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许年年[校园]——十七郞【完结】
时间:2024-12-11 14:40:19

  晋博宇没再理她,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于锦菡见晋博宇居然还不来认错,就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打算轻轻拍一下他脑袋,以示惩戒。不料书刚拿起来就被晋博宇一把夺了回去。
  于锦菡眼疾手快,又抢到晋博宇桌面上的水瓶子在手,想泼他点水出来,还没来得及行动,又被晋博宇抢了回去。
  这时上课铃声打响了,没办法,于锦菡只好“哼”了他一下,悻悻回了自己座位。晋博宇一面收拾桌面,一面对阮念说,“你听她瞎BB什么呢?不嫌烦啊。”
  与此同时,于锦菡也正在跟她同桌王雨议论晋博宇。
  “哎,我刚刚才发现,晋博宇跟我的身高差好萌啊!我头顶刚好到他胸前,从他那个角度看我,一定特别可爱。”
  “哎,他刚才一直在刁难我,拦着我不让我跟阮念说话,你说他是不是故意逗我?感觉好有CP感。”
  王雨从她的魔方上抬起一张变形的脸,很艰难地说,“杜若凌胳膊伤了,我们现在缺一个人,刚好你上。”
  “别开玩笑了,”于锦菡将信将疑的,“我才150,你确定让我上?”
  “身高不是问题,到时候你只要往对方球员身前一站,用‘最萌身高差’就把她们全干掉了。一个都活不了!”
  这一天下晚自习回家,阮念看到等在她们家楼下的阮晴,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就像那天在校医院的时候,当那个男生说出‘喜欢’,她一下就反应过来,他是谁。或者说,他最有可能是谁。
  在她十八年的人生里,大约只有这么一个人,曾经明确表达过对她的爱慕之情。
  说起来,真不知道是她的悲哀,还是他的。
  其实大家都说她长得也挺好看的,可人家阮晴就是‘校花’,而她就只是一个‘学习好的’。
  早几年的时候阮念也有过几次错觉,某某某一下课就找她搭讪、某某特别喜欢跟她开玩笑、某某没事就过来讨她的嫌……她觉得这些人应该是对她有好感的,但问题是她连如何拒绝的措辞都已经想好了,那几个男生也还是没一个来跟她告白。
  就很离谱。
  很矮那个于锦菡都在年级上谈过三次了、很胖那个张扬菲雅也在网上谈过五六个了,愣是没一个人来跟她告白!
  她这样聪明的人,都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最后,只能归结于现在男孩子都没什么追女孩子的技能,都等女的先追男的。
  天气很冷,本来就阴天,又入了夜,感觉世界都冻成了二维的平面图。
  可是今晚阮志诚在家,阮念设想了一下阮晴可能会跟她讨论的事宜,实在没把握那个笨蛋美人会不会发颠,这个话题确实不适合在家说。
  当姐妹二人在楼门口的小花园里站定,阮晴先开的口。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跟陆有川只是玩玩。”
  “我真正的目标是祁成。”
  “你不是说对他丝毫不感兴趣么?”
  “能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么?”
  “而且我现在已经正式进入他们的圈子了。”
  “祁成的很多朋友我也已经都认识了。”
  “放寒假很有可能我会跟他们回B市的。”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阮念站得越来越冷,裹了裹大衣,将装书的手提袋挂在了一边肩膀上,也可以帮忙保一点儿暖。她问:
  “你直接说诉求是什么?想让我做什么?”
  她以为这个笨蛋美人会直接让她‘离祁成远点儿’,那她就痛痛快快地答应,然后赶紧回家暖和一下,她的生物压轴题还差两道没总结。可出乎预料的,阮晴居然“嗤”的一声冷笑。
  “你觉得你是谁?你到底多喜欢当白莲花,我真是受够了。你是想说你很无辜,是他喜欢你是吗?然后再可怜巴巴地告诉我,你可以为了我而拒绝他?所以我就要承你的情?对你感恩戴德,我的一切都拜你所赐?”
  阮晴漂亮的脸蛋因着激愤都有些变形,阮念看不清,但她可以感知到对方充满愤懑的鄙夷,这一刻,她意识到,事情恐怕远不如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她们两个的姐妹之情,不单在她自己这里早就岌岌可危,而且在阮晴那里,其实也没剩多少。
  看这语气的嫌恶程度,阮晴对她的怨怼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日里看似是她怼阮晴的比较多,各种嫌弃、各种批评,实际上阮晴只是缺一个爆发点来反击她。
  想到这里,阮念的心比这天气更冷。事已至此,她究竟还有什么义务迁就她?
  她说:“我没打算拒绝他啊。你想多了。”就想结束这狗血的对话,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肩上一沉,阮晴一下把她用来保暖的装书的布质手提袋扯了下来。
  阮念正要发火,阮晴竟然先声夺人,袋口朝下,一袋子书全倒在了地上。
  一边高声控诉,“你不是好学生嘛?你现在是为了要气我,不惜跟男同学搞对象了是不是?你就这么恨我?我怎么你了阮念?”
  她的声音尖锐激愤,震得楼宇间都发出回响。在这空旷的小花园里刺耳异常。
  十点半了,又加上冬天,很多人家都已经睡了。小区里静悄悄的,哪里经得住她这几声啼嚎?
  原本被人把书全倒地上,这简直是要了阮念的命,她直接都被气得冒烟,可阮晴这歇斯底里的几声哀嚎,又一下把她的火气被浇灭了,恨不能去捂住阮晴的嘴。她只想让阮晴闭嘴。只要她肯闭嘴,她什么都能不计较。
  真的,在这小区住了十几年了,全是熟人,很多阿姨都是她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抱过她的,大半夜的两姐妹在小区公共区域吵架,还为了早恋的事情吵架,这个脸她真的丢不起。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阮晴忽然自己收了声。
  她迈过被她倒在地上的书本,来在阮念跟前,急切而热烈地揪上阮念的袖子,就像拉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凄楚无奈地央求阮念:
  “姐,我真的好喜欢祁成,从他转来我们学校第一天就陷进去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是我错了,我就是太在乎他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好不好?求求你。你比我聪明,你学习好,你别生我气。”
  阮念彻底傻了。
第20章
  如果你没吃过冰淇淋配火锅,就不可能体会这种感觉。
  前一秒钟还在骂她‘白莲花’、把她的书甩一地的人,转个身的工夫就来讨好她、哀求她。短短两分钟,她就像被人揪着强押上一辆过山车,轰隆隆出发,一路忽高忽低、神出电入、全不由己。
  这个晚上,阮念躺在床上数羊的时候,她才慢慢品味过来,她这个妹妹,她可能真的是小看她了。
  中间的过程,她根本想不明白;就是阮晴那一出一出的,三个180度回转的、跟过山车一样忽冷忽热的态度,她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但有一件事很清楚,就是结局。
  姐妹俩的谈话,最后以阮念真心诚意地对天盟誓,‘我根本没打算理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死都不可能’而告终。
  当阮晴终于抽抽噎噎止住哭声的时候,阮念简直要感谢上苍。那一刻,她非但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施舍别人的优越感,反而觉得她跟一个恋爱脑较什么劲呢?这个恋爱脑虽然笨蛋了些,但也是她亲妹啊!
  也说不清阮晴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她做到了。得到了她想要的满分结局。虽然阮念觉得自己也没吃什么亏,但就是哪里怪怪的。这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门学问,叫做‘情绪操控’。其中有一个分支,叫PUA。
  第二天课间,阮念被王雨叫去开会。
  杜若凌因为肩膀被足球撞伤,明天的篮球赛上不了场了。这就给篮球队的人事安排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全班女生里,会打篮球的只有这五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另外七个虽然愿意当替补,但其实都是凑数的。眼下要从这七个人里挑出一个能上场的,简直无异于白痴里面培养科学家。
  大家都默不作声,心里想的都是同一句话——真不会打啊。
  最后王雨提议,“阮念,不然你首发吧?你好歹比别人高些。没准儿能争个球权。”
  阮念本该拒绝的,如果放在平时,她是绝不可能去硬当这个显眼包的。一件事,你自己悄悄地做不好是一回事;你在公开场合大张旗鼓地给大家演示你做不好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一想到这祸是谁闯下的,她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一言难尽的责任感。
  于是只能默许。好在还没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可我真的不会打,会拖累你们的。到时你们别嫌弃我。”
  “不怕不怕不怕,你肯上场就是积了大德了。”
  王雨喜出望外,实际上她已经私下里问过三个替补队员了,没人愿意上场。
  这也怪不得别人。打一场篮球,对于她们这些会打的人,只是打一场篮球罢了;可对于那些一窍不通的人,无异于上赶着在全校面前出丑。
  谁愿意?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冷哼,“这不是她应该的么?是谁害得我上不了场的?”
  杜若凌现在是替补,自然也在开会之列。她因为没有真凭实据而拿祁成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来阴阳阮念。
  阮念真的很烦。
  身边有这样一个讨厌的人,想躲又躲不开的感觉,就像被502硬粘上一坨翔。
  她是觉得自己有责任,但她的责任可不是对杜若凌。首先祁成踢的球又不是她指使的,其次说句心里话,她自己还想拿足球踢她呢。
  对杜若凌,她根本没有一丁点愧疚之心。
  她仅有的责任感,是对班级篮球队抱歉。
  “咦,你忘了?你不是被足球踢到的吗?下次路过球场要当心一点哦。”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到了大课间,阮念找了一个小本子、拿了支笔,跟着晋博宇下楼。后者去打篮球,她去看一下怎么打。
  不然到了明天,又要社死一次。
  晋博宇‘呵呵’她,“你可以不用拿本子吗?上场打就行了。偶尔也有女同学来打篮球的。”
  阮念想想也对,然后把本子又揣裤子口袋里。结果二人到了篮球场,阮念傻眼了。
  不比菜市场安静多少。
  很多男生,闹哄哄。学校露天的篮球场有相邻的四个场地,平均每个篮筐下面都是七、八个脑袋。
  球也不止一个,咚咚的投篮声不绝于耳。
  阮念咽了一口唾沫,问晋博宇“你今晚要去医院吗?”
  晋博宇说他不去。
  “那下了晚自习你能晚十分钟回家吗?就简单给我讲讲规则就行。”
  陆有川觉得自己真是造了孽。他开着他那辆IRf488,等候在圣腾中学的大门口。晚上十点多的时候。
  晚自习下课铃一打响,大批学生熙熙攘攘涌出校门。过了一阵子人渐渐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堆人出来。最后,就连盯晚自习的老师都下班了,还是不见祁成的影子。
  这两天,这个人突然变得热爱学习起来,晚自习连一分钟都不肯耽误;然后把千里迢迢从德国回来探望他的未婚妻交给他来招待。
  这是人干的事吗?
  最操蛋的是,朋友妻不可欺,他还只能看、不能碰。
  陆有川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刷着手机,跟昨天在TkOO认识的美女聊天。
  他的副驾驶座位上坐着一个女孩子,一头大波浪的浅咖色秀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她穿着OBB的高定羊绒大衣,脖颈间围着ICIL的大格纹围巾,用她戴着黑色小绵羊皮手套的手,将围巾向下拉了拉,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女孩子是很典型的橺南美人的长相,小鼻子小嘴、大眼睛,甜美。
  她转过脸来,柔声细气地征求陆有川的意见,“要不要咱们站出去等吧?会不会他没认出你的车?”
  陆有川“嗯”了一声,开了一下车门,像是骤然被人灌了一筐冷空气,他迅速地把门又关上了。
  “你老公眼神好使着呢,放心。还是坐车里吹空调吧。”
  十二月的N市,名义上是南方,实际温度根本对不起它的纬度。今天白天一直没出太阳,整个天都是灰沉沉的。到了晚上气温更低,月亮躲在一层薄淡的云层之后,透过来的光晕都蒙着一层霜,冻人。
  两个人又在车里坐等了十几分钟,这时候别说同学了,连老师都走光了。
  学校门口的保安正在收拾那些安全通道的伸缩护栏,极不情愿地伸出手,在寒风中将那活动带子一个个拆下来,然后再将冰凉的不锈钢栏杆搬回保卫处。
  就在一切收尾工作完毕,保安准备关学校大门的时候,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才慢悠悠从黑暗的校园里面走出来。他穿着校服冲锋衣,两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领子翻立着,在寒风中遮着半张脸。
  岑慧茜一下打开车门,迎了上去。
  人没走到跟前,先就把自己脖子上的大围巾取了下来。然后踮着脚,挂在了祁成脖子上。
  “你们学校的校服怎么这样薄的?”她用手指搓了搓那面料,嗔怪道。
  祁成从大衣口袋里伸出手,将那围巾又搭回岑慧茜肩上,“不冷,没事。今天去哪儿玩了?”
  “没出去,”女孩子撅着些小嘴,软软地念叨,“陆有川说带我去逛街,我也不想去。已经逛了两天的街了,很无聊啊。就在酒店待着。”
  她说着,就着祁成抬手给她搭围巾的姿势,将两只手环在了他腰上。
  “那边学校有绩点要求,我不敢缺课。没办法陪你。”
  祁成把她的围巾搭好后,两只手又重新伸到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暖着。刚好把女孩子的两只手夹在手臂与腰中间。
  岑慧茜是有点生气的,她大老远从德国回来的,单飞机就坐了十几个小时,还要转机。到这里三天了,祁成只有下了晚自习之后才能过来陪她。
  她们这些人出国留学,通常语言成绩可以就行了,虽然也会要绩点,但其实要求并不高的。不知道祁成申请的什么大学,对学习成绩要求这么严。
  “那你怎么补偿我?”岑慧茜笑着踮起脚,将手去扶祁成的脸下来,凑到他耳边娇声说了一句什么。
  祁成侧过脸去也在她耳边含混说了一句。女孩子撒娇地扭了扭身子,羞怯地敲了他胸口一下。
  祁成一笑,攥住她捣乱的小手。刚想又说一句什么,忽然怔住了。
  他看到,就在他的斜前方,正面对的、清冷干净、空无一人的校门口,凭空出现两个人。
  一男一女,在保安快关门的最后一刻站出了门外。这二人应是一路跑过来,呼哧带喘的,那女孩子手里还抱着个篮球。二人跑到学校大门口路灯下面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男生说“我去取车,你等我。”然后朝自行车棚走去。
  女孩子先是弓着腰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站直起来,不经意地四周张望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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