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妾？
这还敢说不是奢望。
以她柳家的门第，女儿送进将军府，便是做丫鬟，还得说是人够机灵才有可能被瞧得上。
当然，卖身葬父葬母也不是不行。
就怕她柳月娥舍不得把自己祭了。
姜青芷直截了当拒绝，“这个忙我帮不了，将军府是何等门楣你们自己心里该清楚，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这话说的没有给柳月娥丝毫颜面，摆明了是说她柳家小门小户也敢高攀？
就这还得说是姜青芷有涵养，换了喜竹的话，那便是‘好好撒泡尿照照自己，也配？’
柳月娥被噎得脸色难看，却不敢发作。
毕竟姜青芷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
姜青芷也不在意柳月娥是什么脸色，接着说道，“况且府里还有祖母持家，先不提她老人家那关能不能过，娶妻也好，抬妾也罢，至少也要小二爷自己看得上眼才行，我一个做嫂子的，何故去干涉？”
“芷儿这话说的不对，长嫂为母，能为自家小叔寻一门好亲事，不仅合情合理，更显你这位嫂子贤惠呀。”柳氏从旁劝道。
为了能让李玉秀嫁到将军府去，柳家两姐妹可谓不遗余力，轮番上前来攻略姜青芷。
“再者说，小二爷他肯定是瞧得上秀儿的，不然也不会…”柳氏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奸计得逞地诡笑，“借着酒意占了秀儿的身子！”
话音出口，姜青芷眉心随之一蹙，“你说什么？小二爷占了李玉秀的身子？”
第57章 捉奸
这个消息着实把姜青芷惊得不轻。
她与杜星染仅见过两三面，但那晚池畔的对话仍记忆犹新，她觉得杜星染为人并非像坊间传言那般不堪。
或许有三分轻浮不羁，却断然不应该做出如此放荡无礼之事。
“这是何时的事？”姜青芷暗里仍旧怀疑，再次确认道。
“就是这会儿啊！”柳氏神色一转，委屈地诉起苦来，“方才小二爷在席间多饮了几杯，哪知他不胜酒力，老爷见小二爷有些醉了，便请二爷到后宅厢房歇息，谁知…
“谁知小二爷竟将秀儿强揽进了房间去！
“秀儿清清白白的姑娘，还未曾婚配，这以后让秀儿还如何嫁人？
“可那位又是将军府的小二爷，谁敢拦着他？
“没办法，我与姐姐商量后，这才想请芷儿你出面，回去府里帮忙说和，让小二爷把秀儿娶进府去算了，好歹也算有个名分，不然秀儿这辈子可就毁了呀！”
姜青芷没有言语，凝着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清亮眸子，缓缓扫过柳氏和柳月娥的脸。
她两人有些不敢直视姜青芷，眼神微微闪躲着，柳月娥更是作势抹起了眼泪来。
借着醉意强占良家闺女…
看起来倒是合情合理，也确实符合杜星染在外流传的纨绔名声。
若是换个地方，换个人，姜青芷兴许还真就信了几分。
可姜家是什么地方？
这里不仅是司州新贵府邸，更是州牧夫人的娘家。
纵使杜星染再犯浑，也不可能在这里招惹是非，平白给姜青芷惹来口舌麻烦。
不然，他今日也就不会来这里帮姜青芷解围了。
再者说，李玉秀是谁？
她可是柳月娥的女儿，柳氏的外甥女！
有这两位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刁妇悍妻在，能让李玉秀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吃了亏？
再看她们两人闪躲的神色，姜青芷猜测，这十有八九又是一出投怀送抱，自荐枕席的下作戏码。
连女儿的清白都豁的出去，柳月娥的狠厉，算是让姜青芷再次开了眼。
“是哪间厢房，带我过去瞧瞧。”姜青芷沉着面色，当即起身。
柳氏和柳月娥同时一喜，连忙引路，“太好了，芷儿你可一定要为秀儿做主啊，毕竟是你的表姐，可要好好帮她讨回这个公道。”
姜青芷微哼一声，没有应话。
她的确是要去做主的，但可不是帮那所谓的‘表姐’。
出了门，柳氏姐妹引着姜青芷匆匆往厢房处赶去，两人表面忧心，暗里却已经喜不自胜。
若是不出意外，这会儿杜星染应该正抱着李玉秀在被窝里酣睡。
只要这场景被姜青芷抓个正着，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这件事都算彻底做实了，杜星染绝对百口莫辩。
当然，给杜星染下药这种事，借柳氏姐妹几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做，但多灌几杯酒让他失去意识，这就无可指摘了。
片刻之后，两人带着姜青芷来到一处厢房门前站定。
恰在此时，姜兰亭也从不远处带着几名下人匆匆走来。
刚刚柳氏派人过去通知他，说小二爷在后宅这边出了事，让他赶快过来。
姜兰亭当即吓得腿都软了，若杜星染在他家里生了意外，就算他是州牧大人的老丈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姜兰亭不敢耽搁，跟宾客们告了声罪，寻了个借口就赶过来了。
“快说，小二爷他到底怎么了？”还未到近前，姜兰亭便火急火燎地朝柳氏问道。
“老爷啊您可算来了！”柳氏又开始了她的表演，泪眼婆娑地哭诉，“小二爷他借着醉酒之名，把秀儿强掳到房间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竟有这等事！”姜兰亭不由大惊失色，急得原地转起了圈圈，念念叨叨，“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他担心的倒不是李玉秀的名节如何，他担心的是事情发生在姜家，万一杜牧之怪罪下来怎么办。
姜青芷在一旁暗暗思吟，看他爹慌张的样子不像装的，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
看来只是柳氏姐妹的算计而已，之所以叫来姜兰亭，定是想为此事留下一个铁证，也好借姜兰亭的名义向她施压，让她听从建议，劝杜星染收了李玉秀。
幸好这两人还不算太蠢，没敢大张旗鼓地将此事宣扬给别院里的所有宾客们知晓，那样一来杜星染确实会骑虎难下。
可这毕竟是败坏了将军府的名声，杜牧之若是怒了，姜家怎么样不好说，只怕她柳家绝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姜兰亭急得一时间没了主意，姜青芷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她望了望眼前的厢房，“就是这里？”
柳月娥忙点点头，“秀儿就是被二爷掳进了这间屋子去，求你了芷儿，可要救救你表姐呀！”她边说边抹眼泪。
柳氏跟着急声附和，“是呀芷儿，绝对错不了，不信你听，屋里还有声呢…”
话说一半，柳氏忽然怔了一下。
怎么…会有声呢？
她不确定地把耳朵凑近门旁，柳月娥也意识到了不对，一起凑过去听着。
果然，此时屋里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闷哼和低吟声，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但是这节奏…
这微喘…
都是过来人，她两人哪会不知道这声音是什么。
对视了一眼，顿时有些惊愕。
按说这会儿杜星染应该正在酒醉酣睡，李玉秀也不过钻进被窝里做做样子就可以了，难不成是在假戏真做？
柳月娥咬了咬牙。
罢了，甭管是李玉秀自己主动的，还是小二爷半梦半醒间把她女儿霸王硬上弓了，既然本就要走这一步，是不是假戏真做又有什么关系。
索性堵他们个瓷实！
柳月娥给柳氏使个眼色，柳氏心领神会，连忙催促姜青芷，“芷儿，快呀！小二爷他定是在…在欺辱秀儿呐！”
姜青芷蹙了蹙娥眉，那娇弱的声浪隐隐约约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难不成此时杜星染真和李玉秀在里面浪翻红绉？
不管是不是，这场面姜青芷进去看总归是不合适。
“喜竹，敲门。”
“是，小姐。”喜竹应声，上前两步，作势要抬手。
“还敲什么门啊，抓就要抓他现行！”
柳氏可等不及了，还能给屋里时间准备？
反正又不是她女儿在里面，爱被谁看去就看去呗，她推开喜竹，用力一把推开了房门…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略显戏谑的声音。
“嫂夫人，你们这是？”
众人先是一怔，紧接着忽地转身看去。
只见杜星染唇角含笑，细长剑眉下，一双淡紫色的星眸里哪有半分醉意，正略显闲散地看着众人。
第58章 二爷的邀约
怎么回事？
杜星染竟然没在屋里！
姜青芷疑惑间，心也跟着放了下去。
果然，这位小二爷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容易被人摆弄。
“你…你怎么没在屋里？”柳月娥有些慌了神，下意识脱口问向杜星染，竟然连尊称都忘记叫了。
杜星染并没有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负手笑道，“方才多饮了几杯，忽感腹内有些许不适，故而便去如厕了，不知大家都聚集在这里是所为何事？”
“那…那屋里的又是谁？”柳月娥忽然觉得眼前发黑，来不及再说什么，慌忙朝屋子里冲进去，“秀儿！秀儿你…”
柳氏也跟着往屋里奔去。
刚转过屏风，两人便傻了眼。
只见李玉秀衣衫凌乱，被人用帷幔五花大绑扔在了床上，嘴里塞了张帕子，正瞪着眼睛‘唔唔唔…’地挣扎着。
这节奏…
这微喘…
这模样…
嗯…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眼前这般模样，急得柳月娥差点就要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担心女儿，还是可恨没有把杜星染抓个现行。
柳月娥忙上前扯出李玉秀嘴里的帕子，“秀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这般样子？二爷他有没有辱你清白？”
“我也不知道啊！”李玉秀委屈地红着眼睛，“刚刚我一进屋子，就被人从后面敲晕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就这样了，呜呜…娘你还愣着干嘛，快给我解开呀，勒死我了！”
“刚进屋就被敲晕了？”柳氏眯了眯眼，“一定是小二爷干的，他根本没有喝醉，分明是在耍我们！”
柳月娥也被气得不行，这会儿只要不是傻子，都该反应过来了。
敢情是没算计成杜星染，反被杜星染给摆了一道。
如今没把杜星染在床上抓现行，再想赖到他头上，那是绝不可能的了。
此时柳月娥真是恨坏了这位小二爷，实在太奸诈了，把她女儿吃干抹净不说，还把自己给摘了出去。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女儿的身子白白搭了进去，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捞到。
“解什么解，勒着吧你！没出息的东西！”柳月娥不敢找杜星染讨说法，一肚子气这会儿都发到了李玉秀头上，“白白让人家吃了身子，你可倒好，连被谁拱了都没看到，还有脸哭！”
李玉秀被臭骂了一顿，哭得更凶了。
她还委屈呢，上哪说理去？
原本说得好好的，二爷被灌醉了不省人事，她偷偷溜进来钻进二爷被窝里就行。
哪知道怎么就会被人敲晕了，又不关她的事。
“怪我干什么，我又不想这样…呜呜呜…”
“行了，别哭了。”柳氏扫了一眼李玉秀身下，无奈撇了撇嘴，“就是摆了个样子，都没落红，人家根本就没动你。”
一听这话，柳月娥这才惊醒，忙去扒拉扒拉李玉秀身下的衣裙。
果然，只有外衫被随意撕扯了几下，里面亵衣都还是完好的。
感情杜星染这是在故意耍她们呢！
柳月娥顿时更生气了。
她这不成器的女儿真是没用，给二爷送到嘴边了人家都不碰，是有多遭人嫌弃？
屋外姜青芷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骂声，瞟了眼杜星染，暗自一笑。
她懒得进屋去看几人的窘迫相，跟姜兰亭告了声礼，“爹，时候不早了，女儿这就要回将军府去了。”
“哦，好好，爹这就去别院跟宾客们知会一声，大家都等着跟芷儿你见辞礼呢。”见小二爷没出事就好，姜兰亭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杜星染随之开口，“今日多谢伯父款待，小侄也要告辞了。”
姜兰亭连忙寒暄，“贤侄方醉了酒，若不嫌弃寒舍简陋，可在这里歇息一晚再走。”
“不了，临出门前家兄叮嘱过，不可在外过夜，下次方便时，小侄再来拜会伯父。”
“那好吧，既如此，我便不多留贤侄了。”
说罢，姜兰亭请杜星染和姜青芷慢步到府外，他匆忙返回别院去知会宾客们了。
姜青芷和杜星染两人一前一后，拉开些许距离，缓步往外走着。
此时除了喜竹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便再没有了外人。
走在前面的姜青芷未曾回头，抿开唇角慢声开口，“二爷今日不是该去妙玉楼寻访佳人，怎么忽然来了这里，莫不是那位嫣然姑娘不合二爷的心意？”
“嫣然姑娘是妙玉楼的头牌，多少公子哥对其趋之若鹜，我这浪荡之人自然也不能免俗，奈何囊中羞涩争不过人家，何必留在那自讨没趣呢。”杜星染随口笑道，“莫不如来嫂嫂家蹭顿不花银子的吃喝，岂不更划算。”
“只为蹭吃喝么…”姜青芷音调一转，意味深长地丢出一句，“只一顿薄酒而已，似乎并不值二爷的一份人情吧？”
姜青芷心思聪颖，自是不信杜星染来此只是一时兴起。
以他杜家二爷的身份，出现在今日回门礼上会给姜家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他不会不清楚。
可他又没必要给姜兰亭站台，那唯一的解释，便是为她而来。
至于杜星染为何要送她这个人情，这也是姜青芷想知道的。
杜星染同样是聪明人，听出了姜青芷话中问询的意思。
他没有回答这个，反而莫名说道，“嫂嫂初到司州，不知可曾去过云霞寺，明日那里有场庙会，据说祈愿非常灵验。”
第59章 赴约
“庙会？”姜青芷有些思忖，杜星染应该不会无端提起这个才对。
如她所想，杜星染确实另有它意。
他来姜家本就是有目的的，只为了找姜青芷请教一些事。
在将军府里他们两人不方便单独见面，所以他才想到来姜家碰一个机会。
可即便是在外面也要避嫌，杜星染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李玉秀她们母女几人送上门来。
故而他将计就计，顺势进了内宅来，果然碰到了一个能与姜青芷单独说话的机会。
只是他要问的事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眼下马上就要行出了姜府，时间有限，便只能另约别处了。
姜青芷只一瞬便猜出杜星染的用意，不由挑了下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