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看了一眼她远比其他婢女更为精致的容颜,此时更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姜泠将梳子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就起身往沐浴的隔间去了。
候在那里的婢女纷纷上前搀扶,半点眼神都不敢给到跪地的婢女身上。
直至姜泠完全进入浴室,水声渐起之后,才有婢女过来悄声劝她离开。
虽不甘心就此离去,但想到刚刚在提水来的路上正好遇到提桶而去的甲士,想来太子此刻也在其他的房中沐浴,就还是打算到院中碰碰运气。
狠狠瞪了一眼前来劝说的婢女之后,她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完全没有看到身后婢女鄙夷的目光。
幼时就有巫者说她此生虽多波折却有大富大贵之命,原本以为命数落在州牧后宅,却没想到被选为伺候太子妃的贴身女婢,这让她原本就有憧憬的内心更野心勃勃,只是太子妃和寻常女子不同,不是外出领兵,就是夜宿大营,就连此前殿下在病中的那三个月,她虽每日宿在府中,却也只有沐浴的时候才让她们近身伺候,以至于她身为太子妃的贴身婢女,却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太子殿下。
但却能将两人不正常的夫妻关系看得一清二楚。
也让她更确定,自己异于常人的命数,最终要依靠太子来实现,毕竟论富贵,谁又能富贵过太子呢。
只是尚未来得及出手,历州两侧就战事突起,太子和太子妃接连领兵而出,时隔近两年才回转历州的府邸,而且听闻明早就要离去。
她心知若不抓紧今夜的机会,此生只怕都要与想要的富贵无缘了,故才铤而走险。
没想到一向体恤下人的太子在听到自己的求饶之后,居然毫无反应的离开,实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一入院中,果然就看到原属于太子妃的屋中透着烛光,想来太子就在其中沐浴,更不想走的她直接厚着脸皮在甲士警惕的目光之下,直接候在正房的门外等着虞煜的到来。
她是太子妃的贴身女婢,除非太子妃发话要将她直接赶出去,否则在其沐浴结束之前,这些不近人情的甲士也拿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在一声细微的“吱呀”声中,刚刚结束沐浴的虞煜就从门内走出,尤带水意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一身月白色的中衣显得他更加清雅无双,手中拿着一根尤带着几片绿叶的藤蔓。
她愣怔一下之后,就扬起笑脸,故作熟稔的迎了上去。
这是老天都在帮她啊。
“殿下怎么也不擦干头发就出来了,虽说夏夜炎炎,但也要当心被风吹了头疼,还是让奴婢伺候你进屋先把头发擦干吧。”
说着就要伸手去搀扶虞煜,不料尚未碰到他的衣角,就被一旁观察她多时的甲士直接按倒在地。
“捂了她的嘴拉下去,交由管事处理。”
见她张嘴欲言,跟着虞煜身后拿着布巾的吕铎就直接下令,按住她的甲士更是动作迅速,直接从自己身上扯了一块布下来之后就堵住了她的嘴,半点不迟疑的拖拉着将她带出了院门。
婢女的目光一直看着虞煜,从期待到绝望,因为她发现在此过程中虞煜始终都没有看向她哪怕一眼,反而对手中的那株藤蔓视若珍宝的模样。
怎么可能,这是对乞儿都会面露微笑的太子殿下,为何唯独对她如此冷漠?
安排好一切的管事正在美滋滋的喝着蜜水,期待着明日殿下离去之后计大人给他的嘉奖,下一秒就被甲士亲自押来的女婢吓得险些摔了杯子。
虽然甲士只说了殿下让他好好教导侍从礼仪以及这个婢女不可进入住院侍奉,他就瞬间明白了发生何事。
没想到他们费尽心思的想要让两位主子完美渡过此夜,居然被这个婢女搅了大局,要不是殿下曾吩咐过不让随意打杀奴仆,他今夜就让她付出野心的代价。
谄笑着送走甲士之后,他火速让人将这个婢女送往浆洗房上值,并言明若无他的命令,决不能让她走出浆洗房半步。
处理完婢女之后他才擦了擦额头上满布的冷汗,交待副手要留心住院的吩咐之后,就步履蹒跚的前往计枢府上请罪了。
他实在是有负大尚书的重托啊。
不过这些私下处理的事情,并到了不了虞煜和姜泠的眼中,虞煜在人被拖下去之后,就接过吕铎手中的布巾向自己屋内走去,推门而入时正好遇到沐浴结束的姜泠从浴室中走出,见她没有驱赶自己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走到床榻之旁坐下,任由身后的婢女为她擦拭头发,也就放心大胆的向前走去,大不了就还是睡地板,他对此已经很有经验了。
婢女们虽一直在伺候姜泠沐浴,但对院中发生的事情也听得清楚,看到虞煜的眼神示意,半点不敢停留的鱼贯而出。
浴室明天收拾无碍,命可只有一条,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没有人敢再越雷池一步。
“我来给你擦头发吧。”
看着婢女们全部离去,屋中只剩自己两人的虞煜随手将藤蔓放在镜台之上,就拿着布巾殷勤的凑了过去。
姜泠也不阻止,就任他在身后为自己擦拭头发,就这样沉默着擦拭了许久,直到虞煜发丝的水滴滴在了她的额头,她才伸手夺过其手中的布巾。
又顺手拿起刚刚婢女为自己擦拭的布巾丢在他头上,“你还是先给自己擦擦吧。”
“娘子就不能给我擦拭一下吗?”
虞煜见她面上并无不豫之色,乌黑的长发在自己的擦拭中也干得差不多了,当即笑着凑了过去。
“刚刚不是有人给你擦吗?”
“没有啊。”
看着姜泠面无表情的样子,虞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把我的藤蔓拿给我。”
看着虞煜装傻的样子,姜泠心中泛起一丝无奈,若说当初嫁给太子最大的不乐意是他身份和性格之外,多少也有点这方面的原因在其中。
她完全不想和其他人共享自己的丈夫,也没心思处理后宅的阴私事,而嫁给太子,这两项都是绝无可能避免的。
要不是今晚碰到这一出,她几乎都忘记了这些事情。
她已纵横疆场数载,回到后宅却还要面对此事,怎么说来才能不可笑呢。
想想以后还要面对虞煜的三宫六院,瞬间感觉眼前这个人不要也罢。
“你不准不要我,我这么多年的清白可都给你了。”
虞煜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丝危险,也不企图用美色来混过今晚突发的事情了,当即丢下布巾就一把抱住了她。
天地良心,他真的是无辜的,往常他可是连婢女都不让近身半步的。
“……你好好说谁的清白。”
感觉到对方带着凉意的发丝落在自己的脖颈,姜泠拳头有些硬了。
“我的。”
不知悔改的家伙!
攥紧拳头一回首,就贴上了温热的唇瓣,虞煜今夜要比之前吻得更凶猛,让她的唇舌都微微有些麻疼了。
“你干嘛?”揪着头发将他拉离,已经被半压在榻上的姜泠呼吸不稳的问道。
“告诉我的娘子我有多爱她。”
虞煜喘着气说完,又再次欺身压了上来。
帷幔飘然垂落间,掩映了满床的春色,窗畔的银合欢在月光的照耀中也半掩了花瓣。
第171章 红薯藤
姜泠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哪怕一路狂奔追击敌人数百里,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没想到平日里完全打不过自己的人,竟会在床榻间让自己毫无招架之力,这让姜泠有些气恼。
看着环抱着自己依旧睡得安稳的人,她伸出手想要捏着鼻子将他弄醒,但突然察觉到自己在罗衾中与他相贴的触感有些不对劲,这才看到被随意丢在地上的衣物,完全被混成了一堆分不清谁是谁的。
肌肤赤裸相贴的触感让她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下心思看着身侧之人的睡颜。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扉,洒落在他的眉眼之间,长长的睫毛在光芒之中显得毛茸茸的很是招人。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想要抚摸,就看到对方一直紧闭的双眸突然张开,满是笑意的眼中没有一点迷离之色,显然已经清醒多时的样子。
“娘子这是要做什么?”
手指被对方的一把攥住,然后牵引着贴到了他的脸颊和眉眼之上。
“是要摸这里?还是这里?”
掌心抚摸过细腻的肌肤,又有温热的鼻息从其上拂过,激得姜泠手一抖就要挣脱,却反而被虞煜拉着整个人都覆在了他的身上。
感觉到下方肌肤的灼热熨烫,让姜泠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喟叹。
再回过神来时,虞煜已经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仰头浅吻着她的眉眼唇间,缠绵得让她浑身发软。
感觉到折腾了自己几乎一夜的地方又有苏醒的架势,而虞煜抱着自己的双手也在逐渐收紧,让沉溺于温存中的姜泠瞬间清醒,抬手一把捏住他在自己脸上四处点火的嘴巴,冷硬的说道。
“不行!”
“什么不行?”
被捏住嘴巴也不影响虞煜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啵”的一声脆响中,姜泠感觉自己都快要被虞煜烫熟了。
“……反正就是不行。”
虞煜爱极了她这个样子,拿开她捏着自己嘴巴的手又开始和她耳厮鬓磨,箍得像铁钳一般的双臂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感觉到她的挣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
被他箍得险些喘不过气来的姜泠才不听他的,只想让自己从这个炙热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都让你别动了……”
再次被翻转在下的她只听到虞煜在耳边的一声轻叹,铺天盖地的快感就紧接而来。
清晨的这一番胡闹让两人不负众望的迟到了,收拾整理好来到前厅之中,发现所有人都齐聚一堂等着他们,在谢恒戏谑的目光中,姜泠隐晦的伸手扭了一把虞煜腰上的肉。
自知理亏的虞煜忍着疼痛,给谢恒投去一个凉凉的眼神,让谢恒移开了紧盯着他们不放的眼神。
沉默的用过早膳之后,虞煜就带着随行的众人一同出府,在计枢和温荣的护送下,领着两百精兵向历州渡而去。
那里有早已准备好的斗舰,只待他们登船出发。
只是在上马的时候,他发现姜泠的神色略微带着点痛苦,想起昨夜今早自己的孟浪之举,不由有些懊悔。
刚想让计枢准备一乘软轿,就被已经坐上马背的姜泠一个眼风制止,大有他敢说就准备挨揍的意味在其中。
虞煜倒是不怕挨揍,但是他害怕姜泠生气,所以哪怕再担心她身体不适,也不敢再让计枢去准备其他的通行工具,只得放慢行进的速度,缓缓的向着历州渡而去。
他不时担忧看向姜泠的目光引起了温照柔的注意,让不通男女情事的小姑娘以为姜泠是不是哪里不适,急急的策马来到她的身侧。
只是还未开口关心就看到姜泠脖子上红肿了一块,从未见过如此大包的她忍不住惊呼道:“姜姐姐你脖子上被蚊子咬了好大一个包!”
姜泠一摸脖颈,肉眼可见的整个人都变得通红。
“噗嗤――”在一边死寂中险些将自己憋死的谢恒终是忍不住喷笑出声,却被虞煜一脚踢在马臀上,受惊的马匹带着惊呼的他疾驰而出,唯恐他坠马的吕铎急忙安排两个甲士追了出去。
“自作孽,不可活啊。”
知道他迟早要挨这一遭的巫蕤摇头叹气,但迅速在虞煜的目光中住了嘴。
所有人都低头闷走,唯有不明就里的温照柔被虞煜的突然出脚吓了一跳,小声的嗫嚅道:“怎么了吗?”
只是没有等到姜泠回答就被自家大兄牵着缰绳拉离了她的身侧,同时以眼神示意她闭嘴。
很少见到大兄这样神色的她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早已觉察到今早气氛不同往日的她明智的选择听从大兄的意思。
一群人就在这样怪异的氛围之中到达了渡口,而因马匹发狂早已到达的谢恒正扶着树干狂呕,一个甲士在其后敷衍的给他拍着背。
看到来到身边翻身下马的虞煜,用手帕擦了一下嘴巴的他忍不住抱怨道:“表、殿下你也太狠了吧。”
“别说话,臭。”
然而虞煜只是一个嫌弃的掩鼻动作,就彻底击垮了谢大公子的骄傲。
他那么风流倜傥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人闻到臭呢!
于是从辞别计枢等人到登船离岸,谢恒都没再讲过一句话。
只是等他上船漱了口后,发现虞煜居然不和他在一个船上,而是安排了闷葫芦一样的农鑫和他同船,旅途刚刚开始,谢恒就知道自己期待已久的巨川之行会有多么的无趣了。
只是在听到甲板上不停传来的呕吐声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把虞煜想得太善良了。
不就笑了一声,有必要把他和晕船的人安排在一起吗?
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声音,他感觉自己也有些搜肠刮肚了。
将所有人支开之后,虞煜就拿着巫蕤偷摸塞给他的药膏推开了自己和姜泠的房门,看到她正开着舷窗望向越来越远的历州渡,猛烈的江风将她的发髻都吹得有些凌乱了。
默默走上去关了窗户,又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后,虞煜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握住她因江风有些微凉的手的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
“哪里不舒服,快让我看看!”
平静的回答一下让担忧的虞煜慌了神,急急伸手就想撩开她的衣襟查看。
就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骑马的,早知道宁愿她生气也不能由着她骑马。
只是手刚碰到她的衣襟,就被重重的打开了。
“心里不舒服,想把你和谢恒绑一块毒打一顿。”
姜泠说这话的眼睛都气红了,她从小到大还没出过这种丑呢。
谢恒该打,但最该打的还是这个瞎胡闹后还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的人。
她以后还怎么面对温照柔,想想都丢脸死了。
“娘子要绑也是把我和你绑在一起,哪能绑到其他人身上。”
发现她只是羞臊并没有其他不好状况的虞煜再次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将挣扎得并不强烈的姜泠抱入怀中,移到榻旁落座。
一边伸手替她轻轻按摩腰部一边低声问道:“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给你上点药,那样会舒服一点……哎呦!你怎么又打我?”
“闭嘴!”
见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被打,姜泠又拿手中的藤蔓在他手背抽了一下。
“你也不怕把我打坏了。”
见她还有想要继续用藤蔓抽打自己的打算,虞煜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半是撒娇半是揶揄的说道。
“打死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