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祁良玉眉皱的更紧。
这帖子都还未到呢,皇帝就派人过来打招呼,想也知道是遵的谁的令。
祁良玉不胜其烦,“不是明天吗,我明天回来。”
海林松了一口气,这点她倒不是站在哪一方,只是真心觉得,她该娶夫了,哪怕这会儿不娶正夫,偏房总的先有一个的。
这京中谁家的娘子到了她这个年纪还是孤家寡人的,那厉害的,侧夫,良君都一大堆了。
看她策马远去,海林还不忘叮嘱,“记得啊,明天早点回来。”
祁良玉只当没听见,却没料到,城门都没出得去,又遇上了薛琼。
薛琼这些日子没理她,今日倒是先将她拦住了。
“上哪儿?”
祁良玉也不瞒她,“昌平。”
然薛琼听到这两个字,却是眉头一皱。
“你进来。”她招了招手,要她上她的马车。
祁良玉思索了片刻,下马钻进马车。
“怎么,小姑母有发现?”
薛琼点头,将今早刚收到的热腾腾的文书交到了她的手中。
祁良玉两眼蓦地睁大。
“他还活着?”
第58章
祁良玉倒是没料到, 当年指证景如意乃晋王余孽的那位景家老仆如今还活着,柳玉已亲眼辨认过了,确认无误, 人也已经在被押往京城的路上了。
“都可靠吗?”祁良玉问。
薛琼知道她问的意思,点了点头, “都是京城这边去的, 可靠。”
祁良玉想了想, 还是不放心, “正好, 宁欣如今人就在望城,我飞鸽过去,让她跟着一同回来。”
薛琼点了点头。
她并不担心这之中会发生什么意外, 毕竟当年的始作俑者康家,康勤勤已死,康玲如今跟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
只是她也清楚她急于为景家证明的tຊ用心。
她转开话题道, “我刚从陛下那儿回来,陛下说,你不愿意见她。”
她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是不是还因为当年安家老大之事对她心有嫌隙?”
祁良玉本是在想事情,却不妨她突然又重提此话题。
“没有。”
见她犹不信, 祁良玉继续道,“我前几天都盯在昌平呢, 昨天早上刚回来, 这不, 现在又准备过去。”
“你盯昌平那边干什么?”薛琼问。
祁良玉告诉她, “有人说在京郊看见过疑似康玲和小风模样的人,我让海一去查, 沿着踪迹一路追到昌平,景淮的死,怕是跟林潇也脱不开干系。”
“林潇?”薛琼惊讶道,“这话可不许胡说。”
“你有几分把握?”
祁良玉没回她这话,只是突然问起,“那要看小姑父跟你说了什么了?”
薛琼脸色一变。
虽然对于这个郎君,她没多少的情感,但到底是夫妻多年,总不能一点不顾念情分的。
祁良玉看着她,良久,冷冷一笑。
“没成想,小姑母有一日也没会变。”
“我至今犹记得当年你找我,要我重审景如意一案之时,那番理正词严的模样。”
“你当年不也正是因为这份无能为力,才选择回到京城,加入的大理寺吗?怎么,如今真事涉自己的身边人了,也不能秉公执法了吗?”
她越说,薛琼的脸色就越暗。
“不,不是。”她开口解释,“此事跟他没多大的关系。”
“他也就是拦了那两封信而已。”
“你寄来第一封信的时候,那日正好我不在,他来大理寺给我送饭,下面的人就直接将信转交给了他。”
“哼。”祁良玉冷笑一声,“所以他就私自打开了你的信是吗?”
“然后,不但没将信交还给你,还恶意阻拦了我求救的第二封信。”
对于这位未见过几次的小姑父,她印象不深,只是也曾有过可怜他的时候,小姑母心中有执念,娶了他却叫他独守空房多年,着实是个可怜人。
可现在她相信了,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祁良玉冷眼看着她,“小姑母,我尊重你,你曾是我生命中肖似母亲一般的人物,可沈大郎君,我断不会再喊他一声小姑父了。”
薛琼呐呐开口,“良玉。”
祁良玉伸手拦他,“小姑母,你就莫要再自欺欺人了,沈大郎君若真像他说的那样一无所知,就不会再有意拦下我的第二封信了。”
“您回头好好想想吧。”
说罢,再也不听她在身后的呼唤,下了马车,骑上闪电,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
就连她都能想通的问题,她一个大理寺丞,经手过这么多案子,怎么可能没一点臆测,不过是一叶障目了而已。
因这一耽误,祁良玉到昌平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一群人饥肠辘辘的,也不好饿着肚子办事,祁良玉索性全领了去酒楼,顺便将海三也喊了过来。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海三到了,盯梢了一天一夜,也没什么进展。
她是真怀疑那康玲和小风已经被秘密处理了,不然怎么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
祁良玉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康玲和小风应该还活着,只是她这一番动静之下,那两人只怕离死也不远了。
小风的目的应该很简单,就是想活着,康玲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所以一直攀附着康玲。
康玲呢,她为什么会来京城?
康勤勤临死前说的那番话,显然是早知道了她的身份的,而康玲作为她的母亲,肯定一早也知道了她的身份,换而言之,但凡有个脑子的,也不会往京城跑。
除非是笃定京城有人会护她。
林潇?
祁良玉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还有那消失的一男一女,会是谁呢?
这一切,只有捉住了康玲,一切才会迎刃而解。
关键是,康玲现在会在哪里?
“你之前控制住的那个昌平捕快呢?”她问海一。
“还关着呢。”海一问道,“王爷有想法?”
“放了。”祁良玉道,“让她带点消息给张洋。”
“什么?”海一大惊。
祁良玉笑了笑,贴在她耳边耳语两句,再抬头,海一已经换了一张面孔,“行,奴才这就去办。”
海二探头过来,“王爷跟大姐说了什么,她这么高兴。”
祁良玉转头向她,笑道,“水浑了,我们才好摸鱼。”
“什么意思?”海二挠挠脑袋。
海三推了她一把,“你怎么这么多话。”
“王爷怎么说你照做就是了。”
海二也不气,嘿嘿笑道,“好,好。”
祁良玉看着她俩斗嘴,眯着眼笑。
她和陛下若也能做一对如此简单的姐妹就好了。
早上薛琼问的那句,她其实是真的不介意了,一直介意的从来也只是祁良辰而已。
她忘不了从诺,从她坚定的选择安从言作为她的凤后开始,她就永远将安从诺刻在了她的骨血中,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
海一广撒了网下去,到第二天早上仍没什么动静。
祁良玉想起来海林的嘱咐,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回京参加秋蟹宴。
实在是不想太后再闹什么幺蛾子,然后对她的布防产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将海一、海三都留在昌平,她带了海二回京。
秋蟹宴是在御花园中举办的,她到时,已是琳琅满目的打扮的似花蝴蝶般的世家公子穿梭在其中,一个个见到她,那欲说还羞的模样,着实也挺扎眼的。
祁良玉放眼望去,没几个娘子,更一个都不认识。
海林也没说错,她这年纪,还未娶夫生子的着实没几个。
园子里都是适龄的,大的也就十七八岁,她都离开京城四年多了,不认识也正常。
既是安从言开口操办的,她看了一圈儿,却没看到他人,就连韩家那小的也没看见。
这时,一个宫人过来引她,“王爷,主子请您开宴之前先过去一趟。”
祁良玉心下冷笑,这不就来了。
她冷眼跟上,想看看安从言又要耍什么把戏。
然而那宫人只是将她带到一个亭子里,说了句“王爷稍侯”,就消失不见了。
祁良玉等的心烦,捞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杯临近嘴角,她又默默放下。
倒不是怀疑酒水有什么问题,而是面对安从言,她得完全清醒。
将杯中甜酒倒掉,她换上茶水。
喝下了快一半,还没见有人来。
她有些心浮气躁,扯了扯领口,再等一会儿,若还不来,她就不等了。
等到祁良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之时,安从言的身影恰巧出现在视线之内。
“艹。”她暗骂一句,趁着大脑仍清醒,慌不择路的躲到了后面的假山裂缝之中。
刚躲好了,安从言的声音就传来了。
“人呢?”
“良玉姐姐?”
祁良玉听他喊了几声,然后,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她似脱了力一般,贴着粗砺的石头滑倒了下去。
后背上的擦痛让她有了一瞬的清醒。
不能再待在这儿了,一定要尽快离开。
她捡起一块带尖的砾石,捏在手中,手心中传来的痛感,让她暂时清醒了几分。
她跌跌撞撞的往园子外走,好在自小顽逆,知道不少小径,几乎是摸滚了一路。
再绕过一个宫殿,后面就是她小时候居住的宫殿,那里如今闲着,只要到了那儿就可以了。
这药,哼,她倒是没想到有一日也会中了这等腌臜的手段。
会是谁呢?
安从言吗?
不,不会是他,若真是他的手段,来的应该是韩笙。
那是谁?
看来此人不但想要她的命,更想要安从言的命呢。
会是后宫里的这些个嫔妃吗?
算了,暂时不想这些了,得要有命先活下来了才行。
绕过,绕过这个宫殿再想办法,总能忍过去的。
手中的砾石早已成了粉末,她视线渐渐模糊,刚想拔出利刃给上自己一刀,但手上突然就有了阻力。
“王爷。”
声音听起来焦急又耳熟。
可是,被握住的手腕那处竟奇怪的传来一丝清凉。
好舒服,她还想要。
药物已经彻底侵蚀了她的精神,她现在只一脑门的渴望,渴望那份清凉。
“王爷。”
见她如八爪鱼似的攀附上来,姜无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这是中了招了,宫中谁能如此,谁想要她,动动脑袋就猜到了。
韩笙这个王八蛋,果真和他那个父亲一样,就会用这些污脏手段。
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又透着一股庆幸与欢喜。
幸好,幸好是他捡到了她。
这时祁良玉tຊ眼中暂时恢复了一丝清明。
“姜无厌?”
姜无厌嘴角一扬,“王爷,是我。”
确认了不是自己的幻觉,祁良玉安心的跌进他的怀中,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姜无厌,帮我。”
第59章
等祁良玉完全恢复神思, 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屋内飘荡着一股让人闻了就脸红心跳的气息。
祁良玉靠在床头,初遇人事,还一上来就是三次, 就是她也一时受不住,气息有些紊乱。
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凌乱的衣物, 再反观站在一旁, 依旧清风朗朗的佳人, 她有种想一头撞死了的冲动。
实在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 哦不, 应该是前三次,会奉献给了一只手。
她眼神止不住的往他随意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瞧去,白皙修长, 指骨分明。
难以言表,就是这只手带她穿越云霄,直达天际。
她咽了咽口水, 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我。”声音沙哑的让她脸红。
她清了清嗓子,喘匀了气息再道,“我会负责的。”
“不用。”
姜无厌声音冷硬, 似冰石一下子敲击在她的心房上,瞬间凝结出一层薄冰, 紧紧地包裹住她的心脏。
祁良玉看着他,眼神变了变。
“你...”
“王爷。”殿门几乎是被海二撞开的, 见她躺着, 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王爷,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祁良玉无奈扶额, 这个憨货,早知道不带她回来了。
她起身整了整衣物,冷眼看向她,“我能出什么事?”
“即便真出了事,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
“啊?”海二一脸的迷茫。
那这到底是出了事还是没出事啊?
她转向一旁,似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个人,定睛看去,又是一声大叫,“无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