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妖孽欲成双——胖虎22爷
时间:2018-09-08 07:22:52

 
    明月夜撇撇嘴角,接过药碗,皱着眉看着黑漆漆的液体。
 
    哥舒寒微微蹙眉,明月夜眼瞅着他就要抬手,想想他刚才差点儿捏碎自己的下巴,赶忙道:“你别过来啊。”遂而一狠心,赶忙往嘴里大口大口灌下药汁。
 
    哥舒寒满意地冷哼一声,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掉松垮的中衣,瞬间跳入盈满热水的木桶,水花四溅。
 
    正喝药的明月夜暮然瞥见一个精壮的男人背影,宽厚而线条分明的背部,以及……剩下的尚未看清,刚瞥到水光中流离着琥珀色的温润,她就一口就喷出了才喝到一半的药汁。
 
    几乎呛死自己的明月夜本能地转过身去,脸红心跳,不知所措,咬牙切齿道:“果然,无耻至极。”
 
    “拿酒来。”身后传来哥舒寒戏谑地威胁道:“十七,你过来,或者我过去?”
 
    明月夜舔舔嘴边的药汁,思忖片刻,一狠心,拿着酒瓮,别着脸,送过去。
 
    “你要拿酒瓮砸死我吗?”酒瓮被劈手夺去,她被他揶揄道:“身为医士,你还怕看男人的身体不成?”他不客气地鄙视。
 
    明月夜涨红了脸,踌躇半天,她鼓足勇气转过身子,却看见木桶中的哥舒寒面对着她,仅露出锁骨的部分,看来他在桶里的姿势舒服至极。她暗自舒了口气,嘴上却不肯认输道:“水,不是赏我了吗?”
 
    “那你,要不要来?”
 
    “都被你弄脏了,我不要了。”明月夜紧紧蹙眉,一副不齿。
 
    这次哥舒寒并未动怒,只舒舒服服地靠在桶边上,喝上一口酒。他笑望着她,金冠也被摘掉扔到一边,黑发散乱着流入水面,他的脸似乎年轻几许。只是额头中间,有个婴儿嘴唇般的疤痕,像狡黠的第三只眼睛,神秘略带忧郁。
 
    那伤口应该是剑伤愈后很久了。除此之外,他的肌肤光滑,更没半点伤疤,这对于一个征战多年的将军来说,实属诡异。
 
    妖孽就是妖孽,哥舒寒的血不同寻常,想必自愈能力也是及强大的。若能入药,必成调制出效果惊人的疗伤圣品。作为医者,她自然开始暗自算计。
 
    “又在算计我?”哥舒寒见明月夜沉默,并眼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嘴角微旋一抹玩味笑意。
 
    明月夜楞了一下,抖抖衣袖道:“将军,何必总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两者皆占。”
 
    “我怎么小人了?”明月夜不甘其辱。
 
    “确实,很小。”哥舒寒刻意瞟了一眼明月夜衣襟,一点不客气道。
 
    明月夜银牙咬紧,压抑住自己想问候对方祖宗先人的冲动,转移了话题:“你,很厌恶汪忠嗣吗?”
 
    哥舒寒歪了头,笑道:“我为何要厌恶岳丈大人呢?他光明磊落,是大常少有的忠良之将。”
 
    “柳氏想要算计他,你可参与?”明月夜鼓足勇气道:“你并非不辨黑白之人,若你们并无嫌隙,你自然不会和越王同流合污。你说的,铁魂军有内鬼的事,可当真?”她心有不甘,见他心情挺好,终忍不住问。
 
    若哥舒寒果真阴狠至此,又如何会为救一头老狼大动干戈?终归,他是没有伤了她的,只是嘴巴太恶毒,他也是带兵征战之人,想必不会对自己阵营痛下杀手吧?她静下心来想想,竟然又有几分想信他。语气自然诚恳许多。
 
    “你猜?”哥舒寒唇角旋起一抹讥哨。
 
    “不敢猜。”明月夜迟疑片刻,冷硬道:“但若你想害他,我定会杀了你。”
 
    “凭你?”哥舒寒露出冷白牙齿,一针见血道:“你明明,想求我救他。”
 
    “他从来不需要,别人救。我信他,终归会赢。”明月夜笃定,握紧了拳。
 
    哥舒寒微笑未答,他闭上眼眸,舒服地把自己的身体放得更低。两人之间,闪现前所未有的片刻宁静,这让他们都暗自有些不适应。
 
    明月夜有些不知所措。不说话时,那家伙确实不怎么讨人厌,而且,身材挺耐看。氤氲的水汽,映衬出闭目养神的哥舒寒,曲线优美的侧脸,这传闻中的铁面阎罗,此时此刻,也不过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而已。
 
    “狼九,对你很重要吗?”明月夜轻轻抚摸着,在昏睡中也不由自主趴上她膝头的雪狼王,低声问。但哥舒寒半晌未语,她想,或许他睡着了。她放松地靠在熊皮上,脱掉自己的靴子,正舒服地轻轻舒了口气。这时,穿过微微水雾,隐约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他,是我唯一还活着的亲人。”
 
正文卷 27.千树
 
    土库堡城东三十里,哥舒暗军营。
 
    “喂,你凭啥相信哥舒寒能守信?”流千树端坐在雪狼王的后背,这老狼的皮毛厚实,甚为温暖。
 
    明月夜整理着各种药材,她用一只铸铁药锅煮着一锅黑色药汁,颜色和其中材料令人不敢恭维。
 
    雪狼王则像极一匹独眼龙的大狗,蹲坐在她身畔,吐着舌头,哈着热气。虽然脑袋、身上、四肢仍绑着绷带,但眼伤似乎恢复了一半视力,一张狼脸露出谄媚微笑。因为有美女在侧,它也忽略了身上趴着的流千树。
 
    “不信又能怎样?”明月夜叹气道:“我可还有旁的选择?先想办法除了你脚上的锁仙绳吧。也不知这厮哪儿来这么多难搞的东西!”她舀起一碗煮沸的药汁倒在金色细绳上,绳遇药冒出了白色浓烟,伴着夸张的嗤嗤声,但烟雾过后绳子依旧不损半毫。
 
    “此处距汪忠嗣的大营不过半日路程,你先逃,去见他吧。那双瞳鬼一时还不敢把小爷怎样?”流千树硬着头皮逞强道,此话甚为心虚。
 
    “你还真想给那狗脸大黑马做围脖?”明月夜瞥了一眼流千树,又捡了几条蜈蚣干扔进药锅,原本污浊的药水更加厚黑油腻,不断冒出腐蚀臭味的水泡。她小心地搅动着药水,淡淡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再见他了。”
 
    流千树见勾起了明月夜的伤心事,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她,抓抓脑袋道:“你不要怪汪忠嗣,他也是没办法。”
 
    “那日,他终究没来,就是最终的选择了,一条没有我陪伴的路。我不可能,有我娘在他心里的位置。我高估了自己。我们离开长安已月余,他若有心寻找,怎么会没有半点消息?逼宫,逼宫,差点儿逼死我自己。太可笑了吧。”
 
    明月夜神情恍惚:“哥舒寒说得没错。他不愿为我,忤逆圣命。关于那件事,他早知情,或者他知道比我还多,却隐忍多年,他大约太明白所谓真相,将会掀起滔天的血雨腥风。他并不知道这些年我和你,在外面做的事情。我也没有机会再告诉他了。想必,在他心里啊,极不想再见的人就是我,一个麻烦和负累,消失殆尽最好。谁让我自作多情呢?”
 
    “明月夜,你是极好的女子,甚至胜过你的母亲妤婳。”流千树真诚道,他沉吟片刻又说:“其实汪忠嗣在乎你,他若知道你深陷暗军,定会来救你。但论筹谋,他不及双瞳鬼。汪忠嗣重信义,他答应过妤婳,会护你一世平安,那他豁了命也会信守誓言的。”
 
    “你不懂,我不要他信守承诺。”明月夜自嘲道:“我要他真情待我,像待我娘那般。我想我们长相厮守,天涯海角,海枯石烂,让我都跟着他就好。可是。是他不要我!他嫌弃我阻碍了他的宏图伟业。我知道,此次出征对他而言,极尽毕生心血。我却不想他为了不值得信任的君主去征战、流血甚至牺牲。我们,只该为了自己而活,不对吗?”
 
    “他是男人,他是大常的战神,他心怀百姓安危,你不该怪他自私。”
 
    “我怎么会,怪他?我爱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关。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受伤,或者失望。不然,为什么我从来不愿他知道我们悄悄做的事情?为了他,我在将军府整整隐忍七年,扮演着一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孤女。流千树,你应该知道,我真有那么弱?”明月夜长眉微蹙,咬牙道。
 
    “他喜欢一个乖女儿,你就投其所好呗。不过,明月夜,你可是睚眦必报的人啊。那府里明里暗里欺负过你的人,有哪个又落了好?大管家至今不能尽人事,还不是被你下的毒?他自己都不知道呢。”流千树翻了翻白眼:“还有谁,没遭过你的毒手?”
 
    “你也有份,好吗?“明月夜鄙视道,遂而泄了气:“也罢。若不是为了逞强,也不会落到双瞳鬼的手里。如今我只想尽快找到蓝色曼陀罗和血线莲。它们都生在极寒之地,若得了或许还能和他做个不亏的交易。”
 
    “你跟他谋算?我看连你自己都得赔进去。反正现在小爷也打不过他。只等小爷幻化人形,我一定要弄死他。”流千树恨恨道,不禁摸摸头上若干伤口,都是被金扣子打中的。
 
    “终归,我不会再回将军府,明堂目前四分五裂,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归拢。如今落魄至此,除了暗军军营,我哪还有去处?至于将来,能归隐山林或干脆留在番外,平静医人就好。但小铃铛,你和汪家氏族有极深渊源。汪忠嗣根本他不懂人情世故,在前朝树敌太多,若有你照顾他,我也放心了。”
 
    “喂,你别说傻话了,小爷我想跟着谁,就跟着谁。作为灵兽王子,我有选择和哪个凡人在一起的权力。我又不是宠兽。”流千树一鼓作气跳到明月夜肩头,认真道:“明月夜,天下之大,你眼里却只看到一个汪忠嗣。当初,他不是明妤婳的良人、如今,他更不是你的良人。英雄用来瞻仰,而非长相厮守。小爷已快一千岁了,看过太多男女缠绵爱恋。凡人啊,最容易为情所困,寻死觅活的,那根本就是死心眼一根筋。你知道,这世上可有多少美好的风景,和好吃的果子呢,我愿陪你尽情享受,可好?”
 
    明月夜不禁失笑,奚落道:“好像你懂感情一般。何时你有了心爱之人,再来给我讲道理不迟。”
 
    流千树微愣,本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一只厚重的大狼爪子狠狠踏住,一时翻身不得。身后狼王发出恶作剧的恫吓,偷袭成功让一张毛脸皱得歪七扭八,乐到不行。
 
    “老狗,你当小爷没牙是吧?弄死你信不?”流千树被踩得龇牙咧嘴,挣扎不得,嘴上却不肯示弱半分。
 
    “好了,你们别闹了。”明月夜把流千树从狼王的爪子下拽出来,细心地掸掉他头顶的灰尘,然后从自己的锦囊里掏出一颗赤红色丸药,诚恳道:“流千树大人,拜托你想个办法,让那大雕吃了这个,或可能让它不那么疯狂。昨天我刚兑的。不妨试一试?”
 
    “就没有让那钩子嘴吃了,立刻毙命的东西?”流千树接过丸药,郁闷道:“小爷真是流年不利啊。喂,军医,小爷该怎么让那钩子嘴,心甘情愿吃掉这颗药呢?”
 
    明月夜遗憾地摇摇头,流千树倒吸冷气道:“那,那你肯定这药有效?”
 
    她继续遗憾地摇摇头,他干笑道:“恩,小爷益发觉得,咱们之间的感情,一定会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不试,可就一点儿机会全无。”明月夜十分真诚递给流千树一顶用大饭勺改成的小铁帽子。他叹了口气道:“英雄断腕,亦不过如此!明月夜,我信你。”他坚决地抱着帽子和丸药,任重而道远地往帐外走去,背影悲怆。
 
    雪狼王阿九看见这一幕,终于笑翻在地,它甩着大舌头,流出成串的口水,那样子着实不雅。
 
正文卷 28.温泉
 
    “拜托,阿九,狼王怎能如此不注意形象?”明月夜无奈地擦着手背上的狼口水,喃喃自语:“真想洗个热水澡啊,哪怕擦擦脸也好。这儿的冬天,比长安的又干又冷。想必,没冻死自己也先要被自己臭死了。真不该,放弃那桶浴水。”
 
    雪狼王愣了片刻,硕大的狼脸上突然露出神秘笑容,它一口叼住她衣服,硬拽着让她跟随自己,往营外走去。
 
    “喂,你干什么呢?”明月夜几乎被雪狼王拽了个趔趄,它力量巨大,她不得不跌跌撞撞跟着它快步前行。
 
    雪狼王显然十分不满意明月夜步行的速度,它哼一声,在她身畔蹲下,示意她攀上自己宽阔的后背。
 
    明月夜一时觉得好玩,便轻轻爬上雪狼王的背,她抱住它强壮的狼颈,轻声在它耳畔调侃道:“阿九,莫非你要带我出去玩?可你的伤还没好呢……”她话音未落,雪狼王一个狼跃,犹如一道苍白色闪电,驮着她腾挪之间便飞过一队守卫兵士的头顶,穿过营门向远山方向疾驰而去。仅留下目瞪口呆的守卫,和树杈上正与金羽血雕斗智斗勇的流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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