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攻了心机帝王gb——炤炤酒【完结】
时间:2024-12-10 17:18:49

  霍耀风的心一时间跌入谷底。
  相比于霍耀风的神游天外,霍如山眉头紧锁,已经开始飞快的思索办法。
  流年不利,坏运气一环扣一环般压在他身上。
  从舒白毁了祠堂开始,阮家退婚、皇帝传召,霍家便如同弃子,棋局上任人拿捏。
  霍如山老眼通红,他霍然扭头,看向了生母出身寒微,可以任他摆布的霍铎。
第21章
  宣政殿上气氛沉闷,臣子们大气不敢出,原因无他,朝会之上,天子震怒。
  年轻的帝王曾在江太后的倾轧下艰难长大,后来凭借一己之力扳倒江太后和其爪牙,独掌大权的同时,也将江太后的狠毒和独裁学了个融会贯通。
  虞策之独坐高位,身体向后倾斜,右手把玩着玉扳指,姿态随意,十二冕旒下俊美的面孔却显得阴郁。
  满朝文武皆以为是霍如山因失职酿成大祸,霍耀风亦品行有失,两个肱骨之臣出此等差池才引得天子发怒。只有虞策之自己知道,霍家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令他生气的是今晨暗部来报,霍如山竟然对舒白动了杀心,而舒白明知道霍家是非之地,却甘愿舍弃他,选择和霍耀风回霍家,难道在她眼中,他比霍家更可怕吗。
  虞策之心情郁郁。
  朝中寂静无声,直到内侍匆匆进来禀报:“霍家父子已在殿外等候觐见。”
  得到虞策之允准,换了朝服的霍如山走在前面,微弯着腰身低头进殿。
  他的身后却不止跟着霍耀风,还是脸色阴晦,心事重重的霍铎。
  三人齐齐叩拜后,始终意兴阑珊的虞策之终于来了些精神。
  他盯着阶下三人,没有叫他们起身,直到戚辨从侧殿进来,快步走到他身侧,俯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当得知舒白不仅无事,还烧了霍家百年祠堂后,虞策之一直绷紧的神情才有了松缓的迹象。
  虞策之高坐殿上,身体前倾,珠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缓缓道:“起吧,霍尚书,可知朕急召你所为何事。”
  尽管霍如山心中早有猜测,但他只能装作不知,再次叩头,“请陛下明示。”
  虞策之早有预料地讽笑一声,转瞬冷脸,拂袖将紫檀桌上摆放着的数十奏折尽数挥下。
  奏折在空中噼里啪啦翻飞,有几本精准地打在霍如山头上。
  “到了朕面前,霍尚书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虞策之冷笑一声,“暗部已经查明,今年会试的题目正是从你霍家流传出去,身为主考官,笼络士子结党营私不说,连春闱舞弊这样的篓子你都敢捅,事后知情不报,还想着蒙混过关?霍如山,亏你还是三朝老臣,朕看你不过是朝廷的蠹虫。”
  天子骤然发怒,霍如山自知祸事临头,沉重闭眼,嗓音有些颤,“臣有罪,请陛下容罪臣禀奏。”
  他生怕虞策之不给机会,一股脑地说:“罪臣年迈,办事不力,辜负陛下期望,臣罪该万死,如若陛下今日不召臣,臣愧疚难安,亦是要上殿负荆请罪的。”
  他忽然扭头向后,重重扯一下跪在殿上不发一言的霍铎。
  霍如山嗓音凄厉,带着浓重的懊悔和自责,“陛下!是臣教子无方,管教不严,也是臣没能料到这不学无术的逆子鬼迷心窍,竟然潜入臣的书房,偷走了会试题目,又高价卖了出去,臣虽然昨日才知道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但臣该死啊陛下,但请陛下饶臣这小儿子一条贱命。”
  霍铎背脊深深躬下去,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唯有他面前汉白玉石砖染上了湿痕。
  霍如山说得义正言辞,听在霍铎耳中却声声刺耳,他接连几日都怀揣侥幸心理,不敢相信严厉的父亲会在关键时刻舍弃他,然而残酷的事实击碎了他所有的侥幸。
  他信赖信服的父亲在有难时丢弃了他,以娘亲的命要挟他,用他的命去填平他自己犯下的错误。
  说来可笑,霍如山身为老臣,又背靠世家,春闱舞弊便是天子有雷霆之怒,念在他多年鞠躬尽瘁,也不会要他性命,最多只是罢官回乡,而他身无功名,又无靠山,替霍如山顶罪,前途尽毁,性命难保。
  但霍家家主不能是被皇帝厌弃的庶民,如若被皇帝问责罢官,霍如山会失去霍家的一切,享受权力的人怎么可能放弃权力,所以霍如山毫不犹豫选择放弃他,放弃一个身无功名的庶子。
  他无从抵抗,他放弃后半生坦途和生机,只是想让苦命的娘亲活下去。
  他的娘亲只是浣纱女,因样貌出众留在霍如山身边,但红颜老去,恩宠断绝,无权无势的浣纱女留在霍府,羊入狼群,几年时光就瞎了眼。
  霍如山拿捏着他娘亲的性命,他只有顺从。
  耳边听着霍如山声声状告,听见有官员窃窃私语,亦有朝臣赞霍如山大义灭亲。
  霍铎失去往日鲜活的斗志,扮演着合格的弃子,沉默不言,甚至在霍如山冷厉看来时,他还配合着趴伏在地,哑声说:“草民罪该万死。”
  以头抢地的某个瞬间,他忍不住想到舒白。
  因为不公的对待,她用一个晚上毁掉霍家传承百年的祠堂,傲骨铮铮,似乎没有人能让她折腰,更不会有人逼迫她做违背本心的事情。
  他还想到舒白刚来霍家的时候,偶尔露出的真切笑容,如冰山消融,露出金光万丈的一角。
  但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霍铎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平静地等待帝王宣判。
  霍如山将罪责一应推脱到霍铎身上,尽管他仍旧有监管不力之罪,但大义灭亲在先,朝中和霍家有所交情来往的大臣谁不趁势开解。
  “不愧是世家大族,风骨卓绝,秉公无私。”
  “大义灭亲,若真和霍如山无关,倒是可敬可叹。”
  霍如山向来爱惜羽毛,重视名声,他暗中看左右同僚的表情,心中大石松了许多。
  有了底气,他再次毕恭毕敬冲虞策之一拜:“臣管教不严,请陛下治臣死罪。”
  他言辞间虽然大义凛然甘愿伏法,但满朝文武皆是人精,任谁都知道他是以退为进,暗暗向皇帝施压。
  宣政殿再次沉寂下来,满朝臣子屏气凝神,时刻准备揣摩天子心意。
  虞策之一手撑着下颌,眼波古井一般深邃,语气莫测,“不能齐家,何以治国,霍家,太让朕失望了。”
  霍如山一惊,不由道:“家贼难防,望陛下谅解啊。”
  “朕若谅解你,谁来谅解差点被投机取巧者挤掉名额的士子。”虞策之冷冷道,“失职之罪在前,结党营私在后,朕凭什么谅解你?”
  面对帝王的责问,霍如山当场愣住。
  虞策之厌恶地将目光从霍如山身上收回,侧头道:“霍耀风,你原本也算青年才俊,朕平日里对你不薄,今日不若来猜猜,朕叫你来是因为什么。”
  始终没有存在感的霍耀风身体微僵,哑声说:“臣不敢妄自猜测。”
  “听闻你不日就要成婚,你已有发妻,发妻尚在便要续娶旁人,大梁有律法明文规定,九品在内的官员均不可无故另娶平妻。”虞策之指着桌案上的几本奏折,“那些是朝臣参奏你苛待发妻的。”
  站在文臣一列的户部侍郎听到帝王问责,面色有些焦急,持着笏板正要说话,下一刻,帝王冷冽的眼神便扫了过来。
  “既然户部报霍耀风发妻病重,所以再娶,那为何不报舒白几次三番呈文书到官媒,希望朝廷判二人和离。”虞策之凝眉质问。
  户部侍郎霎时白了脸色,颤声辩解:“此事臣不知情,定是下面的人出了纰漏。”
  安锦瞥一眼户部侍郎,朗声禀报:“启奏陛下,臣见过舒氏呈文,盖因户部上下以霍如山为尊,一直压着此事,他们不是不知情,他们分明是在欺瞒陛下,其心不臣,这是月前舒氏递交官媒的文书,请陛下一观。”
  户部侍郎脸色大变,不等虞策之发怒,就已经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陛下恕罪,是霍如山逼臣做的,这都是无奈之举,求陛下饶恕啊!”
  隔着垂落的珠串,虞策之阴郁的目光落在户部侍郎身上,手指缓缓蜷缩,心中已然起了厌恶。
  霍如山怒目而视,抖着身体指向安锦,“卑鄙!陛下,这是诬告,我没有让他们这么做,陛下明察。”
  安锦奉舒白的命令,对霍家恨极,自然不会留半点余地,一股脑地说:“不仅如此,霍耀风苛待发妻,不仅谎称其妻重病,不允妻子和离的诉求,又在昨日突然接妻子回霍府,回去后竟将人锁入霍家祠堂,意图逼死发妻,臣所言皆有人证。”
  霍耀风大睁着双眼,薄唇紧抿,漠然看着地面。
  安锦是年轻官员中难得的有才能之辈,又曾在江太后倒台一事上功劳不浅,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对安锦十分赏识,放在翰林院历练几年后,倘若仍旧品行出众,皇帝必然会委以重任。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此之前,安锦对霍家多有亲近之意,对霍家子辈的仕途看顾有加,虽和霍家来往不多,却是霍家一直笼络的对象。
  在这个时候,安锦带头弹劾,霍如山不免觉得眼前一黑,仿佛看见霍家似山峦倾颓。
  他霎时急了,道:“霍家家事,与你何干,我按家法处置女眷,你也要来掺合,何况舒氏毁了霍家百年祠堂,作恶多端,霍家备受其害。”
  “父亲。”霍耀风忽然开口,“舒白是无辜的,错在我。”
  霍如山恶狠狠道:“逆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既然知道错不在舒氏,为何不允准和离,难道是忌惮她握有你们霍氏一族结党营私的证据?”安锦冷笑一声,“霍家丧尽天良,有舒氏为证,臣还整理了霍如山父子以权谋私,笼络士子的证据若干,皆以递呈陛下案前,请陛下明断。”
  有了安锦带头,接下来不断有臣子出列弹劾,他们或是见风使舵,或是听命虞策之,或是不满霍家压迫已久。
  “陛下,前有翠雪当堂鸣冤,后有舒氏苦求和离而不得,霍家只手遮天,背后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实在可恶。”
  “春闱之事霍如山既是教子无方,也是失职辜负陛下信任。”
  “陛下,臣早听闻霍如山收受贿赂……”
  “……”
  虞策之垂目听着臣子接二连三的弹劾,忽然挥手叫停。
  喧闹的殿宇立时安静下来。
  “霍耀风,翠雪一事可是你霍府所为。”虞策之指了指一直候在一旁的翠雪。
  霍耀风抬头不期然对上翠雪仇恨且忌惮的表情,怔了下,哑声说:“是,翠雪是霍家家奴,她私自逃走,霍家一直在找她。”
  翠雪忍不住用尖锐的声音质问,“我为何要跑,难道还要我在殿上重复一遍吗?”
  虞策之双腿交叠,纵容了翠雪歇斯底里的情绪。
  “卖身契在霍家,霍家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霍耀风轻声说,“你姐姐的事情是我纵容了母亲,抱歉。”
  翠雪表情狰狞,起身想要冲过去手刃仇人,被站在她身侧的护国公一把拉住。
  霍耀风死气沉沉,他不去看翠雪,而是大着胆子直视高台上的帝王。
  尘埃即将落定,虞策之也失去了所有耐心,“霍家,令朕失望至极。”
  “霍铎扰乱春闱,贩卖朝廷机密,念在霍氏多年鞠躬尽瘁,朕饶你性命,只压入大牢,择日流放边塞永世不得回京。”
  霍铎面色惨白,深深叩地,“谢陛下隆恩。”
  虞策之看向心存侥幸的霍如山,扯起一抹嘲讽的笑,“至于霍如山,身为户部尚书,本是肱骨之臣,但失职失察,教子无方不说,纵容霍家子辈结党营私,败坏朝纲在后,从今日起革去所有职务,杖刑三十,回乡养老。”
  霍如山不可置信抬起头,已经泛白的胡子轻轻发颤,“陛下冤枉,臣无心之失——”
  “霍如山。”虞策之声线下压,已经含了警告的意味,“你要质疑朕的决定?是觉得朕罚得太轻了?”
  事到如今,霍如山如何不明白霍家已失帝王心意,不由脸色煞白,跌坐在地上颤声道:“臣不敢。”
  处置完霍如山,虞策之这才看向霍耀风。
  对虞策之来说,在今日的早朝上,霍耀风才是那块真正难啃的骨头。
  霍耀风私德有亏,但论罪不至罢官,轻轻放过却又难平虞策之多年嫉恨。
  虞策之缓缓转动手上扳指,决定寻个由头处置了他,霍耀风却忽然抬头,平静地说:“陛下,臣有一事想私下同陛下说。”
  安锦蹙了下眉,正要说话,霍耀风却再次道:“望陛下允准。”
  虞策之垂眸和霍耀风对视片刻,最终应允他的请求。
第22章
  早朝后,御书房内熏香袅袅,殿内两侧垂下的轻纱遮蔽了窗外刺眼的阳光,虞策之懒懒坐在古琴前,削葱一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拨动着琴弦。
  戚辩躬身领着霍耀风步入殿内。
  霍耀风一夜难眠,早上家中又生噩耗,心神疲惫,双目泛红,已然是强撑着才让自己没有显出颓态。
  他在虞策之身前站定,缓缓拜了下去,“陛下。”
  虞策之兀自拨弄琴弦,语气淡淡,“你执意要私下见朕,想说什么。”
  霍耀风唇角绷直,“臣斗胆请问,陛下想要如何处置臣?”
  “处置?”
  虞策之摸着触手生凉的古琴身,抬眼看他,“爱卿身上的罪责皆有人替你担着,朕为什么要处置你,只是崖州正好缺一个刺史,用人之际,需要爱卿前往。”
  “爱卿在朝政上也无错处,但私德有失着实令朕失望,和离的旨意朕已经赐下,至于翠雪,朕已赐她自由身,从此之后她便不是你霍府的奴仆,霍家和翠雪的恩怨府衙自有判罚,你听候通知便是。”虞策之慢条斯理。
  “臣不想和妻子和离。”
  琴音戛然而止。
  虞策之面无表情抬起头,阳光透过冕旒,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打落阴影。
  “不愿意和离?”虞策之冷冷笑了下,“爱卿在说什么胡话,你们夫妻二人已成怨侣,和不和离,早不是爱卿一个人说了算。”
  霍耀风对上天子暗藏威压的双目,忍不住握紧双拳,道:“我是对不起舒白,但陛下夺人所好,以权相压难道便是圣人之德吗!”
  “夺人所好?”虞策之轻轻扬起下巴,露出兴味的笑容,“分明是舒白先不要你的,与朕何干,退一步不说,就算是朕要夺人,天下皆为朕所有,你又能说什么,不要装痴情种了,你以为朕不知道,舒白有多厌恶你?”
  霍耀风浑身颤抖,但虞策之说的句句皆是事实,他通红着眼睛盯着地面,道:“君夺臣妻,陛下就光明吗。”
  “你以为朕会在意?”虞策之冷笑,“何况便是舒白只是一介寻常妇人,事情闹上朝廷,朕出面令你们二人和离也是情理之中。”
  “当然,你若实在不想和离,朕也可以赐你白绫一条。”虞策之道,“生杀予夺,你为臣下,只能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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