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子很漂亮,缱绻温柔时,能让人瞬间沉溺进去。
但阴翳时,仿佛要将人拖入深不见底的海渊内。
无疑,他现在是阴翳的。
景挽转身要逃。
却在下一秒被抓了回来。
双颊一紧,没倒完的醒酒汤,全部灌入了她的嘴里。
差点给她呛死。
容砚之摔了碗,笑的割裂疯批,“说说吧景小姐,这醒酒汤里下了什么?”
明明无色无味,景挽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如何看出来的。
容砚之真的,太聪明了。
虞婳呢?
她也同样是聪明的,把自己丢出去挡灾。
事成她能逃,事不成,容砚之也只会找做醒酒汤的人算账。
虞婳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
夹在俩人中间的她,只有等死的份儿。
“没……”景挽摇摇头,眼泪都出来了。
容砚之喉结上下滚动,“乖一点,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会放过你。”
景挽睁大双眼,脑子一片空白,
容砚之这话的意思,不就是——
他知道这事儿是虞婳交代她做的吗?
她和虞婳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他全都知道。
亦或者说,他第一眼见到她,就什么都猜出来了。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在配合……她和虞婳的那些阴谋。
现在他来问,也只是想从她嘴里听到细节而已。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这样的高智商,她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怎么玩的过!
要供出虞婳吗?
供出来,她就能活吗?
容砚之表情散漫松弛,似乎也没有很着急景挽的回答。
男人半蹲,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懒洋洋地歪头凝视她,一双深邃的眸不见情绪,却能刺进人的血肉里,感觉到皮开肉绽的疼。
景挽憋着泪水,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说完这句话,景挽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隐约朦胧间,她看见容砚之拿出了手机,不知道敲打着什么。
没一会儿,书房门被推开,微弱的光线刺了进来。
身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眼前的男人站起了身。
然后,她听到男人低沉阴郁的声音。
像来自地狱的魔鬼。
轻飘飘的。
“景小姐,既然不喜欢开口说真话,舌头就别要了吧。”
“对了,还有你这双喜欢下药的手,也别要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意识朦胧间,她看到了一群黑衣人,手里拿着……折出反光的刀。
不要,不要……
景挽身体被抓住,凭借最后一点意识和求生的本能出声,“不是我,不是我!”
刚刚喝下去的药发作速度太快了。
景挽眼前不仅模糊,还渐渐出现了很多幻觉。
头好疼,快晕过去了,她必须自救。
景挽艰难地开口,“是……是您的夫人!一切都是她让我做的,您放过我吧……”
-
按照时间推算。
景挽应该已经把醒酒汤给容砚之喝了。
药效应该发作了才对。
可是景挽始终没有发来消息。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就在她思考不要行李箱,直接从八楼顺着管道爬下去逃跑时。
手机“叮——”的一声响了起来。
虞婳嘴角瞬间扬起,应该是成了。
她拿出手机,看到了景挽发来的微信——
【夫人,好玩吗?】
轰——
虞婳脑子跟炸开了一样。
景挽……
被发现了。
虞婳的胸口一阵又一阵闷疼。
跟容砚之的博弈,她又败。
凭什么。
虞婳没时间顾得上悲伤,迅速拿起水果刀以及银针藏于袖口内防身,然后来到了窗台,毫不犹豫打开。
楼层很高,深秋的风猛烈灌进屋内。
一头长发被吹的飘扬,虞婳像一朵要即将坠落的花瓣。
她眼前的门松动了。
即将被推开。
虞婳正要爬管道,很快,看到了一楼站了一排整整齐齐的人。
他们手里拿着非常亮的电灯,甚至还有激光。
刺的虞婳眼睛酸涩疼痛。
硬生生将她逼了回去。
心在一瞬间死了。
不……她还没有输。
虞婳关上了窗,重新回到房间,与此同时,她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了。
男人的皮鞋先落房间。
容砚之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
精致的五官含着笑意,只是过于阴森,让人直接忽视他的美貌,只注意到他的骇人。
虞婳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走到容砚之面前。
然而下一秒,就听到男人说:“我弟弟都送你礼物了,我怎么能不送呢?”
他摊摊手。
很快,一名黑色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黑色西装的男人一进来,血腥味就在房间弥漫。
那男人手上全是血,拿着…
虞婳差点呕出来。
“你让他滚出去!”虞婳见多了血腥的场面,并没有让她有什么波动,只是,还是很恶心。
闻到这个味道,好像一下将她拖入了竞技场,梦魇,是可怕的东西。
一种气味,闻到可以是幸福的,把人带入曾经美好的记忆里,一种气味,只会让人觉得是噩梦,回想起不堪而又肮脏的过去。
“看来宝贝不喜欢这个礼物。”容砚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让那个西装男退了下去。
房门被瞬间关上。
卧室只剩虞婳和他。
容砚之也不想吓她,指尖抚摸她脸颊,“放心,那位景小姐没什么事,可惜,手不干净,还是该罚!”
“现在技术发达,断了也能接回去,就是要吃点苦头,宝贝别怕,我还是很遵纪守法的。”
容砚之身上明明没有沾血,可虞婳却仿佛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她后退两步。
腰一下被桎梏,拖入他怀里。
容砚之垂下眸,薄唇轻轻覆上她眼尾,吻的温柔。
随即微笑地盯着她,嗓音缱绻暧昧,一字一顿道:“游戏结束。”
第88章 他到底什么脑子?
虞婳眸光骤然一滞,腰身被桎梏的逐渐酸疼。
她尽量让自己呼吸平定下来,“放手。”
容砚之颀长的双指抚摸她,又勾唇道:“你以为……”
“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配合着你玩玩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人在身死前,总会渴望活着,因此景小姐已经将你供了出来,夫人还要为自己狡辩一下吗?我听着。”
虞婳垂下眼帘,不语。
若是景挽主动向容砚之招供,她不会放过她。
但若是被发现,以容砚之的残忍手段,景挽就是将她供了出来,她也无话可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更何况,容砚之早已猜到幕后主使是她,即便景挽不招供,又能如何?
容砚之……
她还是将他看的太轻。
任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都难以翻出浪花来。
虞婳深吸了口气,得找出失败原因,吸取教训,“你是怎么发现的?”
容砚之不咸不淡地开口:“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你表现的,太迫切。”
刚将景挽带到水榭庄园,就恨不得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
明面上贬低景挽,实则夸赞,且漏洞百出。
但凡今晚虞婳不那么着急,也许他还能配合她再多玩那么一会儿,让她高兴高兴。
至少不让她完全失去希望。
“你的伎俩,骗骗其他人,也就算了,骗我……”容砚之掌心在她腰间上下摩挲,眉眼清隽冷淡,“怎么想的?”
虞婳喉咙顿时卡壳。
缓了缓神,“就算如此,那,你怎么知道……我让景挽给你的醒酒汤里下了药。”
他到底什么脑子?
这完全不符合人类标准了吧。
那药她调试过多次。
绝对的无色无味,谁来都发现不了。
容砚之指尖已经挪到了她的后颈,眸色恹恹,“你前脚刚跟她一起从老宅回来,后脚她就把醒酒汤端我面前,目的性实在太明确——”
“除非我是傻逼,否则怎么可能喝下那碗醒酒汤?”
“药的确是好药,差一点儿,我就被你唬住了呢。”
虞婳身体颤抖,呼吸喘不过来。
所以,容砚之一直在让人监视她和景挽的一举一动。
一点风吹草动他都知道。
亏的她还以为自己计划天衣无缝。
原来一直在被他当狗溜圈。
哈哈哈哈……
跟容砚之玩谋略,计策,她次次都是输。
果然,不要低估任何一个资本家的脑子。
她太天真了。
上一世,她是个亲情脑,输了她认。
这一世,开始用脑子跟他斗,所有能想到的,合理的,不合理的,她全部用了一遍,可还是输了。
她现在的状态,就跟被拐在深山女人般,逃脱不了。
那既然如此,就让这男人去死吧。
虞婳理智已经全无。
袖口的刀滑落到掌心。
“虞婳,”男人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很讨厌我吗?”
“为什么,你能全心全意喜欢裴望,甚至对我弟展颜,就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声音有点哽咽。
容砚之其实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只是潜意识不想让她离开。
哪怕她从前缠着裴望,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他都没有想过要离婚。
“谁会愿意留在一个每天折磨自己的男人身边?”虞婳轻声反问。
“我让你不顺心,骂你,你可以骂回来,而不是为了逼我臣服你,就给我下毒,不停的折磨。”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所以我给你挑选了最合适的人,景挽处处比我更像个正常人,我不明白你到底哪儿不满意?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你给我挑选!”容砚之气笑了,点点头,“也对,我确实是没见过像你一样大度的妻子——”
“给自己丈夫精心挑选一个小三,你怕也是独一份。”
他是没见过,如今也是开了眼。
“你喜欢容砚熙了吗?为了他要离开我身边?他哪儿好?”容砚之嗓音沙哑,充斥了委屈。
从小到大,他没有被任何人喜欢,善待过。
为了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被容砚熙母子俩压下去,他更是从小就开始接触容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童年,没有一天开心的日子——
“你不是想知道……”他腿是怎么断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容砚之就感觉到背部一阵绞痛。
容砚之一下就反应过来虞婳在做什么。
男人眼中是不可置信。
所有感官被集中在一个地方。
容砚之没有给自己太多震惊的时间,立刻抓住了虞婳腕骨。
背部的血液不断渗出,他外套早已脱了,只有一件衬衣,因此刀锋刺的不浅。
“虞、婳!”容砚之双眸猩红,死死盯住女人,似乎不可思议,“你要杀我?”
虞婳手里的刀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响。
其实用刀,这个角度不太合适。
刺入背部,除非失血过多,要不然不一定要人命。
但没办法了……
她没得选。
银针见效太慢,而且风险太大,一针并不能完全让男人彻底晕过去,只能用刀……这是唯一的选择。
“容砚之,我确实想让你死。”虞婳微笑,“所以你还是放我走吧,否则你跟我躺一张床上,我都会动手杀了你。”
其实没有,在刺进去的一瞬间,她就理智回笼了,感到后悔。
容砚之要是死了,容家怕是很快就会知道消息,会直接封城抓她陪葬。
她倒不是怕自己死了。
只是顾虑到以后。
容砚之作为掌权人,死后退位,容砚熙是个瘸子不可能顶上,那就只有容家旁系,那些个人,全部是坏种,一定会想方设法搞死容墨,以绝后患。
容墨失去了父亲,母亲,哪怕他再聪明,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下场也不会好。
容墨长大后成为什么样的恶人,她无所谓跟她没关系。
可她,不想让他死。
母爱这东西,本身不该存在于她身上的,可是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就是想保护他。
容砚之睫毛颤了颤,松开她手腕,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刀。
塞回她手心。
“想要我命?我给你机会。”容砚之抓着她手,往自己心脏的地方刺,“得往这儿捅。”
第89章 她再一次服了软
虞婳皱眉,下意识缩回拿刀的手,却被他紧紧禁锢。
他力气,未免太大了。
都受伤了。
容砚之上前一步,眼看刀尖就要刺入他体内。
虞婳用尽力气,终于抽出了手。
将水果刀丢在地上,快速踢开。
“容砚之!你疯了!”
虞婳清楚的意识到,不能要他命。
他死,对所有人都没好处。
要不然为了离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下手。
“舍不得么?”容砚之薄唇轻掀,靠近她,“机会就这一次,给过你了。”
“接下来到我了。”
容砚之步步紧逼。
虞婳再次退到了窗台处,背部紧贴,喉咙干涩。
“容砚之……”虞婳伸出手格挡,“你别过来。”
容砚之没有理会她。
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手掐住她脖颈,一下扯到跟前。
虞婳迅速抓住他手,指甲在他青筋掐出印子。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更会激怒对方,可是,她不愿意吃亏,被拿捏。
容砚之下手显然没有轻重。
虞婳脸色已经被憋红,呼吸不畅,脖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