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珩将那道缝隙重新遮好,一手抬起怀中人尖尖细细的下巴,见她两片唇瓣水亮软滑,小巧精致的唇珠似乎是被欺负得太过,肉嘟嘟得肿了起来,泛着艳红糜烂的有人色泽。
他俯身下去,薄唇含着口温水,缓缓渡进她口中。
姜醉眠浑身疲累得不知今夕何年,像是被人捆着扭着,全身都被束缚着,做了一场混乱不堪的大梦。
梦中她时而高高在上,宛如淡漠神佛,无悲无喜睥睨众生。
时而又被碾落尘埃,满身污垢,向地狱索魂的恶鬼恸哭着乞求垂怜。
眼前是一片漆黑浓雾,将她狠狠纠缠着笼罩其中,她看不清,分不明,在黑暗中跌跌撞撞。
耳边有清脆银铃声阵阵作响,婉转激昂,彻夜未停。
她喉咙干渴的厉害,喘息之间快要隐约察觉到腥甜气息。
但是忽然骤降甘霖,温润水流顺着细细的嗓子眼被尽数吞进腹中。
她觉得舒缓极了,甚至萌生出了主动汲取的举动,贴着水源轻轻吮吸索取,想要极尽所能的获得。
可是很快这股清润甘霖便没了来源,她唇瓣半张着,极不安分的上下阖动,欲求更多。
陆昭珩没打算一下子喂她太多,听见那个跪在床榻边上的丫鬟竟然还在磕头求饶。
他心绪因怀中人这小小的索取主动而放晴些许,伸出拇指,在糜红的唇边揉了两下,替她擦掉不慎露出的水渍。
而后,才轻飘飘开口道:“滚出去。”
竹翠如蒙大赦,又连连磕了两个响头:“谢殿下开恩!谢殿下开恩!”
随后踉跄着从那间正房中逃了出来。
直到轻手轻脚的关好了屋门,她才赶紧擦了下额间渗出来的红血丝,着急忙慌的朝着院门外跑去。
刚跑出去没两步,便撞见了正要寻来的蔺风。
蔺风眼色一冷,拦下她质问道:“你怎么从里面出来,谁准你进去的?”
竹翠见他脸色黑得吓人,尚且没从巨大的惊慌中缓过来,便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蔺大人,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也不知道昨夜殿下是宿在了偏院中的,奴婢方才是想进去伺候两位姑娘起床,可是,可是……”
蔺风见她额上磕出来的血痕,心中便也有了些分寸。
他开口吩咐道:“即刻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偏院。”
*
早朝上。
以李才汝为首的几位官员联合上奏,请求皇上准许七皇子陆昭珩入早朝商国事。
陆昭轶见状,面上虽是和煦慈善,也替陆昭珩在皇上面前讲了情,可暗地里却将那几位官员的名字都记了下来。
没想到他这个七弟动作迅速,竟然已经开始在朝堂中拉拢了不少人脉,虽然都是些小官员,可是却涉及到了六部五寺,让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赵棠虽没言语,可心中却一直在想昨夜御花园中发生的事。
他寻了许久都没见姜醉眠的身影,后来听赵朗说陆昭珩也已经先行离开了宫宴,他虽不愿相信,可姜醉眠只可能是随陆昭珩一同离开了。
下了早朝后,赵棠与赵朗一同回府。
赵朗正欲出门,却被赵棠拦下。
“你与陆昭珩很是相熟?”
赵朗眼神躲闪了两下,他知道父亲和大哥一向不允许他跟七皇子来往。
“也没有,只是一起喝过几次花酒,大哥想必也知道,满京城最了解哪家花酒好喝的,恐怕也就陆昭珩了。”
赵棠神色一凛:“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陆昭珩私下里在拉拢朝臣,他是想跟太子和慎王相争,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赵朗心虚道:“大哥,他们皇子之间的争斗,咱们如何能管得了啊?再说了父亲早已与太子交好,太子那可是大宴的储君,日后的天子,咱们家以后的荣华富贵那是享不尽的,何须惆怅?”
赵棠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便知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对他叮嘱道:“一个月后我与父亲要率军北上,届时你随我们同去。”
赵朗面露难色:“大哥,我志向不在军中,我只想留在京城好生过些安生日子不好吗?我们赵家总不能三个大男人都去战场,又只留小妹一人在京吧,你和父亲舍得,我这个二哥可不舍得。”
赵棠知道他是在找借口推脱,他与陆昭珩暗中勾结之事早已被父亲发现,只是父亲按而不发罢了。
赵棠道:“你不必担心洛洛,父亲早已给她定了门亲事,想必不日便会有圣旨赐婚,她以后在京中也会有夫家照拂。”
赵朗惊讶地瞪直了眼:“赐婚?父亲舍得将小妹嫁出去?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可有官职?家境可还殷实?”
虽说家中三个都是军中糙汉,可对待唯一的掌上明珠却是实打实疼爱,连赵朗每次提及赵楚洛的事情都会显露出难得的几分正经。
赵棠不冷不淡地道:“丞相府,殷实得很。”
说完,他便提着佩刀出了府。
*
陆昭珩的宫外府苑也在静街,离着将军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赵棠站在那道黑漆大门前用力敲了几下,沉寂的黑木门终于在面前打开。
“请问您是……”
仆人虽然没见过西北军营赵副将军,可看着来人气度不凡,又提着一把长刀气势汹汹,便连忙去禀告了蔺风。
赵棠并不言语,面若寒霜,径直朝着府苑内走了进来。
他今日只身前来,只因并不是为着公事,而是私仇。
面前的几个仆人想拦却又不敢拦的模样,竟然直接被他闯到了正堂前的回廊处。
“叫你家殿下出来。”赵棠敛着眸色说道。
“赵将军怎么来了?”蔺风从后院处急匆匆赶到,见赵棠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心中暗忖恐怕不妙。
赵棠并不打算跟他多言,只道:“你速速去禀报,只说我与你家殿下有要事相商,请他出来一见。”
蔺风也不动声色攥紧了腰间佩刀,仍旧恭敬的说道:“恐怕要让将军白跑一趟了,殿下今日并不在府中,而是出去办公务了。”
赵棠环视四周,见这处正堂满是精雕细琢的精美玉璧,堂内装饰甚少,却全都用着上好的金丝楠木,流光溢彩,极尽奢靡。
竟是比着宫中几处殿宇还要辉煌无度。
这处府苑想来鲜少人至,否则朝中御史早会上奏抨击七皇子骄奢淫逸,铺张浪费,妄为以百姓为重的皇室子孙。
“好,那我便去书房等他回来再议。”
说着,赵棠便拂开挡在面前的蔺风,提步朝着正堂外的后院处走。
蔺风见状,手中刀剑一紧,刀身微微露出了些许寒芒,不卑不亢的挡在赵棠跟前。
“将军是想要硬闯?卑职说了,殿下不在府中,何时回来尚且不知,书房乃是殿下处理政务的要地,将军擅闯怕是并不得宜。”
赵棠方才是亲眼见着蔺风从后远处赶过来的,他是陆昭珩的亲信,向来跟在陆昭珩身后寸步不离,如今他人在府中,却说陆昭珩独自外出了。
鬼才信他的话。
赵棠冷笑一声:“若我非要进去,你一个小小侍卫,还敢对我拔刀不成?”
他在战场征战多年,冷着脸看人时,清俊眉宇间的肃杀叫人不寒而栗。
可蔺风毫不退缩,他只对殿下一人尽忠,其余人的话他自然半句都不会听从。
手中冷刀出了鞘,蔺风道:“既然如此,那便多有得罪了。”
*
一场春雨过后,天气转暖,红莲已经不再需要每日勤换温泉池水。
微风拂过娇嫩花瓣,上面残留的几滴雨水便颤着抖着随风滑落,没入了满面春水中。
屋内不过安静了片刻,帷幔内又开始了或轻或重的摇晃。
牙床上方系着的银铃叮铃作响,清脆悦耳。
竹翠慌慌张张跑进偏院内的时候,想到了今早差点将殿下惹怒的场景,脚步一时顿住了。
可正堂那位眼看着就要打到这边来了,届时殿下发了怒,便不只是叫她磕破了头这么简单了。
她咬着牙,还是站在门外轻轻喊了句:“殿下……”
良久,屋内才传来道低沉沙哑的嗓音。
“何事。”
竹翠忙道:“殿下,赵家的那位赵棠将军来了,非说是有急事要见您,蔺大人拦住了他,可两个人在正堂那边打起来了,赵棠将军想硬闯进来,见不到您就是不肯走……”
陆昭珩闻言,狭长凤眸轻轻垂下来,冷厉的眼尾眯着,紧紧望着身前的人。
一张白里透粉的秀美脸蛋近在咫尺,双眸阖着,鸦羽般的长睫扑簌簌震颤,似是不耐,洇红湿透的眼角又有泪意积聚,不被立马吻掉的话,便会顺着柔和的弧线滑落,没入铺散在背后的三千墨发中。
他俯身,像是不忍她承受此般痛楚,带着几分虔诚几分怜惜,吻去那几颗泪珠,可又会换来更多流不尽的眼泪。
这是他赐予的痛苦和欢愉,自然也要他来抚慰。
可总有人非要来与他抢夺所属之物。
就像要从饥饿野狗口中夺食,那便将他一同打碎了嚼烂了,和着她的骨血搅在一起。
薄唇转而俯下,吻住那两片娇花般的红艳唇瓣。
他附在布满红痕的白嫩耳垂般,低声道:“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第43章
赵棠招招狠辣,没打算留情。
蔺风始终顾及着他的身份,并不敢真的下死手,招式多用阻拦。
可蔺风很快便被迫人刀光逼的连连后退,他一个不慎,竟被迎面劈来的寒意划伤了手臂,鲜血直流。
一旁的侍卫瞧见了,当即便要拔出刀剑上前来,却被蔺风喝住。
“都别动!”
不论如何,赵棠如今都是平定西北战乱赫赫有名的军中副将,且是东宫面前的红人,自家主子若是得罪了赵家,那定然会对今后步入朝堂埋下很大隐患。
所以即使今日赵棠做出些什么出格之事,只要主子没有怪罪,那他们便不能将赵棠怎么样。
蔺风心中顾及颇多,一手捂住还在流血的手臂,刀险些掉落在地。
赵棠见状,也收了刀锋,沉声道:“我知陆昭珩此刻就在府中,他不敢出来见我,莫不是因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心虚了?”
蔺风道:“赵将军休要含血喷人,殿下行事光明磊落,有何心虚。”
赵棠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倒是对他衷心一片,只是他行事磊落?那你们敢不敢让本将带人围了这座府苑,若在府中搜查出什么不该在的人来,又该如何?”
蔺风闻言,脸色募地变了变。
姜姑娘在府中的消息,难不成赵棠也知道了?
他也知道那是姜国公遗女?!
蔺风攥紧了手中刀柄,仍旧不肯退让半分:“赵将军所言,卑职听不明白。”
正巧竹翠从偏院处匆匆赶来,她方才去禀告了殿下,还以为殿下听见赵将军来此会立即出来会见,可那屋中久久没有动静,她吓得不敢再多言,便赶紧跑了回来。
赵棠见她神色慌乱,额前还带着醒目的猩红,心觉不对,绕过面前几人就朝着那处偏院疾速奔去。
蔺风连忙命令身旁侍卫:“拦下他!但不准伤人!”
“是!”
府内一众侍卫齐齐上前,将通往偏院的回折长廊围堵的水泄不通。
越是如此,赵棠心中便越发觉得可疑。
他要找的人,定然就在那处偏院之内!
想到那双通红泪眼中的委屈不甘,他心中也会跟着一阵绞痛。
若是再让姜醉眠留在陆昭珩身边,那么等他离开京城之后,就再也守护不了她了。
所以他必须要在离开之前,亲手把她从这泥沼之中拉出来。
“全都给本将让开!”赵棠清冷的眸子此刻凝成寒霜,扬声道:“否则,刀剑无眼!”
可面前的侍卫皆满面萧杀,无一人退缩分毫。
赵棠冷笑一声,他倒是没想到陆昭珩身边之人竟然都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长刀逆风挥动起来,势如破竹,劈开面前层层包围,迎着万千阻挡向前冲去。
赵棠并没有真的下死手,可长刀上还是没一会就染上了猩红粘稠的血迹。
那些侍卫们有的受了重伤,却还不肯让开,这也越发让赵棠快要杀红了眼。
一道刀光破空横劈,从几个侍卫的身侧擦边而过,直直得朝着精美浮雕玉璧而去,而躲在玉石璧旁的竹翠被吓得瞬间血色全无,浑身僵直地呆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刀光要迎着她脸颊穿过。
她吓得闭紧了眼,可下一瞬,一股凌厉强劲的掌风忽然从侧边袭来,几乎贴着她的身子而过,将那刀光无形之中便挡了过去。
一声巨响,身旁的玉璧被刀光劈中,价值千金的玉石“哗啦啦”碎裂了满地。
长廊上的众人回头望见来人,皆满面如释重负,放下刀剑齐刷刷跪地行礼。
“主子!”
长廊尽头上站着的身影模样恣意慵懒,像是方才从榻上起身,黑金锦袍也只是松散得披在身上,辔带将系未系,露处赤裸胸膛上一片白皙强劲的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