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把口罩摘掉了。
刚摘掉口罩,陈星彻很快捧起她的脸,左右看了看说:“哪有痘痘啊宝贝,很漂亮的。”
许若笑:“我上粉底了嘛。”
“不上粉底也不明显啊,就这几颗,头发一遮就更没有了。”他的手绕到她的脑袋后面,把她往他这边压,自己也适时靠近,碰了碰她水润润红艳艳的唇。
陈星彻说是饿了,却还是把车子开到了酒店门口。
他在电梯里就忍不住吻她,许若推他几次,他憋着火着急去开房门,许若却故意在门口不进去,站在走廊那。
他一把就把她拽进屋里,一脚关上门,把她压在门口的立柜就从身后拥了上去。
连床都没有上就来了一次,两个人的衣服都脱得乱七八糟。
正相拥喘息,陈星彻的手机响了。
他蹲下来到地上捡手机,起来之后还是抱着许若流连沉迷的吻她的脖子。
听筒那边陆燏妈妈急得直跺脚:“麒麒你快来,阿燏发神经把自己关屋里,我叫不应啊急死人了!”
陈星彻眉头紧皱。
挂了电话,他和许若对视一眼,只这一眼,许若就知道他的意思,笑说:“你去找他吧。”
陈星彻叹了声气:“我去看看。”
陈星彻开始穿裤子,动作很快,看得出是真担心陆燏。
许若说:“你和他好好说。”
陈星彻低头亲了下她的嘴巴:“放心吧。”
话落就开门走了。
房间里归于平静,浴室里传来极轻的水管声,空气中若有若无还残存着欢爱的气息,许若抱着胸,对面是穿衣镜,她抬眸望向发丝凌乱的自己。
再扭头看,那床铺平整无一丝褶皱,而她赤条条,脚边还有一只用完了的套,这还是第一次做完他就走,即便事出有因,这种滋味还是让人感到难堪。
她承认这是因为她的心出了问题。
每次想到陆燏,就会想起陆燏说她的那些话。
而那些话就像巴掌,每回想一遍就被抽一个耳光。
如果没有那一夜,他们还会开始吗?
答案她自己心里清楚。
所以她又开始质问自己,后来发生的点点滴滴都是正常情侣的进度吗,会不会是她揠苗助长而不自知,或他沉迷于身体上的欢愉而误以为是感情深厚?
她的脑海里一秒钟可以闪过八百个问题。
她没那么轻易被挑拨,只是陆燏不是别人。
她心里的疙瘩,其实一直都在那里,不在意的时候,它的存在并不碍事,可在意的时候,它便开始发痛。
而陆燏,真的很会往她的痛点上插刀子。
许若浑浑噩噩去冲澡,换上衣服,离开酒店。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她心血来潮,下载了ig,找出陈星彻的账号。
陈星彻平时不玩社交平台,微博和ig都是为了宣传电影新建的,他只关注了十几个人,所以她很轻易就找到那个账号:ivy_lili。
如果没猜错的话,ivy就是翟礼俐,陈星彻的青梅竹马。
翟礼俐的粉丝有几十万,个人简介上写她曾担任某本一线杂志英国地区的艺术总监。
许若往下滑,翟礼俐的最近一则动态,就让她感觉心脏像被人剜掉了一样——那只叫噜噜的鸟乖巧地躺在她的怀里,她的配文是:【我们家小孩。】
许若回想当初见噜噜,那只鸟一点也不喜欢她,经常吓她,可后来陈星彻也曾让她抚摸它的羽毛,让它唱歌给她听。
那时候许若经常甜蜜地想,能够亲近他最爱的宠物,仿佛也和他变亲近了。
所以当她看到这个帖子时,无疑痛彻心扉。
需要用“幸运”二字形容,才能得到的青睐,不过是另一个人随时随地都拥有的东西,这种落差感让她久久难以平静。
后来回到家,许若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灯也没开,空调也没开,就坐在地上,开始浏览翟礼俐的账号。
翟礼俐公开发文一千三百多条,许若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宝盒,难以自控的一条一条点进去,连明显的广告都没有放过,花了整整一夜看完她发布的所有内容。
在英国见到的开红色跑车的女人,果然就是翟礼俐。
她是那种和宋楚同类型的性感尤物,皮肤好到几乎看不见毛孔,素颜原图直出也难掩好气色,但比起宋楚眉宇之间若有若无的小女孩骄纵,她更有“姐感”,更风情万种。
卧室里很闷热,但许若浑身都在发寒。
抖到牙关都在咯咯打战。
她这才发现原来陈星彻这么多的瞬间都和翟礼俐在一起。
大一那年,他从敦煌回去之后就急匆匆飞回英国,就是去见翟礼俐,当时她叫了他一声“姓陈的”,多么亲近。
所以她生日那天他差点失约,当时在他家里的客人也是翟礼俐,她满怀期待地在餐厅里等他时,他正和翟礼俐在一起。
她去英国那几天,他说陆燏住在他发小家里,那个发小就是翟礼俐。
英国同学都知道的女人,也是翟礼俐。
他们虽然谈了四年,可仔细算算,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却不超过半年。
多么可笑,外人都比她陪他更久一点。
这种恋爱,好似掩耳盗铃。
许若平复许久才把手机收起来,她起身把手机充上电。
走路时才发现脚麻腿酸,头脑昏沉,但她没有哭,虽然难过但是哭不出来。
墙上的钟表显示清晨五点,这天是陈星彻纪录片首映兼庆功宴的日子,无论如何,她还是要过去一趟。
以往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总会用行动稳住她慌乱的心,希望这次也一样。
第44章 心病
陈星彻昨晚在陆燏家待到半夜, 问过之后才知道,因为有家长参与,这次李岁分手还挺决绝, 所以陆燏发疯也发得够歇斯底里。
陆燏砸了东西, 把自己关进房间,任谁叫门都不开。
陈星彻也没惯着他, 这门是特制的不容易开,他就让管家搬了个梯子,爬上陆燏卧室的阳台,用他家的翡翠葫芦摆台往他玻璃上砸。
还没砸碎, 陆燏主动把门打开了, 指着脑门,恹恹说:“你别为难我家玻璃了,来,往这砸。”
忙活了半天,陈星彻的脾气也被逼上来, 闻言连顿都没顿, “嘭”地就把那翡翠葫芦往陆燏脑袋上一抡。
手劲没收敛, 陆燏往后退了好几步, 额头上顿时冒了个包,红成一片。
把陆燏家那只叫“七七”的拉布拉多吓得狂吠。
陈星彻瞥了狗子一眼,懒得和陆燏语重心长,只留下一句话就走:“怕失去就去争取, 少在这半死不活的。”
要不说陆燏这人就是这点贱,你好好劝他, 嘴巴劝出茧子了都没用,非得陈星彻这么治他一顿, 他才好受。
接下来他也不闹了,坐那抽了根烟,给李岁打了一通电话。
李岁过了很久才接听。
有那么一分钟他们俩都没说话,直到陆燏开口,问:“李岁,你爱过我吗。”
李岁深呼了一口气,才说:“一直爱着。”
陆燏笑了下:“我也是。”
李岁没说话。
陆燏又问:“别分手好吗。”
李岁那边静了许久。
才说:“好。”
陆燏的妈妈在门外,听他们讲完电话,叹了声气,悄然离开。
……
纪录片的首映礼在下午两点开始。
许若没有特别打扮,只化了淡妆,又挑了一条淡黄色的长裙,黑发如缎,自然披散在腰际,细细的肩带搭在锁骨上,显得人白瘦,文气而不失明媚。
到达现场时,才发现人很多,到场支持的影迷比想象中多,还有买不上票的,都聚集在大门口,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大堆自制周边,媒体也都各就各位,只等主创入场。
许若找了个还算僻静的角落,给陈星彻发消息:【我到了。】
他的电话很快打来。
她接听,听他问:“你在哪呢。”
她还没来得及说位置,只听身后有人喊了声:“许若。”
许若转头,只见陈星彻伸手朝她挥了挥。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领带系的也板正,头发往后梳成背头,眉骨硬朗已初显凌厉之风,一双桃花眼含笑熠熠,整个人松弛又不羁。
当初的少年,褪去了青涩,已经是一个稍见成熟的男人。
许若向他走过去,他也朝她走过来,远远就伸出手来牵她。
许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手给他,犹豫几秒,直到他靠近,她才抬了抬手,他浑然不觉,很自然牵上,带她去放映厅。
“等会你和我坐一起,还是和赵杭他们坐一起。”陈星彻边走边回头看她。
许若微愣,问:“你不是要和主创们一起吗。”
“不缺你一个位置。”陈星彻答得自然。
许若笑了:“我还是和赵杭坐吧。”
陈星彻懒懒瞥她一下:“就知道你这么选。”
说着话就来到了放映厅里,许若这才发现她来得算晚,除了她其他朋友几乎都已经落座,令她吃惊的是,陆燏还带了李岁来。
许若目光一定,瞧见李岁白皙的脖颈上挂着陆燏的翡翠弥勒佛。
许若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太明白这枚翡翠佛挂在李岁脖子上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种权利的让渡。
如果之前,李岁是低于陆燏的,是被拯救者。
那么如今,陆燏把俯视他的权利交给了李岁,她不再需要被救赎,却永远都会被庇佑。
陈星彻把许若送到座位上就先去忙了。
许若忍不住目光沉沉地看着陆燏,陆燏戴了顶鸭舌帽,他抬头时,她才看见他的额头上缠着纱布,纱布周围能看到红肿,连右眼都是微微肿着的。
陆燏丝毫不躲避许若的视线,回视过来,说:“不用看了,被陈星彻揍的。”
许若只小愣一下,却很快恢复如常,没感到奇怪。
李岁拉许若到她旁边坐。
许若看向她,笑意温柔:“和好啦?”
“嗯。”
李岁没有笑。
经过一场疲惫的争吵,做出复合的决定慎重大于甜蜜,爱原本就是比喜欢更沉重的东西。
许若点头:“那就好。”
“还得多谢你的开导。”李岁对许若笑,同时伸手戳了戳陆燏的肩膀,“你是不是有话对许若说?”
许若平淡地看向陆燏。
陆燏迎上她的目光,丝毫不闪躲,但他的眼眸依旧被淡淡的颓丧笼罩着:“那个……对不起。”
“嚯……”在一旁抱着爆米花看热闹的赵杭没忍住叹了一声,“你也会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若没应声。
陆燏的目光便始终紧锁着她。
从高中到大学,这几年来,陆燏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许若。
当然,他并非轻视她。
其实这种淡淡的敌意没有具体原因,如果非要讲一个缘由,大概是他最亲近的两个人,陈星彻和李岁恰恰都和许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他偏偏小气又爱较劲。
直到昨天他和李岁吵架,这个一向温声细语的姑娘,挡在李岁面前,斩钉截铁地维护,他这才对她彻底改观,刮目相看。
离了他,大概就只有她会对李岁这么好了吧。
意识到这点后,他由衷的接纳了这个人,这种认可是一辈子的,从此之后许若在他心里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
所以,此时此刻他对许若是满怀歉意的。
很可笑吧,尽管看起来他好像是一个没有羞耻心的混蛋,但面对“自己人”的时候,他却也有最基本的仁义礼智信。
可许若似乎并不打算接受陆燏的歉意。
她如何看向他,就如何把目光移开,淡定却不可撼动。
陆燏被她这态度冷不丁蛰了一下,不由看向李岁。
李岁知道,许若是被陆燏昨天的话伤到了,她露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用口型对陆燏说“活该”。
陆燏懊恼的抓了把头发,自己捅的篓子他自己认。
这时入口处似有重要人物入场,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杂音,许若循声望去,呼吸滞了一滞,心跳却急促加快。
许若一眼就看到了翟礼俐——她梳了个大光明马尾,头型好看,脸小,皮肤足够好这样梳头才好看。
巧的是,她也穿一袭黄色连衣裙,却是性感的抹胸款式,一米七的个子却仍然踩恨天高,气势逼人,靡颜腻理。
翟礼俐是和陈星彻的家人一起入场的,坐在主创们身后那排,陆燏和赵杭以及其他几个与陈星彻相熟的男生,纷纷起身去打招呼。
隔着重重人群看向翟礼俐,她和陈星彻的妈妈站在一起,言笑晏晏,落落大方,陈星彻的爷爷同她讲话,她俯身聆听,老人家看向她的神态是宠溺的,像对待自家人一样。
陈星彻很久都没出现,直到灯光暗下来,纪录片开始放映,他才猫着腰从一侧走到前排落座。
随后他看了眼家人的方向,找过招呼,又扭头,找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