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见她飞快地跑到门边,将掩闭的屋门拉开!
那是——晃晃!
那夜,他们从青州离开时并未带上晃晃,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够。
夏温言将它留下来给夏哲远夫妇,他希望晃晃能代他陪伴以及保护他们。
徐氏那时候笑着对他说,他们也会照看好晃晃的。
如今,晃晃出现在这儿,那就是说——
月连笙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夏温言身后的方向瞧。
只见有两幢人影并肩而来。
四十岁出头的妇人及男人。
这一瞬,月连笙激动得根本顾不得自己是否还在月子里,只急急朝院子里跑去,朝夏温言及他身后出现的人的方向跑去。
“爹……娘——!”
徐氏亦是满脸的泪。
不是他们不想儿子儿媳,不是他们不想早些一家团聚,而是他们不敢。
虽然没有谁追究什么,更没有谁追问什么,但他们仍是不敢。
没有足够的时日来确定事情如尘埃般落定,他们不敢冒一丁点的危险。
因为他们的言儿长大实在太不易。
因为他们的言儿不适合深宫高墙。
但终于,他们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
那些过去的事情,便让它随夏家的那一场大火过去就好。
他们的两个孩子都好好的,就好。
又是一年除夕日,不完满的一切都变成了完满。
*
徐氏抱着小新芽,高兴得合不拢嘴,一点儿都不愿意再撒手。
夏温言与夏哲远则是在写喜联,为他们自个儿家写喜联。
这些日子他都忙着给镇上百姓写喜联,忙着忙着竟忘了给自己家写。
喜联还是由夏温言来写,由夏哲远来贴上。
在夏温言记忆里,这是他爹第一次亲手贴喜联。
看着站得高高的夏哲远,夏温言觉得他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年轻且高大伟岸的父亲,那个曾经为了让他开心而让他骑到脖子上的父亲。
夏温言笑了,夏哲远也笑了。
这顿年夜饭,所有人都吃出了团圆的味道,所有人都笑得开心极了。
其乐融融。
吃罢晚饭,只听徐氏笑道:“今夜我们来包饺子吧,怎么样?”
“包饺子?”月连笙很好奇,“娘想吃饺子?”
夏温言笑着握住了月连笙的手,道:“听闻包饺子吃饺子是北方百姓除夕这夜都会做的事情,在包饺子的时候往其中个别饺子里包上一枚铜钱,据说谁吃到了来年就会好运。”
夏温言虽未亲眼见过,但他在书上看到过。
“那我们包饺子吧!”夏温言话音才落,月连笙那双圆圆的杏眼里便闪满里期待的光。
夏哲远此时也在桌下握了握徐氏的手。
她又有些喜极而泣的模样。
二十多年了,自从他们离开京城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过过一天原本的日子,为了安全,他们甚至将活了十几二十年养成的生活习惯一一改掉。
他们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过过一个带着北方年味的除夕夜了。
如今,很好,很好。
包饺子的活儿,除了小新芽,所有人都动起了手来,便是晃晃,夏温言都给了它一小块面团让它玩儿,于是它玩得爪子脸上全是白花花的面粉,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面是夏哲远和竹子来和,在徐氏的“指导”下,因为和面颇为需要力气,怎能放着男人不用?好在夏哲远和竹子和的面不算太令人失望。
然后是擀面皮剁肉馅儿,竹子擀的面条像碗口那般大,让绿屏忍不住笑话他大概不是要包饺子,而是要包包子。
夏温言的面皮是月连笙手把手教的,包馅儿也是如此,因为她早前在饭馆里给人打下手的时候见过学过怎么做。
“温言你看,这么把面皮折过来,叠成褶子,很容易的。”月连笙握着夏温言的手,极为认真地教他,谁知夏温言却在这时候飞快地在她脸上轻啄一口。
月连笙惊得赶紧抬起头来看看是否被徐氏他们看到了,好在徐氏在忙着教夏哲远,绿屏也在忙着嫌弃竹子,没人瞧见。
尽管如此,还是让月连笙红了脸赤了耳朵,又羞又恼地看着夏温言,夏温言却是朝她笑得温柔,让她只能小小声道:“温言别这样,太羞臊人了。”
夏温言则只是笑,欢喜极了。
晃晃玩够了面团,蹲到小床上的小新芽旁边盯着她瞧去了,好像在说:哼,你们都不跟我玩儿,那我和小芽芽玩儿。
包饺子,点爆竹,守岁。
所有人都开心得不得了。
这是月连笙从小到大过得最开心的一个除夕。
夏温言亦如此。
谁人又不是呢?
真好。
第73章 帮忙
小新芽生下来一个旬日左右开始, 月连笙便有了一个苦恼, 一个羞于与夏温言启齿的苦恼, 也正因为她羞于与夏温言启齿,所以才成了苦恼。
因为养得好且注意得好的缘故,月连笙奶水很足, 但奶水太足有时候也不全是好事, 她总是涨得难受,毕竟小新芽太小,吃得并不多。
稳婆及有经验的妇人曾一而再地叮嘱过她,孩子若是吃不完,断断不能让奶水积着, 一定要挤出来, 否则会落下病来,届时痛苦的便是她自己。
月连笙是记着这些叮嘱的, 只是真正要做起来,她却羞得很。
原因倒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夏温言。
自打除夕后,没人再上门来求喜联, 学堂也尚未开课,是以夏温言每日里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陪在月连笙母女俩身边, 除了给小新芽喂食之外, 其余事情根本无需月连笙来操心。
这就使得月连笙几乎寻不着夏温言不在的空子来将积着的奶水挤出来, 白日里尚且好些, 夜里她是完完全全寻不着机会, 但凡她想要起身来,夏温言都会醒来,她一点儿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做这个事情,总觉得臊得慌。
小新芽满月的时候,夏温言高兴地让绿屏和竹子张罗了酒席,请了邻里来吃小新芽的满月酒,那给月连笙接生的稳婆也来了,月连笙瞧着夏温言正在忙着招待相亲,便唤了绿屏将稳婆请进屋子里来,红着脸告诉稳婆自己最近些日子胸部总是涨疼得难受。
稳婆问了她些情况,然后颇为生气道:“你这小娘子,我不是叮嘱过你孩子没吃完的奶水一定要挤出来的吗啊?咋子都不听老人言呢!?”
月连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只听稳婆又道:“赶紧躺下,我给你揉揉推推,得把你这堵着的东西给推没了才行。”
“哎唷,瞅瞅你,这都硬得跟什么似的,不疼你能疼谁啊?亏得你还忍了这么多天。”
“平日里没事你也可以自己揉揉,还可以用热棉巾敷敷,我这回儿给你疏通了之后你可千万别再让自己给堵着了啊。”
稳婆的力道大得很,加上月连笙本就涨疼得厉害,现下给稳婆这么又揉又推的,疼得她险些喊叫出来。
但她不敢叫,若是让外边的夏温言听到的话定该急坏了。
月连笙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最后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舒畅了许多。
“多谢大娘。”虽然同是女人,月连笙在这些个大娘妇人眼里却是与她们不同的,总给人一种娇娇羞羞的感觉。
她现在就是一副娇娇羞羞的模样,耳根还红红的。
稳婆端着月连笙递来的温水,大口喝了一口后笑呵呵道:“有什么好谢的,倒是小娘子你这回可一定要记着我说的话了啊,你自己要是没力气挤的话,就让小先生给你挤,男人力气大,啊。”
稳婆是市井人家的妇人,平日里有什么便说什么,根本没什么讲究,虽是实话好话,可入了月连笙的耳,却是让她羞得不行,当即面红耳赤起来。
让……让温言做这个事情!?
月连笙想都没好意思想过。
瞅着月连笙耳根红得快要滴血的模样,稳婆一脸惊讶,“我说小娘子,你别不是不好意思叫小先生给你帮忙挤吧!?哎唷,你们俩连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哪?就是你让他给你吸出来,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
稳婆的话像鼓擂一样咚咚咚地敲在月连笙心上,让她又惊又羞,也让她不由想了一想那个臊人的画面,然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法说。
稳婆知道她羞涩,便笑呵呵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叮嘱了她几句,出屋去了。
哎唷,这外边来的小媳妇儿就是不一样!娇羞羞的。
因着稳婆的话,月连笙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好意思正眼瞧夏温言,她只要一看着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稳婆白日里的话,然后令她心跳加速。
“怎么了连笙?”夜里睡下时夏温言又关切地问月连笙道。
这个问题,他今天已经问了她好几遍了,因为今日一整日他瞅着她都有些奇怪,“可是不舒服?还是……不开心?”
“没有的温言,我没事。”月连笙靠在夏温言怀里,轻声道,“芽芽今儿满月,我很开心的。”
夏温言还想再问什么,却终是没有再问,只是在她眉心亲了亲,温柔道:“那就睡吧,连笙今儿怕是也累坏了。”
小新芽睡前吃了个饱饱,是以睡得香香甜甜的,到了平日里会醒起来“加餐”的点她却还未醒来,倒是月连笙先醒了。
并非她已经习惯了在这个时辰醒来,而是她又开始涨得有些难受了。
方才小新芽虽然吃了个大饱,但于月连笙而言却还是远远吸得不够,她想要挤出来,可夏温言就在旁,她寻不着机会,这会儿他睡着了,她才打算轻手轻脚的起来。
可纵是她的动作再怎么轻,向来浅眠的夏温言还是醒了。
看着已然坐起身的月连笙,夏温言也赶紧坐起身,“连笙怎么了?”
夏温言揽着月连笙肩,以免她着凉。
月连笙想要与夏温言说自己打算做的事情,可她张张嘴,却还是不好意思说,复躺下身来,“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吓醒了。”
夏温言这也才躺下来,将她搂进怀里来,“梦靥了?别慌,我在呢,我会保护连笙的。”
月连笙点点头。
可她愈睡愈是睡不着,愈睡愈是觉得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轻轻坐起了身。
这会儿她寻思着夏温言不会再醒来,谁知还是她将将坐起身,夏温言便又醒了过来,依旧如方才一般也坐起了身来。
这一回,他眉心微拧,说什么都不相信月连笙说的没事。
他很着急,他抓着月连笙的肩,让她看着自己,温柔却又紧张道:“怎么了连笙,告诉我可好?你这般我担心。”
“温言,我……”月连笙欲言又止,她还是难以启齿,可看着夏温言紧张得不行的模样,她想若是她还不说的话,怕是会把他急坏的,便小小声,“我觉得有些难受……”
“难受!?”果然,夏温言又急又慌,“连笙哪儿难受?我这就去找大夫!”
夏温言说着,不待月连笙回答,便着急忙慌地要下床去。
“温言!”月连笙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不用找大夫,我不用看大夫的。”
“难受不看大夫怎么行?”夏温言将眉心拧得更紧,“连笙听话,我去找大夫,很快就回来。”
谁知月连笙将他的胳膊抓得更紧,语气也急了起来,“温言我真的不用看大夫,你先听我说呀!”
夏温言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却还是没有舒开眉心,“我听连笙说。”
“我……”月连笙这会儿是不好意思说也不行了,“我就只是涨得难受而已,不用看大夫的,温言你把芽芽抱给我就好了。”
月连笙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好意思看夏温言。
“涨得难受?”夏温言不解,“连笙抱芽芽是做什么?”
“我喂喂她。”月连笙道。
“但芽芽现在好像还没有饿。”夏温言更不解。
“可我……”月连笙抿着唇红着脸,声音低低轻轻的,显然不好意思说,“那温言你先睡,我下床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
夏温言却是环过她的腰搂着她不放,眉心拧得愈发的紧了,“连笙还没有与我说什么涨得难受,这会儿下床去又是做什么?连笙告诉我可好?我担心。”
“温言我……”月连笙脸更红,红得好像被傍晚的夕阳烧着了似的,她的声音因为害羞而细弱蚊蝇,更是羞得将头垂得低低的,一点儿不敢看夏温言,“芽芽不吃奶,我涨得难受,要挤掉的,不然会愈来愈难受愈来愈疼的。”
月连笙说完,迟迟没有听到夏温言说话。
因为他在发怔。
月连笙没好意思抬头看他,只将他轻轻推了推,“我……我去挤掉,很快就会回来的,温言陪芽芽睡。”
谁知夏温言非但没有松手,反是将她搂得更贴近自己些,声音柔柔道:“我帮连笙,可好?”
月连笙惊得抬起头,夏温言便亲亲她的眉心,又道了一遍,“天太冷了,连笙莫下床去了,我可以帮连笙的,连笙觉得可好?”
“我,我,我……”月连笙面红耳赤。
夏温言欺唇上前,吻着她娇艳艳的唇,愈发温柔道:“芽芽可以,我也可以的不是么?”
他的声音很温柔,他的吻更温柔,就好像在勾引着月连笙点头答应似的。
看着夏温言那双映着烛火明亮好看的眼眸,月连笙把心神都丢了,以致夏温言何时扯过外袍来给她披上又何时解开了她里衣的系带她都不知晓。
待她回过神时,夏温言那双白净修长的手正将她贴身的藕色亵衣轻轻往上推。
“温言……”月连笙抓住了夏温言的手腕,羞道,“我,我还是自己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