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考验我的智商,还是考验我对你的了解程度?”
晋博宇哭笑不得,“行,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其实也没有很信任,”阮念真诚地说。
“你没有给她们微信主要也是因为她们不够漂亮。真正条件好的女孩子自己一堆追求者还处理不完,哪有闲心在街上见个人就要微信。多半是那种在她自己的生活圈子里并不太受欢迎的、或者现实生活层次遇不到什么优质男生,只好向外、向陌生人发展寻求机会。”
“你说这话得罪一大批人,阮念。你不知道现在很多女孩子都会朝人要微信的?即便不要,她们也很愿意把自己的微信给那些前来搭讪的男生。你是全民公敌!”
阮念侧目,“你不会给我说出去吧?我不把你当外人才说的。”
晋博宇笑得奸诈而邪恶,“那你以后最好对我好一点,我现在可是握着你把柄的人。”
阮念白他一眼,“数列和解析几何都是我整理的,还对你更好一点,高考替你考算了。”
“那下午我整理导数,行不?”
阮念心下冷哼,骗鬼呢。下午是篮球赛决赛,经过两轮小组赛,今天争冠亚军,就按照这个人最近对篮球的痴迷程度,他如果不张罗去看比赛她阮字就倒着写。
事实上,不单晋博宇,班上97.7%的人都去看比赛了。
14班对12班。王雨又来叫阮念,“早点去占位子,看得清楚。14班祁成真的打得好啊。”
“还有12班欧阳辰浩也打得好啊。他好像是省队的。”一旁于锦菡也附和说。
阮念是不能去的。正是因为那个‘打得好’的人,她才不能去。
可是面对全班人普遍喜爱的活动,任何一个不合群的举动,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她无不遗憾地哀叹,“我也想去看啊,可下午要去学生处开会。真的好烦。”
学生处是要开会,布置下周毕业动员大会的任务,不过是在下第四节 课,跟篮球赛的时间其实一点也不冲突。
班上所有人都去体育馆看球赛了,教室里空荡荡的。
阮念看了看时间,把书桌整理好。
在去学生处的路上,拐过实验楼背后,有一个摆放着乒乓球桌的平台。这个乒乓球桌还是石头的,很早很早以前的那种,凹凸不平、破旧不堪,跟现在体育馆里那几排崭新的球桌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再加上偏僻,几乎没人来这里。就连清洁工都经常忘记打扫这个角落,地上还满是枯树叶子。
阮念迈上破损的台阶,来到那突出的平台的栏杆最右的边缘。这个角度太偏了,她要踮起脚,探出半个身子,才能看到气派而华丽的北体育馆。
巨大、明亮的落地窗里面座无虚席,高三年级篮球赛的冠亚军决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运动员们在赛场上雄姿英发、赛况异常激烈,时而有球鞋摩擦在地板上刺耳的渍渍声,还有观众响彻场馆的喝彩声。
可惜太远了,她看不太清。
影影绰绰的,两队人跑来跑去。却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阮念手里拿着等下开会要用到的笔记本和笔,两只胳膊支在那平台的残垣断壁上。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在那里站了一个多小时。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打篮球有什么好看的,男孩子流一身臭汗,又凶又狠,身体碰撞得梆梆的,无趣得很。可是这一天,隔着很远,看着那体育馆里奔来跑去的一个个矫健身形,阮念觉得,或许,也并不是那么无趣吧。
北体育馆里的喧嚣最后达到高潮,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整个体育馆都沸腾了,阮念也很想看看是谁赢了,但她还是看不清。
趁着大批同学散场之前,她只能退回来,朝学生处匆匆走去。
这天放学,阮念是一路小跑回家的。等电梯的时候都嫌慢,拼命按向上键。她进了家,书包来不及放下,就开始拨打阮志诚的电话。
“爸,我们学校今天把B大的推免资格给我了。”阮念兴奋地说,“学校推荐十个名额,大学在这里面进行挑选。按照往年的录取比率,大约有3个左右能去。”
阮志诚也高兴得不得了,“念念,那咱们还能做哪些准备?你看要不要给老师送送礼?或者……”
“不用的,爸,”阮念很小心地从书包里抽出那张推免简章,“学校这边已经确定推了,现在就看大学那边怎么录。”
她的成绩还是很占优势的。
阮念后来在台灯下研究简章的时候,由衷地感激自己。她这几年没有蹉跎过一天,一直兢兢业业的,所以每学期的成绩没有一次不是排在全年级3%之内。事实上,如果准确的说,应该是百分之一之内——因为她最差的一次也没出过全年级前十。
按照这样的成绩,别说录三个,就算录一个也应该是她。
而且老李和年级组长都很看重她,评价上也不会差。唯一需要花点心思的,就是竞赛和社会活动那一项。
她在全国物理竞赛中拿过省二,英语创新杯演讲拿过省三,可是尽管有两个奖项傍身,但名次都不够靠前,稍微美中不足。
好在老李偏心她,今天特意跟她交待,下个学期会有一个国际物理创新大赛,让她积极准备。
用老李的话说,如果能锦上再添个花,那B大的推免绝对‘稳了’!
这个晚上连刷题都静不下心来。真的有点飘。
十点多的时候,女体育委员王雨打电话来。提醒阮念明天穿球鞋。
“能找别人吗?”阮念还在挣扎。
男子篮球赛结束,然后就该女子篮球赛了。可是每个班会打篮球的女生都不是很多,体育委员只好抓壮丁。
阮念哪里会打什么篮球?!她只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拍过几次篮球。
“没人啊,而且你个子高,你总不能让于锦菡上吧?她伸着胳膊都摸不着别人头顶。再说明天只是班内练习,你随便陪着打打就行,真比赛的时候我把你放在替补,好不?”
阮念无奈,谁给她说‘不好’的机会了?王雨是先报的队员名单,后通知的她。
“那你一定记得,让我替补,我是绝对不上场的啊。真不会打。”
“看你美的,”王雨在那边‘嘁’的一声,“你不怕丢人我还怕。放心吧,杜若凌我们五个上场。”
第二天上学,刚一进教室就发现气氛不对。段雨欣在桌子上摔摔打打的,从书包里拿书和笔出来的时候,故意放得很重,呯呯的。
她站在自己座位上,满脸写着不高兴,很大声地说“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就给我报名了?能尊重一下别人吗?”
王雨原本是坐在她斜侧前几排看书的,皱着眉回头,“你够了吧?忍你一早上了。班上的篮球赛,又不是给我自己家干活,出一份力很难为你吗?”
“我出力也要我愿意,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替我报名?”
“班上一共就17个女生!昨天一发通知就要报12个人上去,我有的选吗?”王雨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而且我都跟你说了,你替补,坐在场下就行,就为班里干这点事,都不可以吗?”
“那你为什么不在那五个人里挑一个报?你为什么要报我?”段雨欣索性把自己的书包往椅子上一扔,越说越委屈。“尊重别人,你懂吗?”
王雨是女体育委员,专业练短跑,市队的;原本性子就有点急,被人唠叨了一早上,耐心早没了,她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段雨欣的鼻子骂。
“你配吗?你也是高三1班的一分子,还没让你干什么累活儿呢,就充个数、在替补席上坐一会儿都不行?还尊重,你给这个班级尊重了吗?你一点也不愿意为班级出力,凭什么让别人尊重你?”
周边同学一看形势不对,纷纷上前拉住王雨,劝着“少说两句”“别激动”……
又有杜若凌去劝段雨欣,“当替补什么都不用做,我们五个上场的人早都已经定好了,就是学校需要替补名单,得填几个人上去。”
段雨欣还是觉得受了冒犯,不忿道“那她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王雨一个体育生,轻易不爱发脾气,可是脾气来了就有点拦不住,她拂开旁边人,“傻B,我现在就去跟李老师说你连在替补席上坐一会儿也不肯,然后去体育组报备换人,可以了吧?”
段雨欣一听她要去汇报李老师,又有点慌。生怕给班主任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哎”了一声,“我就是说你应该提前跟我说,也没说我不肯去啊……”
王雨哪里还听她的,一早出了教室,段雨欣急得涨红了脸。
阮念看得目瞪口呆。
“给你报名了吗?”晋博宇问。
“啊。”能没报么?女生里,她全班第二高。
“你知道打篮球不能抱着球跑吗?”
阮念恨得咬牙切齿的,“不知道,我正准备这么干。”
两个人很默契地哈哈大笑,阮念笑得累了,一扭头,看到站在讲桌旁边的杜若凌一脸阴郁地移开了视线。
第17章
当替补虽然不用上场,但是需要给那几个主力队员当陪练。上体育课的时候,跑完圈之后,别人休息,名单里的队员去打篮球。
要上场的主力队员有五个,体委王雨自己、杜若凌、张杨菲雅、林爱琪、还有安淑,水平都不错。替补队员乱七八糟的,谁都不会打,连着换人换人的,一个人上去打几分钟,被那五个虐得回家都找不着门口。
阮念虽然一直往后退,但还是轮到她上场。她也不知道要防守谁,就满场乱跑。没两分钟,听到场外传来几声高呼。
“老大加油。”
她回头,看到班上几个男生路过,驻足在场边观战。然后又喊了几声“老大加油”。
阮念一笑,做出一个敬礼的动作按在脑门上,然后一下子把手抬开,自以为还是很潇洒的。
那几个是她小弟。胡忻、周金博、张洋他们几个,每天争着抢她作业抄。阮念的作业写得快,每天上晚自习前基本就能写完,而且正确率高,这几个人组成小团体,拜她为‘大哥’,其实就是抄作业联盟。
男生们也跑完圈了,没事干,三三两两凑到篮球场旁边,看女生打篮球。
打着打着,阮念发觉不对了。对面那五个主力打得越来越凶,男生一来,有的喊这个某某某加油、有的喊那个某某某加油,她们一被叫到名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本来就实力悬殊,替补这一方半天也摸不到球,主打一个白玩。阮念也明白,眼下是大家展现雌竞力的时候,谁还没几个crush在场下看着呢?
于是她很识趣地蜷缩起来做人。
虽然她也有几个‘小弟’在观战,还一直给她喊加油,但谁都知道那仅仅是‘抄作业’的一点塑料情谊,当不得真的。她实在没必要为了在这几个懒货面前耍酷而去跟人拼命。
过了好一会儿,篮球才被控在她们替补方这边,传到阮念手里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篮板,距离有点远,她本应该运两步球再投篮的,可是眼看着对方两个球员风驰电掣地朝她奔袭而来,阮念哪里还敢耽搁。
也不管投不投得进,直接就把那烫手的山芋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
脸上火辣辣的。
阮念原地愣了足足有三秒钟,才反应过来。
“杜若凌你有病啊?”下面有观众在喊,阮念听出又是胡忻在维护她。
“对不起啊,不小心的。”杜若凌站在阮念面前。
这一刻,阮念是真懵的。第一次,被人呼了个大B斗。而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杜若凌满脸歉意,很关心地上来查看,“没事吧?”
阮念摆了摆手,真的好烦,却也只能自认倒霉。接下来的时间,她不得不更加小心,球往哪儿飞,她反着跑。谁也别想再把球传给她。
然而,不知是哪个混蛋,又一次把球扔进了过来,阮念这次连投都不投了,环视了一周,很快找到自己的一个队友,争分夺秒就把球扔给了她。
球刚刚脱手,阮念“啊”的一声惨叫。
“你没事吧?”杜若凌她火速拉起阮念的手查看。
阮念的手背上,赫然一条长长的挠痕,正缓缓冒出血丝来。
“真是对不起啊,一下没注意,你没事吧?”杜若凌内疚不已。
阮念下场的时候晋博宇走来她身边,“你别上场了,杜若凌有毛病吧?”
阮念看了看这人斯文俊雅的眼镜,又回头看了看球场上不时往这边张望的杜若凌。她故意很大声地拖着长音,“好疼啊!”
把手抬到晋博宇眼前,“你看你看,都要流血了。”
晋博宇果真低下头来,“要不要去校医院消消毒?”透过他薄薄的镜片他转向场上,朝杜若凌的方向皱了皱眉。
果然杜若凌投向这边的眼神都跟淬了毒药一般,脸部肌肉绷得紧紧的,僵硬地扭回了脸。
就她那个长相和性格,不行的!阮念心下暗自咬牙切齿,晋博宇压根就没看上她。
人家没瞧上你的人,当然了,如果你有钱也能加分。
钱能办到太多事情。它能让一个年轻女人窝在一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怀里□□,同样的,也能让一个鲜嫩的男人对原本他看着就恶心的丑脸猛舔。
但前提条件是,钱要足量。
杜若凌家的条件虽然不错,她爸爸是公务员,带点官职那种,但想买断晋博宇的人生,恐怕资产还远远不够。
拼个人条件,人家没瞧上;拼家庭资产,又不够丰厚。整天就只会找左近无辜人士的麻烦!有病!
这是有多渴爱?生理需求有这么强烈么?
阮念坐在场外,静静看着杜若凌在场上前蹿后跳地显摆。晋博宇坐在她身边读一篇英语文章,时不时问她单词。他还给她也带了一篇下来,阮念说她不想读。
越想越憋气。亏她第一次还真的以为她是不小心的。
她在想要不要真的跟晋博宇暧昧起来,气死杜若凌。
体育课很快下课了,大家陆陆续续往教室走。阮念一直闷闷不乐的,任谁被人呼了个大B斗又被挠了手,却没办法报复回去都高兴不起来。
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跑过去还给她一个大B斗么?彻底撕破脸也不太好。
路过足球场的时候,有一个班的男生正在踢足球。那球孤孤零零滚到了正在路过的阮念的脚下。球场上有男生在起哄,“同学,踢回来。”
阮念正在烦闷,哪有心情,可是她一转头,正看到杜若凌走在不远处。
肾上腺激素急速飙升、呼吸加快、心跳骤增,阮念停住球,衡量了一下距离和方向,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脚踢了出去。
可惜。
球转着转着飞远了。
也不知道怎么踢的,它根本不走直线。
别说踢到人,连方向都没匹配上。杜若凌在她右前方大约45度角,那眼瞎的球滚着滚着,奔向了右后方。一个三角板的误差。还是直角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