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渐散，清冷月光缓缓拂过季航侧脸。鼻梁英挺，垂着眼眸，他轻轻含着那两片柔润的唇瓣。两人的影子印在地上，紧紧交叠。
“但话说回来，我更希望...你能多去我那，宣誓主权。”
话落，圈住她脖子的手掌不自觉挤压着她靠得更近。密实的吻，不等呜咽出口就再次把她嘴里的氧气擢取完毕。
带了些不讲道理地大肆探索，季航的手掌包裹住她的脸侧，灵活地触碰着她承受无措的敏感点。
像被浸入一掬温泉水，迟悦耳根隐隐烫着，带得脸颊也生出炽焰般的醉红。被亲得有些迷糊，一呼一吸都带上轻哼，她一边呼吸，一边不自觉地贴得更近，心想，原来自己这么喜欢接吻吗？还是只是因为对象是他。
直到被吻得浑身轻颤，迟悦自己没发现，搂着他背脊的手臂软了，用不上力，重量全靠他双手托着。
似乎很满意迟悦柔软的样子，季航很贴心地停下，不紧不慢地拨开她黏在脸侧的发丝。
两人鼻尖蹭着鼻尖，迟悦气喘吁吁地笑：“有猫...我刚，听到了。”
季航喉间含糊一声以示疑惑，随即，眉毛稍微扬了一下，“你居然分心？”说着，带了点不满地惩罚，他轻咬一口她下唇。
心头甜蜜更甚，她憋笑着扭头躲开：“真有，刚蹭我脚了。找找？”
“行。找找。”慢悠悠的声音像被高热烧哑，季航嗤笑一声，每个音符连压低的气音都如同在纵容她，笑她的分心。
白色光束照射在灌木丛中，他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小心地护着她。
“你这样拉着我，还怎么找啊。”迟悦调侃他保护欲太强。
听到迟悦这么说，季航只是挑了挑眉，不回应，但松开了刚滑进她指缝里的十指。
他骤然退出，迟悦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靠了寸许。
微风吹散闷热，带着些凉意。两人就这样，围着草丛转来转去。梭巡期间，迟悦边跟季航说笑，边偷看他难得柔和的侧脸。
随着潺潺的水流声响，他们走到了灌木丛的尽头。刚到转角处，便听见一声轻微的“喵喵”叫。
“季航。”清透的嗓音里透着一丝喜悦，对着草丛一角意想不到的小橘猫，迟悦背着手，冲身后的人勾了勾。
收了手机光束，季航半蹲着望向下意识缩回脚，躲在墙后的小动物，然后一把牵过迟悦的手，将她拉回自己身侧。“别伸手。”
“它不敢咬的。”欣赏完藏在阴影里的侧脸，迟悦推回季航的手，小心翼翼往眼睛很大的小橘猫面前凑。“来，过来。”
月色半隐在树荫后，洒落一片银光，为季航周身镀上一层纯净的冷白色，显得他如水般的澄明和洁净。身上有生动的光晕浮动，但很快，他皱着眉打破了这片美好。
“我去买罐头？”在迟悦看过来的时候，季航已经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从容。
小橘猫似乎对面前两人的气味有了一定的熟悉，它警惕着起身，从草丛里往外探出一只爪子，一脚，一脚地弓着背慢慢试探。
趁两人在眼神交流的间隙，小橘猫已经磨蹭到了迟悦脚下，察觉到动静，她偏过头。
“我没打算喂你。”盯着挪动步子的小橘猫，迟悦像是在回答季航，又像是在警告小橘猫。“我的善良，有门槛。”
纤细的手，直勾勾的指着半进不退的小橘猫，迟悦笑得温和，语气却没听不出什么情绪。季航偏头看了她一会，又垂眸看向小橘猫。
“真记仇。”他勾唇，会心一笑。
“谁让你那天挂那么快，还不回我的解释信息。”迟悦边用狗尾巴草逗着猫，边侧目看似笑非笑的季航。“喂流浪猫影响生态平衡，我是在想...要不给它抓走，找个领养？不过它这么小，指不定哪还有一窝...”说着，她朝左右各扫了一眼。
眼看小橘猫玩疯了就要往捏住草的手上面扑，季航挪着，往迟悦身侧更近了一步，然后用手背轻轻把小橘猫格开。哪知道小橘猫以为他是在跟自己玩游戏，更加兴奋的一个小猛扑，追着就抱住他的手咬了一口。
迟悦刚回过头，就正好目睹了季航被攻击完，垂眸看手的一幕。
“咬你了？”
抓挠完的小橘猫瞬间从地上弹起来，像是也被吓到，它一骨碌甩了甩头，忽然就站起来炸毛。
看着活跃起来的小橘猫，季航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跟小橘猫生气，还是在笑自己。
“你怎么还发脾气？过来。”迟悦寒着脸，猜测小橘猫因该就是攻击季航了，她丢了狗尾巴草就要去抓它。“给我过来。”
小橘猫哪会那么听话，见状就要跑，结果，迟悦直接跪在地上，一把就捞住了它的后脖颈，一拎，四只白白的爪子就悬在了空中。
“走吧，上医院。”人还跪在地上，有了刚才的教训，迟悦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小橘猫。“你老实一点，挠了人还想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航被抓，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开心。
季航以为迟悦在跟小橘猫说话，沉默了几秒，才稍一点头。“行，附近应该有宠物医院。”
“你去宠物医院打针？”迟悦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发现小橘猫老实了一点，她又把它放到草地上，架住它的两只胳膊，不让它乱跑。
小橘猫的脚直往季航的鞋上踩，调皮地咬着他的裤脚。
不执着于刚才的恩怨，季航垂着眼睫，指尖缓慢点了一下小橘猫的头。“抓你去绝育。”跟小橘猫说完话，他又偏头看着迟悦。“没必要打针。”
迟悦瞟了一眼旁边的季航，腾出一只手，指了指他手臂上的抓痕，“流浪猫，没那么干净。还是去打几针...”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她抿唇笑着回过头。“你完了。”盯着埋头玩闹的小橘猫，她轻轻拍了拍小猫的头，言语间的笑，止都止不住。“你把你的长期饭票给得罪了，他最怕打针。”
第八十一章 极致体贴
手里拎着航空箱，迟悦掏出车钥匙，开门上车的动静都很轻，估计是不想吓到航空箱里的小橘猫。
她约了家宠物医院给小家伙做全身体检，得趁工作开始前把它准时送过去。
整趟行程车内都很沉默，也许是因为已经闹了一宿，小橘猫在车里睡得格外安稳，倒是迟悦，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倒不是季航不要小猫，他并不介意家里多张嘴吃饭，但迟悦考虑到上次的松鼠是由他帮忙救助的，没理由这次还要他兜底。
车身缓缓驶入车位，停稳，迟悦的头深深陷进靠枕里，叹了口气又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就打开车门，绕过去接下航空箱。
一番折腾，迟悦独自一人从宠物医院出来。临开车前，她拿出手机，思绪在要不要给季航打电话之间徘徊。
过了一会，她还是放下了手机，刚要起步，那被放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个很久没出现过的人名，显示在屏幕前，伴随铃声，迟悦轻叹了一声。偏头拿起手机，就像没看清似的，她眼珠很小幅度地动了动。
“有事？”接起电话，她身体稍稍靠向椅背，打算速战速决。“许凡心，没打错吧。”
安静了一瞬后，电话那头传来能颤动人心的浅笑声。“有事啊，当然不可能打错。”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冷淡，许凡心态度随意的，像是在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顿饭一样，缓缓开口：“迟悦，如果我结婚，你会来吗？”
后视镜里，浓黑的睫毛不太自然地顿了顿，随即，迟悦扭头看向窗外。“会。”低头轻微地吸了口气，她尝试笑着问他。“你想的话，我会去。要结婚了吗？”
迟悦一边说，一边观察什么景色都没有的地下停车库。那边沉默了起来，她低垂着眼睛，睫毛轻颤，神色不明。
“没有。”等了一会，许凡心再次开口，语气跟她此刻的神情差不多。“只是…忽然想问问你。”
淡淡地收回漫无目的的视线，反应过来许凡心是在逗自己，迟悦无声地叹了气，打算挂断电话。
“那如果我拿奖，你会来吗？”像是有感应，许凡心在迟悦挂断之前，把这次通话的原因给说了出来。
饱满的唇，克制似地咬紧又松开，柔软的唇瓣留下一道浅浅的咬痕。迟悦其实还是有想问的，可最终，她还是故作不经意地哼笑一声。“你拿奖我去干什么。”启动了车，她没什么感情的对那边说了声。“恭喜你。”就挂了电话。
…
结束工作之后，迟悦顺路去超市挑了些水果，出来的时候，碰上了难得遇到的甘蔗汁小摊贩。她把东西往车上一丢，就准备去买杯来尝尝。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皮肤晒得有些黑，岁月带走了她眼中的一些光彩，从她准备甘蔗汁的动作来看，生活的坎坷也隐隐可见。
摊位前没人，迟悦走过去的时候，老板的目光正好望向她。
“甘蔗汁3块，小姑娘。要来一杯吗？”老板笑意盈盈。
“大杯呢。”指着最高的杯子，迟悦看向老板。“多少钱？”
“3块钱。没有大小杯，这个就是装甘蔗汁的。”看到迟悦点头要，老板边制作边向她解释，“那个小杯子是装酸梅汤的。酸梅汤是2块。”
迟悦看了一眼招牌，笑着点了下头，“原来还有酸梅汤啊，我看您的招牌，以为只卖甘蔗汁呢。”
“哎呀，生意不好做，等了半天才卖出去几杯，所以我就都准备一点，选择会多点。”笑着将盖好的甘蔗汁递给迟悦，老板又看着她，“拿好啊小姑娘。长得真漂亮。”
“谢谢。”也许是因为平白无故受人夸奖，迟悦下意识地回应了老板一句。“可能还没到上下班高峰期，您这个地段人流量不差，摊位又这么干净，会生意兴隆的。”
听到迟悦的话，老板沉默着愣了一下，随即缓缓眨了眨眼，再开口的时候，眼中似有波澜，“唉...谢谢姑娘...”
“真的，我经常在这晃悠，到下班的时间会有很多人经过。”迟悦也不清楚怎么自己说的话快给人惹哭了，慌张之下，她又补了几句自己能想到的佐证事实的话来说。
好在老板是个爱笑的人，她望着迟悦，眨了一下眼，缓缓笑道：“听姑娘你这么说，我开心多了。你不知道，其实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来摆摊。本来前几天去面试了个保洁，人家要五十个人，结果我去，他说人够了，就给我刷下来了。所以我才没办法...”说完，老板又自言自语般的咕哝了一句，“其实哪里是人够了，她是嫌我年纪大而已。”
这下轮到迟悦微愣了，她哪里回应得了这种上班类型的话题。望着透光的树叶，她很快地眨了一下眼，又看着老板。“阿姨您别多想，这次招满了，下次早点去就好了。她因该就是人够了，您看起来这么年轻，哪里老了。”
说话间，又陆续来了两个人要买东西。迟悦见老板有生意来，顺势溜走，走前，还对在忙碌着抬眼看她的老板笑着挥挥手。
...
车开进了大片绿化的安静小区里。
站在光洁的大堂里等电梯的时候，身后忽然来了几个人，在客客气气地聊天声里，迟悦拿出一直在震的手机。
打开微信，许诺的聊天界面里面，一条条语音，咻咻咻地弹。
迟悦低头处理着消息，电梯门拉开，她忘了拿出季航给她的门禁，直到让身后的人给自己带到他们的楼层，她才想起来要按电梯按钮。
熟悉的门铃声响起，却是不熟悉的人给她开了门。
“你、你好？”一个中年女人，脸上带着耐心，柔和地笑望着迟悦，“你是找季先生吗？”
“对...”虽然不太确定，但对着那个像工作人员的阿姨，迟悦把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我跟他约...”
“是迟悦？”温和中带了点活力的男声从屋子里冒出来，不一会，肖遥出现在了门口。“季航去卧室了。”他抬手，示意女人先进去，又笑着带迟悦进屋，边走，边跟她说话：“先进来坐，从哪过来的？现在路上应该没那么堵了吧？”
“嗯。”跟季航打电话的时候，她并没有被告知，他家里会来其他人。所以，当她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一张张或熟悉，或有点面熟的脸的时候，她的眼神有些许疑惑。
肖遥还是那副对谁都自来熟的热络，不动声色地站在迟悦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和去路，又对着走廊抬手一指。“要去找他吗？他在那。”肖遥说完，转向客厅，“或者也可以先跟我们一起坐一会？等会我们要看个电影。”
“没事。我先去...”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当务之急，迟悦对肖遥笑了笑，轻车熟路的就要往客卧方向走。
“好吧。”看了一眼迟悦，互相无声打过招呼之后，肖遥在几行注目礼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顺着走廊，迟悦边走，边拿出手机。【我到了，去趟客卧】低着头编辑完消息，发出之后，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当然是不可能看到什么的，除了跟地板同色系的墙壁，整条路都是空无一人的宽敞。
拐进廊道的尽头，经过季航卧室的时候，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迟悦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手机。
没回应，但因为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状态，她走得更快了。
刚进客卧关起门，她还没来得及走到洗手间，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迟悦。”
她期待的声音，在不适宜的时间响起。迟悦背着身看了一眼镜子，确定无异常，便小跑两步去开了门。
门拉开，在看到她的一瞬，微微上扬的嘴角，笑容愈发清晰。“怎么躲在这。”季航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带着些解释意味，指腹轻抚着她的手侧，“肖遥投资了个电影，让我们一起看看。”
也许是因为居家，季航把盖住眉目的黑发全部都撸到了脑后，让凌厉的长相多了几分精致，简简单单的黑色贴身上衣，隐隐显出鼓鼓囊囊的胸膛。
“噢。”看不出明没明白，迟悦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视线扫过他拉住自己的手，她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地示意他。“那个，我可能得去一趟洗手间。”
“行。那我出去等你。”季航爽快地松开手，走了没几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今天很漂亮。”
淡淡的声线，因情绪，有了细腻的起伏。季航说着，又缓缓看了迟悦一眼才收回目光，脚步未停，不一会就快走到门口。
“嗯？”被夸了，迟悦神情是开心的，问出口的却是：“对了，这里...有没有可能，有卫生巾之类的？我可能...”
“生理期？”出人意料地，季航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迟悦的反常是因为什么。收回压住门把手的动作，“过来。”他对她勾了一下手，转身朝洗手间里走。
原本迟悦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问看，结果看到季航很有谱的样子拉开柜门，不一会就从收纳整齐的柜子里取出两个盒子。
“居然真的有。”接过季航递过来的卫生棉，迟悦有些讶异地笑了。
藏了笑意的视线与她的交织在一起，两人又因对视，不约而同笑得更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