界。
目前看来或许是没有危险，但以后谁知道呢，今天的报告不好写……
杨京艺揉了揉眉心。
抬眼一看，柯顿派人下来接他们了。
等到队员都躺进了治疗舱，杨京艺还强撑着，只喝了三管补充剂和治愈剂。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问道：“发生了什么？”
“能量场太混乱，不仅通讯被切断，我们也受到了污染。”
杨京艺闻言眼神一凛。
“但是有人帮我们解决了……”柯顿解释，“也是她在增援你们。”
说着他往旁别一站，露出了身后踱步而来的女孩。
“嗨。”江云清抬手打了个招呼。
“你……”杨京艺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过分瘦小的女孩，对柯顿的话产生了怀疑。
不仅是对方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她感知不到对方身上的精神力波动。
江云清注意到了她怀疑的眼神，但没做反应。
杨京艺却忽然瞪大了双眼，她身体僵硬着仿佛被一道冰冷机械的视线注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