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许年年[校园]——十七郞【完结】
时间:2024-12-11 14:40:19

  他暗笑,随即清了清喉咙,“你跟董事长说我跟他去德国,晚点过去找你们。”
  说完,祁成自己都愣住了。不是?
  戴秘书听了这话,险些人要惊飞。今天早上还跟他老子梗着脖子喊“就不去,你爱没收我卡就拿走,随你,就是不去”的倔驴是谁呢?
  也不执着让他跟去吃饭了,戴秘书连连确认,“小祁总你说的啊,别忘了时间。”他说完,马不停蹄跑远,生怕祁成改主意。
  祁成本来自己也有点想不通,但他再回过头来,看到身边那姑娘溢满崇拜的眼神,立时就更确定自己刚说了什么。
  “要出差,”祁成侧着头,说得既漫不经心又郑重其事的,“可能得二十来天。”
  阮念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附和了一句,“去德国啊。”
  女孩子的眼睛漂亮,透亮得跟水晶一般,纤长的睫毛上都写着对他的欣赏。祁成平静“嗯”了一声。
  这种欣赏的目光,跟平素里守在篮球场旁边‘哇好帅’那群女孩子也没什么两样,甚至远远没有她们那样热情,可是祁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有点不可一世起来。
  “集团有进口家电业务,要在全国铺售后网。去谈技术支持。”
  阮念见这人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声音都是很年轻的,估计也就刚从大学毕业不久,居然就这样厉害,他说的什么‘网络’什么‘支持’她听都听不懂,说实在的,真是肃然起敬。
  她挥了挥手说:“那祝你们一路顺风啊。”
  不是,祁成没办法,又重新拉住她袖子。
  “那个……”他都肯飞德国了,没点好处吗?
  可他忽然想到,因为一大早被他爸揪着起床,他今天也没穿校服,兜里连张餐卡也没有,那一句‘我请你吃饭’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阮念见他神色忸怩,乍然意识到,“你海鲜过敏?”“想在我们食堂吃饭?”“那我借你餐卡?”
  祁成感动得想哭。真的,这个变态暴力狂,她不乱发飙的时候多好着,就这么温柔可人的,又善解人意、又知书达理。
  这时,忽然从教室方向跑过来几个女生,急火火地。祁成认得这几人是他们班的,其中有一个姓唐。
  她一见祁成,立马伸手一指,“哎,你在这里啊!”
  祁成冷不丁身上神经就绷紧了,下意识偷偷防备着身旁的女孩子变脸。他有一种油然而生的直觉,这女学霸的间歇性暴力发作又要来了。
  唐艳对着阮念大声说:“阮晴跟人打起来了!”
  阮念被唬了一跳,就要跟着过去,可那POLO衫的手还拉在她袖子上。她想起,上一秒才答应借他餐卡吃饭的,于是犹豫了一下,拿出自己的餐卡。
  这么体面的人应该不会骗她这点钱吧?里面就八十多块。还不值他POLO衫的一个袖子。
  “你用完以后放到高三一班也行,给李老师也行。”
  后来阮念才知道,也不忙给餐卡的,他俩同路——阮晴跟人打架的地点也是在食堂。
  隔老远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围一圈人。
  阮念推开人冲进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跟我朋友在聊天,我们爱聊什么聊什么,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吧阮晴,学习不行,能力没有,每周评测你们班都不及格是被谁连累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杜若凌的德育处干事不是白当的,两个人吵架都能让她上升到班级利益和集体荣誉。
  阮晴哪里是这人对手?因为从小到大被男孩子追捧,她除了撩拨撒娇,就只会对人吆五喝六、颐指气使的,事实上积累的吵架经验并不多,也没多少实力,此时一张漂亮的小脸上嘴巴撅得跟鸭子一样,却说不出话。
  看到阮念一来,她登时怨恨地瞪了一眼。把阮念瞪得莫名其妙,你从别人那里受的气撒到我身上这像话吗?
  谁吃她这一套?阮念决定不管了,又没该她欠她。
  见阮念又想退出去,阮晴气得跺脚。
  “我真是疯了,别人说你坏话我还乱管闲事的,沈旭家的狗都比你有良心。”
  阮念:“?”谁?什么狗?
  “她说你初中的时候曾经跟你们班那个黑胖子搞对象,还有……说你一年到头只穿一双运动鞋。”阮晴冤天屈地指着杜若凌控诉。
  先放下鞋的问题,倒是那个黑胖子是谁,“胡忻?”
  “对。”阮晴气鼓鼓瞪着杜若凌。
  后者见阮念上场,不免谨慎起来,她刚在办公室吃了亏,不想再生事端,“你别胡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而且我也不相信啊,我一直都在说‘不会吧’‘不会吧’……”
  阮念不得不认真审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杜若凌了。怎么没完没了的。
  她站在阮晴身边,正式加入战局:“你们在一起聊天为什么背后八卦我?这通话你是听谁说的?你是在质疑还是在传谣?或者说,是你自己说的,然后自己再假装质疑?”阮念很认真地问。
  杜若凌梗住,很明显阮念比阮晴难对付,她逻辑思维太强,怎么答都不对劲。况且这人是老师团宠,把事情闹大到老师面前,她绝对占不到便宜。这跟刚才对阮晴的时候完全不同。
  短短一瞬,杜若凌已将利弊权衡了很多遍。于是决定偃旗息鼓,讪讪地说:“没有啦。”
  阮念见她不承认,侧过头问阮晴:“刚才跟她一起聊天的都有谁?”
  阮晴伸手一指两个女生,都是阮念一个班的。那这更好办了,“王茜月、吴蒙,你们俩跟我都不是一个初中,怎么知道我初中有没有谈恋爱?”
  那二人几乎异口同声申辩,“不是我们说的,是杜若凌说,我们俩说‘不会吧’我们都不相信!”
  被当众揭露,杜若凌再怎么强悍一时也再难狡辩。
  阮晴见形势瞬间逆转,得理不饶人,乘胜追击,指着杜若凌就骂‘你自己长了个大驴脸,点点豆豆的跟芝麻饼似的,没有人追就来造别人的谣’‘处处不如别人就……’
  杜若凌和阮念同时都是脸色骤变,后者一下把阮晴嘴捂住,趁着杜若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拽着阮晴往外走。
  都走到食堂后面的围墙边上,阮晴还在挣。
  “你拉我做什么?就会跟我耍威风,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怎么怂了?你不是最擅长打别人嘴巴吗?本事呢?”阮晴甩开阮念的手。
  阮念也气得冒烟,又厌恶杜若凌,又怪阮晴不懂事。
  杜若凌是德育处的专管干事,常年检查各班情况的。她学习不拔尖,但最擅长搞政治运动、极会巴结老师。关键她手里还有权利!都不用你惹她,只需要你比她强,她就能挖空心思搞你。
  眼下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人证物证都齐全,想整她完全可以用其它方法。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攻击她长相,这种口舌之争一点实质性打击没有,反倒让她恨你,划算吗?
  “你这样骂她是人身攻击,有理也被你搅成没理了。你傻不傻?”
  阮晴半晌没说话,只愤恨瞪着阮念,“对,我傻。你聪明,你白莲花,你离我远点。”
  姐妹俩坐在食堂侧面的台阶上的时候,正是午休时间。同学们吃过午餐,又欣赏完女生掐架,都心满意足地回教室小憩。食堂里稀稀落落的几个来晚了的人,还有秋日正午艳丽温暖的太阳照在当空。
  自从前次钱的事,阮念和阮晴两个人就再没说过话。学校、家、甚至上厕所,遇见了也全当对方是空气。阮念真的没料到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她以为阮晴恨透了她。
  她朝阮晴坐近了些,怼了怼她胳膊,闷声跟她说:“对不起,那天是我错了。要不你打回来?”
  食堂二楼只有寥寥两桌还坐着吃饭的同学。
  陆有川端着餐盘过来,在祁成对面坐好,将一个餐卡放在桌面上。“里面还有五十块钱。”
  祁成看了看陆有川的三样菜,满意地点了点头,“怎么样?跟哥混,有软饭吃。感觉不错吧?”
  陆有川笑,“你这是啥软饭啊?抠抠搜搜的,只给花15块额度,比前次那个大学生可差远了。人家请的可是米其林二星。”
  这二人平素里最喜欢拿来攀比的,就是女孩子为他们花多少钱。或许掉地上他俩连看都懒怠看一眼的金额,全是证明自己魅力无穷的资本。怎么显摆都不为过。
  祁成拾起餐卡朝陆有川晃了晃,然后谨慎地收进自己口袋里,“我也只花十几块。人家卡里拢共才八十多,全部身家都给我了,还想怎么着?再说了,她自己还没吃饭呢。”
  引来陆有川有连串啧啧声。
  祁成也不在意,他边说着,视线就飘向窗外,下面正是一块僻静的小空地,台阶上坐着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女孩对另一个说,“那个祁成,你别想追他了,你们俩不可能的。”
  听到这句,祁成眸中玩味盎然——还挺有心眼子的。毕竟人是自私的动物。亲情都要乖乖让路。
  阮念也在想‘自私’的事——人再怎么自私,上阵还是亲姐妹。遇到别人背后讲坏话的,也只有阮晴一无反顾蹦出来维护她。
  如果说阮晴对她好的方式,就是这样没头没脑的不自量力,那她能为阮晴做的、虽然明知很难做到、但也不得不再去尝试的事,就是——帮她戒掉她的恋爱脑。这是她最需要的、是一辈子的大事。
  “那个祁成真的没一点好的,他甚至都不如你之前那个沈旭。”
  “沈旭是谁?”祁成唇边的微笑还来不及收拾就僵住,望着窗下的目光渐冷。
  陆有川被问得一愣,“沈旭?不认识。我肾虚,要不要了解一下?”
  “祁成帅啊。”阮晴反驳道。
  阮念心下盘算:对于一般男孩子而言,帅是好事。可是这种渣男属性加持,就等于给算式前面加了一个负号,他越帅负值越高、招蜂引蝶的本事越强、辜负你的几率就越大。
  可这个理论,阮晴哪里听得懂!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人的身材举止,阮念冥思苦想。
  “他长得很一般,除了嘴有点大根本没什么特点。”连颗像样的痣都找不到。
  祁成刚刚勉强放进嘴里、用来转移注意力的一口西红柿蛋花汤‘噗’的一口喷出了窗外。
  “你是不是瞎!阮念。”阮晴几乎喊出来。
  阮念忽然感觉空中有细碎雨点飘落,她昂头看了看天,莫非要下雨?她决定速战速决。不在长相上纠缠。这个不是她强项。
  于是她想到了金角大王办公室那天。
  “你知道吗?有一次他被生物老师骂得呜呜哭。我去办公室的时候遇见的,年级组长还问我要纸巾给他擦鼻涕。这种男生,高三了,老师批评一下,他就哭成那个熊样,阮晴,他比你还脆弱。”
  你还可以更狗一些嘛?祁成勺子往餐盘上一扔,饭也不吃了,冷冷注视。
  阮晴从台阶上站起来,表示抗议,“有没有可能我跟祁成是一个班的?他跟整个篮球队打架都不带虚的,阮念,你编这种谎话,当我傻?”
  阮念焦头烂额,心道:你以为你不傻么?但凡有点理智的,谁会喜欢那只毛毛虫国王?
  眼下这只国王除了渣,还有暴力倾向,她更不能眼瞅着自己妹妹越陷越深,走上歧途。
  “或许只是假象。那天他迟到,我亲眼看见他也不敢从学校大门进,偷偷爬学校围墙的狗洞,一身土,爬两步就呼哧带喘,一看就挺虚的。”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祁成感觉自己额角青筋都在突突地跳。
  “我们班男生1000米,没人跑得过他。阮念,你觉得我能信你吗?”
  但是有一件事肯定是真的。阮念也跟着站起来,无比郑重又语重心长。
  “无论如何,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除了吃喝玩乐、打架、勾搭女孩子,他还会什么?哦,会花钱,搞不好还喜欢骗女孩子钱花来满足他的成就感!阮晴,你醒醒吧!”
  下午上到第二节 课,阮念就好饿。
  她中午没吃饭。因为要拯救恋爱脑。
  最后也没拯救成功,阮晴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瞪她,“你学习把脑子学抽了。”
  好在那POLO衫职场精英是个守信用的人,后来托同学把她的餐卡送了回来。到了晚饭时间,阮念连书都没空整理,就往食堂赶。
  如果不是周围人多,她真想跑起来。太饿了!这顿她要打两个肉菜两素菜三两饭。
  打什么都想好了。好不容易排到红烧牛腩的窗口前,把餐卡往读卡机上一放。
  “叮咚”一声——“余额为0,请尽快充值。”
  不是!阮念愣住了。80多块啊,你再精英,再穿Bur的POLO衫,你也不用一顿饭吃掉80多块吧?!!
  你是饕餮吗?
  祁成半躺在飞机放平的椅位上,夜幕降临,机舱外的云朵都已看不清形状。他顺手从座椅旁边拿起一瓶椰树牌椰汁,勾开拉环。花里胡哨的瓶子送到嘴边的时候,硬朗坚毅的唇逸出散漫弧度,喝得很有些咬牙切齿。
  他批发了一整箱。从食堂。这一路可以喝个够。
第9章
  祁成从德国回来已是半个多月后。因为降雨,N市提前入了冬。下飞机的时候正是黄昏,天灰蒙蒙的,连个太阳的影子也没有,到处弥漫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陆有川和几个朋友等在出站口。
  “你行啊。”一见面,陆有川就迎上来伸手去接祁成的旅行箱:“去一趟德国,把婚姻大事都搞定了。”
  祁成淡淡摆了摆手,依旧自己拖着箱子,“你怎么知道的?”既不兴奋、也没有不悦,就像一分钟前在谈论这绵雨不休的天气。与己无关。
  “这个圈子能有多大,岑慧茜发了一条朋友圈,谁还能不知道?”
  祁成拿出自己手机。他不是有闲心情盯看别人朋友圈的人,只能去点开岑慧茜的发布历史。这才发现她居然一天就要发好几条朋友圈,美食、美景、好心情,有时候路上遇到一只猫都是九宫格。
  往下拉了两页,才看到陆有川说的那条圈。
  在慕尼黑的MetP,一场成人礼的晚宴现场。幽蓝的夜幕下,华灯璀璨地将整个花园妆点得如同梦幻的仙境。照片中,一个穿礼服的少女的影子和一个穿西装的少年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倒映在绿油油的草坪上,记录了这个意义非凡的时刻。
  两个人都没出镜,但看影子也知道是一对俊男美女。
  配文上写着“最初的开始。”
  祁成想,千防万防,还是着了祁盛尧的道儿——明面儿上说让他一起去德国是为了‘带他学点东西’,误导他以为是‘怕他惹祸所以拴在身边’,实际上,那位祁董事长的真正目的居然是去‘联姻’。
  达顺集团家的女儿,正在德国留学。办成人礼。选择这么一个正式又不刻意的场合安排两个人见面,进可一步到位、退又不伤颜面。
  祁成当时想的是:祁盛尧肯定要大力投入在线超市运营了,否则不可能会找一个物流起家的集团当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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