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许年年[校园]——十七郞【完结】
时间:2024-12-11 14:40:19

  那是到德国十天之后,电器售后的合作已经谈妥了,因为德方人工太贵,所以把原本计划的德方工程师驻中改成中方工程师来德参加一套系统培训,并且在相应的付费项目上都达成了统一的意见,合同签订、庆功之后祁盛尧对祁成说‘明天去慕尼黑参加一个朋友的晚宴’。
  这个时候祁成才恍觉有异。因为有一点被算计的感觉,也想找点理由跟祁盛尧杠一杠,但没用一分钟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实在没有杠的必要。
  当生意做到盛锐这种规模的时候,婚姻早就不单单是娶个女人那样简单。
  狮子想在险峻的丛林中生存下去,继续站在食物链的顶端,靠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它需要一个团队。其中就包括它的伴侣,它不能找一只白兔或者狐狸一同繁衍、生活、作搭档。就算雄狮仍旧有生存能力,也会影响下一代,大概率就长不成一只狮子了。
  不管是‘狮兔’还是‘狮狐’,反正很容易出问题。这是自然发展的科学规律。
  况且,那个岑慧茜无论从长相、身高、谈吐还是性格上,他都不讨厌。
  “成哥,嫂子脖子上那个大鸭梨,是你送的定情信物呗?”一旁龚岭南凑在祁成身侧,也一齐来看对方的朋友圈,里面有一张钻石项链的大特写。这人是祁成和陆有川现在班上的同学,家里在N市也小有名气。旁边是他表哥秦原。
  祁成“嗯”了一声。
  是祁盛尧准备的。戴秘书说是半年前佳士德拍卖出来的,一颗硕大的梨形钻石,被称作“赫拉之泪”,大约三千多个。
  不过一点也不亏。达顺跟盛锐签了全国所有网点的物流协议,在不需要盛锐投资一分钱的前提下,保证全国90%以上的县级市次日达。这就为盛锐后面的线上业务提供了无以伦比的物流保障和优势。
  而且祁成自己也赚了——因为他表现甚佳,把小姑娘迷得不要不要的,两家当场就很愉快地把这事敲定下来。女方收了男方的定礼、男方也拿到了女方的诚意。并约定等两个人大学毕业就办婚礼。
  祁盛尧大喜过望,当场决定给祁成等量额度三千个,其中一千直接打到账上,另两千只要有适当想法随时兑现。
  “干点有用的,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以后做事要有分寸。”
  祁盛尧临走的时候这样嘱咐他,说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眼睛瞟过祁成的旅行箱一眼。
  祁成稳了稳心神,应了一句“知道了。”
  他去的时候是没拿旅行箱的。回来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个。里面装了一条白色长裙。
  外国人很会玩。那场成人礼,又是一场‘白色晚宴’——所有与会者都是一身洁白。可以是晚礼服、小礼服、西装、各种款式,但大家统一白色。
  华丽璀璨的灯、摇曳生姿的枝丛、热情而温情的夜,在这样的气氛下,显得那一抹抹白色愈发亮丽、吸引。
  莫名地,祁成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抹高挑的白色身影。她的黑发很顺,顺得都系不住发圈;直直地披在肩上。站在氤氲的灯下,浅浅地对他笑。她穿白色,一定很美。
  然后第二天,他就在Geo大街上看到这条裙子。他梦里她穿的裙子,一模一样的。
  通体洁白,纱肩蓬蓬袖,里面的一字领低胸设计若隐若现,纤长的鱼尾裙摆,那样含蓄、羞涩、温柔、纯真、又那样性感,让人沉醉,然而她自己却丝毫意识不到。
  “待会儿想去哪儿玩?”快吃完饭的时候陆有川问祁成。说是给祁成接风。
  祁成想了想,却并没回答。他问:“你把阮晴搞定没有?”
  陆有川耸了耸肩,“早搞定了,前天分手了。”
  祁成:“秒男。”
  陆有川苦笑,“没办法啊,该干的事干完之后,就开始各种作。不是整天叫嚷着去逛街要东要西,就是每天晚上查岗,前天竟然还要查我手机。”
  “早就跟你说,你不信。”
  “信,这回信了。”
  “今儿晚上先复合一下吧,等下去Estone,把她叫过来。”祁成顿了一下,“让她问她姐要不要一起。”
  陆有川愣了三秒钟。眨了眨眼,然后哈哈哈笑得肆意。
  “你不是吧,真的?很难搞的,你忘了那天在食堂人家对你什么评价了?”陆有川好心提醒。
  祁成胸有成竹地、示意指了指车子后备厢的方向,那里面盛放着他的旅行箱,“装着80多个,你说差评能不能变好评?”
  Riod的高定系,因为是样品打了折还80+个W。
  这些个数额,别说只是喊出来玩一次,就算要让怀个孩子,多少女人哭着喊着愿意。
  陆有川肃然起敬:“豪气!”
  时钟指向差五分钟一点的时候,阮念再也坐不住了。
  夜很黑。外面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冷气敲打窗棂。因为天气不好,夜又深,莫说小区里一片肃静,就连外面的主街上都静悄悄的。没有哪个正常人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没事出门。
  除了阮晴那个恋爱脑。
  晚上九点多了,人家一通电话她就出去。还要叫她一起。阮念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她当然是不肯去,也劝阮晴不要去,“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而且爸爸又去B市出差了。”
  阮晴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一边化妆打扮,急匆匆出了门。
  阮念很后悔,她当时就应该死死拽住,不让她走。她又拨打了一遍阮晴的号码,仍旧没有人接。
  已经打了半个小时了,手机上的号码显示68通电话,一直没人接听。阮念真是急得想发疯。她按了几次110,迟疑着要不要拨打出去。
  正在煎熬中,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的正是阮晴的手机号码。阮念喜极,可心里又暴虐,一接通就高声斥骂,“阮晴,你在哪里?还不快回来,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寂静的夜里,她高亢的声音都带了哭腔。电话另一头稍稍沉默了一下,似乎很意外,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有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恳切地商量:
  “那个,咱能稍停一下好吗?我们这里是Estone。现在就是这位妹妹她喝醉了,我看她手机上有你的来电,你看能不能过来接她一下?”
  祁成是把车开到阮念家小区门口才让人打的这个电话。他怕她一接到电话不管不顾地就冲出去,夜深、路上不安全。
  她不会跟阮晴一起来,他并不意外;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给她打电话,一句‘我是祁成’标点符号还没说完,就被她挂了。
  然后再拨过去就成了永远的忙音。估计是被拉黑了。
  不是,他又怎么她了?
  那天把她饭卡里80多块都刷来买椰汁了?那不也是气她那么说话么。这样那样的,在外人面前那么诋毁他,他也是个男的,也要面子的。
  再说,他花她80多块,然后买80多W的东西赔她,还不行么?
  祁成的车子一直开了前车灯,刚好照在小区大门出入口的地方。有细小而密集的雨丝飘在车灯的光亮范围内,一条一条地下坠,地面湿得发亮。
  他想见她。
  这个晚上,特别想见她。
  身旁副驾驶的座位上是一个系着蝴蝶结的白色大盒子。祁成伸出食指一抬,把那盒子打开一个散漫的角度,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捻捏着那白色小礼服柔软的面料。
  哪怕见一面也行。就说几句话也行。
  把衣服送给她,然后问问她这么多天了,想不想他?
  祁成不自觉地勾起唇角,肯定说‘不想’,搞不好又来捶他。那他就亲她。是她动手动脚在先。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让人等得很心焦。实在难熬。忽然,祁成意识到不对了。已经过了有快半个小时了,她怎么还不出来?
  祁成把电话拨给陆有川,那一边很嘈杂,还有娇滴滴的女声在旁边唤‘宝宝’……。
  “那女孩说会来接,不过会慢一点儿,她问了我们下班时间,要我们帮忙看一会儿人。”
  那个打电话的服务生是这样讲的。
  但这个解释并不能让祁成放心,他又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定在这段时间她并没有出小区,事实上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只有偶尔两个人进去,根本就没人出来。
  祁成在车上找了一把伞,准备去她家那一栋的楼下看看,人刚拉开车门站出去,一转头,看到从小区的大门口出来两个人。
  那两人撑着一把伞,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这二人出现得太过意外,就在祁成一愣神的工夫,他俩已经上了一辆等在路边的网约车,飞快开远了。祁成方才全部的旖旎泡泡,登时变幻成了霜冷的冰渣子,他低低咒骂了一句,很快回到自己车上,追了上去。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麻烦你。都睡了吧?”
  “没有,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刚从医院出来,也就顺路绕个弯的事。”晋博宇说。
  前排的网约车司机从后视镜上看了一眼,心下嘀咕他明明是在泊霖小区门口接的这个男生,可没听说那个小区里有医院。他瞥见那戴着眼镜的少年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这种谎,感叹年轻真好的同时,忍不住偷偷揶揄地笑了一下。
  刚好被阮念在镜子里捕捉到。
  她一下就明白了。就有点尴尬。可她真的没别人可以求助。
  因为这点事拨打110好像也不妥;可让她一个人这么晚出去,而且又不知道去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那边究竟都有什么人,这种事她绝对不干。
  阮志诚出差在外地,夜里又关了机,除了晋博宇她真的不知道能找谁。总不能找老李。
  人家肯大半夜的来帮你,就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他帮她,还不让她知道、不想让她欠他太多交情、不想让她太抱歉,这份心意就更难衡量了。
  阮念低低声说“谢谢你”的时候,心里就很委屈。一股从内心最底部涌上来的委屈,好像已经在那个深渊里压了很久很久了的委屈,忽然一下子涌上来,就怎么也忍不住了。
  全都化成了鼻尖处的酸楚。
  她妈莫名其妙瞎作,把自己作死了;留下这么一个傻逼妹妹给她。
  还好扶手箱上面有预备一个纸巾盒子,晋博宇把盒子拿过来递到阮念手里。安慰她:“你得这么想,好像听说Estone是个高端会所,会员制的,一般人还进不去。咱俩托你妹的福,今天刚好有机会参观一下。”
  阮念‘呸’的一声破涕而笑,“你妹的,你当我听不出来是不是?”
  晋博宇也笑,眼睛里噙着光。“行啊,我妹就我妹。你自己说的啊。”
  阮念终于知道这个男生的坏了。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属他最高冷;戴着一副眼镜,个子又高,瞧人都用鼻孔瞧、惯会耍帅的,一次两次的尽来打她的擦边球。
  阮念抽了一张纸擦了擦脸,把那纸巾盒子一下拍回晋博宇腿上,“缺妹啊你。”
  “倒也不是很缺,主要是缺一个……”他说到一半,停下来;透过他那斯文优雅的眼镜,幽幽看着她。
第10章
  首先发觉怪异的是网约车司机。
  刚拐出盛高雅苑那条街,他就发现后面有一辆LTS银色跑车发疯似的奔过来。寂静的夜,路上根本没什么车。考虑到那跑车六亲不认的速度,他赶紧靠右道让他先过。
  这时后排的两名乘客正在讨论‘缺不缺妹’的事情。
  网约车司机听得惬意,余光中忽然瞥见路中间的绿化带中冲出一只狗。他因为刚刚让了车道,看到狗的时候已经开了过去;后面那辆LTS却被赶了个正着。
  那银色跑车车速又快,寂静夜里,一长串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和惊惧的狗叫声,听得人身上一个激灵。
  这也就是LTS,网约车司机心下盘算,换一辆别的车不可能用这个刹车距离停下来,根本不可能。
  后排的两个年轻人显然也听到了,不由回头张望。正看到那只被吓到腿颤的狗呜呜咽咽地从车前逃出命来。
  阮念心有余悸,“那人开这么快干嘛?”
  网约车司机解释,“这种车一辆几百万,都是那种富二代买来玩的。白天街面上人多车多,他开不起速度来;专赶晚上来飙车,拿马路当赛道呢。”
  阮念啧啧称奇,“大半夜的,他们不睡觉的么?”
  如果不是阮晴,这个时间她肯定已经抱着棉被睡得哈呼呼的。因为学习任务繁重,每天都是学到十二点多才能睡觉,第二天六点又要起床,总共才有六个小时的睡眠时光,每一分钟都是香的。
  恨不得刷牙时候都闭着眼睛的人,真的理解不了有觉不睡、跑到街上撒野的行为。
  再一次与那辆LTS相遇,是在草洞隧道。
  过了淮京路,有一个下沉的隧道。网约车司机听到后面发动机的轰隆声,惊讶地发现那辆银色跑车又锲而不舍地追了上来。
  很自觉的,他在下隧道前又把超车道让了出来。
  阮念不解,“他怎么又来了?”
  网约车司机聚精会神,因为他发现那辆LTS离得实在有点太近了,而且偏右行驶,几乎要擦着边,就在他怀疑这辆气势汹汹的车是不是要对他进行自杀式袭击的时候,忽然听得‘呯’的一声,那辆嚣张的银色跑车车身一震。瞬间慢了下来。
  下沉式隧道的接入口,可能是施工的问题,断缝处的坡度稍高了些。如果是别的普通车也不怎么样,但这LTS的底盘太低了,速度又特别快,当当正正硌上那凸出的坡面。
  网约车司机听得都肉疼。那可是LTS啊!这一下多少个W不见了。
  阮念不由感慨,“也不知道他急什么。”
  “可能女朋友让人拐跑了。”网约车司机幸灾乐祸。
  祁成把车靠了路边。
  幽暗的天空还飘着零星冰冷的雨丝,他打开车门透气。两条大长腿许是窝得憋屈,直接伸出车子踩在地上。雨点落在他黑色休闲裤上,有细小的湿润。
  因为想要找她,刚才还特意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
  祁成无奈地笑,拿出手机给4S店打电话。在等人来的空当里,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是他大意了。
  那天在老师办公室,那个大长脸提到过的,说阮念‘跟人约会’,一起去图书馆的男生,也是个学霸,眼下看来,远远不是同桌、爱学习的小伙伴那样简单。
  刚刚出小区的时候,这二人打着一把伞,他看见了,当时他的车灯一直开着,想着给她照亮的,所以他看得很清楚,那个男的把手抬起来到她腰后。想要扶上去,但是顿了一下,然后放了下来。
  那个动作很快,可他视力不差,更何况男人的那些龌龊心思,他再熟悉不过。那男的一抬手他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祁成借用4S店的车到达Estone的时候,已经是40分钟之后。守在门口的服务生见到他立马殷勤地跟上来,“那个女孩子二十分钟之前……”
  祁成摆了摆手,甩开他进了包厢。依她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二十多分钟还继续留在这里墨迹。果真,包厢里没有她的身影;不过意外的是,阮晴居然没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