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拿稳权宦剧本——小北兔有点黑【完结】
时间:2024-12-08 17:11:50

  男子的手停在半空。
  白惜时装作没看见,打开瓶塞,一边自己涂抹着药膏,一边与解衍又说了些朝堂之事。
  待涂抹完毕,她将瓶子还了回去。男子捏着手中还泛着温热的瓷瓶,眼睫低垂,待到再抬起眼,他已经重新起身,坐回了马车当中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没有再离白惜时,那样近。
  解衍何其聪明,白惜时一个简单的举动,他就已经领会到了她的未尽之意。
  马车之内,除了车轱辘的转动之声,一时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在这长久的沉默里,白惜时又看了解衍一眼。
  是,现在她与解衍相处的是很默契,但魏廷川说的对,解衍不是她东厂下面一个随意使唤的小太监,不可能永远屈居人下。
  而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二人形影不离带来的结果,是她连早上出门发现人不在院子外站着,都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可解衍终究也是要离开的。
  等他离开之后呢?自己又会不会觉得难以适应?
  有了魏廷川之鉴,她合该更加警醒。
  ―
  李开仁的事情后续被妥善解决,虽他人还处于昏迷之中,但在皇帝的恩准下,白惜时与吏部侍郎一起去了趟李府之后,李府之人很快转变了态度,表示不再追究。
  本来李府各房心就不齐,府中很多人也都不赞同李开仁的做法,担心如此冒失阻拦,会遭到皇帝厌弃。
  世家大族,利益第一,李开仁的仕途一眼到头,李府也明眼可见的走上了下坡路,但族中的孙辈里倒有一个还算出色,隐隐能看出几分他祖父的风采。
  此人年纪尚轻,正在外派做县令,经此一事,吏部特许将他调任回京,于大理寺任职。
  虽是平调,但职位不同,权力前景亦不同,往后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李府之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连那庄子也当场愿意相让出来。
  待处置完李开仁之事,白惜时稍稍松下口气,眼看接近晌午,皇帝亦有午休的习惯,她便吩咐车夫先行回府,待吃完饭后再去宫中复命。
  府中之人见白惜时回来均很高兴,孟姑姑忙吩咐后厨多备些菜,只不在途径前院之时,遇见刚好也从外头办事回来的解衍。
  男子显然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于府内碰上白惜时,脚步一顿,低头恭敬道:“厂督。”
  啧,看见人怎么都不知道笑了。
  白惜时扫了他一眼,亦没有做停留,只“嗯”了一声,转身便进了用饭的厅堂。
  解衍迟疑片刻,没有立即跟上去。
  彭管事路过招呼,“解公子,站在这里做什么?厂督都进去了,走啊。”
  过了一会,似是没有等到白惜时的召唤,只听男子低醇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先吃。”
  闻言抬眼,目光掠过院外,只见身材颀长的男子此刻已经转身,松玉色的衣袍被风吹起,很快,消失在了影壁墙之后。
  收回目光,兀自夹了一筷平菇送入口中,这样很好,白惜时如是告诉自己。
  她在东厂其实还养了一只小狗,名字叫黄麻,黄麻小的时候可可爱爱,等长大了长开了,就变得实在是有些抱歉,但分明都长得这么抱歉了,它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冲白惜时撒娇耍赖。
  白惜时偶尔事务繁杂的时候嫌它烦,它就会露出一副委屈受伤你不要我了的失落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白惜时突然就觉得解衍刚才那离开的背影其实也不是很像魏廷川,反而实有点像失落的黄麻。
  明明男子方才面无表情,俊逸依旧,情绪看上去也算得上平稳,但她就是觉得解衍莫名像那只小丑狗。
  唉,奇怪!
  下午进宫的时候,白惜时尚未走到勤政殿,突然一个人影贸然冲出,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人正一脸火冒三丈地望向自己。
  单平面色怒红,步步紧逼,“白惜时,你这卑鄙小人!我若身败名裂,对你又能有什么好处?”
  白惜时停下脚步,双眼微眯,不动声色,“单大人何事如此激动?”
  “你何必明知故问?!”
  单平望了眼左右,确认四下无人,“白惜时,东厂如今管天管地,竟连臣子的家事都要管一管吗?是不是等了几天没等到我给你送封口银子,你就急了记恨上了?”
  听完已经猜到单平所说,应是上次于酒楼外看到的他与女子牵手之事,但白惜时近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管这种闲事?
  也就是当下吃惊片刻,事后他连查都未让人去查过。
  东厂确实还未闲到这种地步!
  不过眼下看来,单平与那女子之事应是已然暴露,所以他才会狗急跳墙,第一时间便怀疑到了自己头上来。
  近日诸事烦乱纠杂在一起,白惜时本就觉得略微烦心,当下正好有个撞上枪口的,她自是不会给这人什么好脸色看。
  “单平,你记住,咱家即便是小人,你亦不是什么君子!眼下有功夫同我在此处叫嚣,不如想好了如何去收拾你的烂摊子!”
  白惜时神色不虞,“我若是想整治你,自有一百种办法,犯不着用一个女人当作筹码!”
  单平听完,惊疑不定。一会敛目思索,一会又似乎有些后悔方才情急之下的冒失,缓了缓,才面露狐疑之色,“真不是你?”
  白惜时懒得理会:“自便。”
  说罢没再分给单平眼神,白惜时越过他往勤政殿走去,不过走了几步后还是召来千闵,让他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听完白惜时的禀报,对李开仁的后续处置结果亦还算满意,如今当务之急便是继续保住李开仁的性命,不要伤了那些老臣的心,也不要给任何人借题发挥的可能。
  佛寺既可按照原定计划修建起来,皇帝对白惜时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在又交待给了白惜时一些任务之后,便挥了挥手叫他自去忙。
  离开了勤政殿后,白惜时没有立即出宫,而是又去了一趟掌印张茂林处。近来听闻他又有旧疾复发的现象,白惜时很是担心,也将孟姑姑做的一些老人家的护膝保暖之物亲自给他送过去。
  待到再次出宫的时候,千闵已经将单凭的信报打探了过来,原来那单平寒门出生,靠的是自己的老丈人提携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因而他在家中十分惧内,也一直未敢纳妾,并常常以此在外标榜自己立身之正。
  但近日,他与一从家乡投奔而来的女子走得非常近,起先只是帮扶接济,后来便联系越来越密切,甚至在外头租了间房子供这女子居住,俨然偷偷摸摸当外室养了起来。
  今日他那夫人和岳丈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此事,此刻正将那女子捉了过来,闹得家中鸡犬不宁。
  白惜时听完,嗤笑一声,“道貌岸然。”
  继而走出几步,她又留了个心眼,回头嘱咐千闵道,“再去查一查,单平的夫人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由来。”
第40章
  掌印张茂林又病了,且这次病的很严重,白惜时得知之后第一时间赶往宫中,一连几日都没有回府,留在张茂林处侍疾。
  待掌印病情稍缓,白惜时才出了一趟宫,去见一个人――滕烈。
  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见他,概因那日白惜时让千闵打探的单平之事,查出来的结果是,单平的夫人竟是辗转从一个小太监口中得知夫君养了外室之事。
  小太监?白惜时直觉有些不同寻常。
  而这个小太监也不一般,曾于御马监任职,是王焕全的手下,自王焕全倒台后在宫中日子过得比较辛苦,而一个小太监,又是如何得知宫外之事,还能将此事传出去?
  眼下张茂林一病,司礼监暂由梁年代管,二人争端其实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在这个重要的时间档口,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改变事态走向和结局。
  白惜时不得不防。
  因而在约定的茶楼见到滕烈之后,白惜时挥退下属,开门见山,“此次相邀,我是想请指挥使帮我盯住一个人。”
  “盯人?”滕烈端坐案几对面,给白惜时推过去一盏茶,“厂督为何不自己出手?”
  白惜时:“可能是我多疑多思,怀疑有人想给咱家设套,若真是如此,自然不能拂了对方好意,打草惊蛇。所以这件事上,东厂不好出手。”
  “既然东厂不好出手,咱家便第一时间想到了指挥使,不知道指挥使可愿帮咱家这个忙?”
  在听到“第一时间”这四个字时,搁于桌面上的手指莫名蜷了一下,滕烈改握住杯盏。
  “此人是谁?”
  “都察院佥都御史,单平。”
  滕烈:“好。”
  料想到滕烈会答应,但没想到会答应的如此干脆爽快,白惜时意外之余,还是有些触动的,这就代表在这场掌印之争中,滕烈已经代表锦衣卫选择了提前站队。
  既然对方给出了这么大的诚意,此刻,一直埋藏在心中的那点愧疚便也被激发出来,刚好四下无人,白惜时筹措了一下语言。
  “说起来,冀中平匪之事,一直还未来得及与指挥使道歉,我当时也是权宜之计,身体条件所限,容易暴露身份,因而当时实在是没办法与你一同去那二当家的院子。”
  听他乍然提起这事,滕烈默了一默,“……无事。”
  白惜时:“指挥使没吃什么亏吧?”
  “没有!”
  “没有就好。”
  白惜时喝了一口茶,抬眼间,却发现滕烈耳根隐隐有些泛红,顿时心念一转,脱口而出,“是没吃亏,还是你觉得那其实不算吃亏?”
  握着茶盏的手指骤然攥紧,在听见白惜时有此一问之时,男子声线都陡然提高了两分,“我进去就将她打晕了,我没吃亏!!!”
  哦,没吃亏就没吃亏呗,这么激动。
  性子还挺烈的,怪不得叫滕烈。
  ―
  近来千闵与元盛都发现,厂督与解衍之间似乎出了些状况,原来默契非常,算得上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眼下倒是各忙各的,见了面也客套生疏。
  眼见厂督上了马车,原来必定会跟上去的解衍这次改为骑马,千闵实在好奇的厉害,驱马并了过去,“探花郎,你怎么惹着厂督了?”
  解衍闻言,侧眸看了眼正在行进的马车,没有说话。
  元盛这个时候也跟了过来,“你说一说,咱们现下也算是兄弟,给提个醒,以后碰到同样的事也好规避规避。”
  没想到话音刚落,马车里头就传来白惜时清嗓子的声音,千闵、元盛对视一眼,很是有眼力见的又重新骑回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白惜时在车里将这几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借着被风吹起的车帘,瞧了外头的人一眼,继而收回视线,继续去看面前搁着的那本政义通略。
  哪有那么多同样的事要规避!
  魏廷川的订亲的日子将到,白惜时近来虽事务繁忙,还是抽空,独自去了趟魏廷川新置办的府邸。
  定亲之日人可以不到,但礼还是要提前送到的。
  魏廷川得知白惜时来了,兴高采烈从府宅内迎了出来,不想对方将礼送上,便直言要走。
  “东厂还有许多事等着要办,掌印也需我回去照看,就不进去了叨扰了,在这里提前恭贺世子大喜。”
  魏廷川本想挽留,发现白惜时眼下那两片青色,话锋一转,便又改了口,“就算照顾人你也要注意休息,掌印的身体重要,你也别将自己的身体弄垮了。”
  白惜时笑了笑,“我知道。”
  “需要帮忙的时候一定与我说,不要一个人撑着。”
  “好。”
  眼见白惜时将贺礼搁在自己的手中便要离开,魏廷川:“那等你忙完了这段,我再去看你?”
  “好。”
  在转身前,知道这回是真正要与过去的十几年道别了,白惜时抬起头,有些郑重地看向面前的男子,“那我走了。世子,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白惜时一句“再见”叫魏廷川的心中陡然一沉,像是预料到什么,他突然向前几步,叫住了此刻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之人。
  “惜时!”男子的声音有些急迫。
  白惜时应声,回头。
  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之处,魏廷川就这么望着这个陪着自己走过最痛苦最难捱的那段时光的人,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知,一种白惜时若是今日从这里离开,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的感知。
  回京后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掠过,白惜时的突然忙碌,突然疏远……
  有什么一直被忽视的答案似乎正在破土而出,魏廷川寻着本能,大步走了过来,停在白惜时面前,声音有些不确定,又有些发颤地问道:“惜时……我是不是,不该定亲?”
  白惜时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却又笑了起来,“世子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笑得仿佛魏廷川说了什么傻乎乎的笑话。
  整个人犹如被人浇了盆冷水,骤然清醒,男子缓缓呼出口气,继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摇了摇头,“没什么……回去路上当心。”
  “好。”
  再次回过头去,一步一步离开魏府,直到确定世子再看不见她面上的表情,白惜时才缓缓,闭上双目。
  心中仍控制不住因他一句话而再起波澜,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迟了。
  刘府已广发贺帖,刘二小姐也已经在欢欢喜喜准备定亲宴,而她的父亲是兵部尚书,能够影响到魏廷川的仕途升迁。
  再说,就算是不定亲又能怎样呢?
  白惜时是个太监,能给魏廷川什么?
  掌印张茂林病重,秉笔梁年、西厂袁庆均虎视眈眈,恨不得揪出自己的一丁点儿错处,以置自己于死地。有些局,一旦进入,不是你想退出就能退出的。
  女儿身若是被揭穿,命能不能保住尚且另说,何故还要再拖累魏廷川?
  世子合该有大好前景,广阔天地。
  而白惜时也很清楚,经过这么多年宦海浮沉,她亦不再是一个愿意被困于一宅之内的女子了。
  大家,都各有各的前程。
  ……
  挥手叫了马车先行回府,但在这样的时刻,白惜时还是想要一个人走一走,兀自平复下那算不得平静的情绪。
  然而天公不作美,走了没有一段路,原先还晴好的天气突然被云朵遮挡,紧接着,竟下起了雨来。
  起先还好,飨赣辏白惜时亦感受着这春雨的飘飘洒洒……但时间一长,雨越下越大,她便有些后悔先前叫马车离开的决定。
  只不过没后悔多久,这时候一个卖货郎从她身边经过,见她淋着雨,便热情向她递来了一把伞,“公子,我这里正好多了一把,送与你用吧。”
  说罢,不待白惜时回答,那人便将雨伞往她手中一塞,急急忙忙地离去了。
  像是生怕她将这把雨伞再还给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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