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成咸鱼就只能当第一了——长映【完结】
时间:2024-12-03 14:53:01

  晏青棠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事情查到这里基本已经明了,魔蛊之事整个贺家都逃不了干系,所以她就先入为主的将身为贺家家主的贺绥当成了“尊主”。
  可现在来看――
  “尊主”另有其人。
  那该是谁……能让渡劫境的贺绥都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第87章 “我是你爹啊。”
  晏青棠想不通,她下意识的偏头去望连亭,见他只是稍稍挑了挑眉,须臾之间便又恢复了平静,看上去似乎丝毫不为这个消息而感到多么心惊。
  她抿了抿唇,暂时压下心中疑惑,不动声色的看向贺绥等人的方向。
  “家主放心,观神大礼早已安排妥当,”贺长老恭敬出声,贺绥闻言才略感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难看的神情稍稍舒缓,一边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的接头人心思也活络了起来,凑上前去刷脸熟。
  “肖晦那个废物搞砸了云州城的事,险些坏了尊主大计,幸而家主运筹帷幄,借由观神大礼之机再请诸宗,只待祭礼当日,借由神赐之机,送灵蛊潜入,届时这些宗门长老弟子都将为我们所控。”
  “怕是那些人祸到临头,都想不明白家主的深远大计!”
  接头人奉承的笑着,跟在贺绥屁股后边逐渐远去,地牢之中再次寂静下来。
  隐藏于暗处,不小心听见了惊天大消息的晏青棠陷入沉思。
  “为他们所控?”晏青棠摸着下巴,“我们吗?”
  被接头人这么一提,晏青棠不禁想起来他们在云州城中所遇之事。
  那时肖先生借云晋之手,诱五宗弟子前往云州城,彼时他们想不通肖先生这般做的目的,但放在如今倒是看出了几分门道。
  “云州城里肖先生就曾祭出魔蛊,若那时我们没能逃脱,等着我们的恐怕就是被魔蛊入体,受母蛊所控。”
  这便相当于在五宗埋下了一颗暗钉,可以随时监视掌握各宗行动。
  但那一次肖先生弄巧成拙,不禁没能控制住他们,还不小心暴露了魔蛊的存在,引得五宗联手追查。
  如此一来,就算短时间内贺家能藏住狐狸尾巴,但时间一长早晚会露出马脚,这就逼得他们不得不剑走偏锋。
  “只埋暗钉终究成效较慢。”连亭沉声,“不如直接夺了五宗的权。”
  这样一来自是不用再担心被查出什么破绽来。
  所受邀的各宗长老弟子在宗中地位实力都不算低,只要掌握了这一批人,再徐徐图之,五宗迟早名存实亡,尽数落于他们的股掌之间。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晏青棠冷嗤一声。
  她复而将目光落在了连亭身上:“你似乎并不惊讶贺绥不是‘尊主’。”
  连亭早知她会有此一问。
  “先前只是怀疑,所以才一定要冒险亲自来这一遭,寻个答案。”他解释,“当年联手伏击我的除了贺绥,还另有一人。”
  晏青棠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当年之事,神情凝重了些许,不自觉的侧耳屏息。
  “我记得他的气息,且后来我又再次遇见过那股气息。”连亭沉目,垂落的目光落在晏青棠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上,他眸色深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提醒,“你也见过。”
  晏青棠怔了一瞬。
  也就在她思索的片刻中,悉悉索索的吵嚷声蓦地撞入耳中。
  晏青棠陡然回神:“怎么回事?”
  她眉心微蹙,神识寻声扫去,便见回廊尽头处原本紧闭的牢门轰然大开,罩着宽大黑袍的贺家人踏入其中。
  “这段时间人匣消耗的速度有些快。”其中一人说。
  他身侧便有人回道:“人匣而已,用光了再寻便是。”
  贺家几人毫不在乎的笑谈着,目光扫过惊惶失措的人群。
  他们无比清楚自己要面对什么。
  每一次被这样带走的人都再未回来过,空气中永远弥漫着血腥气,那些凄厉的哀嚎声更是日夜都回响在他们的耳畔。
  可他们挣不脱走向死亡的命运,只能被铁索缚身,毫无尊严的被牵扯出了牢门。
  “求求你别杀我――”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可他们的哀求、恐惧落在贺家人眼里却激不起丝毫怜悯,反而只得到了一句:“一群庸才而已,灵根在你们体内也是浪费。”
  “能为我们贺家而死,也算是你们的荣幸。”
  他们残忍的斩断了这些凡人的生存希望,那些溢满了惊惧的眼霎时黯淡下来,只剩一片死寂。
  晏青棠站在原地。
  “修真界被他们搅的乌烟瘴气,那‘尊主’却至今仍隐于幕后稳坐高台。”
  她声音微冷,目光与连亭撞到了一处,连亭轻笑一声,显然理解了她的意思:“那我们自是不能叫他太过得意。”
  他不是要藏吗?
  那他们就逼他出来。
  现如今已知那尊主手下有两股势力,魔渊之下的那一方已然被连亭拔除,若是贺家再出了问题――
  她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继续藏下去。
  况且她虽不知接头人口中的‘神赐之机’是为何物,但五宗也绝不会任由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所以观神大礼上,贺绥的谋算终究会落空,五宗和贺家之间粉饰的太平也会碎去。
  他们会是敌人,不在乎早几天晚几天的问题。
  现在出手,还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无意识的摩挲着指尖,想来想去还有贺绥这个大麻烦没法解决。
  虽说连亭可以出手挡住他,但……连亭如今身份有些尴尬,更何况幕后还有个“尊主”尚未现身,总要留个后手。
  晏青棠沉思片刻,决定去坑她最亲爱的好朋友。
  她当机立断,指尖勾起玉筒,莹莹微光亮起,接通的那一瞬间,晏青棠嘻嘻一笑。
  “在?”
  ……
  ……
  地牢之中,那几个贺家人还丝毫不知自家马上就要被掀翻天了,他们心情极好的牵着身后的“人匣”,锁链相撞的响动中,忽有极轻的脚步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某一刻,回廊的拐角处转出两道身影,为首的贺家弟子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晏青棠见状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她在人群惊愕的神色中抬起手,指尖轻点虚空,天地灵气被她轻柔的拨动,须臾之间化符成阵,牢牢地锁住了那些贺家人的身形。
  贺家人大骇,想要开口质问,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连声音都被剥夺了,只能任由着那股不知来处的力量将自己缚在虚空之中。
  晏青棠毫不客气的引动灵力,侵入那几个贺家弟子的身体之中,一路冲撞进他们的灵府。
  她看见了灵府深处摇曳着的一点暗光。
  灵根是大道规则的投影,拥有世间最本源的清正之力,可眼前这道灵根却流动着浓稠的暗色,隐约可见其中纠缠着的奇诡绮丽的花纹,散发着极为不详的气息。
  晏青棠眉目稍冷,灵气毫不犹豫下涌。
  那几个贺家弟子蓦地睁大了眼。
  他们感受到自己的灵根被无比庞大的力量震碎,浑身灵气一散,几乎是瞬息之间便成了一个废人,甚至连生机都在快速流逝。
  为首的贺家弟子艰难的动了动唇。
  晏青棠看懂了他的话。
  他在问:“你是谁?”
  晏青棠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的垂眸,真诚道:“我是你爹啊。”
  贺家弟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他霎时头一歪咽了气。
  晏青棠按下眼底的冷色,蓦地抬手,灵气震断了箍住凡人们的铁链,又震开了所有牢门。
  铁索坠地,叮叮当当的响动中,众人懵然的垂头,看着在无任何束缚的自己,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们不禁喜极而泣,甚至跪倒在地。
  晏青棠扶起倒在地上的人。
  她朗声道:“贺家于北境一手遮天,私底下不知残害了多少条人命,现如今五宗皆在北境之中,正是寻一个公道的时机――请诸位随我一同前往五宗驻地,揭露贺家所行恶事,以惩奸佞!”
  晏青棠纵身而起,见君现于她掌心之中,天地灵气被她凝于笔尖之上,寥寥几笔便破开了地牢出口处的禁制阵法。
  ――现在已经不怕贺绥发觉了,她要的就是这件事闹大。
  越大越好。
  连亭断后,护送着牢中人群自炸开的口子中逃了出去,这动静早便惊动了不少贺家人,晏青棠避也不避,神识散出,低境界的弟子霎时被这股强横的神识威压压倒在地,晏青棠趁势出剑,不知春剑光如虹,一剑开天山扫出一条坦途。
  她剑意起的那瞬间,九曜生灼亮的剑光立即应和,一路向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五宗人赴邀北境绝不是为了来看什么观神礼,多多少少是为了来此探查魔蛊之事,收到晏青棠传音之后,便迅速自南阁迎来。
  从玉筒中听晏青棠描述时还能勉强压下心头惊怒,但直到此刻,真的亲眼看见那密密麻麻的凡人之时,众人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他们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
  如果不是还需要他们活着作为灵根的容器,怕是贺家真的会任由他们饿死在地牢之中。
  乱轰轰的动静中,庞大的威压自天而落,毫不留情的碾在众人身上。
  贺绥来了。
  容潋向来温和的眼中也泛起一抹寒意,九曜生翻转,连同段长老一起,一剑斩开那厚重的威压。
  贺绥如今是渡劫中期,强行对抗这一击,容潋也有些吃力,但他握剑的手仍旧平稳,声音微冷:“贺家主,你应当给这些被你所囚之人一个交代。”
  对峙间,没人发现晏青棠鬼鬼祟祟的躲在了容潋身后,又鬼鬼祟祟的摸出了人群,一路奔向夜色深处。
第88章 缺了大德的晏青棠
  连亭隐于人群之中,抬头望着晏青棠逐渐融于夜色之中的身形。
  他并没有跟着离开,毕竟贺绥还在此地,他需得留下来以防万一。
  连亭不动声色的扫过眼前众人。
  九曜生战意盎然,连段长老那柄看上去很不起眼的黑剑也有凌厉剑气环伺,各宗长老弟子面沉如水,紧盯着贺绥的一举一动,浑身灵气尽都数被调动,生生不息的奔流在经脉之中,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谁都清楚贺绥的境界,也知道渡劫中期的大能翻手间便可移山覆海,但――
  起码在这些刚逃出牢笼的凡人们离开之前,他们不能后退。
  凡人们被护送着迅速退离此地,贺绥冷眼看过,神情阴鹫。
  他想不通为什么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般不可挽回的地步,分明他入地牢之时牢中尚且一派平静,但转眼之间,人匣出逃,还被五宗之人撞了个正着,直接毁去了他所有的谋算,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贺绥神情阴鹫,蓦地冷笑一声。
  “我有说过让他们离开吗?”他语调森寒,眸中暗色翻涌,目光扫过五宗众人时带着深刻地杀意,显然是真的动了心思想将他们诛杀在此地。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才能够保守住贺家的秘密。
  届时推几个替死鬼出去,再嫁祸在魔族身上。
  ――是魔族夜袭杀人,与他们同样受袭的无辜贺家又有什么关系?
  他算盘打的哒哒响,段长老被吵到了一般抱着剑抬抬眼皮。
  “噫――”他拉长调子,带着满满的嘲讽意味,捏着嗓子扭着腰,屁股撞得身侧的容潋和玄剑宗长老一个趔趄,叽叽咕咕的重复了一遍贺绥的话,“我有说过让他们离开吗――”
  末了他翻个白眼,对着贺绥吐了一口瓜子皮:“呸。”
  贺绥:“……”
  他额角青筋一跳,觉得自己这辈子好像都没遇到过这么讨厌的人。
  ……
  ……
  晏青棠觉得,一个人能讨厌到让别人看见就会觉得恶心反胃,也是一种本事。
  都怪她太过于不忘初心,百忙之中还没忘记抽空过来偷浮云殿中悬着的那截灵脉,才让她得了这等报应。
  晏青棠垮着一张脸,瞪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一字一顿:“贺尧风。”
  见到贺尧风虽然意外,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小须弥境后,贺尧风名义上是被撸掉了少主身份,送进了崇云山下锁仙牢中禁闭百年,可他身体里流的血、他贺家嫡系的身份不会变。
  贺绥能在贺尧风未出生之前就替他精心挑选灵根,为此将连亭养在贺家十年,以他对贺尧风的重视程度,将贺尧风偷放出来倒也没那么难以理解。
  贺尧风像是没看见晏青棠冷淡的神色一般,自顾自的上前几步。
  “晏师妹,万万没有想到我们还有重逢之日。”他声音很轻,乍听上去恍若情人间的呢喃之语,极尽温柔。
  “我也没想到。”晏青棠抱臂,越看贺尧风越觉得他不顺眼,尤其想起连亭被剜灵根就是为了要给这个大傻蛋换灵根,她顿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真诚的问候并诅咒他,“你怎么还活着呢?你什么时候去死一下?”
  贺尧风并没有为晏青棠的出言不逊而感到愤愤,反而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我以为我会活的比你长久。”他仍旧端着那副熟悉的矜贵有礼的表情,一双桃花眼缱绻潋滟,看谁都是多情又温柔,但眼底藏着的却是深深地恶意,微微俯下身靠近晏青棠,在她耳边吐息,“毕竟我还想亲眼看着你死,再亲手将你挫骨扬灰,洒在黑河里,喂――鬼――蛸!”
  晏青棠眸光骤沉。
  “那个面具人是你――”
  所以云州城中和肖先生在一起的年轻人是他;抽走了杜星原的灵根剑骨,用作己身的也是他;打伤苏群玉,毁掉鬼蛸封印,致使他们、致使那一船人险些丧命的人都是他!
  晏青棠的神情霎时冰冷下来,杀意层层攀上心头,她毫不犹豫的挥剑,斩出了一剑晚来风。
  周遭空气须臾之间便凝滞下来,北境极为凛冽刺骨的寒风被她压在剑下,剑气搅起满地尘土,飞扬而起的每一粒尘埃都是她的剑,沾染上了沉沉杀意,前赴后继的斩向贺尧风,直刺他的命门。
  贺尧风心头微肃,面上却是大笑着跃身避过。
  “你说你怎么不死在黑河上呢。”他恶劣的勾着唇,眼神黏腻恶心的扫过晏青棠,“不过今日也不晚,黄泉路上还有这许多人和你同行,也不算孤单。”
  晏青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你是觉得我们今日必死无疑么?”她出了一剑,这会反倒重新平静下来,目光打量着贺尧风被剑气绞出口子的衣角,饶有兴致以剑点地。
  剑尖触地的那刻,贺尧风面色微变,下意识的闪身后退。
  晏青棠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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