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贵妃的后宫日常/贵妃怎么还没死——元子吃桑葚【完结+番外】
时间:2024-01-02 18:06:08

  嘉妃沉默片刻,低声应了,半晌才低低道:“眼见的秀女就要入宫,这宫内怕是又有诸多事端,妾都想如姜姐姐一般,闭门躲清静了。“
  “又在说胡话了,本宫这是生病,怎么能一样?”姜蕙微微一笑,语气亲密。
  又坐了半晌,嘉妃起身告辞。
  她坐着车辇,一路回了福阳宫宝庆殿,待宫女白果和白芷守好门窗后,询问身边的白术:“妍儿呢?”
  白术恭声道:“二公主病了两日,白芨正照顾着,喝了药,现下还有些发热。”
  嘉妃微微颔首,沉声道:“再过一刻钟,你去请太医来,就说本宫头痛乏力,二公主也还不见好。”
  “是。”白术应道,又轻声问,“娘娘,可要禀告陛下?”
  “不用。”嘉妃缓缓摇头,嘴角噙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双颊梨涡浅浅。
  “咱们陛下子嗣稀少、顾念旧情,听到本宫和二公主娘俩病倒的消息,自会过来探望的,可别如那广阳宫的蠢货一般,没病也要巴巴地遣人去建章宫讨嫌。”
  主子流露出对广阳宫许修媛的嘲讽之意,白术身为奴婢,言语上不能附和,只脸上同样表现出不屑之色。
  嘉妃见到了,并未多说,片刻后才收敛神色,轻声道:“白术,你说,贵妃发现了那香炉的手脚吗?”
  白术低下头,回禀道:“回主子,奴婢看来,应是没有发现,不然,贵妃娘娘怎么会一直卧病呢?”
  嘉妃轻笑一声,端起茶盅呷了一口,缓缓道:“你错了,本宫这贵妃姐姐,冰雪聪明,她早就察觉到那香炉的问题了。”
  “啊?”白术悚然一惊,喃喃道,“那怎么……”
  嘉妃知道自家宫女的疑问,气定神闲道:
  “那东西本就只是对付她肚子里那块肉而已,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不在孕中焚香。想来,如今那日日焚香的狻猊炉也是假货罢了。”
  白术没跟上自家主子的思路,疑惑道:”可若是那香炉为假,娘娘您这边也告病,岂不是,岂不是不打自招?“
  “不打自招”四个字,白术说得极低。
  嘉妃低笑一声,道:
  “恐怕姜氏早已知晓是本宫做的手脚了。大皇子满月当日,本宫一时关心则乱,害怕妍儿闻到不该闻的,悄悄掐了她一把,惹得她哭闹不止,以此顺理成章地让奶娘将她抱出去,那时候,贵妃便对本宫起疑了。不过,证据已失,她想抓大鱼,也得有鱼可抓才是。”
  “那,娘娘,您这样做……?”
  “她若不病,本宫何须等到现在才确定香炉为假,也不会做出惹她生疑的举动;她既已疑到本宫头上,本宫若不病, 届时香炉事发,怎么在陛下面前洗清嫌疑,祸水东引?“
  嘉妃心下暗恨,若不是陛下信任姜氏,只凭怀疑,她怎么会走这一步险棋?
  *
  两仪殿。
  新帝登基,除了种种要事,各地官员的请安折子也雪花似的飞来,有些路途遥远或是在驿道上走得慢的,现在才将年前恭贺太子即位的折子送到皇帝御案上。
  萧晟随手翻了几本,皱眉扔到一边。
  盛安察言观色,忙递上刚沏好的雨前龙井。
  皇帝喝了一口茶,道:“什么时辰了?”
  盛安眉眼皆笑:“回皇上的话,马上酉时了,您批了一日折子,可要出去散散?”
  “去瑶华……二公主好些了吗?”萧晟话头一顿,站起身来,任由盛安给他整理服饰。
  “回禀陛下,二公主今日有些发热,嘉妃娘娘也病倒了。”盛安抚平皇帝玄色常服上绣着龙纹的下摆,躬身退到一边,深深低下头去。
  “嘉妃?”萧晟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是,”盛安眼睛盯着御案下地毯上用金线勾勒的繁复团花纹样,如实道,“嘉妃娘娘如前日一般,未时初前往瑶华宫探望贵妃娘娘,未时正告辞回福阳宫,未正三刻体感不适,传了太医。”
  “体感不适?也是头痛乏力,恶心腹痛?”萧晟问道。
  “是。”盛安依旧恭敬低着头。
  萧晟似笑非笑,道:“摆驾福阳宫。”
  *
  福阳宫宝庆殿。
  嘉妃歪在榻上,唇色苍白。她已换了去瑶华宫穿的那套衣裳,这会儿身着荼白色襦裙,配上松松挽着的倭墮髻,衬得整个人都娇弱可怜起来。
  皇帝在围屏外问了脉案,挥手打发太医离开,方才踱步到了榻边。
  “陛下……”嘉妃起身行礼,“妍儿喝完药睡下了,可要抱来见见?”
  “快躺下,你也还病着呢。”皇帝声音温和,没有接这个话茬,反而道,“爱妃身子一向康健,怎么突然病了?”
  嘉妃摇头,似乎有些犹豫,柔柔开口:“妾也不知,想来是入春时气骤变,偶感风寒吧。”
  萧晟嗯了一声,坐到桌前,白术立时上前奉茶。
  嘉妃没等到皇帝回话,神色自若,抿出两朵笑涡,细语道:“这是妾身学姜姐姐采了梅上初雪沏成的寿州黄芽,陛下尝着如何?”
  “不错。”萧晟搁下青釉折腹杯,笑道,“别有几分味道。”
  嘉妃闻言,浅浅一笑,片刻又染上忧色,道:“只是贵妃姐姐近日也病了,不知何时才能大好。”
  角落侍立的白术呼吸轻轻,听到自家主子这句话,交叠在小腹前的双手微动。
  皇帝的声音近在咫尺,白术却辨不出其中感情——
  “听太医说,爱妃同贵妃一样,都是突感不适,头痛乏力、恶心欲吐?”
第11章 构陷
  嘉妃觑一眼皇帝黑沉沉的眼眸,略有犹豫,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面上仍然维持着担忧之色,嗫嚅道:“陛下,妾身……妾身不知当不当讲……”
  “讲。”萧晟言简意赅。
  “是。”嘉妃定了定神,娓娓道,“陛下也知道,妾向来康健,少有病气,要说是风寒之症便也罢了,可这几日自瑶华宫探病回来都有些不适,只今日严重了些,不得不请太医过来。”
  萧晟静静坐着,没有插话,嘉妃便继续道:
  “不知陛下是否知晓,这段时日,瑶华宫贵妃姐姐身边,从上到下,或轻或重,都有过呕吐之症?”
  “爱妃怀疑是时疫?”萧晟沉声问道,尾音却不似疑问,平淡得很。
  “妾不敢!”
  嘉妃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立时跪倒,带得殿内众多侍婢也一齐伏地而跪,气氛蓦地沉肃起来。
  荼白色软烟罗的襦裙随着嘉妃的动作逶迤在地,斜插在倭墮髻的玉蝴蝶步摇撞出清脆的声响,她急切道:
  “妾起初是有些怀疑,可妾多次出入瑶华宫,福阳宫众人却没有相似之状,太医院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妾便知晓,是妾猜错了。”
  “哦?”
  萧晟没有扶嘉妃起身的意思,重又抿了一口茶,淡淡道:“那爱妃此举是想跟朕说些什么?”
  嘉妃眼中含泪,似乎惊疑不定,仰着雪白的脸望向皇帝,好像半晌才下定了决心,颤抖着道:
  “妾,妾怀疑有人谋害贵妃姐姐!”
  壁桌边白釉狮子台上的烛火爆开细微的声响,侍婢们头颅埋得更低,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嘭——”
  萧晟将茶盏重重搁下,缓缓道:“爱妃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低头望着自己亲封为嘉妃的女子,望见她一双盈盈带泪的杏眼,微不可见地皱眉,他喜欢看这女子笑起来颊边泛起梨涡的模样,如今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却没来由的让人厌烦。
  即便贵为帝王,萧晟也忍不住如寻常男子一般,不自觉将嘉妃与贵妃比较,若是蕙儿打扮成这样——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贵妃是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她向来有些矜贵的清高气,就算穿着相似,在外人看来,也只会如空谷幽兰,而非柔弱的菟丝子。
  嘉妃却误解了这短促的温柔笑声,轻轻舒了一口气,将心中排演了千百遍的说辞和盘托出。
  “陛下,虽说贵妃姐姐生了大皇子后身体渐弱,但这恶心乏力之症,却是出了月子之后才有的,甚至惹得身边亲近之人也有了症状……
  “既非时疫,又不似寻常病症,妾身斗胆猜测,恐怕是贵妃姐姐屋子里有什么脏东西……”
  萧晟皱眉沉思,看着好像听进去了嘉妃的话,道:“脏东西?依爱妃所言,是什么东西?”
  九五之尊重复的话语仿佛隐含别的意味,嘉妃正待出口的话语被其打断,沉浸在计划即将成功这件事里的心神蓦然警醒,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
  陛下今日过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维持着怯怯的模样,一时不言。
  皇帝好似也不急着听她答话,随手从软榻上的雕花描金小几上拿起本倒扣着的书籍,翻过面一看,见书衣上用簪花小楷工整写着“汉书”两个字,问道:
  “这书是爱妃手抄?”
  嘉妃抬眸一看,答道:“是。”
  她仍跪在地上,皇帝也不叫起,将手中书籍翻了几页。
  “爱妃家学渊源,素爱读书,可知昭信此人?”
  嘉妃身子一颤,勉强道:“妾,妾知道。”
  《汉书》有载,昭信是景帝曾孙广川王刘去的王后,她原是刘去的姬妾,因服侍细致周到而得了宠爱,却恶毒善妒,亲自下手虐杀了众多姬妾,甚至连尸体都要从土里挖出来焚毁,是个十足的毒妇。
  萧晟也不看她,仍旧翻着书页,半晌后如闲话家常一般道:
  “朕记得,爱妃是梁城人士,出身清流世家,令尊于儒学上颇有建树?”
  嘉妃两鬓汗湿,再也坚持不住,软倒在地,片刻后又膝行着抱住皇帝的大腿,长长的指甲在萧晟的袍角攥出道道褶纹。
  “陛下,陛下,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妾只是猜测,贵妃姐姐出了月子才用的物件就那么几样,只要仔细查验,对,仔细查验,定能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话语出口,见萧晟没有反应,嘉妃退回一步,以头抢地,伏身再拜,声音竟恢复了奇异的平静。
  ”陛下,妾能有今日之猜想,全是因妾曾目睹,贵妃姐姐在避暑山庄私会岐王,丽太妃欲除之而后快——”
  “放肆!”
  手抄的《汉书》被重重扔到地上,在绣着喜鹊登梅的栽绒地毯上微微弹起,哗啦啦的书页纷纷扬扬,带得殿内众人心慌意乱、狼顾麕惊。
  盛安悄悄做了个手势,须臾,众宫人便踮着脚鱼贯而出,内室只余皇帝与嘉妃二人。
  合上雕花双扇朱漆大门,盛安守在门外,朝安景努一努嘴,后者会意,片刻便有一队身粗力壮的太监过来将宫人们隐隐围在一处。
  殿内,嘉妃却并不因皇帝震怒而止住话头,她继续道:
  “当时妾还不明白这些,听信了丽太妃的解释,以为岐王因前事对贵妃姐姐生了嫌隙,因此答应替她将香炉作为赔礼送给贵妃姐姐,陛下若是不信,尽可派人去皇陵寻丽太妃查证——”
  皇帝冷笑一声:”既是赔礼,又怎么会夹在父皇的赏赐里,从宫掖司送到贵妃手上?“
  他越说越抑制不住怒气,语气急促:
  “若果真如你所言,贵妃与岐……庶人萧旭有什么,丽太妃何至于谋害她性命,一起害朕岂不是更好?”
  嘉妃兀自冷静道:“妾不知,但妾所言非虚,陛下大可向丽太妃求证。”
  萧晟见她变得冷凝的面容,突然感到无比的陌生,坐回椅上,平复了怒气。
  “你犹自嘴硬,贵妃殿中香炉是假,你却在这里演什么恶心乏力的戏码,还有什么可说的?”
  嘉妃猛地抬头,维持不住冷静的面色:“你知道,你知道……!?”
  她呢喃几句,突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枉我还以为她不过也是做戏骗人,万不敢告诉陛下香炉为假,她的病也是假,没想到,没想到!陛下信重她至此!您到这福阳宫来,哪里是我分辩的机会,分明是看我的笑话!”
  尖利的女声回荡在内室,声音的主人恨恨道:
  “今日她姜氏能与陛下一同做戏骗我,谁知他日会不会同别人骗了陛下!”
  “贵妃如此行事,朕皆知晓,胡氏,你逾矩了。”
  “看在妍儿的份上,朕给了你三次机会。”萧晟俯视着情态癫狂的女子,淡淡道,“是你不懂得珍惜。”
  “三次……”嘉妃回想起皇帝踏入福阳宫后的言行,惨然一笑,倏忽变了脸色,泪水自双眼夺眶而出,“妾是有罪,可妾方才所言,也是真的——”
  “——乾宁三十一年五月,陛下尚在晋徐二州巡视水利,先皇携众人往京郊避暑山庄,就在流波湖的小亭外,妾与丽太妃一起,发现贵妃与庶人萧旭——”
第12章 多变
  被晚菘从梦中唤醒那一瞬,姜蕙还有些迷糊。
  “晚菘?”
  略微绵哑的嗓音低低的,带着困意。
  帐子已经撩起来了,烛火昏昏,床头挂着的碧玉镂雕香囊微微摇动。
  往常伶俐的心腹丫头跪在脚榻边,语气微急。
  “主子,皇上正往瑶华宫来呢,庆丰传消息说是从福阳宫出来就一路冷着脸,这会子该是到太液池了……”
  “什么时辰了?”姜蕙打断晚菘的低语,坐起身来,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温水。
  取了衣裳快步过来的石榴忙接话道:“亥时三刻,平姑姑已在小厨房做金玉羹了。”
  嘉妃晚间告病,皇帝往福阳宫探望,这会儿应是已尘埃落定了,缘何冷着脸往瑶华宫过来?
  “福阳宫有什么消息没有?”她起身,由着石榴晚菘替她穿衣净面、梳妆打扮。
  晚菘摇头。
  “陛下去福阳宫不久,安景公公就带着慎刑司的人围了宝庆殿,一丝消息也传不出来。“
  围了宝庆殿?还是慎刑司的人,不是禁军侍卫?
  嘉妃之事,怎么也不至于围困宝庆殿,出了什么变故?
  姜蕙皱眉,凛然道:“山楂,你去告诉秋葵和红缨,照顾好年儿,今夜无事不要出门。“
  “是。”山楂领命。
  “晚菘,你带着红玉碧云几个,随庆丰一道看好瑶华宫宫人,若有趁机做些动作的,即刻绑了。”
  “是!”晚菘声音坚定。
  铜镜中的女子双眉若柳,不施粉黛,静坐之时,自有一股凌冽冷色。
  石榴手脚麻利,飞快绾好了朝云近香髻。
  “主子,这样如何?”
  姜蕙看了一眼,从妆匣挑出支竹节响铃白玉长簪簪上,随后站起来身来:“走罢,去迎一迎陛下。”
  *
  御驾从福阳宫一路行到太液池,池面月光粼粼,静静倒映着旁边宫道上林立的暖黄石灯。
  “停。”
  萧晟自御辇上下来,大步行到湖边,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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