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哼着小曲走了出去。
程雪漫在他荒腔走板的《护花使者》曲调中，笑了笑。
她被感染了。
樊凌宇的幸福感太明显了，他毫不遮掩，一片赤诚，倒显得她心中的计算很不真诚，但没办法，她没办法不计算，她甚至觉得，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即能让樊凌宇接受，又能让他们的恋情得以顺利进行，也许有暴露那一天，但它不会来的那么快。
桌上摆着一碗豆腐脑、一碗豆浆、一屉小笼包……，所有早餐都是单份，樊凌宇摆放了餐具，这是他们大学时就形成的习惯，买很多样早餐，两人一起吃。
樊凌宇拿着勺子，把豆腐脑分出去一半，听着程雪漫对他约法三章。
“我的要求不多，就三点。”
“嗯，你说。”
“第一，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关系，包括黄雨盛、詹怀宁她们。”
“为什么？”樊凌宇难以置信，他们的恋情见光死吗？
“公司禁止员工恋爱，你不知道吗？一旦被发现，就没有晋升机会了，你在凡境四年，难道不清楚？”
这个樊凌宇当然很清楚。
凡境集团总部在浙江，是一家家族企业，公司初创于80年代初期，经历了三十几年的野蛮发展，内部关系盘根错节，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集团甚至因为负债差点倒闭，是凡境老总的小儿子宁中洲采取铁血手段，在公司内部清除各种裙带关系，严厉打击腐败，才把公司救了回来，并迅速回血发展壮大。
所以后来的凡境集团，特别忌讳员工内部恋爱，尤其是管理层之间，一旦被发现，那么就意味着在公司走到了终点。
“在公司不能说，那连黄雨盛都不能知道？”
“不能，因为黄雨盛嘴巴很大，而且她一旦知道我们谈恋爱了，就会有很多麻烦。”
“什么麻烦？”
“她会频繁地来，各种打听八卦，会影响我，我想全身心投入工作，黄雨盛她天天很闲的，我没工夫总是陪她，而且，你希望她总来打扰我们吗？”
樊凌宇吃着油条，点头，算是同意了。
程雪漫看着他点头，试探着继续说：“双方父母也不能知道。”
“为什么？”
“就是不能，我现在想专注发展事业，不想有任何麻烦，你同不同意吧？不同意就算了，就当一切……”
“同意，同意，一切都听你的。”
程雪漫松了口气，其实她不介意告诉黄雨盛，只是她必须选择瞒着所有的人，这样樊凌宇才不会怀疑多想。
黄雨盛是和他们关系最亲密的人之一，瞒着她，进而瞒着双方父母，这样就一点破绽都没有。
“第二点，在公司，你不要对我有任何额外的，超出普通同事关系的举动，不要主动和我说话。”
“交流工作也不行？”
“交流工作用邮件或者微信。”
“行。”樊凌宇点头，“还有吗？”
“第三点，我有权力随时喊停退出。”
樊凌宇嘴里咸蛋黄小笼包忽然就发了苦，难以下咽，他喝了口豆浆，才把东西咽下去，“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抗议，这条太不公平了。”
“抗议无效，你不同意，那就全都不作数。”
“程雪漫……”樊凌宇低下头，心里很委屈。
程雪漫看着他低下去的头，她也知道自己很过分，可是不这么做，她怕他日后会受更大的伤害，她看他低头的样子，心里犹豫了几分。
要不，换一个？那改成什么呀？
“行，我同意。”樊凌宇抬头看着程雪漫，眼眶通红，他没胃口了，站了起来，回到房间。
程雪漫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快，心虚地跟了过去，樊凌宇背对着她，在桌面上收拾着什么，其实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无非就是把几本书摞起来，把香烟盒换个位置放。
程雪漫走到他身后，贴在他后背。
樊凌宇挺了挺腰板，又往后贴了回去。
人可真矛盾，他心里难受死了，可又因为这亲密的姿势，后背浮起一阵阵酥麻的电流，这种又舒服又难受的感觉，搅得他整个人都混乱了。
爱情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情感，程雪漫是这世界最难搞定的人。
程雪漫脸贴着他手臂，手绕到前面指着，“你干嘛把我东西放在这里？”
“你的？”樊凌宇拿起桌子上的橡皮，“是主人不要他们了，我捡走的，这不是你的，是我的。”
“行，是你的。”程雪漫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快去上班吧樊总监，平时这个时候你都走了。记住我的约法三章哦。”
樊凌宇叹口气，拿着手机、钥匙去上班。
程雪漫照例去得很晚，她之前在北京上班，被超长通勤折磨得够呛，所以现在特别享受掐点上班打卡的快乐，而且还能够避免和樊凌宇一起出现在同事面前。
程雪漫觉得今天的自己与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臧静却觉得她有点不一样。
她走到程雪漫面前，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你是中彩票了吗？”
“啊？没有啊。”
“没有你傻乐？我去上厕所回来你对着手机笑，我去冲咖啡你对着电脑笑，我刚刚偷看你，你对着空气笑。你是不是中了大奖，准备提前退休了？”
“没有。”程雪漫捏捏下巴，她笑了？她怎么可能笑呢？
是因为计划得逞了，所以开心吗？
“谈恋爱了？”臧静看着又开始傻乐的程雪漫，“你完啦，陷入爱情啦。”臧静笑着问，“哪个小伙？帅不帅？进展到哪里了？”
进展到睡了樊总监并约法三章了。
程雪漫内心得意，她拍拍臧静肩膀：“妞儿，去写你的设计稿吧，咱们肯定会成功的。”
研发部总监已经被我拿下了。
哈哈哈。
程雪漫开心完，觉得她欺负了樊凌宇一早上，应该哄哄他。
她拿起手机，对着放在桌面上的水晶小鸟拍了张照片，发给樊凌宇。
【你送我的礼物，我有好好珍惜[爱心]】
程雪漫发完消息，就投入工作，可直到下班，樊凌宇都没有给她回复。
她看着孤零零的消息，就那么被放置了一天。
心里怪失落的，啧，他樊总监能有多忙，居然连回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有点过分了哈。
作者有话说：
好像有评论被吞掉了，我在后台看到了，也回复了，不过没有显示。在这里说一下，文案我换了一个，是因为这几天，登上了育苗榜，但是点击率还是不怎么好，收藏更是一动也不动……
然后我就想改文案了。结果好像还是不怎么好，目前的文案，也是改到一半，其实应该再修一修的。我会结合评论的建议，再改一改的。亲们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啊。
第89章 道歉
◎程雪漫踩着他膝盖，另一只腿盘着，颇有古惑仔架势◎
程雪漫有点不开心，她隐约猜到了樊凌宇不回信息的原因，肯定和早上的约法三章有关。
下班前，她隔着玻璃门，看了眼研发部，灯火通明、人员整齐。
据徐心阳最新情报，他们研发部最近天天加班，昨天樊总监派下去7个研发方向，他们一直加班到晚上11点才走。
程雪漫多问了一句，哪7个研发方向？徐心阳说完，她就知道，那天会议上吵架，她说的话，樊凌宇听进去了，并且采取行动了。
不错，行动迅速值得表扬。
等等，那徐心阳他们加班的时候，樊凌宇在做什么？
他坐在车里涕泗横流诉衷肠，然后和她街头接吻回家滚了床单。
程雪漫对着打卡机，想了下这件事儿，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身后有排队等打卡的人，她眼睛盯着打卡机，等打卡机说“已签到”，一个打岔，就没往深处想。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樊凌宇是个好领导，有真本领，在公司有威信，人人都惧怕她，可她不怕，不光不怕，现在甚至有点恼怒。
居然一天不回她消息，绝对是故意的，他在向她示威呢。
她回到家，赶在樊凌宇回来之前，吃饭、洗澡收拾好自己，把樊凌宇的破枕头丢到沙发上，锁上卧室门，敷着面膜看综艺，酝酿睡意。
听到房门开密码锁声音，她立刻关掉灯，躺进被子里，黑暗中听到脚步声走到门前停了下来。
程雪漫猜想，此刻他一定是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她偏偏一动不动，不让他听到一点声音。
忽然，手机亮了一下，她点开看。
【睡了吗？】
程雪漫关掉手机，塞到枕头下。
不回信息，谁不会呀？
忽然，门把锁动了动。
她笑了笑，恚我不只会不回信息，我还会锁门呢。
门锁没拧开，外面的人放弃了，传来隔壁门打开的声音。
程雪漫嘴角勾了勾，看谁治得过谁。
翻个身，一米八×两米的床很宽，她躺到另一侧，手臂放在空位上，黑暗中眼神落寞。
别怪我，她闭了闭眼，眼角湿润，有一点点心疼门外那个一无所知的人。
他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怎么就把相爱变成了如此艰难的事情？
但这事，她必须得狠下心，这一次的恋情，必须秘密进行，节奏必须由她来主导。
程雪漫这么想着，人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她半睁着眼睛去洗手间，打开门就闻到了浓郁的咖啡香，转头一看，某人穿着浅蓝色西装，白衬衫，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大束红色玫瑰花，玫瑰花旁边是打包好的肠粉、海鲜粥和一碗炒河粉，典型的广式早餐，哦，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美式咖啡。
程雪漫看了眼墙上挂钟时间，清晨6点25分，又回头看着这极具视觉反差的画面，西装男、咖啡、玫瑰花，塑料袋装早餐，视线再往后挪一点，还有一个发型潦草的睡衣女。
樊凌宇与她对视，目光清明，瞳孔透着一股清澈劲儿。
程雪漫坐到他面前茶几上，问：“这是干嘛？”
“给你道歉。”
程雪漫这会脑筋不是很清醒，缓了缓，才想起昨晚她回来之后，把门锁上，拒绝与他沟通，冷了他一夜的事。
她以为樊凌宇怎么也会敲几下门，胡搅蛮缠、死缠烂打一下，那不是他手机里自己搜索的吗？没想到她这个对手，这么不恋战，没都没敲就走了。
“到什么歉？”程雪漫装糊涂。
“昨天不该和你置气，不回你消息。”樊凌宇昨天看到了那条消息后，心里很触动，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女朋友在向他示好呢，可是，想到她提出的那些过分要求，他决定先不回复她。
可他没料到，程雪漫居然这么狠，直接把门给锁上了。
这对于初尝情爱滋味的樊凌宇来说，何其残忍。
他当时站在门外，心里闪过很多种做法。第一是敲门，把她叫醒，然后把他最想做的事情，先办了；第二是把门锁卸了，他这几年组装拆卸无人机，动手能力很强，而且他房间里就有一个电钻，拆掉眼前的门锁，估计只需要五分钟；第三先去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和她面对面好好沟通。
樊凌宇是正常人，所以他选择了转身回卧室睡觉，并在第二天凌晨三点起床，赶去最近的农贸早市，走遍了早市角落，买了一束带着露水的玫瑰花，并顺便买了点广式早餐。
道歉，就得有个道歉的样子。
程雪漫看着还带着露水的玫瑰花，心里已经软了几分，“那你应该怎么做？”
“我应该？”这可把樊凌宇难住了，没想到程雪漫还让他来一个复盘。
看他卡住了，程雪漫替他想答案：“樊总监，你应该认清目前的形式与任务，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但是对于我的信息，你应该灵活机动地处理，而不是试图挑战我建立的约法三章，你是不是觉得我制定这么多条件，是在欺负你？觉得很委屈？”
“没有。”樊凌宇摇头，表情语气都非常真挚。
“我是在保护你呀樊总监。”程雪漫摸摸他头发，她坐在茶几上，腿别在空隙里，不舒服，想要踩在沙发上，她刚抬腿，樊凌宇就看懂了她的动作，握着她脚，让她踩着自己膝盖，这姿态很亲密。
程雪漫踩着他膝盖，另一只腿盘着，颇有古惑仔架势，别说还挺舒服，也有气势，适合发表接下来针对樊凌宇的洗脑发言。
于是她就这么给他分析了其中利害关系，中心思想就一个，认真贯彻落实他们之间的约法三章，不要对这个政策产生任何质疑。
樊凌宇全程认真倾听，适时表态，表示坚决同意程雪漫建议，他对昨天的幼稚行为展开严肃自我批评，程雪漫非常满意，表扬了他几句，她眼睛打量着早餐，伸手掀开肠粉盒，皱皱眉，没有胃口。
樊凌宇看着她的表情，也跟着皱眉，心想，不如买小笼包了。可是看她顺手拿起他喝了一半的咖啡喝了几口，他眉头又松开，“不喜欢肠粉？那你尝一尝这个炒河粉。”
程雪漫就势坐在地毯上，一口咖啡一口炒河粉，开始吃早餐。
樊凌宇也坐到地板上，拿过她不想吃的肠粉，吃了起来。
两个人低头吃饭，对于昨天的事情，就此揭过。
程雪漫去上班，宋巍把她叫到办公室，告诉了她两个好消息。
一是，她之前说想退出直播，把精力都放在设计上，公司同意了，毕竟她的主业是设计。二是宋巍要去西安出差，与西安的一些院校洽谈合作，下午就出发。
程雪漫上一个设计，取得了不错成绩，宋巍有意培养她，让她陪着一起出差。
程雪漫听完这两个好消息，从宋巍办公室走出来，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她的直播事业，已经日薄西山，打赏礼物越来越少，于她而言，已经是亏本买卖，如今能提前结束，再好不过。
可以公费去西安出差，更是一件美差。
她回到工位，梳理下一周工作安排，哪些活需要出差期间继续做，那些活可以回来干，等她弄完这些，已经到了饭点。
臧静和她去食堂吃饭，听说她要去出差，羡慕不已，“漫漫，我会想你的。”
会想我？
程雪漫看了眼研发部的同事们，樊凌宇没有来吃饭，估计还在忙吧。
她要出差了，今天下午就走，而且一走一星期。于情于理，都应该告诉他。
她拿起手机，把自己出差的事告诉了樊凌宇。
【我下午要出差，和宋总监去西安，下周三回来。】
樊凌宇正和同事们开会，看到这个消息，先是回了个【收到】，就继续忙碌。
程雪漫撇撇嘴，觉得他的回复过于公式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