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摇晃下,魅魔迟缓的思维开始运行。
“你听我说,”男人面目整肃,厉声道:“现在就走,带着阿简走,回你的地方!快!”
“不是还有一天吗……”大脑一片混乱,简俏下意识接话。
看清眼前的状况后,她目露呆滞,他们竟然……
崔韶抿唇,转头看向窗外:“……已经够了,你快离开。”
“你是谁?”她忽地出声。
崔韶怔住,面上挣扎之色频频浮现,“我是……”他最终还是没说剩下的半句话。
只因下一刻,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接管了控制权。
在魅魔惊讶、疑惑的目光中,谢长辞语气平静地开口:
“你亲了他,也要亲我,这才公平。”
第53章 春梦?
“等等……唔”
她话还没说话,就被他掐着下巴再次吻住了。
男人覆身过来时,除了从前屡屡勾她的异香,她还闻到一股清苦的气味。没等她细想,腰间一紧,整只魔便以一种极为糟糕的姿势被谢长辞禁锢。
潮湿的气息越发浓厚,简俏只能被迫睁眼看向对方凑得极近的脸。
察觉到她挣扎的力道减轻,谢长辞同样放缓了啃噬力度,转为更轻些的舔吻。期间,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原先空闲的右手,此刻正死死攥着魅魔纤细到仿佛一折即断的后颈,力道大得惊人,令后者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悚然的窒息感。
四肢被束缚的憋屈和嘴上的濡湿,无一不在提醒简俏,她此刻正在遭遇一场单方向的侵占。
恶心感泛起,同一时刻,魅魔胃里翻江倒海。
她感知不到身体的力量,只得恨恨地咬在对方肩上,顺带着将指甲掐进他后背。
然而推拒的力量在男人看来不值一提,谢长辞看也不看,便将她的手反剪到背后。
“放开我。”嘴巴终得自由时,简俏哑着嗓子开口。
直到这一刻,她仍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她甚至没搞清现状。她不懂,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前后为何像是变了个人。
让简俏更无法理解的是,本该养伤的谢长辞此刻为何会在她的床上。
可她生人勿进的态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谢长辞就像是没有听到的,俯身咬住少女的一截指尖,使其染上晶莹的水色,少顷后才缓缓吐出。
面对她的反抗,他皱眉给出了答复:“方才那次是我吻你,你还没吻我。”
说完,谢长辞果真凑近,那双冷淡的眸子微微开阖,盯着下方的魅魔看。
简俏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像被一道雷劈了似的。
她多希望现在来个人把她敲醒,然后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一场乱七八糟的梦。
没等到想象中的答复,谢长辞微微垂下眼帘。
“你能退出去吗?”见他终于冷静下来,简俏哑着嗓子,难堪地偏头。
在极短的时间内,事情接连发生,待她意识到二人糟糕的姿势时,无论是该发生的,还是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闻言,黑衣剑修面露不解,皱起好看的眉头,“你还没到,为什么要退出去?”说完,他俯身贴近,将脸轻轻埋在身下人颈窝间,餍足地轻喘,随后直勾勾地望向她,最终定格在鲜红的两瓣唇上。
在她面前,他的渴望,一览无余。
谢长辞说话时,细长的睫挑起,眼底的绿像是流动的翡翠色泽。
简俏无暇欣赏美色,倒是被气了个倒仰,冷冷看着来人:“我不愿意!这个理由够不够?”说完,她手下越发用力,狠狠推了推男人。
那人如预想中被她轻易推至一侧,然而还没等魅魔窃喜,天旋地转间她被一把扯至他面前。紧接着唇上一痛,很快,简俏闻见淡淡的腥甜气味。
她的嘴被咬破了。
“嘶――”
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和,简俏被气得差点背过气,“你是狗吗!”
谢长辞顿了顿,停下动作,说:“不是。”
此刻他语气越是平静,简俏的怒气就越发难以遏制。
她胸膛起伏不定,“够了,我们的约定就此中止。”与此同时,她打定主意,日后再也不要同这家伙做任何交易。
魅魔们无论男女,都在床事上很是开放,唯独有个不算苛刻的前提条件――双方必须你情我愿。
今日这般发展,对简俏来说算得上奇耻大辱,她从前就最恨那些旧情人牵扯不断的逸闻,如今轮到自己时,更是怒不可遏。想到自己将来的难堪遭遇,魅魔眼圈一红,心里愈发窝火。
再也忍受不了羞辱,简俏扬起手,朝剑修i丽的面上甩了一记耳光。
“我最后再说一次,放开我。”一字一句,她说得很慢。
耳光声清脆,谢长辞被打偏了头,脸上很快红了一片。
他神色怔忪,片刻后才想起回首看她。
说话时,简俏敛着眉,细长的睫在眼睑处投出阴影,被本人咬破的嘴唇却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事实。
谢长辞蹙眉,很快伸手将她紧闭的唇齿掰开。
简俏猛地一偏头,却依旧没躲掉,只能眸光恨恨道:“听到没?”
谢长辞转头看她一眼:“不放。”
简俏再次气结:“你……”
随着时间的流逝,男人面上的指印逐渐扩散开来。
那一巴掌扇出时,简俏只觉快意,但冷静下来后,瞬间生出悔意。
她无法保证对方不会因此恼怒,局势对她并不友好,按理说,比起当面顶撞,更稳妥些的办法是先麻痹对方,然后再寻机逃走。
在复盘中品出不对,简俏暗暗叫苦。可到底是她亲自做过的事,好似一盆已经泼出去的水,如今再谈后悔,也是无用。
她定了定神,没吭声。
榻上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二人清浅的呼吸声。
夜风吹动小窗,简俏冷得发颤,被某人一把扯进怀里。很快,如暖炉般的热意将她包裹。
这是她没想到的。
无声中,她脑中思绪万千,彻彻底底乱成浆糊。
下意识地,简俏仰起头,想要觑他一眼,却只看到了青年冷硬的下颌。
似乎察觉有人在看自己,谢长辞也低下头,迅速捕捉到她的目光,“冷?”
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简俏刚要摇摇头,就被重新压在了身下。
忽然翻转的动作激得魅魔脑中空白一片,快感像是开了闸的水阀。
过程中,谢长辞仍是紧紧盯着魅魔的面部表情,想要以此观察出什么。
烟花一簇又一簇炸起,简俏闭着眼,连思考的能力也被剥夺。
殊途同归。
就这样,身体热了起来。
还不够。
谢长辞仍觉不满足。
担心对方醒来之后会像往日一样抛下自己,青年垂下浓绀的睫,下一刻与身下少女额头相抵。
阵阵白光中,除了快感,剩下的还是快感。
一瞬间,简俏仿佛被扯进了另一方世界。眼前的一切比起梦里的深海还要逼真,她甚至看得清水下怪物如水藻般数不清的触足。然而,随着耳侧无序的呓语响起,某些记忆在呈雪花状*消弭。
再醒来时,已然是天光大亮。
迷茫的瞳仁微微颤动,简俏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回望四周。
屋内的布置和昨日并无不同,被她刻意洒在地上的白色粉末也齐齐整整。
没有脚印!
她抿了抿唇,没有一丝犹豫,将身上的所有布料扯下,当发现没有暧昧红痕时,一颗心这才狠狠放进了肚子里。
回想自己做春梦一事,魅魔大为震撼,震惊的同时罕见生出羞愧。
成年后的这段时间,为了任务她似乎忽略了自己太多。
看来是时候找个异性,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了。
念及此,简俏微微蹙了蹙眉头。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思念远在道宗的白川。
第54章 “要去哪”
唯一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虽然并未在身上发现任何暧昧痕迹,可那股被重物碾过的触感却真实无比。
一时半刻想不通的事,简俏不欲深思,很快被她暂时抛在脑后。
如往常般,简俏迈步朝前厅走去,她要监督阿简把厨房备好的那碗杏仁酪吃掉。但让她颇感意外的是,在离前厅仅有遥遥数步时,一道消瘦背影映入眼帘。
似是被脚步声惊扰,黑衣青年缓缓转过身,在魅魔心惊肉跳的神色中微微颔首,姿态疏离。
见谢长辞只看了她一眼就转了回去,简俏暗暗松了口气。
待她头脑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那人对面矮凳上坐着的小小身影。
昨日她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只隐隐记得,自己将谢长辞送回后,似乎就回屋早早就了寝。
平安符的事令她不安,是以简俏仍保持着站在原地的姿势。令她错愕的是,谢长辞今日竟还在,可转念想起他身负重伤,又觉得对方留在府邸勉强可以理解。
正当简俏踟蹰万千时,阿简“啊”了出声,脸上红彤彤一片,见到是她,脸上像是很高兴,似乎又很羞涩。
见矮墩墩拍了拍身侧专门为她留的高凳,拘谨而期待地望了过来,简俏心里哑然。明明只陪他吃了几日的早饭,竟被一个孩子惦记上了。
简俏没再拒绝,自然而然地坐在小家伙身侧,从始至终都未抬头看向二人正前方的谢长辞。
兴许是熟悉的人来了,魅魔幼崽进食的速度也慢了起来。
简俏一边小心警惕着矮墩墩被杏仁酪呛到的可能,一边意兴阑珊地搅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却是食不下咽。
直到阿简食完,她才收起了“如临大敌”的样子,准备起身离去。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已然发汗,以致湿滑一片。
令简俏始料不及的是,她抬起头,不经意间瞥见对面的谢长辞也起了身。
简俏顿时头皮发麻。
在她难掩意外的神情中,那人缓缓走近,精致无暇的样貌如最初见面那般,冷淡、矜傲。很快,谢长辞在距她一臂外的位置站定。
“给你。”他淡淡开口,指尖捻起一物置于魅魔面前。
是一枚红彤彤的平安符,上面的图样绣的是象征着吉祥的貔貅。
从简俏的视角望过去,视线将将与对方襟前佩戴的白花平齐,他竟还戴着。
简俏愣了愣。
见她没有立刻接过,黑衣剑修微微皱眉,嗓音清凌凌,“转交给阿简。”
简俏这一次听明白了,她摇摇脑袋,不再多想,而是将眼前簇新的小物件攥进手心。
待她收下,谢长辞盯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带着阿简去了后院。
至此,简俏的一颗防备心渐消。
她想,自己约莫猜到了谢长辞的本意。
恐怕这人早就猜到了什么,所以这七日,明面上是照看阿简,实则是默认让她教后者一些还未来得及了解的种群常识。
许是猜到她教的差不多,他才恢复了正常疏离冷淡的姿态。
从前,她总以为谢长辞身为父亲并不负责,如今看来,竟像是错了。他应该很关心孩子,不然不会煞费苦心地打断她和白川的约会。
脑中的念头过了一个又一个,简俏很快想到某个从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矮墩墩的那位生母,是否同样来自异界?
瞳孔皱缩间,简俏心道不好。如果对方与她目的相同,至今却没将阿简带走,不论怎样看,处处都极为不合理。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在那只魅魔施行计划前,就被谢长辞发现了,至于被他发现的下场……
简俏不敢深想。
看着仍未从视野中消失的一大一小,简俏心头一凛。如果真如她所料,恐怕谢长辞不会允许,那只魅魔的下场恐怕……
想起初见时谢长辞杀人不眨眼的模样,简俏不由得心头瑟缩了一下。
这也就解释了阿简为何平白饿了数年――怕不是能传授他种群天赋知识的人早早便死了,匆忙间什么也没留下。
心下骇然,电光石火间,简俏倏地想到这次归来时在榕树下见到的一幕。谢长辞曾为她立过碑,像这种碑恐怕在某个空坟前还有一处,是为阿简生母而立。
怪不得他曾说过自己只有一位妻。
简俏有自知之明,自己同谢长辞礼未成,最多只称得上未婚夫妻,恐怕阿简的生母才是真正被他承认的。
毕竟,“亡妻”也算妻。
奈何这不是个能逗人发笑的冷笑话,随着越往深处想,简俏眉头皱的越发不安。
或许是兔死狐悲,她这一刻忽然为那只从未谋面的同族感到可悲。
简俏抿了抿唇,再也坐不住。
她做决断时一向果决分明,很快,在“现在离开”还是“明日再走”之间选择了前者。好在她无需拾掇行李,两手空空也能即刻离去。
唯一让她有想到的是,在双脚即将穿过朱门时,有夺目的金光骤然亮起,如同一个薄而坚韧的罩子,将整座府邸笼罩。
注意到动静,很快有门卫急急赶来,在简俏若有所思的表情中欠身道歉。
“是尊上许久前布下的,不知为何被触发了。”二人小心觑着少女的面色,慢吞吞道,“想来明早便消了。”
简俏“哦”了一声,轻声道:“真没法子吗?我今日正巧有些闷,想着随意走走。”说着,她垂下细密的睫,于薄薄的眼睑处投下阴影,看上去的确像是被扰了兴致。
观她神色落寞,高一些的门卫正欲说些什么,被另一人狠狠扯住衣角。
后者将头垂得低低的,语气无奈:“娘子明日再来罢。”
简俏眯了眯眼,只得恨恨退回居处。
她方才试了试,这金光罩古怪,她出不得,也不知谢长辞为了防什么。
因为存了心事,她晚间神情恍惚,直到隔壁有了动静,才想起交还平安符的事情。
见到阿简,平日里她总会想着法将族群知识融入,讲一些睡前故事,今晚却兴致缺缺,只随口说了两则便回了房。剩下床上的魅魔幼崽茫茫然睁着眼睛,失望地看着门口。
简俏直到后半夜才入睡。
梦里,深水处有不知名的活物涌动着,很快,这些冰冷粘腻的东西终于露出“水面”。它们顺着床柱,带着欢欣与渴求,不动声色地自仍在熟睡的少女脚腕钻入,在腰间与小臂等处缠了一圈又一圈。
似乎有道冷静的命令响在耳畔,无意识间,魅魔顺从地张嘴,伸出一截鲜红的舌。
谢长辞俯身看着这一幕,碧色的竖瞳颤了颤,几乎在第一时间,他想也不想,便低头衔住并捕获了这抹难以拒绝的邀约。
舌尖湿软,他吻得动情,不吝于在她耳侧轻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