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悦抿着唇，克制又隐忍的抓着栏杆。“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向晴轻轻摇着头。“许凡心确实容易让人心疼。可是季航他...也同样伤不得。他虽然不表现，可他真的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他分手的事，你知道吗？”
“我...”迟悦想说她自己知道，可看着向晴有些愤愤不平的表情，她又不那么确定自己的“知道”了。于是，她没再继续说，而是眼神专注地看着向晴，“我不太清楚。”
“我问过维枫他那个前女友做的好事。”向晴露出难得的冷笑，仿佛真的不愿回忆，却又不得不去记起。
“那女的，精神不太正常似的。背着季航在酒店跟男人偷玩，还要指责季航只顾忙事业，不给她提供情绪价值。把自己出轨的责任全部推给季航，在季航开会的时候要求季航开扩音叫自己宝贝。电话超过三声不接，就默认三天不要联系她。反正...就是仗着季航的爱有恃无恐的折腾他吧...”
迟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听完向晴的话，在向晴用一种“我没有添油加醋，夸大事实。”的笃定眼神中，她咽下一口气。
“他欠那女的什么了？”
“能欠什么，他们大学就认识了，是女生追的他。我还跟他前女友一起吃过饭，亲眼见到季航跟她的相处模式。真的算百依百顺，要什么都会买给她。”向晴很不屑地耸耸肩，喝了口饮料，还嫌不解气。“后来有次我去会所办事，看见过他前女友。”望着美好的景色，她用很不美好的表情闷声说：“谈生意的地方，她是那个筹码。”
“那季航是瞎了吗。”迟悦也跟着喝了口水，吞咽几次都像是不能消化，“不是，都这么对他了，凭什么？”
“我也是真的没办法理解，怎么会有人一次又一次的接受背叛，还要百依百顺的去讨好。除了被PUA的很惨之外，他应该也是真的很迷失吧。”
“他？迷失？”虽然已经看不到那张锐利到侵略感十足的俊脸，但迟悦还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眼。“他都能被PUA？”不知怎的，她又记起那张柔柔弱弱的脸，还有那张脸对待季航时理所应当的索取态度，想清楚之后，她很快的点了下头。“男人还是得长点心眼。不能以貌取人。”
“你见过他前女友吗？”向晴扬起眉毛，看了看迟悦。
迟悦不置可否地稍一点头。
向晴见状，也轻轻点了点头。
“反正...季航分手之后，行尸走肉的活了很久。特别是刚分手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就没见他清醒过。看着玩世不恭，实际上...”忽然一声笑，向晴看向迟悦。“所以他现在能跟你那么玩闹，说明真的是已经好了。要知道他刚决定去意大利的时候，我跟维枫真的以为他想在那一了百了。毕竟他挺优秀，那种挫折，对于一直都顺风顺水的人来说，没那么好消化。当时他去了就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是真的对这里的一切都彻底死心了。”
第六十章 你是不是，还在讨厌我
傍晚的熏风擦过背部时带着奇特的感觉，愧疚像粘在皮肤上一般久久不去。
迟悦垂着眼帘，手搭在温热的栏杆上，学着许凡心的样子往下看。
向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纠结的姿态，最终还是选择体谅她的心情。
“或许再好好考虑一下。”向晴说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我不陪你喝点酒？”
“我开车来的。”迟悦对着楼下看不清脸的小黑点苦笑。
“叫代驾好了。”退开半步，向晴回头看了一眼。“估计他们一会也要喝酒。”
“算了。”没有过多犹豫，迟悦笑着拒绝了向晴的好意。“我保持清醒比较好。”说完，她对向晴微微一笑。“你去跟他们玩吧，不用一直陪着我。顺便帮忙探探，我如果现在开溜的话，路上会碰到谁？”
“你想走了？”感觉迟悦在打量四周，向晴也看向来时的路。
迟悦没说话，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吃过了饭，季航的生日也还没到，他们朋友之间也不知道会玩到什么时候，今天的行程几乎也就该到此为止了，自己没理由继续待下去。
而且虽然是晚上，可持续高温的白天，日照积攒的闷热感并没有减轻多少。
回房间又要面对会让她心乱的许凡心。在外面待着虽然空旷，却也实在是体感不太舒适。
于是，迟悦轻轻地点点头，算作回答。
但当迟悦刚这么琢磨完，花园里面的绿植就忽然开始冒出阵阵水雾。
带着舒适的凉风，徐徐吹向她们。
有了风的降温，这里虽然不如待在空调房密集的凉感，但温度也渐渐降低了许多。在这样的夜晚，是一点都不会再觉得热，还能看绝佳的夜景，可谓是十分惬意。
向晴跟迟悦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还没说话，就听到有脚步声自她们来的方向传来。
“外面有这么好玩？”
白色衣角从花丛中露出，不消几步，季航便走到了迟悦面前。
“就说外面因该是可以开冷气的。”向晴错开身，给季航让路的同时，自己也在往外走。“你们聊。”
“他们在客厅玩桌游。”对向晴的背影说出具体位置后，季航弯腰，对迟悦缓缓低下头。“就这么喜欢在外面待着？不热吗。”
“不热。”迟悦稍稍退了半步，抬眸，装作不懂他的意有所指，冷冷的说：“这不有温控吗。”
听到她责怪自己，季航非但不解释，唇角的笑意反而更浓。“以为你会热得进屋跟我待在一起，没想到你这么耐得住。”
所以他中午是故意让自己在外面热着的。想到这，迟悦又捏紧拳头，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氧气后，她快速调整好情绪。
“我回去了。”她说完，低头就走。
“等会我送你。”像在密室里一样，季航臂膀有力地绕到她身前，把她紧紧地楼到了怀里，“他们再玩会就走了。”
季航的嗓音很轻，手却搂得更紧了一点，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似的。
宽阔紧实的前胸完全贴上她的后背，他俯下身，姿态也随之更低。
“我生日那天许的愿，你会不会答应？”问完，他稍稍偏头，像在看她的反应，又像是在等她的回应。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迟悦耳尖一热，慌乱地就想要去推他。这时，他就很利落地收手，退开半步，为两人腾出距离。
香气骤然清浅，迟悦抬起头，看着一脸从容的季航，她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半晌，迟悦故作镇定地站定。
“你说什么？”她皱着眉，似在表达自己的不高兴。
“说我等会送你。”在她抵触地反应下，季航淡淡地岔开话题。
迟悦垂眸，眼神中有种成年人的世界里心照不宣的默契。少看，少问，稍一点头避开需要面对的抉择。“那我继续在这待着吧。你去跟他们玩。”
“你确定还要在这待着？”季航微微挑着眉，眼神莫名有种孩子气的意味。似乎在说，你要真继续待在这，我不保证会不会做些什么更让人皱眉的事情。
他少见的神态，让迟悦短暂的愣了一瞬。
片刻，她又反应过来。“哎不对，我开车来的。”
“那我找人给你开回去。”秒懂迟悦的拒绝，季航的脸色沉了下来。
迟悦下意识想争取。“不...”
“或者你今晚睡这。”季航微一挑眉，不悦地打断了她。
拳头再次收紧，还带了点犹犹豫豫，又看到季航对她嘴角微勾。
“我给你拿点喝的来。”灯火霓虹，点亮他瞳孔里的星光，“等我，别乱跑。”
凉风送爽，木质里带点儿水生的飘香逐渐散开。
看着季航离去的背影，迟悦浅浅地叹了口气。
“我怎么跟他就说不了‘不’呢。”
楼宇灯光换了轮颜色，没等一会，迟悦就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她扭头，看见季航拿着两杯天蓝色的鸡尾酒杯，手腕上还挂着一个纸袋。
“酒？”她有些疑惑，但还是先去接过占着他手的杯子。
“拿着个。”季航稍稍抬手，不给她杯子，也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对纸袋轻扬了一下下颌。“给你的。”
“那也得先把杯子给我啊。”她带了点笑意握住杯壁。
手心蹭到他的手背，他挑了挑眉，眯起眼睛，漆黑的目光流露出不满。
“你先看看袋子里的东西。”
“什么啊...”
酒杯被季航躲开，他又下压手腕让迟悦更方便取纸袋。
迟悦总算顺着他的意思拿到袋子，在他亮亮的注视下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一套护具和一套红白相间的女士训练服。
迟悦脸上的不解更浓重了些，她抬头。“给我的？”
季航轻“嗯”一声，随即把酒杯放在一方石块上，右胳膊搭在栏杆边沿，侧过身看着她。
“试试？”
“在这试？”盯着那套还算保守，但明显是外穿衣服的训练服，迟悦小声嘀咕。“送这个干嘛...我有啊...”
“看到合适就买了。”松开手臂，季航朝她稍稍低下头，“我是让你试护腕。”
护腕又叫缠手带，格斗练习时用来固定手腕，从而保护手腕跟掌骨使其没那么容易受伤。
她虽然看季航训练不多，但有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季航训练的时候，并没有带这个东西。
“我怎么觉得...”拿着红黑相间的护腕，迟悦有些迟疑地看着季航。“护具买得这么全，你是怕失手打死我？”
季航正在喝酒，听到她的话差点没呛到。
杯子还抵着鼻尖，季航瞥向她，难辨喜怒的眼中似乎写了点“无语”。
在他无声的注视下，迟悦似乎被他盯得有些心虚。
绕过他身侧，拿起杯子，抿一口酒壮胆的同时，她对季航说：“谢谢。你生日，结果是我收礼物。”
戏谑调侃的语气，让她的话有些难辨真假。
季航微挑着眉看她，从她平静的脸上也读不出答案，于是他索性顺着她的话回应：“那我的生日礼物，你是不是...”
“你什么时候生日?”仿佛是真的很关心这个日期，迟悦语气自然地打断他。
“到了你就知道。”宽大的手掌缓慢地抬起，薄唇微张，他看着夜色，将半杯酒全部吞入口中。“等会一起出去，没机会给你看。”
“啊？”
迟悦还沉浸在想他似乎根本不给自己准备礼物的时间。
还是说...他希望自己去了解？
其实要知道他的生日也不难，难道他是想看自己肯不肯花心思查？这些有的没的的思绪中，迟悦完全没理解季航说的“等会一起出去”是什么意思。
浓黑的睫毛微微垂着，季航盯住迟悦，状若无意开口：“你想让他们觉得你留在这过夜？”
迟悦又一次愣住。
如果说刚才她是因为心里在琢磨别的事没跟上季航的意识，那这次的走神，则是因为季航在说“过夜”时，略显暧昧，引人遐想的神情。
季航不知道她丰富的心理活动，只以为迟悦又在无视他。
他低沉地叹一声，慢悠悠地喝掉了剩下的半杯酒。
回过神，迟悦看到季航酒杯空了，她捏着纸袋的边缘。
“喝这么快，你等会要怎么送我？”
“慢慢送。”他语气不佳地看了迟悦一眼，然后大手一伸，拿回了她手里的纸袋。“放我这。”
“啊？”明显是没弄明白他情绪的起伏，迟悦眨了眨眼，手往栏杆上一撑。
“季航，你真的很莫名其妙。”低头看向不断变换光源的楼宇，她的声音听起来也闷闷地。
夺走纸袋的季航看着她的侧脸，一直没说话。
两人都闷了一会。
等迟悦微微仰起头看他的时候，他才意味不明说了句：“你是不是，还在讨厌我。”
能将她手整个包住的宽大手掌近在咫尺，季航有力的握着栏杆，似是在克制些什么，他那安静的眼中闪着含意丰富的光。
“对不起...”在他的注视下，迟悦默默低下头，像是在为自己刚才的话道歉。又像是在为他在意的事情道歉。
第六十一章 施于爱，接受爱
周六，迟悦又一次站在了季航家门口。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有了门禁。
夜里小区人不多，迟悦一路畅通无阻，按响了门铃，门内传来他的脚步声的时候，她弯了弯唇。
熟悉悦耳的铃声下，是季航向她摊开的手掌。“欢迎。”
“我这也算是荣升成私教课了。”微微仰着好看的脖颈，迟悦边往门里走，边笑着问季航。“是不是很认真？”
“是。”季航嗤笑了声，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继续保持。”
“季老师真贴心。”接下他的水，迟悦侧目看他，笑得有些暖。“一会也请继续保持，千万不要打到我的脸。”
“还没开始气势就弱了？”季航笑了一下，垂眼看着她说：“一点都不像你。”
“空有气势，不评估自己的分量，那叫莽夫。”
季航出拳的样子还在她脑海中萦绕不散，她发现不站在他对立面的时候，看他打拳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可当他成为对手的时候...
季航带着她走到一件收拾整齐的客房里，然后顺手抄起门边，上次给过她的纸袋，递到她面前。“那，洗过了。”
在自顾自发散思维的迟悦，又一次错过了他的思路。不过这次，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季航在说什么。“谢谢。”拿着袋子，她环顾四周一圈，“我在这换衣服？”
“嗯，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专属休息室。”季航看着她，表情平静的介绍，像是在说这里跟格斗馆一样似的。“浴室里我补了点东西。你看看差什么，我们开始前还可以买。”
“噢...”迟悦转身，在季航示意的门前站定。发现他准备得很充足，除了卧室床品，浴室里的生活用品都很齐全，是那种她正常在这里生活，都够了的齐全。关上浴室的灯，她笑了笑。“看不出来。”
“什么看不出来。”微挑起一侧眉头，季航眼神略带着疑问。
闻着让人放松的香氛气息，迟悦笑意更深，不过她没继续说，而是扶住了季航身侧的门。“我换衣服，你是不是也得去换衣服了。”
“行。”接过迟悦扶住的门框，季航退身出去。
...
走廊上光线柔和，季航靠着墙，看到迟悦出来，他朝她挑了挑眉，眼神深邃地盯着她，慢条斯理地绑着腕带。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纯黑贴身背心配黑白相间，不太宽松的短裤，结实的肌理被勾勒出轮廓，有力的臂膀在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具力量。
“季航。”像是在为自己担心，迟悦叫他的语气都软了些许。
季航轻“嗯”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轻松中带了点纵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