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
怎么景挽和逢临都这么说?
她很同情景挽的遭遇。
但绝不心软。
半晌,虞婳懒懒地开口,“我会让你离开水榭庄园,但你的家人,我不会救。”
她做事向来爱恨分明。
景挽在这段合作关系中,并没有全心全意的帮她。
供出她虽是万不得已,但说到底也算是背叛。
她没权力要求景挽对她忠心。
同样,景挽也没资格得到她的救助。
何况这些天,容砚之送给景挽的那些礼物,转手卖也能卖出好价格,至少以后她家人复查看病,不需要再为钱担忧。
景挽理解虞婳,不吵不闹,毕竟自己的确做的不够好。
被容砚之假意的温柔,冲昏了头脑。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把虞婳的计策对容砚之全盘托出。
“好。”景挽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地看着虞婳,“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你不爱听,但我还是想说,别跟容砚之斗,这里是A国,他的力量很强大,靠你一个人是不可能赢的。”
虞婳起身,单手揣兜,“谢谢你的提醒。”
留下这段话,虞婳转身离开。
-
虞婳坐在水榭庄园的凉亭里,深秋的风吹来,带着隐隐约约的凉意。
所有人都劝她放弃。
没人知道她的心情。
她不喜欢容砚之,待在他身边,犹如惊弓之鸟,处处担惊受怕。
两个性格相像,都不愿意服输的人,如何能在一起?
在容砚之身边,虞婳永远不可能获得平等与自由。
虞婳一个人发呆了很久。
临近傍晚,容砚之提前从公司回家了。
王叔来到凉亭找虞婳,恭恭敬敬,“少夫人,少爷回来了,在找您呢。”
虞婳翻白眼,“他找我我就要去见他?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王叔头疼,“……您看您都已经在这儿坐了半天,外面风大容易着凉……”
“我体质好,不着凉,谢谢您老人家关心,”
王叔停顿了下,说:“不只少爷一个人回来了,他还带了逢先生一起回来。”
逢先生……
逢临……?
虞婳总算感觉到不对,立马起身往主楼走。
主楼内。
容砚之给逢临倒了杯茶,递给他。
逢临盯着茶水,正襟危坐,完全不敢喝,额头冷汗直冒。
心说阿九人呢,怎么还不来啊?
救救我啊啊啊!
容砚之坐在逢临对面,长腿交叠,姿势闲散松弛,凌驾于众生之上,“逢先生跟我家夫人是旧识,应该跟她关系非常好吧。”
逢临摆摆手,立马否认,“不好不好,完全不好,我跟她是孽缘,孽缘啊!”
“孽缘也是缘,”容砚之微笑地品了一下手中茶,苦涩在口腔弥漫,说:“不然你怎么能帮着她算计我呢?”
逢临头皮发麻,想过容砚之会找他算账,却不曾想会来的如此之快。
他要顶不住了…
“容爷,您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我是一直在帮您做事的吧?您让我制作毒药我就制作毒药,对您那叫一个忠心耿耿……”
容砚之抬手,招了招。
身后的周烁出现,拿出十几张逢临在夜场以及黑市和各种风月场所挑选女人的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的女人里,就有……
景挽。
景挽长相出众,哪怕在众多照片里,也是能够脱颖而出的程度。
逢临汗流浃背,下意识站起身想活动活动筋骨,肩膀却被两名黑衣保镖死死摁在沙发上不得动弹。
容砚之懒洋洋地勾唇,拿起有景挽的那张照片,丢到逢临面前。
“逢先生,你说巧不巧?我夫人前不久就把这里面的女人带到了容家,想方设法勾引我呢~”
逢临抿唇,不言。
容砚之眸光阴翳,继续,“我还查到你给景小姐母亲换肾源的事,咱们俩也认识挺久了,你什么人我会不清楚?最是唯利是图,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一个人,除非对方能给你带来绝对的利益。”
“……”
逢临表情逐渐冷了下来,“所以呢?”
“所以——”容砚之冷哂,“你为了帮虞婳,不惜得罪我……”
男人目光带着探究以及审视,危险而又冷酷,“你喜欢她?”
没想到容砚之会问这种问题,逢临情绪瞬间激动,“容砚之,你别太侮辱人了,我跟她……”
“逢临。”虞婳匆匆赶来,打断了他的话。
逢临看见虞婳,宛如看见救世主,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眨了几下,无辜的很。
看着眼前的男人对虞婳露出如此可怜的目光,容砚之眸子更冷。
虞婳还没走到容砚之身边。
就听到容砚之开口,“周烁——”
周烁一下明了,快速来到逢临身边,用枪抵在他后脑勺上。
虞婳脚步僵住。
觑了眼容砚之。
男人始终是慵懒的,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作为一个上位者,掌控全局,所有人都只是他棋盘上的棋子,随他下在哪里。
第92章 真是人不可貌相
虞婳让自己冷静下来。
唇瓣轻启,“容砚之。”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恩怨,你别扯上旁人。”
容砚之像是没听到,漆黑如墨般的丹凤眼微微耷拉,整个人疏懒贵气。
真是人不可貌相。
长着一张矜贵谪仙的脸。
实际做出的事,残忍恶毒。
怪不得两种气质能在他身上交换更迭。
逢临后脑勺被枪抵住,已是不敢说话。
容砚之这人,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做得出来。
空气静了好几秒。
容砚之终于出声,“旁人?他是旁人吗?”
侧头,视线直白地停在虞婳身上,双眸犀利冷漠,“景挽是他帮你找来的吧。”
虞婳顿了下,“……是。”
“他帮了你,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容砚之话毕,看向周烁,轻飘飘地出声,“开枪。”
虞婳震惊,毫不犹豫冲上前。
在周烁扣下扳机的时间,虞婳速度快跟影子一般,还未令人反应过来,周烁手里的枪就被夺走了。
然后——
虞婳将枪口对准了容砚之。
周烁下意识想要抢回来。
可虞婳却立马转移枪口,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在了他腿上。
周烁疼的倒地,额头冒虚汗。
作为杀手,周烁自认为自己的反应速度已经足够敏锐。
也未尝一败。
除了容爷,他应当是没有对手的。
但——
这回竟在少夫人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吃了瘪。
容砚之静静地看着,没什么多余表示。
虞婳枪口又重新对准了他。
-
枪响声过大,即便容墨房间有隔音,也不免听到。
在看书的他,拧眉从房间出来。
却看见了一排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笔直地站在他房间门口,不让他出去。
容墨预感不对,想出房间,但他们挡住了。
“小少爷——”其中一个保镖恭敬地开口,“请您回去。”
容墨抬起眼睫,心跳莫名加快,眼皮也在跳。
冷声开口,“你们好大的胆子!是要囚禁我吗?”
“我要去找我妈妈!”
容墨稚嫩的语气,气势很强,也很有威严。
但眼前的一帮人,仍旧纹丝不动。
“小少爷,别为难我们,是容爷不让您出去。”另一名保镖说。
容墨:“……”
父亲。
为什么?
他要做什么?
容墨心情慌乱,担忧母亲,可却被硬生生阻挡在门口。
他蓄力,顶着脑袋往前冲。
“对不住了小少爷。”
保镖们异口同声,将冲过来的容墨直接扔回房间,“砰”,门关上。
容墨立马拍着门,让他们放他出去,可惜无济于事。
——
容砚之懒洋洋地盯着虞婳指过来的枪口,又看向逢临,薄唇轻掀,似笑非笑,“好一个情深义重。”
“夫人真是狠心,为了其他男人,把枪口对准自己丈夫。”
确实够狠心。
在她世界里,裴望重要,容砚熙重要,就连区区逢临,也比他重要。
容砚之不禁觉得可笑,自己竟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起不该有的心思。
纵容她一次又一次跳脚。
虞婳看了看周遭,都是容砚之的人,楼上楼下,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
先不说,她不能要容砚之的命。
就是想要。
但凡她对容砚之开了这一枪,所有人聚集过来,一人难敌众。
她就是本事再大也翻不出浪花。
关键还有逢临这个拖油瓶。
他们俩都不可能活着走出A国。
虞婳不可能干这种蠢事。
俗话说,要赢,不仅要对别人够狠,对自己也要够狠。
逢临和景挽不是说容砚之喜欢她吗——?
现在不就是检验的好时机?
虞婳漫不经心地转了下枪口,指向自己心脏位置。
准确的说,是看起来是心脏的位置。
但旁人不是医生,无法直观判断。
在这个位置开枪,看似会死,很吓人,实际上子弹偏移,伤不到要害,最多就是会很多很多血。
这也是她从前的经验所得。
对于她来说,身体的一点疼,不算什么,她总有办法能够愈合。
这种情况下,她跟逢临给不出一个交代,容砚之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把局势扳回来。
受点伤罢了。
以前又不是没受过伤。
何况——
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把伤害提高。
同样,利益也能最大化。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需来一段感人肺腑的话才行。
“容砚之,我的确做错了,没话讲。逢临也是为了帮我,既然你这样不甘心,想要个结果,可以……我来成全。”
“我以死谢罪,行吗?”虞婳睫毛轻颤,泪水决堤,“反正我在这个世界没什么牵挂,爹不疼娘不爱,也没有个家,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容砚之,以后照顾好小墨。”
容砚之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懒洋洋地撑着额头。
嗤笑。
又在演。
他才不相信这女人真的会去死。
“行啊,那你开枪吧。”容砚之不咸不淡地勾唇,“记得子弹对准……”
话还没说完。
水榭庄园再次传来一声剧烈的枪响。
这一次震的连外面树上鸟儿都慌乱飞走。
逢临大脑一片空白,从头到脚的冰凉。
回头看向虞婳。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控制他的黑衣人。
迅速起身,要上前扶住虞婳,然而有人却比他要更快一步。
方才还坐在沙发上睥睨众生,掌控局势的男人。
眼里再也没了胜利者的松弛姿态。
虞婳胸口连接心脏处浸满了鲜血。
对她来说却也没有太疼。
只是意识有些浑浊和涣散。
瞳孔隐约间看见一个男人模糊的轮廓和影子朝自己奔来。
是熟悉的身姿。
虞婳知道,这一次,她赢了。
感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大忌。
对容砚之这种人来说更是。
之后,她不会再输。
再也不会。
脑袋跌进温暖的怀抱里,血腥味掺杂熟悉的味道。
她感受到了男人胸腔有力的心跳和炙热的呼吸。
容砚之喉结猛地滚动着,瞳孔隐隐浮现破碎和割裂。
啧,这还是虞婳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和失控。
-
容砚之一声令下几乎全城优秀的医生都带着装备火速而来。
不过他们赶来还需要时间……
逢临脚步颤抖地走到虞婳身边,对容砚之开口,“容砚之,我也算半个医生,你让我看看。”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慌了。
但是转念一想,很快冷静下来。
阿九是什么人?以前再苦再难的环境下,她都没想过死,反而一次又一次绝处逢生。
她不可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所以,她是在以身破局。
而自己接下来只需要配合。
第93章 理智的,过头了吧
虞婳躺在房间床上,已经昏睡过去,血水在源源不断往外溢出。
需要通过手术取出子弹。
逢临检查了一番,先给她胸口止了血。
然后抬眸,看向身边已经盯了他多时的男人。
通过今晚这一遭,逢临不会在这种时候对容砚之说什么放虞婳走。
不仅不现实。
反而会激怒对方。
“她受的伤很重,有生命危险。”
其实没有,逢临只靠肉眼检测,就知道子弹打偏了。
这需要非常高超的枪法。
稍有不慎,就会毙命。
阿九是真敢赌。
若不是容砚之喊了其他医生来,或许,他还能让阿九诈个尸,装死偷渡离开。
可惜了。
“容砚之,”逢临思忖一番,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非要离开你身边?”
“你总是想在她身上找问题,有没有想过要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逢临沉默半秒,继续,“你怀疑我跟她的关系,我只能说,我和她是朋友,认识她的时间很长,除此之外,你想的男女情都不存在。”
“帮她,只是因为她对我有恩情,我还个恩罢了,你没必要逼我们至此。”
容砚之觑了逢临一眼,一直沉默的他,终于开了口,语调不悦,“我没逼她,她是为了帮你。”
逢临:“……”
容砚之要不要这么会找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