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最后一个红绿灯，眼看着就快要到小区门口，季航却忽然的，靠边停了车。
迟悦正盯着松鼠琢磨他的话，见状，抬头看了眼窗外。看还没到地方，顿时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去看他。
季航不动声色地又抛出一个问题。“你想要什么结果？”
“至少关进去教育几天？”几乎是不假思索，迟悦挺直了背脊。“毕竟和谐社会，能对一个弱小的服务人员这么肆无忌惮地动手，保不齐日后干出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来。”
“那你应该早点让我知道。”指尖轻轻一点，季航熄了火。
迟悦弯唇一笑。“这种小事干嘛找你。浪费时间。”
季航靠向椅背，喉头涌动出一阵闷笑，含糊的，低沉的气音震得胸腔也随之颤动。
让人心悸的嗓音徘徊在静谧的空间里，本身他提前停车迟悦就已经不理解了，这会又笑得这么不痛快。
迟悦忍不住侧目看他，又担心自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会惹到他。于是，她瞥几眼就移开目光，然后又忍不住，再瞥几眼。
反复几次后，季航无奈。“以暴制暴，不算浪费时间。”
“你看！我就说吧。”搞清楚他心意的迟悦肩颈一松，“上次的事，你就是耿耿于怀了。”
季航“嗯”了声，不再掩饰。“从来没听过的话，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抱歉…”仿佛已经憋了许久，迟悦脱口而出。“那天…我从防空洞出来情绪有点压抑，而且...总之就是没控制好自己，波及到你了。对不起…”
季航勾唇，轻“嗯”了声，尾音轻扬，酥得几欲入耳。“你现在的样子覆盖了以暴制暴的记忆。”
迟悦眨巴眨巴眼，品出他意思是不计较了，她笑。“你是AI啊？”
季航启动汽车，声音懒倦。“是就好了。”
路灯的灯光将迟悦疏离得轮廓模糊，越过她肩线落下来的光影就投映在季航的眼底。
季航瞥向她，不经意就记起了那个淅淅沥沥的下小雨天，他们打着伞，她笑着喂自己巧克力，送自己的盆栽。
那天，她的目光总时不时地望向一处，也许并没有目标，从地上到天上，从榕树到远方。
还想到第一次跟她分享国外的趣事，她不吵，就那么安静地听，和这个夏天的夜晚一样安静，柔和地注视着自己。
还有一起吃的饭，以及...
“到了。”迟悦的声音如一阵清风吹过。
脑子里的画面慢慢悠悠扇扇，仿佛插了翅膀要飞走了。收起目光，季航闷闷的“嗯”了一声。“注意安全。”
“照顾好它。”出了门，迟悦矮身凑近副驾，将松鼠放稳，又轻轻抬起头。“还有你自己。”
季航扶着方向盘侧身看着她。
与他的目光相碰，迟悦低下头，退身出去。
...
小区植物清香，迟悦一路数着鲜花，偶尔抬起头看一眼路。
“唉...”她仰天长叹。
盯着如一盏孤灯的月亮，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全凭呼吸决定自己的方向。
安静地仰头望月了一会儿，迟悦摸出手机，给许凡心发了条信息。
编辑完消息，她又打开社交媒体，在搜索栏里快速打出“学格斗”，边按排名翻阅当地可选的拳馆，边不紧不慢地往漆黑一片的家里走。
第四十五章 有刀，酸涩到不可描述
当晚半夜一点多，迟悦家的门铃声骤然响起。
她还没睡着，所以放下手机就从衣柜里捞了一件镂空针织短款廓形小衫，套上就要去开门。
经过全身镜的时候，看到贴在身上的黑色连衣短裙，像是意识到自己这样穿不太保守，她又转身扯了条浴巾挡在身前。
门铃时不时加快，迟悦踩着拖鞋赶到门前。
“谁。”
“是我...”略带犹豫地声音从门外传来。“许凡心。”
迟悦拿开压在胸前的浴巾，松了口气般的打开门。
暖黄的灯光洒在他矜贵的轮廓上。
许凡心垂眼盯着她，额头的碎发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迟悦。”
居高临下的注视，好听但稍显干涩的少年音。许凡心反常的模样让迟悦莫名感到慌张。
“怎么现在过来了？”她皱着眉，把门拉得更开，给他让了条路。“先进来。”
“你说想我。”许凡心跟着她，手掌压着门，轻轻合上门缝。
迟悦皱着眉回头。“所以你大半夜跑过来就为了回应我说的‘想你’？”
许凡心微微地“嗯”了一下。
“如果我不说想你呢。你是不是就一直玩消失了。”迟悦自顾自的走到沙发前随手拨开一个抱枕，刚要坐，就被许凡心环住腰，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
还是清冷的草木香。虽没预料到，但她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因为她知道许凡心就喜欢这样抱她。
“白天我出不来。”他声音闷闷地在她颈侧蹭了蹭。“我也好想你。”
迟悦叹了口气，轻轻地推了推，语气很无奈。“所以，这次出来的条件是什么。”
闻言，许凡心的神色凌厉起来，环着腰的手也收紧了些。“有人找过你？”
嗓音沉沉，震得迟悦后背都在颤。
“没有。”迟悦推开他，独自坐到沙发上。“不过…既然来了，那我们说清楚吧。”
“想跟我说什么？”许凡心扣住她的腰身，一把将她带到怀里，鼻尖轻轻贴着她的脖颈，柔软语调里，满是令人无法招架的撒娇。“说吧...我在听。”
迟悦轻轻仰头吐出一口气。扶住许凡心不老实的触碰，对上他的目光，写满无奈的眼神里，有种，“你为什么偏要这么快来找我”的埋怨。
“是不是，跟你家让你相亲有关？”不好问出口，但她也还是问了。
“迟悦...”许凡心不敢和她继续对视，缓缓靠向她的颈窝，再次开口，声音比平时沉闷了许多。“我没和别人相亲，也不会跟任何人相亲。最近是有点事，不过能看到你，我就安心多了。”
“那就是跟相亲有关。”像是在惩罚许凡心的不坦诚，迟悦想起身。可紧扣在她腰身的手臂却固执地牵制着她，让她无法动弹。
胸膛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衬衫传到脸颊上，她能感受到身下那副结实的躯体、灼热的体温。
许凡心的呼吸带着十足的克制，漂亮的肩颈线条正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起伏。
空间静了半晌，才听到她的一声轻叹。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富二代也不是很难猜。”迟悦言语带笑，脸上满是自嘲。“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家这么早就开始安排了…还以为，你会跟我多玩一阵子...”
她的声音很轻，尤其后半句，低不可闻。许凡心抬起头，睫毛微微发颤，眸色透亮得几乎是要把心都捧给她。“我从没想过只是跟你玩玩。我在处理了，我会处理好的。”
许凡心现在的表情还是那副，很轻易就能让人失神相信他的蛊惑人心。可迟悦看着他，只是轻笑一声，“处理什么。别折腾了，结局都一样。”
话刚落，就感觉到了许凡心拢住她的后腰，抗议似地轻压了一下。
“你不要我了吗？”扶着她的腰，许凡心委屈又别扭的对上她的视线。“迟悦，他们会妥协的，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糟糕。”
“会妥协才怪。”迟悦无意识的叹了一声，低垂脑袋靠在他的颈侧。“理智点，你知道我们只会是男女朋友。”
“那就做男女朋友啊，我没有要逼你嫁给我的意思…”许凡心微微垂下眼眸，用十分乖巧的沉沉嗓音跟她保证，“等我把问题解决掉，就可以跟之前一样，天天陪着你了。”
“成年人，拒绝都有代价。”手掌覆上他逐渐绷紧的手臂肌肉，迟悦叹息着闭上眼，用最平静的语气劝他。“听话，乖乖相亲去吧。”
“不去。”唇畔贴着她的脖颈，许凡心带着哭腔地呢喃细语。“我不会去的。”
“许凡心。”迟悦从他腿上移开，映入眼帘的是他泛红晕的一张脸，睫毛低垂，看上去是真的要哭。她叹息一声，重新坐回沙发，眨了下眼，冷声说：“一开始我就说过，结果不好，不要哭。”
眼睛里的光彩被垂下的眼睫覆盖，许凡心嘴唇低落地轻抿着，眉头不经意间抽动了一下。
他怎么会不想哭。这段时间，他已经在把能想到的困难，障碍逐一地解决。
家里给的东西，他全部都退回去了。
迁住所，改卡号，尝试新的谋生方式，用自己赚到的启动资金去注册公司。他是要跟家里划清界限的，也争取到了划清界限的条件，以半年为期限，谈下家里指定的项目，家里就会给他想要的自由。
自从她确定要跟他在一起试试，他就已经在做切割的准备。
他已经很努力地独自一人排除万难，还要因为季航患得患失，就是为了能跟她相处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她，却在事态初现端倪时，轻飘飘地就要推开他。
许凡心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他的教养，他说不出“求你不要离开我。”这种哀求的话。
因为他知道，如果强留她在身边，她不快乐。
而他，不想她不快乐。
“所以...”许凡心红着眼眶，语气骤然变了，头压得很低，只留给她一个侧脸。“你是要去找他了吗？”
“季航？”几乎是不假思索，迟悦说出了那个名字。话一出口，仿佛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伤害到他，于是，她轻轻摇头否定。“季航跟你有什么区别。到头来不都一样。”
许凡心一阵恍惚，眼睛不聚焦地望看着地毯上的小花。
她就坐在自己身边，可他却什么都改变不了，想到这，他无力地笑了笑。
调整呼吸，许凡心想在一切成定数之前逃离这个地方，头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他用此时能拿出地，最柔软的声音对迟悦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眼前一暗，迟悦下意识抬头，台灯昏暗的光，度洒在想要逃避的背影上。
“许凡心。我说分手，你...”
话未说完，她整个人被扣着手狠狠地拉进他怀里。
“不听…”许凡心压着声线，却压不住眼眶的泪滴。“你说过，晚上不要做决定。”
“何必一定要搞成这样...”
他在动情时，她无法拒绝。于是，迟悦环住他的腰背，轻拍着安抚，“人这辈子不只有爱情。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可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即使目前做了不那么让你高兴的决定，但我相信这是他们认为能提供给你最好的安排。人得信命，有些人的出现只是为了陪伴彼此走一段路。及时止损吧，我们在一起也没多久。你过阵子就会好的。”
“不想听...”挤掉眼里的泪水，许凡心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像需要她开解的样子。
亲昵的姿势，说的却是让人伤心的话。
迟悦神情苦涩，语气也更软地朝他贴得更近，“如果是以往分手，我不会说这么多。”下巴贴着他的脖颈，短暂拥抱过后，她主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是喝多了做的决定。你知道我喜欢的是谁。你自作主张，怎么不问我愿不愿意等你解决。我...”
一字一句，迟悦原本想用平静的语气告诉许凡心，如果自己想快速让他死心的话有哪些。
可看着许凡心的眼中逐渐水润，原本就挂不住的泪水开始大颗大颗自眼眶涌出。迟悦摸上他的脸，用眼神安抚着他。
“我是说，如果是以前想让人快点接受分手，我会说这些。但现在我不会这么言不由衷了。因为你教会了我耐心，还有温柔...”
许凡心眼眶泛红， 眼底还有未退的湿意。情绪起伏太快，迷离下，她的话像是出现灰色大雾里的一束光。
他垂着眼，视线一遍又一遍地滑过她的脸。
明明已经眉头紧锁，也因胸口起伏过快而微微张开嘴唇，却还勉强露出一个笑，好像在告诉她没关系，不用说这么多，他懂。
他懂她不是她嘴里说的那种人，他不会责怪她。
生涩而努力地吞咽，几次过后，许凡心把她轻轻地压到了沙发上。“好，分...”说不出口，他就是说不出口。明显难耐地蹙紧了眉头，再开口时，喘息声散在困顿的话语里。“你想好了吗？”他扶着迟悦的下颌将其缓缓抬起，眼神隐忍且十分痛苦，像是某种丢盔卸甲的信号。“你真的…不要我了？”
喑哑又性感，像是揉进了沙的嗓音几近消失在她颈窝间。许凡心伸手揽紧了她的腰，她的颈肩被泪水打湿了。
感受到了精神上的焦灼，迟悦微微仰起头，看着那片他表白时让她意识迟钝的天花板，她缓缓地抬了抬眼皮，还没完全闭眼，就先冷声“嗯”了下。
“好。”许凡心的手从她腰上移开了，缓慢挪到她的背后，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再让我抱一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客厅没开空调，迟悦总觉得胸口堵得慌，呼吸也慢慢地没那么顺畅了。
她本该推开许凡心的，可那一丝丝滑落在肌肤上的泪水让她僵硬到寸步难行。
长长的吸了口气，迟悦扭过头，借势跨坐在许凡心腿上。
许凡心仰头，眼神难以置信又带着伤痛。
捧着许凡心越来越低垂的头，迟悦动作很轻地擦掉他掉落的泪珠，用十分真诚目光看着他。“你乖乖听话。相亲，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
“迟悦。”
盯着她的眸子瞬间带起隐隐怒火，豆大的泪珠瞬间从脸颊滑落。许凡心贴近，无声无息的含住她的嘴唇。
这个吻，一下比一下深入，仿佛要将彼此口中的空气全部抽离。
修长莹润的手指也难耐地从衣摆探入，瞬间就将她的裙子推上去，另一只手也从衣摆探入，扶上她的腰肢。
即使喘不上气，也要重压上她，鼻尖和她相蹭，却也倾诉不出心底十足的痛楚。
温热细密的呼吸声传入，充斥在这个深夜。
许凡心虽然嘴上不说，动作却渐渐激烈了起来。带着近乎放纵的欲念，顺着她的双唇，吻逐渐从吮吸变成了咬，又从咬变成了啃噬。
一点一点，滑过她的脖子，肩头。
让人猝不及防地猛烈攻势，迫得她“嗯”了声。
身体情不自禁轻轻扭动，迟悦仰头轻哼着，顺从地回应。已经被吻得意乱情迷，可酥麻感却戛然而止，探入后背的手无力地退出。
许凡心难耐又克制的轻喘着，只片刻，就放开了她。微微侧头亲了亲她的脖颈，他沉着眼皮，声音压抑的可怕。“走了，把门锁好。”
迟悦无声地点头，借着点头消化他果断的态度。几次之后，她又轻又快地说了个“好”，然后就要起身，却不小心碰到了身下那青筋暴起的下腹。
许凡心吃痛的“嗯”了声。身下已经明显起了反应，他是真的想要，可他仍是垂着头，很快地松开了揽紧她腰的小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