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姐,不可以——银河吹风【完结】
时间:2024-12-03 14:49:57

  贺府里,贺老爷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沈夫人被他的动静闹的,也不能入眠。
  推了他一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烙饼呢?”
  贺老爷睁着眼道:“我睡不着。”又转过身,对着沈夫人问道:“你说,若是我们给女儿招上门女婿的话,得招个什么样的?”
  沈夫人被闹得也彻底没了睡意,睁开眼,细想了一会子,才道:“须得女儿中意的,人品信的过去的,方可考虑一下。”
  贺老爷想到,花灯赛上,韩昭对贺兰君勾勾缠缠的眼神,暗送秋波,举止轻浮,如此一点都不踏实稳重的人,怎么可能人品好。
  想到这儿,他在韩昭的名字后面暗暗的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但是看女儿的样子,似乎很中意她,也不知两人是如何相识,此时到何地步。
  莺儿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理当是清楚的,可是找莺儿问,和找女儿直接问有何区别?
  他这个女儿的秉性,他清楚。很有自己的主意,你越是不让她做何事,她越是要做。此事只能徐徐图之。想到这,贺老爷就有些头疼。
  隔日,用完早膳,贺老爷就找来了管家,问道:“这段时日,府上有什么可疑的人物进出吗?”
  管家被问懵了,绞尽脑汁地想近日府上出了何事,也没想出个头绪。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这段时日,府上进出的人是比之前要多了些,大多是小姐店里的绣娘们,其余的倒也无甚可疑,老爷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贺老爷把话又说明白了一些,“有没有一个叫韩昭的,做灯笼的人来过?”
  管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就来过一回,说是给小姐送花灯,约莫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儿了。”
  贺老爷听韩昭果真来过,冷哼了一声,心内啐道:“什么送花灯!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女儿头上。”
  安宁县何时出了这么个无名小卒,他都不知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贺老爷立马就去了店里,找掌柜的打听韩昭的底细。
  掌柜的日日在店里待着,这种坊间消息他最是清楚。
  早在贺兰君带着韩昭第一次来店里,要他找工匠织新布的时候,绸缎庄的掌柜就打听了韩昭的底细。
  知道她是在灯市摆摊卖花灯的,父母双亡,家里只剩一个爷爷,爷孙两相依为命。
  至于小姐如何结识韩昭的,他就打听不出来了。
  此时老爷来问,掌柜的端详他的神色,见隐隐有怒气,心底有了不好的猜测,就只捡他知道的简单说一说。
  贺老爷听到韩昭是在灯市那条街上摆摊,敏锐地意识到,贺兰君的店也在那条街上。
  是以,那个小子就是在那条街上见到自己女儿,之后又送花灯到府里献殷勤?贺老爷推测。
  又听到韩昭家境贫寒,父母双亡,更加认定这个穷小子是贪图富贵,不知使了什么迷魂手段,引得女儿对她另眼看待。
  他冷哼一声,道:“所以,这个韩昭就是在灯市上摆摊卖灯笼过活的一个小贩。”语气里难掩不屑。
  掌柜的点了点头,道:“是的。”
  他昨日和伙计也去看了花灯赛,因此又补充道:“昨日那花灯赛上得第一的就是她,她的那个花灯用的还是咱家的布呢!”
  昨日韩昭的那盏灯出来也惊艳了掌柜的,在闻到贺氏绸缎庄布料特有的香气后,他甚至感到与有荣焉,想大声告诉别人:得第一的花灯用的是我们家的布!
  因此,此时就多说了两句话。
  “咱家的布?还可以做灯笼?什么布?”贺老爷狐疑地问道。
  掌柜的自觉失言,不想供出贺小姐,含糊道:“是新织出来的布,也就只有一匹。”
  贺老爷逼问道:“什么新布?我怎么不知道?走的哪个帐?”
  掌柜的擦了擦头上的汗,见糊弄不过去,小声道:“是小姐自己掏的钱,没有走店里的账。”
  话说到这儿,贺老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还没怎么样,就开始给人家花钱,贺老爷气极,厉声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都说出来!”
  掌柜的只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库房里的事儿,他在脑子里想了下,还是没说,给自己留点儿退路。
  贺老爷听完掌柜的话,反而平静了下来。
  听起来,两人私交并不多,又想到,虽说女儿现在对这个叫韩昭的不太一样,但韩昭马上就要上京城去,少说半年回不来,事情尚有转圜之地。
  从绸缎庄出来,贺老爷直奔城西,去寻郝媒婆去。
  郝媒婆在安宁县是人尽皆知的好媒婆,促成了不知多少对佳偶爱侣。
  贺老爷心想,棒打鸳鸯的事他做不来,说不准还会引起女儿怨恨,倒不如让媒婆给她介绍个好夫婿,和韩昭那穷小子相比,高下立判,女儿自然会回心转意。
  郝媒婆正在院子里浇花,见着贺老爷,立马热情的把他迎了进来。
  做媒婆的穿堂入户,全县谁不认识。贺老爷家的姑娘,她也曾见过几面,是个标致的美人。她要是想嫁人的话,贺家的门槛估摸都要被踏破了。
  两人一阵寒暄,贺老爷说出了自己此番来的目的,想请郝媒婆介绍个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呀。”郝媒婆脸上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贺小姐若是想嫁到别家做当家主母,她可以介绍十户八户有钱人家。可若是想招上门女婿,确实有些难度。
  赘婿的名头不好听,当上门女婿的男人本身就少,这是其一。
  其二,那些愿意当赘婿的男子,多是好吃懒做之辈,介绍给贺小姐,实在是有些糟蹋美人。
  郝媒婆想了好一会儿,眼前一亮,道:“哎,你别说,我还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贺老爷忙问:“是谁?”
  郝媒婆道:“前街的赵秀才。他前年中了秀才,但是因着家里穷,一直就没有娶妻。上京赶考,读书都得花银子呀,要是有人资助,他指定能高中,因此他能接受当上门女婿。而且这个人长得一表人才,你们家这些银子应当是出得起的,若是以后他高中,小娘子可就是诰命夫人了。”
  贺老爷被说的心动,商户人家,就算赚再多银子,也被当官的压一头。
  若是家里出了一个走仕途的,从此可就扬眉吐气了。
  他点点头,道:“是不错。”
  郝媒婆道:“那行,今日天色晚了,我明日找他说合说合。”
  贺老爷才放心的回家去。
  天边夕阳西沉,小屋里,床铺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韩昭起身,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长。她下了床,推开门一看,太阳落在了西边。
  她愣了好一会儿,不敢置信自己竟从昨夜睡到了今日黄昏。
  “糟了!文书还没领!”昨日县衙的人临走前跟她说的话突然蹦进脑海,韩昭忙回屋,穿鞋,穿衣服,收拾好,冲出家门。
第38章 拒相亲小姐有主意
  她出了家门,刚转进巷子,就看见韩建德从巷子口走了过来。
  见着韩昭,韩建德远远道:“你可算是醒了。”
  韩昭顾不得交代,向巷子口冲去,嘴里喊道:“爷爷,我没时间跟你解释,我得去县衙领文书去。”
  “哎呀,傻孩子,我已经领回来了。”老爷子扯住韩昭的领子,挥了挥手里的册子。
  他今日起床的时候,就没见到韩昭,见她房屋紧闭,想着她前几日几乎没睡,现下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应当是要多睡一会儿。
  结果快到晌午了,也没有个动静,他担心出什么意外,还进去瞧了瞧。
  看韩昭睡容安详,尚有鼻息,猜测许是前几日实在太累了,要一下子把缺了的觉全都补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想着她昨日说的要领文书的事儿,就替她去县衙领了回来。
  韩昭松了口气,从韩建德手上接过文书,捧在手中。
  那薄薄的几页纸上写了她的姓名、籍贯,以及到京城报到的时日,须得在十一月之前抵达京城。
  韩昭细细地端详。
  “对了,县衙的师爷让你把昨日展示的花灯,再送到县衙去。”韩建德道。
  韩昭一愣,目光离开了文书,转头问:“他们要这盏花灯做什么?”
  这盏灯毕竟是她耗了好几日的心血才做出的,灯画上的女子有贺小姐的影子,用的还是贺府送她的布,她还准备过几日问问贺小姐想不想要,送给贺小姐呢。
  老爷子当时也心直口快地问了这个问题,师爷回答道:“这样的花灯也是少见,自然是想着上供给圣上,这是你们家的福气呀。”
  韩老爷子感到受宠若惊。
  他把师爷的这番回答原样告诉的韩昭,韩昭皱了皱眉头,心内有些不情愿。
  韩建德又笑道:“也不着急,师爷说,你走之前把花灯送到县衙去就行。”
  韩昭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地道:“我知道了。”
  她拿着文书,走进灯房,四面漏风的灯房里只有这一盏灯了。
  昏黄暮色里,灯上神女温婉美丽,韩昭笑了笑,对着神女挥了挥手中的文书,轻声道:“小姐,要保佑我上京顺利啊。”
  *
  贺兰君这两日心情格外的好,连在池塘边喂鱼都觉得那鱼比往日要活泼些,鱼料不知不觉就撒了多了些。
  莺儿过来,看到这个场景,不禁在心内感慨,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这鱼儿都跟着享福了。
  她家小姐自从中秋节那日晚上回来之后,看花时笑,看草时笑,看到鱼也笑。
  莺儿摇了摇头,走上前,对贺兰君道:“小姐,夫人找你呢。”
  贺兰君停下投喂鱼食的手,回头笑道:“我知道了。”
  又问道:“我娘找我何事呀?”
  莺儿摇了摇头,道:“这个夫人没说,但是看着夫人挺高兴的,想来应该应当是好事。”
  贺兰君道:“行,我马上就去。”
  沈夫人在贺兰君的房间里等女儿,到底是女孩家的闺房,清新雅致,还浮着幽幽暗香,博古架上还摆了许多别致的摆件。
  沈夫人目光扫过博古架,被上面两个花灯吸引住了目光。
  很精致小巧的一对花灯,灯上画的花草景物清新淡雅,甚是好看。
  原来女儿喜欢这样的花灯,沈夫人暗暗的想,也不知昨日得第一的那个灯匠师傅能不能做这样的花灯。
  忽然又想到,那小师傅不日就要奔赴京城,今年的元宵节定然是在京城,给皇帝女儿做花灯,自然是买不到了。
  沈夫人感到有些遗憾。
  贺兰君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她娘站在那两盏花灯前,心下一紧,赶紧叫了一声:“娘!”
  沈夫人听到喊声,回了身,贺兰君忙过去拉住她的手,带离开了博古架,拉到桌边坐下,赶忙问道:“娘,听莺儿说你找我,是何事呀?”
  沈夫人被这一问,也就忘了刚才脑中所想,赶忙说起来的正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带我去见一个人,见谁?”贺兰君疑惑地问,她娘这话,怎么说的没头没尾,不明不白的?
  沈夫人一脸神神秘秘地说:“你跟我去就成了,等见到你就明白了。”
  说着拉起贺兰君的手往外走去,贺兰君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她娘出了院子,往前面去。
  沈夫人带着贺兰君从侧门进了花厅,停在了一扇屏风后面。
  屏风约摸一人多高,上层是镂空的,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屏风那面。
  沈夫人小声地跟贺兰君说:“你往那边瞧瞧。”她指着屏风那面的花厅。
  贺兰君皱着眉头,满肚子疑惑,还是照着她娘的指令,透过屏风的缝隙,往花厅那里看去。
  花厅里坐着两个人。坐在上首的,她认识,是她爹。
  坐在下首的是个年轻男子,瞧着却很面生。
  贺老爷笑呵呵地打量着坐在下面的赵秀才,果然如郝媒婆说的,一表人才,还有学问。
  那日他跟郝媒婆商定之后,郝媒婆很快就找到了赵秀才,一番说合,赵秀才也觉得无甚不妥,双方经郝媒婆拉线,商定好了今日赵秀才到府拜访。
  贺老爷提前告知了沈夫人,让她带着女儿在屏风后一块儿相看。
  倘若真的看上了,那可就皆大欢喜了。
  沈夫人也透过屏风的缝隙往花厅里看去,年轻人看起来彬彬有礼,样貌也不错,虽然说衣着寒酸了些,但若是以后对女儿好的话,这些也不是问题。
  贺兰君看着花厅里的两人相谈甚欢,听她爹仿若查户籍似的问那男子一些问题,心中疑惑更甚,小声问沈夫人:“娘,这人是要来咱家借住吗?”
  沈夫人抿唇一笑,“傻孩子,你爹是在给你相夫婿呢,你瞧着如何?”
  贺兰君脸色骤变,脸色瞬间沉下来,硬邦邦地道:“我不要。”
  沈夫人没料到女儿直接翻脸了,忙小声劝道:“哎呀,你别此刻一杆子打死呀,我听你爹说,这个人是个秀才呢,倘若以后金榜题名,高中了,你就是官夫人了。”
  贺兰君仍旧冷声回道:“我不要,谁爱当官夫人,谁当去,我不稀罕。”
  她已经心有所属,别说官夫人,王爷妃子她都不乐意。
  说完,贺兰君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花厅。
  沈夫人在后面小声地跺脚叹气,又无可奈何,追着贺兰君,也出了花厅。
  贺老爷全然不知屏风后面的人已失了踪影,仍旧和赵秀才相谈甚欢。
  赵秀才喝了一口仆人端上来的茶,清香沁鼻,比自己平日喝的白水有滋有味多了。
  打从一进贺府,他就尽力克制住四处打量的眼神,可入目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能看出,贺府是户有钱人家。
  赵秀才按耐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他等待多时的机会终于到了。倘若能得到岳父的资助,他高中就指日可待了。
  因此面对贺老爷的盘问,他秉着十足的耐心,态度虔诚地一一回答,以求当一个乘龙快婿的机会。
  贺老爷心满意足地送走了赵秀才。和沈夫人一碰头,才知道女儿竟然没有看上他。
  沈夫人道:“女儿说她自有主意,让我们不用操心。”
  贺老爷一口气上不来,堵在心间。忙活一天,白忙活!
  他还不知道,贺兰君看不上赵秀才是为了什么?还不是那个小灯匠!他按了按狂跳的鬓角。
  沈夫人见他一脸郁色,温声劝道:“既然女儿不喜,那我们就换下一个,免得日后成了怨偶。这也值当生这么大的气?世上那么多男子,总归有一个她喜欢的。况且,听女儿这意思,似是心有所属,只是不知是谁?”
  她也问了女儿,可女儿却不说了,许是时机尚未成熟。
  贺老爷刚顺好的一口气又堵在胸口,正是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他才生这么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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