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太果断,沈阁乔反应了两秒后,眉眼弯弯,笑意绽开,“夫君,你真好!”
她一声夫君拖了长长的音,声线格外婉转娇媚。
徐雍启喉结微滚,看油灯下她匝密的睫毛与粉嫩的唇瓣。
他勾了勾唇角,抬手阻止沈阁乔将喜帕放到别处去的动作。
徐雍启的手握住沈阁乔细白的手腕。热度传过来,喜帕重新垂落在床上。
“做什么?”沈阁乔有些疑惑地看他。
徐雍启:“夫人,你知道吗,喜帕上光有红色其实很假。”
“啊,那要怎么弄?”
徐雍启没划伤的那只手慢慢探下去,沈阁乔脸颊泛起些绯红。
她听见他磁沉沙哑的声线,“我教你。”
第12章 朝堂
烛光摇曳,纱帷轻晃拖出暧昧阴影。
徐雍启手指探下去摘花。那花没全开,指尖轻捻剥开花萼,娇嫩花瓣显露出来,里面藏着的露水也探出一点水痕,不过隐隐约约并不明显。
粗砺手指先是轻磨花萼,花瓣轻微颤动几下,徐雍启指尖有触感,低低轻笑了声。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沈阁乔因羞赧而想要阻止徐雍启的手,被他一把抓牢另手扣在头顶,他指尖的血抹在她嫩白指尖上,格外殷红。
和沈阁乔的耳垂一个颜色。
她双手被束只能瞪他,“哪有你这样的呀!”
徐雍启只笑,手指光摩挲花瓣还觉不够,想探进去数数花药有几强。
沈阁乔呜咽一声,但只发出一声便被徐雍启低头吻住。他的唇舌和手指一样肆意妄为,沈阁乔明明连衣裳都没怎么脱,整个人却像煮熟的虾一般红了。
偏偏摘花那人还在笑,磁沉低哑的笑,什么东西抵着沈阁乔,她却分不出一点询问的精力。
约莫是一根手指数不清这朵花究竟有多少雌雄蕊,徐雍启又加一根在花里捻拨。
沈阁乔这个时候就格外像娇气包,只是还没娇气多久,便软绵绵地将露水呈递给徐雍启。
徐雍启凑上来吻沈阁乔,声线低哑磁沉得要命,他悠悠碾磨沈阁乔唇瓣,轻笑:“学会了吗,夫人。”
学会了学会了。
沈阁乔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羞赧又奇妙,她把脑袋往徐雍启怀里蹭,声线好像也因徐雍启的动作变得娇软几分。
她仰头问:“你的伤口有裂开吗?”
徐雍启低头,额头抵上沈阁乔的,他低声道:“没有。但你若是再乱蹭,确是该裂开了。”
……
-
然后一夜好眠。
只可惜第二日要起太早。天色微蒙,不过寅时,徐雍启已穿戴好朝服。一身绯红的官袍,衬得徐雍启更加俊朗,他腰间悬着一块剔透晶莹的玉佩。
沈阁乔听见他起床的动作,在温暖被褥里挣扎几圈后,闭着眼睛从床上坐起。
眼睛都睁不开,双眼皮皱成四层,沈阁乔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她努力睁眼看向徐雍启,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唉!”
徐雍启闻声垂眼看她,“怎么了?”
“好惨啊,这个点起床!”
沈阁乔嘟嘟囔囔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方向都寻不对但记着成婚前嬷嬷教的规矩。
要早起梳妆打扮,要伺候丈夫洗漱,还要给府中长辈请安。烦人得很。
沈阁乔一边晕头晕脑地给徐雍启系扣子,一边叹气。
徐雍启也叹气。
沈阁乔抬头看他,“你也觉得很惨是不是,上朝为何要定在卯时,大家一起申时办公不好吗?”
“挺好的,”徐雍启说,“不过你扣子系错了。”
沈阁乔:“……”
她努力把眼睛睁得更大,试图借此驱散困意。
徐雍启看得好笑,抬手压在沈阁乔解扣子的手上。
“我快给你解完了,这回一定好好……”
沈阁乔话没说完,后半句被自己吞进去。
因徐雍启臂肘略弯,将沈阁乔重新抱坐到床上。被褥陷下一块,徐雍启拉下被褥把她白嫩的脚丫放进被子。
“不用。”
“啊?”
徐雍启:“不用你伺候我洗漱上朝,我自幼亡母,这王府里你也无需向谁请安。”
言下之意,沈阁乔高兴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她可以在翰祁王府里无规无矩、顺着性子。
朦胧睡意因徐雍启的话些微退去,沈阁乔坐直起身子往前扑,方向对准徐雍启的侧脸。
娇嫩唇瓣在他脸颊微触,沈阁乔高高兴兴地开口:“你比我爹对我还好!”
她又认真嘱咐:“那你今日早些回来,你的伤口要按时换药的。”
“好。”
沈阁乔便从善如流地钻回被窝,只留一张白净的小脸在外,舒适地在暖和被窝里拱了拱。
真可爱。
徐雍启唇角略勾,指尖在自己右颊轻抚,然后悄声出门去。
-
徐雍启今日动身去上朝时间格外早,且行进马车的路线也与往日不同。
正好和徐雍敬出门的马车碰上。
一条道路并排行两辆马车会显拥挤。徐雍敬当机立断命车夫加快速度,别下徐雍启的马车。
他下马车,伸手撩开徐雍启马车的與帘,“七哥,好巧啊,在这碰到你。”
车與内徐雍启看起来脸色不好,嘴唇也无血色,左手搭在右手肘上。表情虽仍显淡漠平静,但肉眼可见有些勉强。
徐雍敬于是故作惊诧的样子,“呀,七哥,你的脸色怎这样白?”
徐雍启抬眼,送过去一个冷厉的眼神。他道:“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昨晚我府内的人,是不是你派过来的?”
徐雍敬见徐雍启受伤脆弱的模样,眉眼飞扬起来,笑得很是得意,“是又怎样,你难道还能去跟父皇告状?你知道父皇会是什么态度的。”
“他只会觉得你无能,以及责怪你将此类龌龊事搬到台面上来。”
徐雍敬顿了顿,笑容越发得意,“所以啊七哥,此事,你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咯!”
徐雍启抬眼去看初升太阳高悬的方向——时辰有些差不多了。他略掀眼皮,“十三弟说完了吗?差不多是上朝的时间了,我想父皇不会想看见你迟到。”
“谁会迟去还不一定呢,不过我想,父皇要是知道你有伤定然会谅解。”徐雍敬挑眉,听徐雍启说起上朝的事更加得意。他撇开撩起的维帘,带着愉悦的好心情回到自己马车上。
不过他的好心情很快消失不见。
徐雍启不知什么时候将马车赶在徐雍敬前面,像是为气他似的,马车行得悠悠缓缓,且偏偏堵住徐雍敬的去路。
徐雍敬坐了会忍不住撩开帘冲前面高喊:“七哥,你能不能快一点啊?”
前室赶马的昝栾往后喊,“回十三皇子,我家王爷说他身体有伤,马车行不快,这点十三皇子应该能体谅吧?”
谅解他个头!
但他堵在前面,前面也很快到掖门,不好和徐雍启起冲突。
徐雍敬只能恨恨钻回车與,想着一会上朝,这口气定要从高奇志事情身上出回来!
第13章 反制
徐雍启和徐雍敬二人是踩点到的。
三通鼓响,已是卯时。徐雍启领事职方司,徐雍敬供职库部司,两人均从右腋门进入。
徐雍敬则从左腋门随礼部的官员一道入内。
也是站在乌泱泱行列之下,徐雍敬才忽的想起——今早应该先与四哥碰个面交代情况的!
都怪徐雍启,早上马车驶得如此之慢,让他着急烦躁又心急,把正经事都耽误了!
徐雍敬摸了摸自己的帽子,脚步略顿,犹豫着该不该此时去找徐雍墨。
听见身后磁沉声线悠悠响起,“十三弟怎么了,是库部司的公务没办好怕父皇责怪,所以想退早朝?”
“谁说要退早朝!我走得慢不行啊!”徐雍敬回身,仰头撞上徐雍启的眼神,那人眉目淡淡敛下一片纵深阴影。
明明受伤不轻,却仍端的气场迫人,不怒自威。
徐雍敬又倔强补上一句:“管好你自己,看父皇早朝责怪的人会是谁!”
徐雍启比徐雍敬高大半个头,垂眼淡淡看他,语气不冷不热,“我也挺好奇,会是谁呢。总不会是我吧。”
徐雍敬哼了一声,心道等着。
鸿胪寺禀报完出入京官员后,兵部尚书傅博达迈步出班,跪奏边关战况。
“塞北战事,纪飞小将军七日前大败单于一族,攻下饶城后乘胜追击,现单于军队已退居同州一带。”
金銮上徐乾之一不由大喜,“好,传令下去,受大赏!”
他又看向队列之中的徐雍启,点他,“吿之,朕记得一年前你从塞北回来时,朕问你驻守塞北的人选,你推举的便是纪飞吧?”
徐雍启闻言迈步出班,回奏,“是。”
“很好,独具慧眼,”徐乾之听闻捷报心情格外愉悦,“你也受赏!”
徐雍启:“谢父皇。”
徐乾之摆手,正要让徐雍启归列,听得傅博达开口禀报:“臣有一事还要请陛下意见。”
徐乾之:“爱卿请说。”
傅博达略侧头去瞥身旁徐雍启,而后抬头,“北部战事基本已定,然传报南疆频有异动,屡有南蛮瑶族人进犯我大荣土地,且瑶族大王近有整军动作,不知圣上如何定夺?”
徐乾之略蹙眉,没多想便把问题抛给还未归列的徐雍启:“吿之,以你之见如何处理?”
徐雍启缓声回复:“塞北虽已基本平定,但出兵征战这几年,国库支出不少。若再主动出兵,不仅恐粮草难以及时支持、塞北单于趁虚蠢蠢欲动,驻边将士们也会有厌战情绪。”
“所以依你之见,我们该放任不管?”
徐雍启抬头,他虽在行跪礼,却无臣服局促之感。他道:“不是放任不管,是按兵不动、静待其变。因依儿臣之见,南疆之事,问题不在边疆纷扰。”
“哦?”徐乾之挑眉,眼神变得深邃莫测几分,目光在底下文武百官中扫过几圈,而后他开口,“下朝后你来我壂内细说,顺便领了赏赐。”
“是,儿臣叩谢父皇。”
傅博达和徐雍启归列。
底下百官低着头小幅度地互相对上视线,表情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不解有人恨恨——
任谁都能看出,虽有南疆异动之事让徐乾之烦恼,但他明显很欣赏和满意徐雍启。
朝廷几方势力明显有要再度变动的趋势。
那场宰相家嫡、庶女的赐婚争端,就好像梦一场。
只能说圣上的心思实难琢磨。
徐雍墨在队伍里暗暗攥拳,眼神阴鸷。
-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百官上奏政事,许多徐雍启那头的官员频奏好消息,支持徐雍墨的官员则有不少触了徐乾之眉头。
徐雍敬在百官行列里越听越蹙眉,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徐雍墨上禀高奇志遭刺杀之事。
身旁徐雍启还挑衅式地挑眉看他。
徐雍敬一攥拳头,在心里冷哼一声,迈步出班。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徐乾之刚听完泸景疑有瘟疫的禀报,正头痛地按压太阳穴,连带和徐雍敬说话的语气也算不上好。
“讲!”
徐雍敬瞥了眼徐雍启,道:“儿臣要禀报高奇志遇袭之事,儿臣听他府上家眷哭诉,昨夜有一群着夜行衣的人闯入他府,打晕高先生将其带走。”
“不久正是父皇冬至祭天的时节,高先生主管祀祭,不知那伙人是何意图?”
百官行列中,不知有谁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穿夜行衣,那不就是养在七皇子手下的暗卫?”
还有人:“而且高先生一向和七皇子不和,上回我还撞见他们在路上争吵。”
“那也没必要派暗卫刺杀呀?”
“可能因为高先生向圣上奏过弹劾七皇子淮漓刺史吧,七皇子睚眦必较你又不是不知道。”
“……”
百官之中闲言碎语议论纷纷,徐乾之又不聋,他按了按太阳穴,把徐雍启叫出来:
“吿之,听见文武百官的议论了吗?”
徐雍启出班,漠然扫视了一圈百官,视线在方才议论之人的身上略有停留。
很淡漠的一眼,却有不少说了话的官员一下子腿软。像是做贼之人迎面撞上寺庙里的神明。
徐雍启转向徐雍敬,开口:“十三弟,敢问高先生是何时间遇刺?”
徐雍敬:“具体我怎么知道什么时间,大抵总是深夜。”他顿了顿,重点落到徐雍启身上,“说起来,七哥你今日走路姿势怎么如此别扭,莫不是深夜去刺杀了谁,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吧?”
简直是明指徐雍启谋害高奇志了。
徐雍启不由嗤笑了声,“十三弟,我怎么记得你和高先生并不相熟。他深夜遇刺,今早我又和你在你府前相遇,你是哪里来的时间听高先生家眷哭诉?”
徐雍敬被噎了噎,嗫嚅开口:“我听说的,不行吗?”
徐雍启目光冷锐,“道听途说的事,十三弟也敢拿到父皇面前声张?”
“我……”
徐雍启继续开口,他仰头看向金銮座上的徐乾之,淡声开口:“父皇,若要知晓高先生是否确为奸人所谋害,依儿臣之见还需找与高先生相熟的人调查。”
他停顿半秒,唇角不动声色地微勾,“我记得四哥近来便是在辅佐高先生做事。”
徐乾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抬手,“儒书,你来说说是否却有此事?”
徐雍墨掌心都快掐出红印了,他在心里骂徐雍敬“蠢货”千百遍不止,拖着一条腿迈步出班。
“回父皇,儿臣今日还未去过高先生府上,不知具体情况。”
徐雍墨跪下叩首,同样跪在地上的徐雍敬一脸错愕地看向徐雍墨。
他四哥,怎么突然改了说辞?
况且他刚刚走过来这几步,瞎子都能看出他腿脚不利落。
“四哥……”徐雍敬有些无措地喊。
却只换来徐雍墨冷冷的白眼和低声呵斥,“闭嘴!”
徐雍启见状略勾唇角,眉峰略挑,“我看四哥怎么也有些不良于行?”
“不怕你笑话,昨日我宴请完宾客,府上暗卫想趁虚害我自己当家。我一时不察,受了些伤。”
徐雍启顿了顿,望向徐雍墨的眼神意味深长,“不知四哥是发生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难不成,你也被自己养的暗卫暗算了?”
百官之中有人哗然——从来文文弱弱书丹青的徐雍墨,也养了自己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