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张修文死盯着她,咬牙切齿,一脸真心错付的无可奈何。
徐恩赐歪着头,圆溜溜的杏眼睛忽闪忽闪,对于他略显哀怨的质问一脸茫然。
跟徐恩赐搞迂回完全没用,和她交流只能打直球:“走了就见不到你了,我在这边再苦再累,只要下来买杯咖啡,和你说说话,晚上约你吃个饭,马上就能满血复活。”
徐恩赐尴尬:“你可以交别的朋友,你游戏里好友那么多,可以找别人陪你啊。”
“我不想找别人,我就想找你,谁让你是我家人呢,朋友哪里比得上家人。”
徐恩赐没说话,她再怎么神经大条也能感觉出张修文对她余情未了。
可她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了,张修文心里也明白,有他妈这个不可抗力的因素在,他们两个人基本上是没可能的。
但徐恩赐一日没有结婚,他就一日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
徐恩赐说:“如果你实在是不想去分部,你可以跳槽,树挪死人挪活嘛。”
“其实这次调令,是薛总亲自下的,他说对我很看好,让我去分部历练两年。”
对于刘总的饼他早就免疫了,可新来的老板,雷霆手腕却对他青睐有加,向他委以重任,他能看出来龙胜科技的未来大有所为,故而不甘心放弃这几年的辛勤耕耘,如果迫不得已,他是不会跳槽的。
徐恩赐没想到是薛承的调令,对于薛承,她一向都会做最坏的推测,他该不会是想害张修文吧?
徐恩赐想了想,善意提醒道:“你之前不是说,这个薛总面相不是个好人吗,或许去分部并不是个好决定,我感觉你可以换个公司。”
张修文却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替薛承辩驳:“我以前确实对他有看法,但是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这个薛总确实有两把刷子,跟着他还是很有前途的。”
“我感觉有点不妙,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去的。”
徐恩赐没法把薛承之前上学时期的恶劣行径讲给张修文听,她还是希望能劝动他,不要去分部。
张修文倒是下定决心要去,他已经被薛承的许诺唬住了,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早就进了薛承的圈套。
薛承的确可以达成他的许诺,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张修文的能力还是过关的,分部副总的位置给他,薛承是放心的,他主要想达成的目的,就是将张修文调离总部,拆散他和徐恩赐,这样才能方便薛承趁机下手。
张修文认命般道:“没事,三年很快的,我会抽空多回来看你。或者说,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走?”
徐恩赐大为诧异:“我吗?”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不好,但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走,我可以养着你,你什么工作都不用做,我这次调去分部,薪资提了百分之三十。”
“不要。”原本她是可以考虑去张修文调去的城市重新找工作,但听到张修文说要养着她,徐恩赐一阵恶寒,这简直是把她当成金丝雀包养了,她最多只能当他的妹妹,其他的一概不可能。
薛承很危险,但张修文同样也是别有用心的。
最好的做法就是两不沾,去一个既没有薛承,也没有张修文的城市重新找工作。
虽然知道是这个回答,张修文还是很失望:“你跟我走,你想工作的话也能在那边重新找工作,我们离得近还能互相照应。”
“哥哥,我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的,我总归是要结婚生子的。”
张修文红了眼眶,他强忍住哽咽:“怎么突然这么说,是有喜欢的人了?”
徐恩赐正在犯难如何回答之际,门被推动的响声拯救了她。
两人一齐往门口看,是意想不到的来人,薛承。
张修文忙恢复正常,主动问好道:“薛总来买咖啡?”
徐恩赐开口:“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薛承审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真是碍眼,他有必要催促张修文尽快离开:“手头的工作交接完了吗?”
“快了,需要交接的资料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张修文回道。
薛承点头:“嗯好,尽快到岗吧,那边的位置不能空置太久。”
张修文:“我知道,我下周就过去。”
“别拖到下周,明天就可以先去那边探查一下情况,这周工作交接期间,两边都得多跑跑。”薛承说完,对徐恩赐说:“一杯意式浓缩。”
徐恩赐心道现在已经打烊了,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答道:“好。”
张修文也应道:“好。”
见张修文还没走,薛承道:“这么晚了,在这等人?”
张修文瞥了眼徐恩赐,本想如实交代自己在等她,但一想到薛总此人更青睐不耽于情爱的得力干将,便把话咽了回去:“没,正要走。”
薛承点头,内心冷笑,连在上级面前公开承认都不敢,徐恩赐怎么看上他的。
待张修文走后,徐恩赐的咖啡也做好了,她递过去:“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打烊的时候来买?”
薛承笑:“怎么,打扰到你和你那男朋友下班约会了?”
徐恩赐一下子明白过来,薛承这是误会她和张修文是情侣,但她不想解释,误会就误会,她不介意薛承误会得更深一点。
“对,他都快要走了,我当然想多陪他一会儿。”
薛承风凉道:“可他却不肯为了你放弃调动的机会。”
徐恩赐没有半点难过表情:“没事啊,我可以辞了工作去那边陪他。”
咖啡杯在薛承手里变形,浓黑的液体争先恐后涌出,顺着他瘦长冷白的指背流下,黑与白的映照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你敢?”薛承轻笑着说出威胁的话。
现如今他极少表现出狠厉可怖的表情,而是一副气定神闲的笑面虎做派,有时越是生气越是笑意明显。
徐恩赐对他的恐惧似是刻在骨子里,她皓齿轻颤,硬绷着没有露馅。
“什么敢不敢的,我做什么事还需要征求你的同意吗?”
薛承皮笑肉不笑:“当然,因为我现在成了你的老板。”
“什么?”徐恩赐以为自己幻听了。
薛承笑出了声,低低的,宛若名贵的大提琴奏响的乐章,轻快的笑声令徐恩赐汗毛倒竖。
他正了下音色:“正式介绍一下,这家咖啡店已经被我接手,现在我是你的老板,你的离职申请被驳回了。”
“你卑鄙!”徐恩赐气血攻心,“我不会再来的。”
“那你的这个月的薪水恐怕泡汤了。”薛承的语气中充满可惜。
“无耻小人!”徐恩赐急得跳脚。
薛承伸手去捏她的下巴,他的手指湿漉漉的,凑近能闻到咖啡的醇苦味,“你的攻击性有待加强,我如何卑鄙无耻,中学的时候你不就领教过了?”
“大不了我不要这个月的薪水,就当我白干了。”她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指,视死如归地瞪着他。
薛承不恼,仍是笑盈盈的:“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我会搅黄你每一个工作,如果你不在乎的话,大可以试试。”
她所能做的工作,都是没有完善的劳动法保障的低端活,他想搅黄,实在是太容易了,就像现在这样,直接买下这家咖啡店,她就得听命于他。
“我,我,我告诉你女朋友!”徐恩赐实在也没招了,说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威胁:“如果她知道你这么对待一个弱女子,她一定不会喜欢你!”
果不其然,薛承笑得很开怀,甚至笑弯了腰。
“你的智商怎么比中学时还要低了,我很好奇,这么多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真的没有人被你蠢死吗?或者说,被你笑死?”
徐恩赐羞恼得眼眶通红,泪光粼粼,她道:“你倒底想干什么,为什么非要找我麻烦?”
“你猜?”薛承收了笑,半弯腰趋近她,两人的脸只隔了一寸。
徐恩赐后退一步躲避:“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得罪过你,你有病!”
“对,我有病。”薛承咧开嘴,很癫狂地笑:“所以,你得顺从我,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30章
回来了,回来了,一切都好像沿袭着时光隧道成功复位,然而不幸的是没有回到初三毕业之时,而是回到了初二。
那个薛承对她有着最大恶意的时期。
威胁,恐吓,孤立,暴力,所有摧残凌虐的招数均可加注她身。他像从地狱裂隙中逃出来的恶魔残魂,附身于天之骄子的身躯上,最值得仰望赞颂的皮囊下,是冷漠残酷卑劣不堪的灵魂。
徐恩赐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害怕得瑟瑟落泪,好似预见到自己的悲惨境遇,她几乎想跪地求饶,求他放过她。
如果说学生时代的薛承权势有限,只能局限于校园的一方天地,可现在呢,在生意场上,连自己的父亲都能毫无留情地赶尽杀绝,她又算哪个小虾米呢?几乎没有人能制约他。
店外传来一声惊雷,骤起的狂风将玻璃门冲撞到震动,也不知怎的外头忽然下起雨来。
徐恩赐很怕打雷,一道粗壮多杈的闪电将夜幕撕扯揉碎,白光阴凌凌的极快地闪了两下,像苍穹之顶的电线发生故障短路,徐恩赐呼吸一滞,心快跳到嗓子眼。
平时她不会因雷电吓成这样,只是她当前因薛承的威胁本就心惊胆颤,再被突如其他的电闪雷鸣一刺激,就如惊弓之鸟与子弹再度擦肩而过,她的脸蛋血色褪尽,惨白惨白,她猛地躬下腰反胃作呕。
她直起身时,血色又回来了,不是自然的红润,因充血而涨红的,她像失了魂似的想逃离咖啡店,逃离薛承所在的地方。
徐恩赐毫无征兆地推开玻璃门,跌跌撞撞冲入雨幕。
疾风骤雨,单几秒钟就将人从头到脚浇个透,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砸在身上有轻微沉闷的痛感,徐恩赐失魂落魄地小跑着,夜雨凉意丝丝入体,她浑身在抖。
夜色外加雨幕,视力被褫夺大半,世界从高清降为模糊,她的眼睛因雨水侵袭而眯成一条缝,在差一点踏入机动车道的时候,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猛地扯回去。
她撞进一个宽大的、可以将她整个包裹的怀抱中,很坚实的胸膛,很强势的力道,撞得又重又疼,她嚎啕大哭,哭得比孟姜女还悲痛委屈。
隐忍和憋闷是属于聪明人的,笨蛋发泄情绪自然是无穷无尽的眼泪。
她抬头,入眼是湿淋淋的下颌,线条优美流畅,雨水汇聚成蜿蜒细流顺着下颌线滑落,再往上是嫣红的薄唇,挺直的鼻梁,然后撞上那双比星更璨,比雨还湿的黑曜石般的眼眸,长睫上悬着水珠。
本就瓷白的皮肤在被雨水浸透后,更是有种白润到透明的冷感,像沉在水底被月光晖映的美玉。
他快要将她揉烂了,恨不得将她捏碎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歇斯底里地又哭又叫,可雨声滂沱,吞吃掉她的嚎啕,她在抖,他也在抖,一个是风吹雨打冷的,一个是血液沸腾热的。
薛承一刻也不等不了,他疯狂地拥紧她,用近乎勒死她的恐怖力道,他的唇狠狠封住她因哭叫而微张的嘴巴,津液混着雨水在两人的口腔中交融,吞咽。
她被迫承接了一个窒息到濒死的湿吻,冰凉的,湿漉的,滞塞的,血腥混杂雨水味的吻。
她晕倒在他的怀中。
*
徐恩赐醒来的时候,浑身疼痛,四肢百骸像被卡车反复碾过,她艰难地环视四周,是个完全陌生的卧室,空间很大,床也很大,窗帘遮光性极好,让她一时间分不清黑夜白昼。
她虚虚出声道:“有人吗?”
一开口,徐恩赐被这粗嘎沙哑到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骇住,喉咙很痛,咽口水都疼如针扎。
头很重,仿佛压着千斤巨石,昏昏沉沉的,意识混沌不堪,她无力地呢喃:“救救我……”
她的双眼强睁着,很快又脱力阖上,半梦半醒间,房门被打开,她努力睁眼看过去,一道模糊涣散的身影渐渐接近她。
她想伸手去抓,可手臂软得像面条,挣扎无果,她哑声道:“好难受……救救我……”
那道身影融在黑暗中,面容看不真切,他来到床头半跪下,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的额头好冰,徐恩赐舒服地闷哼一声。
他又俯身,额头与她相接,徐恩赐溢出痛苦被暂时抚慰的呻/吟。
他好似一块正在消融的冰,凉凉的,像薄荷一样清爽,徐恩赐止不住想贴在他身上。
徐恩赐越来越烫,明明两个小时前给她喂过一次药,可效果并不明显,她高热不退,且有升温的趋势。
薛承直起身,转身要走。
见那抹沁人凉意要离她而去,徐恩赐急急地伸手抓,酸软的胳膊在情急之下竟成功抬起,她虚虚攥着他的衣袖,声若游丝:“别走……”
薛承停下,他再次蹲下,脸贴在她的脸上,唇瓣轻轻蹭着她滚热的面颊,他边啄吻她,边满足地喟叹:“你要是永远这么乖就好了。”依赖他,需要他,将全身心都交付他。
鼻腔堵塞,徐恩赐呼吸不畅,只得用嘴巴喘气,这倒方便薛承的动作,两根长指在她胭红柔软的唇瓣上轻抚,在她急促吸气之时,倏地滑进去。
作乱的手指在她的口腔内壁滑动按压,湿湿热热的触感令他呼吸粗重,她滑嫩的舌头不安地□□侵犯的手指,想要将他驱逐出去。
他贴着她的面颊深深地嗅着她的气味,咬着她的耳朵,“好想进去。”
他的手指触碰到咽喉,徐恩赐剧烈干呕,五脏六腑都搅动在一起,泪水,口水,淅淅沥沥流了满脸。
薛承已然近乎癫狂,他像个断药的瘾君子,舔她面颊上的水液,咸涩的,黏腻的,比玉液琼浆还令人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