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扁平竹【完结】
时间:2024-12-12 14:50:33

  她或许是美的,但美对于这个阶级来说,太不值一提。
  空无一物的美貌,空洞而乏味。更何况她稚嫩的气质完全不足以在这个销金地获取丝毫存在感。
  ――唯独一个人。
  他沉默不动,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那张照片被覆盖,屏幕又变为今天的重点展品介绍。
  男人方才收回视线。
  离开前,他淡声吩咐身后的William:“去将这几张照片拷贝下来。”
  蒋宝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漫无目的地又逛了几圈后,战利品多了好几样。
  她喜欢一切华丽精致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她开始犯困,撒娇一般地靠在宗钧行肩上,要他抱着自己睡。
  他拉开自己的大衣,轻轻将她裹进怀里。
  每到这种时候蒋宝缇都会认为他身上那股自带苦味的熏香,就像春药一样,让人闻久了性欲大涨。
  不久前刚做过,她骨头都要被弄散架了。
  宗钧行会在她哭的时候温柔的哄她,动作却并不会有所停顿,反而比之前更加凶狠。
  蒋宝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宗钧行在这方面是存在施虐的癖好。
  看到蒋宝缇哭他会兴奋。但他不会表现出来。
  或许是她的错觉?蒋宝缇也搞不明白。
  “我刚刚买了好多副油画和瓷器,应该花了很多钱。”她主动交代。
  “没事,喜欢的话就都买下来。”他的手指在她唇角那道开始结痂的伤口轻轻抚摸,语气温和包容。
  蒋宝缇像猫一样,被摸的舒服了,喉咙发出撒娇的呜咽声,拼命地往他怀里缩。
  明明她都已经和他紧贴在一起了,却还是有种想要嵌入他体内的冲动。
  她真的好喜欢宗钧行,好喜欢好喜欢。
  他宽厚的怀抱和结实有力的臂膀让她获得了前所有未的安全感。
  她又开始祈祷,这辈子不行的话,那就让她下辈子成为他的小孩吧。她想拥有一个这样的daddy。
  “你刚才在院子里做什么,总不能是真的举办派对和欢庆圣诞吧。”
  她又开始玩弄他的领带了,将它在手里折来折去,甚至还好奇地伸手去摸上面的领带夹。
  触感冰凉,还有些锋利。上面刻着一串很精细的法语,蒋宝缇看不懂。
  宗钧行没有阻止她这番幼稚的行为,只是淡声提醒一句:“又忘了吗,我的事情不要过问太多。”
  这番话用英语讲出来,冷漠到令人头皮发麻,那种直入脊骨的寒意,和她此时捏在手中把玩的领带夹触感很相似。
  蒋宝缇愣在那里。
  宗钧行只是轻声笑笑,温柔地将她抱起来,宽厚温热的手掌隔着她身上的薄毛衣去抚摸她的后背。仿佛刚才的冷淡只是错觉。
  像是主人在对家里那只受了惊吓的猫咪进行安抚:“怎么吓成这样,脸都白了。我不是在凶你。”
  蒋宝缇抿了抿唇,许久没有说话。
  他刚才的眼神,带着一股寒意。
  回到家后,蒋宝缇用手机给Max发消息。
  开场白很老套,说她有一个朋友,最近在为一件事情苦恼。
  她反复强调:“是我的一位朋友,你们不认识,她不是这里的人。”
  Max点头,让她继续说:“我知道,是你的朋友,肯定不是你。”
  然后蒋宝缇才放心的继续往下说。
  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她才将一切的来龙去脉全都讲完。
  Max听她讲完之后,非常笃定:“你朋友真的是一个人类吗,我认为她或许是一只猫咪或是小狗,只是产生了自己是人类的幻觉而已。听上去完全就是一只宠物嘛,有个有钱的主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在主人需要她的时候就主动把自己献上去,让他撸撸毛。主人不需要她时则一脚踹开。
  如果她是人类,那就是位长了人形的宠物。平时被衣食无忧的养着,唯一的用处就是在主人想要的时候拉过去操一操。”
  不得不说,Max嘲讽人的功力简直炉火纯青。
  她上次还说恋爱中的卢米看上去头重脚轻,嘲讽她没有脑子。
  这样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其实在主动和Max说出这件事之前,蒋宝缇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哪怕她没有获得太多的爱,但她曾经也是获得过爱的。
  她明白被爱的感觉。
  长辈的爱,男女之间暗恋的爱,友情的爱。
  宗钧行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
  比起爱,他的包容更像是施舍。
  ……
  蒋宝缇又发烧了。
  这次倒不是因为体质弱。而是最近在学校传播开的一场小型流感。好多人都中招了,请假在家休息。
  Max和卢米倒没什么事。今天还去海边打了排球。
  蒋宝缇裹着被子在家打电话和她们说这件事,鼻音很重,咳嗽不断。
  “我觉得……咳咳,你们最近也小心点,还是咳咳……还是不要去学校了。”
  Max发出怪叫:“天呐,你现在的声音和我祖母去世前好像!你还是抓紧时间去做个检查吧!需要我们去看望你吗?”
  蒋宝缇就是被这句话给吓住的,她非常惜命,命比一切都要重要。
  挂断电话之后裹着毛毯就往楼下冲,让Saya阿姨把私人医生叫来。
  Saya阿姨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再休息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蒋宝缇哭哭啼啼:“据说这次的流感和以前不同,学校已经有人住院了。”
  Saya阿姨有时难以忍受她的天真:“这只是普通的流感,因为换季引起的,兴许对方有什么基础病。”
  她也有基础病。
  她的公主病都晚期了。发作起来也是会要命的!
  在港岛的时候,那会儿她在国际学校就读高一,有同校的男生追求她没成功,恼羞成怒骂她公主病,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蒋宝缇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她反而觉得他莫名其妙:“我闭眼天就黑了,我睁眼天就亮了,我不是世界的中心那谁是?”
  她完全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内耗。所以时常听到有人背地里议论她,公主病晚期,没救了。
  宗钧行回来的很是时候。
  私人飞机等在不远处的停机坪,他需要亲自飞往国外一趟。处理公务。
  提前两小时回来是因为不太放心蒋宝缇的身体。
  她的烧今早才退,他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觉,脸色非常憔悴。
  人还在外面,甚至都没下车,就听见屋里传来的哭声。是Tina的声音。
  宗钧行步伐迈的有些大,从下车到推门进来,一共才花费十几秒的时间。
  蒋宝缇委屈巴巴地坐在沙发上,私人医生正拿着针管给她的手臂抽血。
  而她的额头上,是刚贴上去的退烧贴。
  ――实在多此一举,她的烧早就退了。
  如果说平时的她是在装乖,那么生病后的蒋宝缇就是无限接近最真实她的样子。
  娇气、任性、无理取闹的公主病。
  恨不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当然了,看到宗钧行时她的心里多少有些忌惮。
  她还记得前天晚上的那一幕。
  他冷冰冰的警告她不要过问他的事情,又温柔地把被这句话吓到的蒋宝缇抱进怀里。
  旁观者清,Max在听完她讲述的事情缘由之后,非常肯定的说,他对待她完全就是在对待一只宠物。
  他会给予她想要的一切,而她需要做的,是用身体取悦他。
  这和用身体换钱有什么区别???
  蒋宝缇很担心自己哪天惹恼了他,会落得一个不太好的下场。
  谁让这是一个不禁枪的国度,外面那些轮岗的保镖人手一把AK。
  并且,他还在后面的山林之中养了那么多猛禽作为宠物。
  哪天他让人将自己绑了往后山一扔,她直接尸骨无存。到时候就会沦为网上的一桩悬案。兴许还会被国内的无数博主拿来当成讲解的素材。
  她才不希望自己以这样的方式“流芳百世”!
  太丢人了。
  但很显然,正在生病的蒋宝缇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思考这些。
  她的头要疼死了!!
  该死的流感!该死的降温换季!该死的冬天!
  抽完三管血,医生说结果半小时后才会出来。如果她仍旧觉得难受,可以先给她注射一些消炎的药水,再搭配感冒药内服,最快晚上就能恢复。
  当然,最后消炎药没有成功注射,因为宗钧行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蒋宝缇被迫出现在他的书房。
  说是书房,占地面积甚至比一个图书馆还要大。
  里面有休息的房间和浴室,蒋宝缇此时就在床上躺着。而宗钧行为了陪她,特意将办公的地方换到了里面。
  蒋宝缇看到他心里难免有些犯怵。她记得他今天是要出发去国外的,她听Saya阿姨说的。
  “你今天……不是要出国吗。”她问的有些犹豫。
  “嗯,原本的行程是这样。”他取出消过毒的体温表,让她含在嘴里。
  蒋宝缇听话地张嘴,柔软的嘴唇因为干燥而有些起皮,舌头轻轻压着体温表。
  宗钧行没有离开,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开始计时。
  五分钟一到,他将体温表从她口中取出来,末端不可避免地沾了些唾液,他用湿巾擦拭干净。
  “烧已经退了。”
  蒋宝缇闷闷地点头,让他不用担心自己:“我感觉我已经好多了,你去忙你的工作吧,不用管我的,我今天在家复习一下功课。还有论文也……”
  宗钧行垂眼,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他打断她:“你似乎不希望我留下来。”
  是陈述句。
  蒋宝缇一愣,心虚否认:“怎么会,我没有……”
  “因为前天晚上的事?”他根本不理会她的否认。
  蒋宝缇低下头去。
  唉,她感觉自己在宗钧行面前就像是个隐形人一样。
  她的病一大部分原因是她的心理作用。
  烧退了,医生那边的检查结果也显示没什么异常,除了有些轻度贫血之外。
  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宗钧行西装革履,穿戴整齐,明显是有正事要去处理。
  但在此刻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时常觉得养大一个小孩比驯养一条衷心的“狗”还要困难。
  二十一岁的年纪,仿佛无时无刻都处在心思敏感的青春期。
  一切都是未知的,她的青春灵动会带给他突如其来的惊喜,同时也会让他感到头疼。
  没办法威胁她,也没办法恐吓她,甚至不能采取那些必要的暴力手段。
  因为她很爱哭,哭起来没完没了。
  眼睛哭肿,鼻子哭红,嗓音也会哭哑。
  让人心疼。
  等候在私人飞机上的机组人员和保镖接到电话,今天的行程取消。
  具体原因没有说。
  这令他们非常惊讶。
  在Kroos身边工作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临时取消行程。
  ――并且这次的工作非常重要。
  由于战乱不断,当地政策发生变化,那批货物停靠的码头不得不从原本定下的南边改到北边。
  不止是距离和地址的改变,甚至还牵扯到海关和人员的调动。
  所以宗钧行才决定亲自去一趟。
  但是现在,他将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办。
  影响的不止是时间,很有可能还会导致此次交易失败。
  而他的主要目的,是以这次为契机,彻底垄断当地市场。
  宗钧行是个野心非常大的事业型男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令他耽误正事。在他这里,事业永远排在第一。
  或许的确出现了非常非常紧要的意外。
  紧要到他没办法脱身。
  不得不放弃排在第一的事业。
  而这件紧要到令他没办法脱身的意外,竟然是为了哄一个脆弱敏感的女孩子。
  蒋宝缇流了很多汗――她试图多盖几层被子,通过流汗的方式进行退烧和排毒。
  这个方法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她因为流汗过多而导致身上黏黏糊糊,睡衣都贴在了身上。
  所以她现在需要洗一个热水澡。否则很容易着凉。
  她躺在装满水的浴缸里,宗钧行正细心地替她擦洗身体。
  循循善诱的语气,温和的引导她说出原因:“方便告诉我你难过的原因吗?”
  蒋宝缇其实没有那么小心眼。。
  实在是这样的感觉萦绕她很久了。比起难过,更多的反而是……害怕?
  她回家之后才反应过来,那天站在雨里的硬汉们似乎都是他的保镖。
  宗钧行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那里。
  她又想到了Gray。
  难不成那里存在着第二个Gray?
  天呐,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个避风港,而不是想给自己找个断头台。
  可宗钧行的问题她又不得不回答,人在虚弱的情况下,演技是最差的。
  因此她的声音里多出了自然流露出的一些委屈:“我只是觉得,你把我当宠物一样。”
  他没有反驳,只是似笑非笑的说:“宠物有什么不好。”
  她从水里坐起来,有些激动:“你明明已经养了那么多宠物,那些狮子老虎……”
  他的语气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所以蒋宝缇听不出他是在解释,还是责备。
  “你为什么要和它们去做比较。它们是牲畜,是野兽,你不同。”
  他的手上有茧,不知是由于健身还是握枪导致的。
  他的私生活很枯燥,除了不算频繁的性之外。
  在认识蒋宝缇之前,他的消遣方式除了高尔夫就是赛马。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在私人场地进行的。
  宗钧行讨厌人多的地方,这也是他为什么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原因。
  和他在一起之前,蒋宝缇觉得他很神秘。行踪神秘,身份神秘,性格也神秘。
  他除了会在固定时间去教堂做礼拜,其他时候,蒋宝缇和他仿佛身处在不同的世界。
  他出行是私人飞机,酒店是专属,入住前会提前清场。
  甚至连去出席慈善晚宴,也是单独的VIC包厢。
  那个时候远远地看上他一眼都是奢侈。
  根本想不到未来的某一天里,会出现他亲手给自己洗澡的情节。
  “哪里不同。”她被薄茧碰过的地方有些酥麻发痒,下意识想躲。
  “至少目前为止,我离不开你。”他很有耐心,动作温柔,声音也是,“腿分开,我看看消肿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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