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怀宁不知道自己在贺尘晔的诱哄下,说了多少没羞没臊的话,直到一声愉悦的闷哼从电话那端传递过来,她才渐渐消停下来。
而她也在差不多同一时间,跟着攀上云端,这种飘忽的感觉让她既兴奋又疲惫。
她扫了眼手机状态栏上的时间,距离化妆还有造型团队来紫澜山庄,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
当下,盛怀宁急需去洗手间冲个澡,洗掉浑身的燥热与指尖上那湿哒哒的一片晶莹。
她深吸口气,说:“该睡了,呜…我好困。”
话音落下,贺尘晔无声弯唇,半刻后用着余韵未散的迷人嗓音,让她一度觉得那热气是拂在她的耳边。
“明天见,我的新娘。”
第89章 吵到了89
清晨五点,紫澜山庄早早点亮了所有的灯。
所有人有条不紊地往来各处,手上拿得满满当当,面上皆是一副笑意盈盈的喜庆模样。
盛怀宁端坐着,身上的薄纱晨袍跟之前在游艇上求婚贺尘晔的那件是同款,但不同色,看起来很是温婉可人。
姗姗来迟的罗稚,望了眼一旁衣架上挂着的伴娘服,后又环顾四周,问:“陶小姐没来?”
盛怀宁一直在强打精神,闻言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说:“航空临时管制,可能只赶得上晚上的party了。”
“那你岂不是没有伴娘了?”罗稚放下手上拎着的包,一抬头迎上镜子里盛怀宁阴森森的眼神。
“不然你来顶上?”盛怀宁坏笑着。
罗稚觉得这话有些骇人听闻,用食指指向自己,“我?你说我?感谢抬爱,我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时间在说说笑笑中,过得格外快。
盛怀宁再抬眼,已过了六点,往日圈子里稍稍交好的姐妹陆陆续续到齐,将盛怀宁团团围住,像在看什么了不得的稀世珍宝,全都两眼放光。
“这个凤冠也太好看了吧。”
“有…有点眼熟,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拍卖会?博物馆?”
“救了个大命,是贺先生准备的?”
盛怀宁这会儿已经换上了嫁衣,蓝金鱼尾的款式,配色大胆,极具浓郁的南洋风,从胸口到裙摆手工缝制的彩凤和祥云,用精美珠钻勾勒,与外搭的拖尾长褂相得益彰,都同样贵气满满,妥妥的人间富贵花。
或是因为浑身上下繁琐复杂的穿着与配饰,她一改平时活泼好动的性情,举手投足间都变得端庄起来。
她眨眨眼睛,长睫上点饰的细闪,使得她瞬间灵动了起来,许久才勾着唇,笑道:“是我爹地妈咪准备的,他们…”
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出口,靠右手边的一位千金大小姐觉得她古怪,忙抢话道:“什么?快说。”
盛怀宁双颊绯红,是在旁一直负责整理的小祺,兴冲冲地替她说了出来,言简意赅,总结得很到位,“宁姐的妈咪在跟贺先生较劲,因为贺先生给宁姐准备了一顶珍珠王冠,特别华丽。”
“快拿出来看看啊。”
“别藏着了,小气鬼。”
…
耳边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盛怀宁抬了抬手臂,压耳根的时候,腕上戴着的鸳鸯肿纸痫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视线往旁侧挪动,候在一边的秋姨接收到她的示意,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方桌上的丝绒盒。
倏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一处。
华丽璀璨的王冠,最中间镶嵌的那颗心形钻石,重达十克拉,周围环绕点缀的巴西钻石,足有四百多颗,而最最引人注目的还得是那一颗接一颗的野生珍珠,在这一刻宛如清晨晶莹剔透的露珠,散发着独特迷人的光芒。
“啊啊啊啊啊绝了。”
“跟之前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的那顶好像,但看着好像要更精致一些。”
…
盛怀宁窃喜,昨夜贺尘晔托人送来时,她足足看了快半个小时。
从小到大,她见过不少珠宝,更是拥有了许多,但如此赋予了特殊意义的,却是头一件。她知道这是贺尘晔为了能与她的婚纱相配,特地找品牌设计师按照她的喜好制成的,颇费工时和人力,十分罕见名贵。
她望向丝绒盒底部的小夹层,那里面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卡片,上面的字迹一看就是贺尘晔的,只不过被做成了鎏金的样式,写着“晨野”二字。
盛怀宁知道,这是这顶王冠的名字。
不多久,走廊突然一片嘈杂,许多人嚷嚷着。
“新郎来接亲了。”
“完了完了,我们会不会拦不住?伴郎团看着都是猛男啊。”
“不管,撒泼打滚也要多要几个红包。”
“什么?你太容易被收买了。”
…
屋内,秋姨收好王冠,转而去拿那顶凤冠,冲周围的几个造型师招呼,“快快快,把这个小心戴上,然后扶小姐去卧室。”
盛怀宁不自觉吞咽了下喉头,碍于唯一的一位伴娘无法及时到场,伴郎团那边跟着做了调整。
李维还有贺尘晔的几个大学校友,都只陪着贺尘晔来接亲,并且表示会在遇到所有的刁难时,无条件地接受与顺从。
这会儿,已从外间挪到卧室的盛怀宁,忍不住担心起自己的塑料姐妹团会不会过于为难贺尘晔,时不时会倾身朝门外张望。
她一手扶着头顶沉甸甸的点翠金制龙凤冠,另一手拨开眼前的流苏面帘,侧耳仔细听着外边的所有声音。
此起彼伏的呼声,大致能猜出来贺尘晔面对所有的接亲关卡,应该是都完成得很是游刃有余。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捏着好几个红包。
长久的混乱中,盛怀宁恨不得将手中的团扇贴到自己的脸上,收紧的双手指节泛白,垂着的眼眸隐约看到了自远处缓步过来的人。
她实在紧张,忍不住往后挪动,直到那双牛津皮鞋止住,才慢悠悠挪开了团扇。
四目相接,贺尘晔接过李维不知从哪儿翻找出来的高跟鞋,很是规矩地单膝跪下,轻轻抓握住她的脚踝,慢条斯理地帮她穿好。
期间,盛怀宁根本舍不得眨眼。
她发现,贺尘晔望着她的眼神,尤为熟悉。
曾许多次,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他都是这般虔诚,就像是臣服在她裙下的骑士,好似守护她是他奢望了一辈子的事情。
恍神之际,盛怀宁后知后觉,贺尘晔突然离自己近到了咫尺。
一只大掌悄无声息地探了过来,将她勾缠在头发上的步摇,不紧不慢地拆离出来,而后便一瞬不瞬地继续望着她。
这一刻,偌大的空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就连耳边的所有声音也跟着消失了,寂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盛怀宁的视线,从衬衫的盘扣到不断吞咽的锋利喉结,最后才是扑了淡妆的英俊面庞。
她看得很仔细,隐约发现贺尘晔眼下的遮瑕比她的还要厚,再往上,不由诧异到睁大了眼睛。
贺尘晔原本澄亮无比,如黑宝石般的一双墨眸,只一晚的时间,就变得格外疲惫,里面的红血丝看着尤为骇人。
昨晚临睡前的那通电话,让她脑中霎时警铃大作,心里名为“心疼”的情绪再次疯狂滋长,略弯的腰背紧绷到酸痛。
盛怀宁自然知道贺尘晔那句轻飘飘的话,只是借口,怎会因为独守空房就难过到流眼泪。
爹地妈咪是因为舍不得她出嫁才那么伤心,而贺尘晔,是因为终于要娶到她了。
盛怀宁短暂垂眸,为了掩饰自己动容到快要落泪的狼狈模样,下一秒伸出右手揽至贺尘晔的颈后。
只需稍稍施力,就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到分毫空间都没有,唇瓣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这个流程是原计划里没有的,贺尘晔无法避免一怔,总觉得昨晚已经流干的眼泪,好似又要卷土重来,决堤一次。
他呜咽一声,然后配合着闭上眼睛,任由女孩子探舌进来,与自己的纠缠在一起。
哇――
尖叫声顿时响彻在周围,不少人纷纷起哄再亲久一点。
在这整齐划一的呼声中,只有罗稚在暗暗担心,忙道:“我的祖宗啊,妆要全花了。”
闻言,两个人不情不愿分开,盛怀宁蹭了下嘴角晕出来的一点点口红,赧然一笑,说:“干森莫!新郎太帅了,有点没忍住嘛。”
所有人不约而同哄笑出声,罗稚没好气地甩给她一记白眼,刚收好化妆工具的造型师又被唤进来给她还有贺尘晔补妆。
末了,贺尘晔把捧花递到盛怀宁的手里,然后伏身靠近,抄过膝弯将她抱了起来。
盛怀宁很是乖巧,偎在他的怀里,目光灼灼,随之不受控地缓慢贴近,还没吻上就被罗稚用团扇挡在了她与贺尘晔之间。
她瘪瘪唇,伸出搭在贺尘晔身后的那只手,“早知道就不让你帮我拿了,还我。”
罗稚的表情是相当嫌弃,用手中的团扇轻拍了拍她的掌心,“能不能管住你的嘴?让Cathy多休息一会儿。”
Cathy是盛怀宁的御用化妆兼造型师,此时忙附和着点了点头,看起来惨兮兮的。
盛怀宁只好暂时消停下来,沮丧的样子极像是受了委屈耷拉着脑袋的小猫。
贺尘晔忍不住想笑,一股脑把过错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说:“是我不知检点,用眼神勾引她。”
话落,女孩子在他的怀里开始折腾了起来,双腿小幅度摆动着,双手齐齐攀住他的肩膀,“对,没错,一直跟狐狸精似的在冲我放电,我能不上钩吗?”
“呜呜呜…还想亲,怎么办?”
咳咳――
几声急促的低咳传来,盛怀宁顿时偃旗息鼓,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楼下,盛銮敬和沈诗岑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敬改口茶时,盛銮敬面上非常严肃,很官方地叮嘱两个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要相互理解,相互包容。
说着说着,话头忽然就转到了盛怀宁的身上,嫌弃着哼出声,“没出息。”
盛怀宁知道面前的人是在说她方才缠着贺尘晔求亲亲的事情,刚准备不甘示弱地理论回去,眼皮一撩,入眼的是盛銮敬欲哭不哭的样子,话顿时就咽了回去,瞬转话锋,“你不一样也没出息,快擦擦你的眼泪。”
旁边的沈诗岑笑了声,示意眼前还跪着的两个人赶紧起来,而后将手里的帕子气冲冲地扔到盛銮敬的怀里,压低声音说:“哭哭哭,昨晚哭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够?”
盛銮敬眨眨眼睛,把眼泪强行逼了回去,站起身假模假样地郑重其事说:“好了好了,时辰到了,快出门。”
从紫澜山庄到奥诗酒店,劳斯莱斯车队浩浩荡荡地驶过每一条街道,车上装饰着的朱丽叶玫瑰宛如明艳迷人的小精灵,随风飘荡摇曳。
等到达,两个人前后脚进了休息室,盛怀宁换好衣服,做完造型,就窝在沙发里把玩手中的捧花。
之前接亲的那束已经换掉,现如今的这束,是贺尘晔在设计师的帮助下diy出来的。
品种不同的花朵用钻石镶嵌,叶片由深邃的祖母绿点缀,花茎则由黄金制作而成,十分花俏华贵。
她用指尖戳了戳花蕊处的珍珠,转而又碰了碰头顶的王冠,不由自主就出了神*。
又是王冠,又是珠宝捧花,还有那身为她量身定制的嫁衣,再到这会儿身上穿着的这件婚纱,贺尘晔会不会破产啊。
“老婆。”
“嗯?啊?”
热息拂在耳边,盛怀宁一时慌乱不已,转过身时没稳住扑到了贺尘晔的怀里,蓬勃的心跳声带动着她的一起失了频。
她被扶着站起身,原本堆叠在一起的裙摆散开,皎白珍珠铺满裙身上面的网纱,在头顶水晶灯明暗的交错下,泛着粼粼水光。
贺尘晔不禁入了迷,这件婚纱是在将近五十张设计图纸里挑出来的,与今日的婚礼场地很是相配。
正是因为有了这件婚纱,所以在得知盛怀宁驳回场地布置的设计草图时,才着急忙慌拨了通电话给设计团队,挽救了这套差点沦为垃圾的设计方案。
他知道女孩子是怕麻烦,明明那么喜欢华丽还有奢华的一个人,在遇到他以后就突然由奢入俭,这不是他想要的。
在贺尘晔的心目中,盛怀宁就该是风光的,不管到了哪里都应该是人群中的焦点。
神思被盛怀宁拽着衣袖唤了回来,女孩子仰起头,得意地冲着他笑,“我漂亮吗?贺尘晔。”
“很漂亮。”他点头。
刚答完,盛怀宁歪了歪头,嘴角挑起,又问了句十分难为情的问题,“贺尘晔,我在想,这捧花,还有王冠能二次出售吗?”
贺尘晔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我其实也没很喜欢,用完摆着多浪费啊。”她偏开脑袋,不敢再看他。
贺尘晔霎时顿悟过来,为了打破女孩子这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念头,“是不喜欢,还是在为了我省钱?”
“你…”盛怀宁小声咕哝,“你也才三十岁,工作根本没几年,哪儿有那么多钱给我糟蹋,我…我怕以后跟着你吃榨菜。”
贺尘晔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对她说:“说出来也许有点可笑,这么多年,在意识到喜欢你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努力全都是为了你。”
“嗯?”盛怀宁懵住,不懂两者之间有何关系。
贺尘晔慢悠悠,郑重出声,“如果跟我在一起,需要你做这么多的改变,受这么多的委屈,那爸爸妈妈如何放心大胆地把你交给我?”
“宁宁,我能养你一辈子。”
第90章 吵到了90
九月八日办婚礼,是盛怀宁非要的。
原本沈诗岑找人算了时间,往后推三天才是绝佳,终是拗不过盛怀宁,不得不点头答应。
年轻人不太重视这些,一心只想找个自己内心觉得有意义的时间。
盛怀宁去年会选择这天来领证,是因为她依稀记得之前与贺尘晔错失见面机会的开业酒会,就在这一天。
她想换个方式,弥补贺尘晔。
要让他每每想到这个时间,不止有遗憾,还得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
秋意阑珊,日暮柔风。
婚礼场地在奥诗酒店后边的庄园,室外草坪偌大无比,足以容纳上千人。
本就是花草树木皆会逐渐凋零的季节,此时此刻却摆放了许多郁郁葱葱的钢草,草尖的位置手工悬坠了一颗颗硕大的澳白珍珠。
从入口的位置,到舞台,又用上万朵朱丽叶玫瑰堆簇起来,再搭配白花紫藤,微风拂过,仿若能听到悦耳的扑簌声。
现场有贺尘晔斥巨资请来的管弦乐队,他们用最优美动听的音符将这个庄严肃穆的婚礼变得更加神圣而浪漫。
贺尘晔不知道自己等了有多久,手心都出了层薄汗,如鼓动的心跳声在看到盛怀宁从一扇扇拱门穿梭而过时,渐渐失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