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见——May_月见草
时间:2018-08-02 08:38:48

  四人都没想到聊着聊着,居然不欢而散,宫氏与荀乾清在出来后,还试着安慰甄从容,担心她怪荀老太太口气太硬,刚才态度让她不满。
  甄从容倒是一派无所谓的模样,笑了笑,意有所指地对荀乾清道:“三表兄可以好好考虑下我刚才的提议。”
  “……”荀乾清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再抬眼去看,却见少女已经走远了。
  这两年她变得单薄清瘦的身影,脊背却依然如以前那般挺得笔直,行动间举止利落,依稀可见练家子的身手。
  宫氏担忧地叹了口气,道:“当初容容若是没中毒就好了。”
  “别多想了,容容会好起来的。”
  甄从容穿过园子,正要回自己院子,就见陈氏将黄姨娘堵在小道上,神情很不客气。而黄姨娘身边还跟着刚从书院下学回来的小儿子,荀谈。荀谈被荀丰年保护地很好,他生怕陈氏因为妒忌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下毒手,平时白日里从来都是送去书院,晚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入睡。
  奇怪的是,今日他居然没有跟在荀二老爷身边。
  陈氏厌恶地等着黄姨娘和荀谈,像是见了什么肮脏物一般。她扫了伏低做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黄姨娘一眼,一连串逼问道:“老爷又被你哄得去哪儿了?”
  “夫人恕罪,今日是初一,妾绝不敢留老爷过夜啊!”
  每逢初一十五,按照规矩,荀二老爷若不是真想被人弹劾宠妾灭妻,都不得不做足样子,陪在陈氏身边,即便夫妻二人再相看相厌。
  “不在你的院子,那能在哪里!别以为我不知道,老爷早就下衙了,平日里一回来就往你那儿去,”陈氏咬牙切齿地说了一通,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在一旁的荀谈身上。
  吓得荀谈浑身一颤,往黄姨娘身边靠了靠,“姨娘……”
  “谈儿……”儿子还在身边,黄姨娘更是害怕,她担心连累儿子,忙说:“夫人,老爷今日真不在我这里,丫鬟说见到他中途与三姑娘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敢打听,夫人不若去问问门房——”
  “萱儿?!”陈氏不解地说:“她与老爷能做什么?”
  甄从容在一旁本不想多管闲事,无意听到此处,下意识顿住,她思索片刻,突然脸色一变,转身就急步往门房走。
  “姑娘!”芝兰急道:“您慢些慢些,您身子还没好全呢!”
  “芝兰,你速速去找大嫂要对牌,再要两个护卫,准备马车随我出府,就说,就说我想出去散散心!”
  “姑娘?”
  “快去!”
  芝兰被她严厉的吩咐惊到,她跟了甄从容这么久,到底清楚这位的性子,说是不争不强也不为过,平日极少对下人说重话,难得这次如此严肃慎重的交代她。
  她似乎感觉到了甄从容语气里的十万火急,不再多问,转身就往辛氏的院子跑。
  没过多久,辛氏就给了对牌,还多派了两个护卫来。甄从容才从门房那打听到荀丰年带着荀萱逛佛诞节的庙会去了,但这只是他们口上说的,实际上要去哪里,见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
  甄从容带上帏帽,行色匆匆的模样,车夫忍不住问道:“表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西南角,庙会街!”
  车夫应了一声,驾车行去。甄从容看着车窗外人来人往,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即便距佛诞还有七日,此处已经十分热闹,此时又是日落归家的时辰,不少劳作的人都愿意归家前买些东西捎回去。
  马车无法再往前行进,她只得下去步行,随即吩咐其中两个护卫,道:“去周围四处的酒家打听下,有没有见过国公府二老爷的马车。”
  两个护卫应声而去,而甄从容带着剩余几个护卫,直往飨食楼。
  两年前她便疑心过此处。当年荀司韶与谢昶之范十一二人聚于此处,为何他一离开,那些刺客就那般巧地知道了消息,好巧不巧地在人迹最少的一段路上,撞见了独自回府的荀司韶?
  这飨食楼,背后的人与刺杀荀司韶的人脱不开关系。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荀萱这次带着荀二老爷要见的人,就是同一个人!
  虽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了两个护卫去别处探寻,但她心中已经有了八成的肯定。为了避开主街的人群,急着赶到飨食楼,她想也没想的从旁边巷子抄了近路,却没想到这里有着另一帮人在等着她。
  刘召年腆着一张讨好的笑脸,看到她出现,面色一喜,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像透过帏帽细细品着她的美色,厚着脸皮道:“小姑姑,这么巧啊,您还记得我不?”
  “你恐怕认错了人,我并无你这般大的侄子。”她认清来人,当即冷嘲热讽道。
  这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刘召年失魂落魄地盯着她,没错了,是她。
  刘召年笑道:“当初小姑姑投壶赢了端木景桓,按赌注,可不就是我们小姑姑?不过很快,我的确可以改口别的称呼了……”
  看着他身后大批人马,甄从容听到身后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面无表情。她身后的护卫说道:“姑娘,后路被堵了!”
  刘召年显然也听到了护卫的话,笑道:“上回是我有眼无珠,小姑姑别怪我没认出您,这回我们好好叙叙旧,好好处一处。”
  “你想做什么?”
  他嬉皮笑脸道:“也没别的意思,小姑姑别这个态度呀,是不是荀四在你面前说了我坏话?您放心,等他一回来,我铁定跟他打好关系,毕竟我以后也是他长辈了,怎么能跟个晚辈计较呢!”
  听得他这番厚颜无耻的话,连甄从容身边的护卫都听不下去了,怒道:“姑娘放心,小的们就算拼死,也要护姑娘周全。”
  看着渐渐包围他们的数十个人,甄从容却不慌不乱,她拿下帏帽,目光清冷地看着因为得见她真容而一脸兴奋的刘召年。
  此时他还没有注意,少女眼底渐渐浮现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肥的一章了!
  男主明天回来 久等了大家
 
 
第64章 归
  “还愣着干嘛?全都给我上啊!”刘召年拿着把折扇敲着手心, 抬手点向甄从容一行人,厉声警告道:“小心点儿,可别伤了美人。”
  一帮侍卫领命而去,甄从容主仆三人腹背受敌, 好在荀府的护卫非同一般, 武功高出魏王府的侍卫不少,一人足以顶上四五个人的攻势的。双方相持不下, 居然能战成平手, 连甄从容的衣角都没碰到。
  刘召年看得火大,左右看看自己身边站着的两个护卫, 骂道:“废物!都是废物!你们俩还站着干嘛?给我过去帮忙啊!”
  “可是爷, 小的们得保护您——”
  “保护个屁!再不赶紧把他们抓起来,你想等巡逻军来抓我们吗?!”
  “是!”
  两侍卫闻言不敢违命, 赶紧上前加入战况。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见刘召年身边空空无人,甄从容终于开始动了,她灵巧的一个侧身, 从扑上来的侍卫臂下钻了过去,反身一肘击在后一个人腰侧的软肉上,后者当即痛得浑身一抖。
  她的身形极为诡异,反应却快得出奇,三下五除二就突出了包围,直取毫无保护的刘召年面前。
  刘召年已经看傻了眼,吓得直直后退,却被对方三两招就制伏, 直到甄从容拔下头上的金钗,指着他喉咙,那微微的刺痛才叫他浑身一个激灵,差点腿一软没倒下,惊道:“你不是没有武功了吗?”
  “谁与你说的?”甄从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解道,“看来魏王孙也被身边的人骗了,您看我像没功夫的样子吗?”
  “什么?他,他不可能骗我的啊……啊啊啊!”金簪又深了几分,刘召年被立马被吓得屁滚尿流,他连忙哀求道:“小姑姑饶命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您悠着点您悠着点!饶我一命吧!”
  甄从容面无表情地看他,道:“先让你的人把我的护卫放开。”
  “放开,放开!马上放开,你们这帮废物还不赶紧退开点!”
  “姑娘?!”荀府两护卫自责又担心,紧张地看着她,暗自愧疚自己无能,还得害主子亲自动手。
  “我无碍”,见两人虽有些轻伤,但基本没事,甄从容也就稍稍放心,她低头盯着刘召年,审问道:“是谁让你蹲在这等我的?或者说,是谁让你守在这里的?”
  刘召年脸色一变,他不安地左顾右看,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还是苦着张脸,无辜地道:“小姑姑哪里话,我就是路过看到小姑姑带着人过来,就,就一下子狗胆包天动了歪心思,还能有谁指使我啊?!”
  “看来你不愿意说实话,”甄从容像听了笑话般轻轻一笑,那眼波流转间从冷到媚让刘召年看愣了眼,但下一秒,脖子上的疼痛又让他蓦然回神,金钗冰冷的触感划破皮肤,一抹血迹缓缓地淌下。
  “绕命,饶命!啊啊啊啊!杀人了!”刘召年也是个怂的,当即吓得大叫。
  “快快快,七哥,刘召年那厮就是往这儿走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巷子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喊声,紧接着接踵而来的数十道脚步声。
  正当这时,巷子口出现两道人影,与一群禁卫军突然出现。带头的正式范十一和如今的金陵主城禁卫军校尉之一,谢昶之。
  两人本是满脸担忧紧张地闯进来,却见魏王府的侍卫退让两侧,而刘召年被甄从容挟持在手,一下子怔在原地。
  这似乎……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范十一目瞪口呆,他路子广眼线多,之前下面人打听出来刘召年带着人蹲在这儿守着,他就猜到要出事,本想旁观动静看看这厮要搞什么鬼,又听人来报是甄从容被堵,当即吓得叫上当值的谢昶之,匆匆赶来。
  但本以为会是英雄救美的场景,他们一路上提心吊胆,谢昶之脸都白了,生怕她出事,没想到过来看到的是这幅景象。
  反倒刘召年看到两人出现,松了口气,哭爹喊娘地叫:“谢大人,范十一,救,救命啊!!快救我!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谢范二人齐齐无语。
  虽然他们也很想揍一顿这货解解气,但谢昶之还带着禁卫军,总不好解私怨。他清咳一声,板着脸上前一步,对刘召年道:“魏王孙,你在天子脚下公然带人惹事,动用私卫,伤及无辜,恃强凌弱——”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召年一脸委屈,谢昶之看看他再看看安然无恙淡然自若地甄从容,也噎了下,但还是继续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派禁卫军将你交给京兆尹处置,你可还有话说?”
  “没有没有!谢大人求求你快把我带走吧!”
  “……”
  谢昶之嘴角一抽,差点没绷住脸,一旁的范十一就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了,“刘召年,你也有今天!看你那没出息的德行!哈哈哈哈!”
  刘召年被带走,甄从容这才松懈下来,扛不住身体的虚弱扶着墙喘气。谢昶之心一紧,立马紧张地上前,又不敢扶她,只得说:“甄姑娘你没事吧,可需要我带你去医馆?”
  “没事,”甄从容抬手擦掉额角的冷汗,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面色平静地与他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
  “对了小姑姑,你不是,不是不能用武功吗?这是怎么把刘召年那厮吓成那副德行的?”
  “招式还在,只是无法运功,”甄从容皱着眉,想到今日行踪不明的荀家二房父女,对二人道:“我怀疑刘召年在替背后的人掩护,今日有人设计让荀家人,我二表兄与三侄女避开护卫独自外出,行踪怪异,我要去趟飨食楼找她们。”
  “飨食楼?”谢昶之微微一愣,他思索了一瞬,似乎有些明白她为何怀疑那地方,面色凝重道:“甄姑娘别担心,我现在立马派人去飨食楼查看,看看是否有荀家马车出没。”
  事关重大,谢昶之立马着手派人去查探,他拦住甄从容,担心她的身体,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劝道:“小姑姑不如先回去休息……”
  “有劳谢大人了,多谢你关心,我没什么大碍,”甄从容冲他淡淡一笑,她看了眼回到自己身边的两个护卫,对谢昶之道:“只是我还有两个护卫替我打探消息去了,我本就与他们说好在飨食楼汇合,就顺便过去一趟吧。”
  谢昶之知道她看着好脾气,但其实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拦,也不再多劝。只陪在她身边,与范十一一道,三个人去了飨食楼。
  飨食楼外正好见到了荀府两个护卫和先到一步的禁卫军。一见甄从容身边的两护卫身带轻伤,这两人当即脸色一变,急道:“姑娘遇刺了?!”
  “我无事,遇到点小麻烦罢了,”甄从容轻描淡写地说。
  “是属下办事不力……”
  “对方有备而来,与你们无关,”甄从容并不怪罪他们,只关心二房父女的下落,急着问道:“可有打听出什么?”
  “有摊贩说,看到荀府马车停在庙会街外头,据他们描述,的确有看着像二老爷和三姑娘的两个贵人,他们并没有带多少下人,只带了近身的丫鬟和小厮,看着像寻常逛庙会的父女,去了西南角。”
  此时禁卫军上前一步,向谢昶之禀报:“大人,属下打听到荀二老爷他们的确来了飨食楼,但很早就离开了。”
  甄从容目光转冷,道:“这飨食楼本身就有问题。”
  禁卫军沉默一瞬,终究还是开口道:“一楼大堂的客人也的确是看到只有荀二老爷和三姑娘两人坐上了荀府的马车离开。”
  闻言甄从容没有轻松,反倒面色更沉重,谢昶之忍不住劝她:“甄姑娘,你不若回去看看,说不定荀二老爷已经回去了。”
  范十一也在一旁关心道:“小姑姑您先快回去休息吧,可别事儿没出你自个儿身体先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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