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胤将他们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怎么?都在为她打掩护吗?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说!见不得人的事.......看来,他们三个都知道季景澜和江晏州之间那些肮脏事了。
他将一切看的明白,无比清楚江晏州为何来找季景澜。她成了江晏州的命,而她呢,一个与她欢好过的男人,一个要了她第一次的男人,在她心里自是不一样的,不然也不会提都不跟他提,一句解释都没有,哪怕一句!她在他的床榻上一声声地唤他叔叔,骑在他身上紧紧夹着他,来回晃动,吟哦不断,把他的欲望撩拨到了极致,那她与江晏州呢,她那么会缠人,叫江晏州什么?
秦胤看着一床的狼藉,看着那红艳艳的血迹,只觉指尖都在哆嗦。
突然眼前又出现了母亲和那老男人的画面,片刻又换成了江晏州和季景澜,混乱的声音,交叠的画面,跟一条条毒蛇一样使劲的往他脑子里钻,头发疯魔一样根根竖起,带起一层层鸡皮疙瘩,他咬住了牙,屏住了呼吸。
秦胤一字一顿地说着:“你们是大宇的将军,却让一个叛贼钻了空子,故意纵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其罪当诛!”他挺直脊梁,沉着脸命令:“大宇的脸丢不起,朕的脸同样丢不起!张智,季景昀,朕给你们一个机会,戴罪立功的机会,把江晏州杀了。”
“是!”
秦胤薄唇轻启:“滚!”
张智和季景昀领命起身,他们面容紧绷,神色严肃。
秦胤面无表情的看着季景澜屋子里的密道入口,太祖当年将国都建此,今日都成了那些余孽的依仗。
秦胤亲自部署着,一道道旨意简练迅捷的下达。他坐在马车上,英俊沉稳的外貌再压不住他骨子里的强势霸气,配上他那双幽深锐利的眼,偶尔会闪现出一缕浓的化不开的忧郁气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会有这种表情。
.......
江晏州的密探们也很疯狂,不知道是谁的战刀卷刃了,也不知是谁的剑被砍断,两方对峙中,大宇军开拔赶来,江晏州那边寡不敌众,输在了人数上,正所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更何况区区百十来人再勇猛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吗?那秦胤岂不是白活了。
江晏州的密探们兵败如山倒,丧失了再斗下去的能力,趁机逃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杀红了眼的皇家暗卫一伙人一鼓作气,将剩余的叛贼尽数砍倒,经过这一战,可以说,江晏州损失惨重。
此刻,正从望云轩密道往郊外飞奔的江晏州等人听到回报,周学见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不由长叹一声。
季景澜吸了太多迷药,心脏又带伤,不能昏迷太久,否则神经系统很可能麻痹,有无法挽回的后遗症,所以江晏州在相对稳定安全的位置给她喂了提神药。
她被江晏州抱着,微垂着眼,虚弱的呼吸着,脸上一丝情绪也无。
江晏州沉默的立在那,一双手臂锁紧了些,拳头在黑暗中被他捏的咯咯直响。
阿豹使劲把手里的长刀插进旁边的土壁,狠声道:“操,我要杀了狗皇帝!”他和那些密探已经结下了兄弟之情,短短时间内,一些钢筋铁骨一样的汉子说没就没了......
周学抿住了嘴角,瞄了眼江晏州怀中的女人,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红颜祸水,妖姬祸国,难道悲剧开始上演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国主能放下她。
江晏州冷冷说:“我早晚会带你们打回大平!光明正大的去祭奠他们的命!”
“报仇!报仇!”密道里侥幸逃回来的密探挥舞着战刀,齐声叫低喊着,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复仇的火焰,他们情绪激动,被仇恨填满了胸膛。
周学适时开口提醒道:“我们快点赶路,大宇军人多势众,如果我没料错,大宇皇帝很快就会发现这条密道!如果他们真采取火攻水淹,咱们就别想出去了。”
“走!”江晏州下令:“周学,按计划撤退,过了溧水湖,巳时中,大家在东山涧道汇合!”
周学点头:“好!”
.......
折腾了一晚上,季景澜实在疲惫不堪,她闭目养精蓄锐,尽量恢复体力。在江晏州给她水时,她坦然地喝下去。
脑中思考着刚刚他们说的那几句话,秦胤已经发现了,正派兵围击,东山涧道,溧水湖。那边是东城区,离东大营比较近,是季景昀兵营管辖区,平日里,都是他和徐少俞交替值守。
江晏州选择这里潜逃,定是利用了她这一层关系。
季景澜看了眼黑漆漆的前方,潮湿阴沉的有种被掩埋感,她呼吸不畅,嗓子发痒,她实在咳怕了,试着开口说:“江晏州,我的命我有数,不会轻易交代的,你何必亲自跑来这一趟,意气用事,损兵折将,实非英雄所为,如果你还有理智,一会儿出去后就将我放下,你先逃命去吧,把东秀也放了,冤有头债有主,找她干什么,真让人瞧不起。”
“你有数个屁!”江晏州嗤鼻道:“我从没想过做英雄。”他冷哼又道:“你不知道吧,你身边那个东秀和我一个属下好了,两情相悦。”
季景澜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不相信?”江晏州看不清她表情,但有必要和她说清楚:“你马上就能看到。这种事,我没必要骗你。”
季景澜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就是说,你们没有伤害她。”
江晏州讥讽:“当奶奶一样供着呢。”
季景澜低声说:“我不会让秦胤杀我。”
“你多能耐,他都喝你心头血了。”
季景澜听着他的阴阳怪气,淡淡说:“若是我心头血对你有用,你早就一刀下去了。”其实有个办法能解了胭脂蛊,这个秘密只有南疆圣女知道,但她不会对他说。
“是,我会一刀把你开膛破肚,将你整个劈了!”
季景澜突然又说:“我不喜欢你。”
江晏州咬着后牙槽冷笑,低沉道:“不喜欢还勾引老子!你当初哼哼唧唧舔我手,在树上不知羞耻地夹着我时,你不喜欢也能做的下去,你是娼妓还是瘦马?”
季景澜语气仍是淡淡的:“我们各自安好不行吗?你努力建你的宏图霸业,我努力活着,活它个长命百岁。是男人,你去找秦胤拼杀去,总追着我干什么?一次次的弄伤我,跟条恶犬一样见到我就咬,我真受够了,受够了你,受够了秦胤,受够了你们这群混蛋。我到底招谁惹谁了,这什么破地方啊,什么都没有,又落后又乱腾,成天里砍砍杀杀的,受伤了还得被你逼迫着跟着你逃命.......”说着,季景澜情绪有些激动,咳了咳,牵动了伤口,她声音带上了点点哽咽。她想离开这里,出门有车有司机,舒舒服服的,一点不颠簸,有病去医院,医生会帮她把伤口处理的很好。她的商业版图已经成了一定规模,想工作,有各式各样的平台等着她去施展,如果累了,想去哪里都行,哪怕环游世界。她在古代本来也慢慢适应了,可现在是没法悠闲了,真的烦死了......
“受不了你也得给我受着。”江晏州快步走着。
“江晏州,我不属于这里,我不属于你,我也不属于秦胤,我是一抹鬼魂野鬼,我现在只是做梦,等我梦醒了,你们谁也别想再见到我,我也终将摆脱你们.......”季景澜昏昏沉沉地说着,满身的冷汗热汗交替的往外冒,她觉得不太好,也许她又要做梦了,做梦就能回去,就能再看到姥姥,看到她的房子,她有很多处房产,北京,武汉,上海,澳洲,美国.......到处都可以落脚,到处都可以安全舒适的睡一觉.......
江晏州眉头皱起,只觉怀里的她挺轻的,轻的他抱了这么久都没觉察出累。她唇间呓呓有音,都是他听不懂的话。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种诡异的紧张感觉,好像她真就随时能离开一样,从她的气息里他感受到一种心灰意懒,这是她身上从未所有的。她说她怕疼,是了,她一疼就爱哭,动不动就发火.......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冲他发脾气,可奇怪的,她发了脾气,他还真就杀不成她。他忘不了虹山水里那一幕幕,就连她攻击他的那些画面都清晰的如在眼前。
江晏州抱紧了季景澜,命令所有人都跑起来,唯独从来都是一马当先的他这次落到了最后面。抱着一个谜一样的季小姐,在没有灯的密道里度过了黎明前最后的旅途。他闻着她身上独特的幽香,感受着她缓慢的呼吸,先前在马车上,他几次的冲动,总想解开她的衣服,可他不愿看她胸间那个让他想起来就心如石堵的伤口,只摸了了摸她的腿,光滑如凝脂,越摸火越大,他就像发qing的动物,总跃跃欲试的想压住她......
在出密道口时,江晏州重重啄了下她的唇:“季景澜,听好了,我不需要你的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你。活下去,活到长命百岁,咱们一起从黑发变白发!”
.......
大宇兵追进了地道,秦胤不甘心就这么用火攻,他不亲眼看着他们死在他面前,他不放心。
当江晏州抱着季景澜趟过黑暗,随着朝阳转到巳时初,此时的阳光还不太强烈,棵棵柳杨,暖风习习,郊外远处的两侧山峰秀丽,连绵林立,其间有河流环绕,路经溧水湖,湖水清澈见底,卵石游鱼可历历在望。青青草地,繁花似锦,如此心旷神怡,不知有暑。
却不安宁了!
天空中有两只苍鹰俯冲盘旋,飞快地划过一道飘逸弧度,直搏冲天,尖厉的鸣叫,声音传出老远。江晏州眼神陡然警惕,立刻吩咐左右:“把那两只鹰射下来!”
阿豹拽出弓箭,可却慢了一步,只来得及射杀一只,那是经过特训过的鸟,速度极快,机敏异常。若刚刚由江晏州第一时间亲自操箭定能成功。可他如今抱着个女人。
季景澜安安静静的暂时窝在江晏州怀里,乖巧无害的像只小猫。
江晏州看着她:“季景澜,我还是被你算计了!你连重伤也能摆我一道,果然有两下子。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急于逃脱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逃什么,该面对就面对,走,我们一起面对!”
到了东山涧道时,两侧有玲珑如燕的山峰,中间一条长道独领风骚,尤其从高处俯瞰,郁郁葱葱的,像条游走蜿蜒的青龙。
乌压压的大宇官兵们整队列阵的等着他们,呈扇形包围堵着去路.......
插翅难逃!
早一步到的周学等一百八十几人各个脸色肃穆,严阵以待。
江晏州晃了晃脖子,一袭黑衣,高大身体凛然的立在那,手里抱着个红衣女子,他临危不惧的眯眼看着,整晚上没睡,却仍旧一身的精神抖擞。古铜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往那一站,身上蕴藏着一股强烈的顶天地里的气魄。如此瞩目,想让人忽略都难。
徐少俞手持□□,身前并排的是季景昀和张智。三人心弦紧绷,如果大宇这边有谁不想与江晏州为敌的,就是他们三个了,毕竟曾经一起浴血奋战过,今天这个局面实在不想面对。但国家大义面前,又因为牵扯着季景澜,简直棘手又头痛,已经不是单纯的对战了。
大宇镇国大将军李肃身穿盔甲,手持宝剑,立在马旁。
颚亥焦急的翘首以盼。等她终于看到那抹红衣时,激动的亲了一下鸟嘴,便往前跑去,被李肃一剑挡在那,他目不斜视的盯着远处山道旁的江晏州。他们曾经交手过,生平第一劲敌!
这次倒是可以看看,是江晏州的刀快还是他的剑快?他为此没早没晚地苦练功夫,就是为了能与江晏州战场上再次对决,机会终于来了!
江晏州看着怀里的女人,沉声说:“自古以来一山难容二虎,季景澜,别装睡了,咱们要打一场硬仗了!”
有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垂手侧立在大宇兵马最前方,地位超然,他足登白色锦缎鞋,身穿黄色龙织锦袍,腰上挂着暗红色血玉,面如冠玉,双目幽深如寒潭,淡淡地看着对面的那些个叛贼。他身后站着金大、金二。不是秦胤是谁?
几乎是同时的,两方摆出了阵型。
就算一个五岁的奶娃娃见此对决都会立刻指出,必定是多数胜少数了,简直是一目了然的结果。
然而,江晏州在军营中被叫过修罗,也被称颂过战神,绝非寻常之辈,常常出其不意,以少胜多,李肃不敢掉以轻心。
江晏州抱着季景澜大步往前走,低头说:“你那丫鬟也来了,在你左前方,被她男人护着,你看看我骗没骗你?”他找了个干爽的地方放下她,让她靠着后面的石壁。挡住了外面的视线,顺便拉了下她的裙子,盖住了她的脚。
他皱眉看着她鬓角的汗,特别碍眼,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
秦胤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定定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她身着红裙的被她的野男人抱着,他们在干什么,当众打他脸吗?他还有脸吗?秦胤的眼睛里阴风阵阵,白净的脸因为眼前一幕变的铁青。他有些喘不上气,才发现半天没呼吸一下。
不用季景澜看,有个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换了她一声:“小姐.......”
久违又熟悉的呼唤。
季景澜偏过头,认真看去,微微一笑:“东秀。”
第91章 折断
东秀看着坐在半人高青石上的女子,一眼就能找到从前模样。
“小姐,你真的......”东秀用力推开一直挡在她身前的昆腾,又哭又笑的向季景澜跑去。心里不再胆战心惊,只想近距离地看看季景澜:“真的是你。”
顷刻间,东秀的欢喜激动的泪落了下来。她想抱一抱她家小姐,就在这时,一只手臂拦住了她,那个国主霸道地阻止道:“别碰她。”
东秀瞪他,心里生气。
“她身上有伤。”江晏州说完,随即言简意赅下令:“周学,阿豹带人后退!先隐蔽,我会拖延住他们一刻钟,你们压着人趁机从东边撤!”他站起身从阿豹身上拽下他的弓箭,拿手掂了掂筒里的箭。
周学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昆腾和阿豹也变了脸色,大惊下纷纷道:
“国主......”
“国主!”
“别忘了你们祖辈遗愿.......”江晏州束起手,阻止了他们的话:“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周学半响后,面色沉重地点头,他不怕死,只是知道无法改变江晏州决定,此等危机时刻,那就听命行事,他们现在唯一转机也就是靠手上的大宇丞相郭辉了,就不知此人在昭元帝那里有几分面子?一旦出去,或许能救国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活着总得有希望!
东秀握住了季景澜的手,有些语不成句,压住心里所有的困惑,高兴又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过度苍白的脸,急声问:“小姐,你怎么了?”
季景澜回握住自小一起长大的姑娘,五官长开了,身上有着被生活锻炼后的沉淀,她低声说:“别担心,只是生了病,过些天就好,见到你我开心,恢复的就更快了。”她面带笑容的微微抬头,打量着紧跟在东秀身后的高个子男人,相貌堂堂,一双黑炯炯的眼定在东秀脸上,像是心无旁骛,这么性命攸关的紧张时刻,从他神色上看不出一点惊慌失措,所处位置正以一种保护姿态挡着东秀.......她就明白了江晏州所言非虚。
红尘滚滚,素锦年华,人生有它不可捉摸的奇妙之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谁和谁之间就奏响了一曲青春之歌。她点点头,目光移动,就见江晏州正盯着她看,他脸上散发着一眼能见的沉冷,并着无所畏惧,高大挺拔的身躯像堵墙,隔开了远处的刀光剑影。如今境况,他可还有命?她冲他轻声开口:“是男人你就该知道祸不及妇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