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猝不及防的、热烈的话语，就像一束光照进暗无天日的山洞。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中破土发芽，疯狂生长，最终绽开一朵艳丽的花。
他猛地揽住楚湘的腰身，再一手扣住楚湘的后脑勺，让怀中少女紧紧贴着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吻如狂风骤雨，二人唇齿交缠。
虚子澄呼吸沉沉，任由内心的欲望之花汲取养分，再疯狂生长。
他吻的用力，楚湘一阵颤栗，快要站不稳，却又被虚子澄紧紧拥住。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如鼓点般跳动，甚至超过了铺天盖地的雨声。
第40章 好像他的尾巴
刚下完一场大雨, 望月阁前是满地粉色的樱花花瓣。月光如练，为满地花瓣罩上一层白色的光晕。
阁内，一位满头银发的青年和一位乌发少女正坐于桌前, 桌上放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
虚子澄为楚湘倒了一杯茶水：“刚在雨里走了一遭, 喝点茶暖暖身子。”
楚湘撇嘴：“可我们身子和头发一点也没湿啊, 我的避雨术还是师兄你施的呢。”
很明显，少女还为下午发生的事情生气着。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楚湘还是端起茶杯，乖乖喝起了热茶。
茶水里面放着桂圆和红枣, 喝起来甜甜的。
于是她又一连喝了好几口。
窗外依旧暴雨如注。
楚湘双眼看着外面的暴雨, 疑惑道：“今天的雨怎会下得这般大，第一次在蓬莱见到这样的大雨呢。”
耳边全是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气息, 阁前的樱花已成泥泞。
这种天气里毛发会变湿吗？
楚湘乌黑的眼睛转了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她收回视线，与面前的青年对视，终于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今日做什么出去了？我怎么一早起来就看不到你了？”
分明是质问的语气。
这个想法的产生让虚子澄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修长的手指托着脸，上挑的风眼眯成了月牙形。
“为你带了份礼物。”
伴随着雨声, 青年的声音如破冰玉石, 一字一字敲打在楚湘心上。
她面露疑惑：“什么礼物？”
虚子澄笑了笑，手指上忽然多出了一团粉色的毛茸茸的物体。
那团毛茸茸柔软的仿佛是天上的云朵，又好像是……他的尾巴。
"这是……"楚湘的嘴微微张开, 满眼不可思议, “这是棉花糖。”
“你居然去买棉花糖了？你从哪里来的棉花糖？”少女的语气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棉花糖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零食，但是妈妈每次都说棉花糖对牙齿不好, 容易长蛀牙，根本不让她吃。久而久之，棉花糖便成了她心中的白月光。来到这个世界后，更是从来没有见过棉花糖这种吃食。
如今，她却在虚子澄手中看到了自己儿时心心念念的小吃。
楚湘的眼睫逐渐变得湿漉漉的：“你今早出门，就是为了帮我买这个吗？”
虚子澄点头，轻轻道：“嗯。”
他伸手抹去楚湘眼角的泪花，笑道：“怎么还哭了？快尝尝吧，昨天晚上一直念叨着要吃。”
“啊？原来我昨晚说要吃这个啊？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楚湘喃喃道，随即轻轻舔了一口嘴边的棉花糖。
清甜的蜜桃味融化在舌尖，棉花糖口感轻盈绵密，她好像漫步在了云端之上，周边都是桃子味的毛茸茸。
“怎么样？”
“好吃。”楚湘点点头，眼角依旧湿润，她抬起手中的棉花糖：“师兄，你也尝一尝。”
不用说，她就知道虚子澄压根没吃过，因为他想来不喜这类食物，尤其是这棉花糖还带着凉气，应该一直放在他的境中。
“嗯。”
虚子澄弯下腰，往女孩身边凑去，银白的发丝扫过楚湘的脸颊，她感觉有些痒痒的。
青年垂下头，也像楚湘那样轻轻舔了一口。
说实话，他觉得这些小吃口味都一样，果腹而已，实在谈不上什么好吃与不好吃，更何况修仙之人大部分都能辟谷。
但是抬眸就看到了少女期待又感动的目光，他轻轻道：“嗯，好吃。”
楚湘的眼角溢出喜悦，她道：“那再吃一口吧。”
虚子澄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少女的发丝，随即又低头吃了一口。
“师兄，你一直把棉花糖放在自己的境中吗？”
“嗯。”
“怪不得凉凉的，感觉被冰镇过一样，这样一来更好吃了！”楚湘嘴巴被包的鼓鼓囊囊的。
“对了，师兄你是去哪里买的？我在这边从来没见过棉花糖。”
虚子澄淡淡道：“南芷柔家乡的美食，有一次偶然听她说过。”
楚湘点头：“原来是南芷柔师姐家乡的啊。嘿嘿，那有机会我要去那里多吃一点。”
“好。”虚子澄擦了擦楚湘嘴角的糖蜜，“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就在这时，虚子澄腰间的玉简传来一道剑气，这是静微真人的剑气，轻灵悠扬却令人无法忽视，楚湘也认出来了，这毕竟是她亲师尊。
“师兄，师尊找你了。”
“嗯。”
虚子澄拿出玉简，片刻道：“师尊找我有事，我先过去了。”
“好。”楚湘乖巧道。
“应该是和‘镜花水月’有关的事情。”
“镜花水月？”
“对，镜花水月。”虚子澄站起身，雪白的袍子带起一道风，“我先出去，你今晚不必再修炼了，白天灵力消耗过多，晚上好好休息。”
“好的。”
看着师兄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望月阁后，楚湘立马打开玉简，找到了南芷柔师姐，准备和师姐交流一番美食经验。
“师姐，听师兄说你们那里的美食是棉花糖啊？”
对面很快回复了消息：“对啊。”
楚湘：“以后有时间一定去你家乡那边尝一尝。”
南芷柔：“好啊，到时候我请你们吃。”
楚湘：“对了，师姐你的家乡在哪儿啊？我还不知道呢。”
南芷柔：“我家离蓬莱比较远，在竹城，你知道竹城吗？”
“我知道，在藏书阁见到过，竹城在大陆的最东边，四季如春……”
用灵力写下这句话时，楚湘忽地手指一抖。
竹城在大陆的最东边，而蓬莱在西边。两座城相距这么远……
思及此处，她又写道：“这么远，那师姐你来回岂不是很不方便喽。”
南芷柔：“确实有点，坐云舟也得两天两夜才行。”
看着玉简上浮现的那段文字，楚湘心尖颤了颤，云舟两天两夜的行程，师兄居然一天之内就完成了来回。
她知道境界高的修士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甚至还能做到分身，但这非常的消耗灵力。
眼眶又变得通红，师兄居然为了一个棉花糖消耗了这么多灵力。
一道乐声传来，南芷柔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知道你的师兄昨夜忽然发消息问我知不知道棉花糖吗？当时我准备练琴呢，大半夜的把我吓了一跳。我刚刚才知道他昨晚问了很多人，但当时大部分人都喝醉了，只有我还清醒着。哈哈哈哈他运气还真不错呢，恰好问到了我这个知道的人。然后我就猜肯定是为你问的，因为自我认识那家伙后，几乎就没见过他吃东西，果然被我猜对了。”
一滴滚烫的泪水忽然滴落到了玉简上，啪嗒一声。
楚湘随手抹去眼角的眼泪，继续用灵力在玉简上写下文字：“谢谢师姐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你的家乡看看。”
她抬头望向窗外，雨水不知何时早已停了，天空泛起彩色的云霞，树木青翠欲滴。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只有那满地泥泞的樱花瓣昭示着不久前的倾盆大雨。
*
入了夜，月亮早已爬到云梢，望月阁中灯火橘黄，照亮出一片暖色天地。
紫檀木的桌子前，楚湘还在翻阅着一本书——《如何正确抚养灵兽》。
今天天气特别潮湿，她想问师兄是不是很难受，但是下午还没来得及问师兄就走了，于是她便自己开始翻起书来。
“狐遇雨毛湿，故不欲雨。”
翻到这一页时，楚湘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下午他们亲吻的场景。
不过师兄是修仙之人，也会受天气影响吗？
楚湘不知道，还是等师兄回来问问吧。
不想，等她刚放下典籍，门口便多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师兄，你回来了啊！”
她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直直扑向虚子澄，却因天气潮湿，地板打滑，少女脚站不稳，直直向前摔去。
“要小心啊。”
虚子澄将面前的少女稳稳接住。
楚湘抬眸，与那双清润的凤眼对视：“师兄，你今天感觉难受吗？”
“难受？什么难受？”虚子澄不解，他只知道一旦楚湘身边出现其他男性他才会难受，但现在楚湘很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这种潮湿的天气，你会难受吗？”楚湘拿起桌子上的书本，翻到她刚刚看的那一页，展示给虚子澄看，“你看这本书，书上是这么说的。”
“狐遇雨毛湿，故不欲雨。”
“呵。”虚子澄轻笑一声，“怎么？对这种事情感到好奇？”
他翻到书的封面，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如何正确抚养灵兽》。
“我是……”青年轻撩眼皮，“灵兽？”
楚湘眨眨眼：“我实在太好奇了，又恰好在书柜里发现了这本书。再说，师兄你也是狐狸啊。”
“就这么好奇？”
“嗯嗯。”楚湘点头，道：“这种天气湿漉漉的，毛发会变湿吧，师兄你会不舒服吗？”
少女探着头，双眼中真的是疑惑。
虚子澄捏了捏楚湘的脸颊：“既然这么好奇，那你亲自看看吧。”
“好啊！”楚湘欢呼道。
见少女这幅模样，青年忍不住笑道：“是不是早等着我说这句话？”
楚湘立马否认：“才不是，我真的只是关心师兄。”
青年的身后缓缓多出了一个雪白的、毛茸茸的大尾巴，然后绕到身前，在楚湘鼻尖轻轻扫了扫。
“好可爱！”
楚湘忍不住立即抱住面前的巨大毛绒，好像抱着天上的云朵，又好像是下午吃的棉花糖。
“怎么？有没有感觉变潮湿？”
楚湘从毛绒中转过脸，朝虚子澄扬唇一笑：“还是和之前一样软乎乎的，看来师兄果然不愧是高阶修士啊，天气对师兄一点影响都没。”
听着楚湘一本正经的吹捧，虚子澄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个雨天。
当时他还是只不能完全控制自身灵力的半妖，每到下雨天毛发便会被打湿，再梳理起来便会很麻烦，所以他当时最讨厌的便是下雨天。
但是如今，形势早已发生了转变。
“师兄，今晚还想和尾巴一起睡，可以吗？”楚湘抱着大尾巴哀求道。
“那今晚早点休息。”
“好！”
楚湘连忙答应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由于之前的不良习惯，在这里她也经常熬夜，一熬就是半宿，把虚子澄都给惊到了。
是夜，月光如水。
望月阁内，满头银发的青年身后是九只巨大的尾巴，女孩被尾巴簇拥在中间，进入了梦乡。
第41章 仿佛胃里纷飞出上万只蝴蝶
蓬莱主厅内, 密密麻麻站着穿着各色衣袍的弟子。
“镜花水月即将开始。”
楚湘和明雪亭、宣子衿一起站在人群中，今日是“镜花水月”秘境开始的日子。镜花水月和武陵山秘境有些许不同，镜花水月是幻镜, 却又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将弟子置身于幻镜, 扮演一个人身份，继而来破解谜题。
所有的弟子排在一起，然后依次走入面前的水镜中，即进入了镜花水月。但是在镜花水月中，每个人的故事可能都各不相同, 每个人的角色也不同, 一段剧情中可能会遇见同伴，也可能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希望我们可以分到一组。”宣子衿捏着楚湘和明雪亭的手道。
明雪亭笑笑，揉了揉宣子衿的脸颊：“没分到一起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呜呜可我还是想和你们在一起……”
“镜花水月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 就算在里面变成白头发老头大家也不要担心，等出来后就会恢复正常了……”台上的教习正在解释秘境的注意事项，台下的弟子们跃跃欲试。
等到楚湘，她向前走了一步踏入那泛着白光的水境, 感觉脑子有些晕晕乎乎。
刺眼的光芒照进双眼，楚湘下意识的抬手想遮一下。
手、手呢？
她想低头看看, 却发现自己连低头也做不到。
待双眼适应周围环境的光线后, 才觉面前的景象已经不一样。
周围全是花朵，满地都是绣球花。蓝色的绣球，粉色的绣球, 紫色的绣球, 清丽淡雅，芬芳馥郁。
但是, 她为什么看不到自己呢？
楚湘欲哭无泪，她到底变成什么了。
就在这时，面前忽然浮现出几个水墨字迹，在空中缓缓展开——
“来到镜花水月，你变成了一只蝴蝶。”
蝴蝶……
楚湘呆愣地看着面前的字迹，她居然变成了一只蝴蝶，为什么会是小动物啊？
老天，也没人和她说，这镜花水月居然还能改变物种啊，不是说最多也只会变成白发老头吗？为什么还能变成蝴蝶啊？
楚湘真的想哭，但此时此刻她连哭也做不到。
在她读完那些水墨字迹后，字迹便缓缓消失了。她期待着字迹再次浮现，希望还能有下一步提示，却怎么也等不到了。
唉，楚湘无奈，蝴蝶就蝴蝶吧。乐观一点，这可是难得一次体验其他物种生命的机会呢，而且还是蝴蝶。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她便没机会和其他同伴联系了。
叹息几秒后，楚湘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人走路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会是蓬莱的人吗？还是就是这个幻镜中的人?
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她决定先观察情况，再伺机而动。
楚湘试着振动自己的翅膀，这具身体很轻，轻飘飘的，感觉一阵风过来就会被吹走，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她可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啊。
控制翅膀的过程意外地顺利，她觉得自己好似蝴蝶融为了一体，蝴蝶的四肢就是她的四肢，蝴蝶的翅膀就是她的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