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秦时让竟然觉得没问题。
裴雪诗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真的没必要啊,我是秦府的丫鬟,你是秦家的公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喊我一声就来了。”
还搞什么小黑屋。
秦时让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床边,“我若不向若怜把你要来我的院子,你会随她嫁去谢家。”
裴雪诗认为这个思路没错,“没错,但我现在已经被你要来,成为你院子里的丫鬟,每天不用喊我,我都会主动去伺候你了。”
“不。”
秦时让站在床边,俯视仍然坐着的她,“你若喜欢谢家的二公子,总有一天会跟他走。”
裴雪诗无语。
她是那么花心的人?
见一个爱一个?她每次见到谢家二公子都觉得他欠揍好不好,哪来的喜欢他,搞笑死了。
她解释,“我没有。”
秦时让好像会选择性听不见,他又说:“你不知道,在昨晚回来之前,谢家的二公子曾问过我,可不可以把你这个丫鬟送他。”
裴雪诗睁大眼。
她这么受欢迎的吗?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听起来不那么真实,不过秦时让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裴雪诗沉默了几秒,“他为什么会想要你送我给他?”
谢家二公子不会跟他那样因为想和她研究一辈子的算术题才想要她过去的吧,什么破理由。
又或者看中了她的美貌。
不行,这个更搞笑。
如果真因为这个,裴雪诗想殴打死谢家二公子算了。
不过她更倾向不是的。
秦时让笑道:“若你也不知,我又岂会知道。”
裴雪诗安静片刻,“你想将我留在身边,直接回绝他就是。”
“我也可以发誓,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一天,我就会留在秦府,你身边,不然我天打雷劈,你看我都发毒誓了,还不够诚心?”
“压根不用关着我。”
秦时让淡淡地道:“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走。”
裴雪诗无言以对。
他面容依旧是温和的。
“这世上只有死人不会骗人,可你若死了……在这世上我就找不到像你这样可以跟我默契地解答、研究算术题的人了。”
裴雪诗认命了。
关小黑屋就关小黑屋,死不了就行,两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她挤出一个笑容,“那请问公子今天要我做那些题呢,我都可以的,但是,我现在肚子挺饿的,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
秦时让似乎有一丝惊讶。
“你不生气?”
他以为她在演戏,专注地看着她,留意她表情。
“有什么好生气的?”
裴雪诗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耸了耸肩,“反正公子你不会杀了我,被关小黑屋后还不用干活,等吃等喝就行,多惬意。”
秦时让不知信还是不信,“你这话是真心话?”
“珍珠都没那么真!”
裴雪诗点头。
秦时让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裴雪诗也不问他出去干什么,无非是出去给她拿吃的。
既然他想留着她解算术题,那么不会让她饿死。
裴雪诗又躺下床,还懒洋洋地滚了几圈,没过多久,秦时让又进来了,饭香飘满这间暗室。
她立刻起来了。
有饭不吃是傻子。
裴雪诗接过秦时让递来的饭菜,坐下来就开吃。
秦时让站一边看她吃。
被人看着吃饭有那么一点不自在,裴雪诗右手抓着一只鸡腿,见饭菜还挺多的,试探性地问他,“你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
“好吧。”裴雪诗一个人把这些饭菜都扫荡干净了。
吃完饭就要干活了。
裴雪诗识相地拿起算术题开始算起来,算到后面,她摊在床上睡着了,无论是学习或工作,千万别在床上办,否则极可能睡着。
秦时让恰好解开了一道题,一抬头就看到了躺床上睡着的她。
裴雪诗毫无防备。
他站起来。
秦时让弯下了腰,想拿走被她压在脸下和手臂下的纸,由于被压得太紧和角度刁钻的问题,他需要凑过去,再将纸一点点抽出。
裴雪诗忽然动了下。
她温热的唇擦过秦时让的唇角,他的手僵住了。
秦时让垂眸看刚贴过自己的淡红色唇瓣,鬼使神差地含吮上去,裴雪诗猛地睁开眼,四目相对。
她告诉自己是在做梦。
可唇上的湿润告诉裴雪诗,她根本不是在做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裴雪诗从床上弹起来。
她想开口说话,但又问不出他为什么亲她的话,支支吾吾老半天,一个字都没能蹦出来。
他不是不喜欢她?
秦时让直起腰,唇上还残留着触感,“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也可以努力给你想要的。”
裴雪诗眼皮一跳,“你说的给我想要的是……”
“你之前不是喜欢我?”
“……是。”裴雪诗发现自己总是无法跟上他的节奏。
秦时让如同下定决心,“若你愿意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我也可以试着喜欢你,如何呢?”
她讷讷,“什么?”
他不急不慢重复了一遍。
裴雪诗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没这个必要吧。”
“你不想?”
裴雪诗诚实道:“嗯,现在不想了,你不用喜欢我也行,以前喜欢你是我的事,哪怕我现在还喜欢你,也是我自己的事。”
“你没必要硬逼自己喜欢我,更何况我现在都不喜欢你了。”
秦时让走了。
裴雪诗继续睡觉。
躺了一会儿,她又坐起来,裴雪诗有理由怀疑秦时让刚才说的那番话,本质上还是在试探。
一旦发现她还有别的心思,就用别的法子让她死心。
何必呢。
裴雪诗真没撒谎。
她可忘不了,之前自己跟他表白说喜欢时,他露出厌恶神色的模样,这样的人会退一步?
一夜无眠。
身处暗室的裴雪诗不知道具体的天亮天黑,是按照秦时让来和走分辨的,他今天来的时候顺便把早饭也带来了,“醒了?”
裴雪诗伸了个懒腰。
她洗脸刷牙就去拿早饭。
“昨天有两个人问起你。”秦时让忽坐到不远处的椅子上。
裴雪诗咬了一口包子。
“谁啊?”她口中含着包子,咬字不太清晰问。
秦时让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椅子,“若怜身边一个叫芍药的丫鬟,她来我院子找你,是想问问你过得如何,见你不在便走了。”
裴雪诗有点动容。
芍药现在还惦记着她。
“还有一个呢?你不是说有两个人问起我吗?”
“谢家二公子。”
裴雪诗听到谢家二公子,差点被嘴里的包子噎到,“他?”
“对。”
秦时让拿起一本算术书看,“他昨天陪他大哥过来找若怜,见到我顺便问起你,又问了我一遍愿不愿意将你给他,还问……”
她追问,“还问什么?”
他淡定自若,“他还问我你昨天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伺候。”
裴雪诗嘴角一抽。
因为她被关小黑屋,所以没办法出去伺候人了。
“那你怎么说。”
秦时让淡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会这么说?”
裴雪诗不吭声了。
秦时让的笑慢慢地消失,她冷不丁开口,“我不太喜欢吃菜包,下次给我带肉包,谢谢。”
“好。”
吃完早饭,裴雪诗又开始工作了――解算术题。
秦时让却突然发现一件事,他原本会将注意力放在算术题上,可最近看了几眼算术题,目光最终会落到裴雪诗的脸上。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
一个月后,秦若怜大婚,谢家大公子过来迎娶她。
被秦时让关小黑屋的裴雪诗自然没办法亲眼看到秦若怜成婚,待在暗室里的她仿佛能听到一点点大婚时的敲锣打鼓声。
实际上是听不到的。
因为暗室处于秦时让的房间底下,很隔音,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
她感到一点遗憾。
秦若怜是真心待过她的人之一,裴雪诗很想参加她的大婚。
但参加不了。
还有一件事,被关小黑屋很无聊,裴雪诗是喜欢解算术题,可被关小黑屋的这一个月来一直解算术题,解得多也会腻的。
裴雪诗到现在才思考说服秦时让放自己出去。
她本以为今天是秦若怜的大婚,秦时让身为秦若怜的大哥,会很忙,晚上可能没空过来看自己,裴雪诗早早就睡下了。
睡到一半,裴雪诗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进暗室的声音。
是秦时让。
除了他,没别人了。
裴雪诗没动,秦时让横竖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说不定待会儿就走了。
随着秦时让越靠她越近,裴雪诗闻到了一股酒香味,她睁开眼,他今晚喝酒了?喝得还不少。
裴雪诗被吵醒后,不再装睡,坐起来看向他。
暗室现在没点灯。
但裴雪诗在黑暗中睡了一段时间,早就已经适应,能勉强看得清秦时让,“你喝醉了?”
秦时让却忽抚上她的脸。
“你是不是想出去?”
这个动作过于亲密了,裴雪诗不自觉缩了下脖子,他不会是读心术吧,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以吗?”
“你给我生个孩子吧。”秦时让再度语出惊人。
裴雪诗又躺下了。
“你喝醉了。”
秦时让弯下腰,侧脸压在她平坦的腹部,“你给我生个孩子,我让你从这间暗室出去。”
裴雪诗顿时感觉秦时让不是喝醉了,而是疯了。
生孩子?
生什么孩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裴雪诗努力让自己保持寻常心,用平静的态度问:“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跟我生个孩子了?”
秦时让抬起头,看着她,“他们都说,只要女人有了男人的孩子,就会永远留在他身边,如此我便能放心了,你也可以自由。”
什么歪理?
为什么有些男人以为只要女人生下孩子就能被绑住了呢?
裴雪诗哭笑不得。
“就这个理由?”
倘若只有这个理由,那么她宁愿继续被他关小黑屋一年多。
秦时让目光始终停在她身上,“父亲母亲一定要我给秦家留后,哪怕我无法喜欢上别人,哪怕我对那些女人的接近感到恶心。”
“难道你有龙阳之好?我也是女的,你靠近我就不恶心?”
“对。”
秦时让眼睫动了下,“我靠近你不恶心,你给我生个孩子吧,这样你既能走出这间暗室,我又给秦家留了后,一举两得。”
一开始听裴雪诗说喜欢他,是有点恶心的,但这段日子接触下来,他似乎不讨厌了。
裴雪诗不想说话。
但不说话又不行,念及秦时让以前救过她,裴雪诗尽量和善道,“我忽然又不想出去了。”
第27章 回家
秦时让站起来,垂眸看着裴雪诗,“我已下定决心。”
裴雪诗本来还很想佛系的,但听到他这一番话,佛系不了了,生孩子?想都别想,怎么可能,她几乎是立刻道:“我不要!”
秦时让神情是温柔的,但说出来的话语如冰一般冷。
“你入我秦府时签下卖身契,除非死,或者拥有卖身契的人愿意放你走,否则你永远只能留在秦府,无条件遵循主子的命令。”
秦时让看她的眼神透出一丝奇怪的情愫,连他自己也没发觉。
裴雪诗说不出话了。
没错。
当秦府的下人都要签卖身契,可她当时觉得反正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待够三年就能回现代了,签一辈子的卖身契也没事。
不曾想秦时让如今居然重提卖身契一事,要她给他生孩子。
裴雪诗抓了一把头发。
她慢慢冷静下来。
“你都说了,我卖身契在你手里,只要你不同意将我送给谢家的二公子,他也要不走我,我也不能逃了,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裴雪诗补一句,“会永远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研究算术。”
“但我还要一个孩子。”
秦时让这句话将裴雪诗刚整理好的冷静打破,她无奈地靠在床边,“你找别人,你可是秦家公子,只要你想找,有的是。”
他重复一遍,“我说了,只有碰你时不恶心。”
秦若怜身为他的妹妹,秦时让也不喜欢让她碰自己。
裴雪诗听得歪了歪头。
这……这不是小说里常说的剧情吗?怎么落到秦时让身上了,关键是他不厌恶触碰到女的对象为什么会是她?因为她是穿书的?
穿书的金手指?
如果是,那还不如不要。
她先不跟他讨论生不生的问题,“你还没娶正妻吧?我记得京城里世家大族最重视这方面,你这万一弄出个庶长子也不好听。”
“我既无法接受碰别的女人,又怎会有别的孩子。”
裴雪诗:“……”
她也站起来,“我是下等人,是你家里的丫鬟,就这样的身份当不了正妻,当妾也是抬举。”
裴雪诗心中不是这么认为,但现在她必须要这样说。
秦时让难得沉默片刻。
裴雪诗压抑住想打个响指的冲动,兴奋自己终于找到突破口,“你是秦家的大公子,日后需要的是出身极好的嫡长子。”
“我就算能给你一个孩子,也给不了你嫡长子。”
“生的是男是女也不确定。”她知道古代人大多数重男轻女,因为他们觉得只有男的可以传宗接代,“说不定我生的是女孩。”
秦时让却问:“你说过喜欢过,却连孩子也不愿给我生?”
裴雪诗若不是念及他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兴许就要破口大骂了,喜欢一个男的就要给他生孩子?哪里来的洗脑歪理。
还有,她喜欢秦时让是过去式,是之前不懂事。
转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