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妖孽欲成双——胖虎22爷
时间:2018-09-08 07:22:52

 
正文卷 32.魂降
 
    “我不会感激你的!度血有很多种方式,你的这种……太恶心。”
 
    明月夜见哥舒寒盯着自己沾满口水的手指,蹙着眉咬牙切齿的模样,赶忙伸手给他把口水擦干净,嘴里仍忍不住威胁道:“你若敢咬我,我就把口水吐你一身,恶心死你。”
 
    “哦,试一试?”他斜眼瞄着她,呲牙道:“我不介意。”他觊觎着她粉红温润的唇瓣。
 
    见哥舒寒果然欺身过来,明月夜慌乱用手指捂住自己嘴巴,面红耳赤,声音模糊道:“属下认输就是。诚心感激将军救命之之恩,这样您可满意了?”
 
    “十七,有人可告诉过你,你体内有胎里带来的奇寒之毒,所以,你比一般女子更怕冷。月事来潮更痛于平常女子。一场伤寒,于常人并无大碍,却可能要了你的一条小命。”
 
    他悠然喝着酒,缓缓道:“你那珠子,叫赤魂吧。据说是女娲补天炼落的七彩火石,因被女娲的眼泪浸润颇具灵性,能驱邪避毒,宁神养气。所以你自小便不离身。可惜,随着你年纪增长,赤魂养心的效力却渐渐削弱。”
 
    她沉默半晌,迟疑道:“你也懂医术?”
 
    “你师从母亲明妤婳,她被誉为妙手仁心神仙女,她还有个名字叫莫无涯,大名鼎鼎的常皇典书女官,曾经的十二卫和东宫六率的大部分暗器皆出自莫无涯之手。你的医术与头脑都却不及她半分,能活到今天,真是命大。”
 
    “你到底是谁?”明月夜拢紧了宽大的衣袍,疑惑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明妤婳,野狼谷主的独生女,老谷主曾是前朝最年轻的状元,娶妻明媚更具传奇,那是明堂最具神力的堂主。老夫人明媚生下女儿没多久就病逝了,老谷主便带着女儿妤婳独守野狼谷。机缘巧合,我母亲做了他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修习医术与暗器。”
 
    哥舒寒徐徐道来:“莫家女弟子,都精擅医术,她们爱用紫樱草与白芍药炼香,这世间独一无二。阿九的鼻子是最灵的,他记得莫家的紫樱,也肯定了我对你身世猜测。说起来,他算是老夫人明媚的狼。我母亲碧痕与你母妤婳平日最亲,赤魂就是她们互赠的礼物,当然我并没有见过。“
 
    他声音低沉了几分,透着无奈道:“我母亲生下我,没几日便毒发去世了。你的母亲妤婳,那时也不过十来岁,她们之间的故事,还是老谷主尚为清醒时,断断续续讲的。我母亲去世后,有几年时间,是你的母亲照顾我。但在我懂事之前,野狼谷突遭变故,你母亲被老谷主的仇家掠走,自此下落不明。老谷主一夜白头,自此闭关在野狼谷至今不曾出世。后来的事,你自己便知道了。”
 
    “你这故事,着实编得不错。”她干笑道:“这般说来,我们极有渊源了?既是同门,您就不要太刻薄了。还有那婚约,就不必算数了。”
 
    “你这算盘打得倒是快,十七。”他冷淡道:“虽有渊源,我们却并非血亲,我亦不是你莫家弟子。再说,你又怎知,那对当年的好姐妹,有无想法,来个指腹为婚的亲上加亲呢?”
 
    “明明和莫家有渊源,您还这么欺负我,可好意思?”她不吝鄙视。
 
    “遇到你之前,我并不知道莫家,还有后人于世,若知有你这般不成器的,会早就将你收在身边教养,又怎会落得如今这般羸弱,为人鱼肉也无力反抗。实在丢脸。”他凤目微眯,寒凉不屑。
 
    “你……”她气结,但心里却隐隐相信了他的话,毕竟那紫樱与赤魂,却是连汪忠嗣都不知道的秘密。
 
    她按捺不住好奇,从母亲那知道的身世实在太少了。她觉得,这厮一定知道得更多,于是尽量语气诚恳恭敬:“将军,您还知道什么?关于莫家和明堂。”
 
    “自然比你多,但现在,我不想说……”他闭目养神,不客气道:“累了,睡一会儿。”他微瞄一眼洞外的夜景,深深吐纳着冰冷而清凉的空气。
 
    洞外,不知何时风雪已停。银装素裹的树木与植物都沉寂在静谧夜色中,唯有浩瀚的夜空中星光璀璨,那一轮圆月更出奇的皎洁与浑圆,几乎触手可得般。
 
    那遍地的银色植物,此刻开满了银白莲花,近乎透明的金色蕊心被微风吹起微微的金尘,如织似锦,如梦如幻。
 
    “好美的,满月。”哥舒寒疲惫而自嘲地低语道。
 
    “什么?”明月夜眼见他坐直身体,靠在岩壁上闭目打坐,开始调息气脉。
 
    有一隅月光从洞外散落而来,洞外的雪狼王不安的嗅着空气,低声呻吟着,终于忍不住对着满月引颈长号,那哀伤的狼嚎气场强大,引得附近藏匿的野狼争相呼应,一时间哀嚎之声此起彼伏,吓得黑马白兔把头缩进山洞来,整个身体筛糠般的颤抖着。
 
    惊异的明月夜匆匆拢紧自己的衣裳,她推开白兔探进来的胆怯马头,回头望向哥舒寒,急切道:“喂,你的马要被狼群吃掉了。”
 
    一望之下,她看到了更加令人胆寒的恐怖景象。
 
    妖异的火光映衬着那打坐的男人,他的黑发似乎在一瞬之间迅速长长了,并变成银白色紧紧裹住了他盘坐的身体。那发梢儿犹如银色火焰蠢蠢欲动。
 
    他蜜色肌肤也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白,身体开始隐隐出现朱红色的文字,仿若封印,时隐时现。
 
    他的指甲隐现出异常的锋利与颀长,乌黑的指尖犹如淬毒的暗器,惴惴不安。
 
    他额上的伤口在渐渐开裂,虽然他闭目调息,但狰狞扭曲的表情暴露出他的极度的隐忍与痛苦。
 
    “鬼,有鬼!”明月夜本能大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倒在洞口。
 
    她一把抱住同样瑟瑟发抖的黑马白兔的大脑袋,失声尖叫:“救命,救命啊,有鬼!”
 
    那白色的冰冷妖孽,缓缓睁开双眼,完完全全已经遂绿的眼眸,爆发出诡异的残忍与冷酷。
 
    他冷冷地盯着她,她恐惧地连救命的声音都发不出。接着她看到他额上的旧伤完全开裂,原来那根本不是伤口,而是一枚竖着生于肌肤上的眼睛,比常人的眼睛更大更细长的绿色之眸,犹如硕大而瘆人的狼眼,瞳孔中游弋着血红的戾气与杀戮。
 
    “怕,就杀了我。”那妖怪把身边的佩剑掷给明月夜,遂又冷冷盯住她,那声音虽还是哥舒寒的语调,却裹着毒蛇般的痛苦与嘶哑。
 
    “你,你怎么了?”她并未拾剑,战战兢兢靠近他几步,不敢再近。
 
    那妖怪自嘲冷笑过,疲惫地闭上眼眸,他的额上冒出涔涔冷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游移着血红色的迷雾,身体上的红色封印由红转金,烁烁闪亮,那些金色的光,犹如万箭穿心。
 
    他绷紧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筋脉,隐忍住在喉咙里的嘶喊,额上开始渗出豆大的汗水。
 
    圆月如硕大的银色大盘,在暗夜中几乎贴近了山洞,氤氲的月光散发着蛊惑的光波,一点一点漫入人心。
 
    洞外的狼嚎益发厉害,雪狼王最甚,它四爪深深贯入冰冷的雪土之中,拼命般伸直脖子,对月嘶吼与诅咒,它身后那些野兽仿佛就要号断了气般的拼命附和,狼嚎此起彼伏,一波高似一波,黑马白兔已经完全瘫软在地面上,马眼里留出一串串的眼泪,这彪悍至极的战马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月魄魂降?”一本祖传药籍上的古老文字闪电般劈开明月夜的记忆:“我以为,那只是传说,居然真的有以人身为封印之皿的鬼术。”她喃喃道。
 
    “谁会,如此残忍?”她无力地瘫坐在洞口的石壁旁,浑身冒着冷汗,不知所措地深深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明月夜攥紧双拳自嘲道:“莫非,我在做梦吗?”
 
正文卷 33.施针
 
    沉浸在温暖的黑暗中,哥舒寒觉得身心释然。耳畔有那熟悉的歌谣,似乎还是襁褓里的记忆。那小小的姑娘,抱着婴儿的自己,轻轻地摇晃着怀抱。她的身上,总有紫樱草和白芍药的幽幽香气,她伸出温柔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婴儿稚嫩的脸颊。
 
    温柔呢喃轻一声浅一声,声声入耳:“月光光,渡池塘。骑竹马,过洪塘。洪塘水深不得渡,小妹撑船来前路。问郎长,问郎短,问郎一去何时返。”人和曲,都有微甜的温暖,让人心生宁静。
 
    刚刚万箭穿心的痛渐渐在消退,哥舒寒舒展着身体,暗自调息养气,待有了力气,他勉力睁开疲惫的双眼。
 
    原来是个梦,短暂但甜蜜的美梦,醒来的自己还在那个山洞里,不过已舒舒服服躺在厚厚的稻草上,身上也穿着干爽的衣服,还盖着自己厚重的豹皮大氅。他被她,照顾得很周到,他唇角旋起不自知的轻笑。
 
    洞外溜达着那匹恢复元气的大黑马。只是,明月夜和雪狼王阿九不见了。
 
    哥舒寒微微蹙眉,突然觉察自己的头皮一阵阵的麻痛微痒,不由自主抓了抓,定睛一看竟抓下了几枚金针。他心生悚然,不太自信地换了手,小心谨慎地又摸索着自己的头顶,不多时竟然拔下了一把密密麻麻的金针。
 
    他只觉得心脏麻痒,口中苦涩,重瞳微冷,他赶忙用手扶住石壁站在洞口,大口呼吸着冰冷而新鲜的空气,认真调息运气,但心里却忍不住诅骂,这下针无法的江湖庸医。
 
    白兔站在不远处的小树旁,用蹄子刨着土地上的雪片,时不时打个响鼻。昨天这一夜,真心把这匹见多识广的战马折腾苦了。它充满了怨气的回头瞟了几眼,尚有几分虚弱的主人,漂亮的马眼睛里不吝鄙视。
 
    哥舒寒无奈地耸耸肩,走过去轻轻拂去白兔身上残余的雪片。
 
    “我是不是该把她的手捆了,你我才有安宁之日?”他自嘲,白兔肯定的点点马头。
 
    “您,醒了?”
 
    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带着点儿别扭的声音。哥舒寒并未转身,握紧手里的一把金针,衣袖轻轻一扬,金针整整齐齐没入不远的石块上,他似笑非笑道:“十七,再不许为我施针,记住。”
 
    明月夜鄙夷地蹲下身子,心疼地费力拔着针,又小心翼翼收到自己的荷包里,忍不住嘟囔道:“没见过这么小气的将军,若不是属下急中生智,以金针暂时压制月魄魂降,您许就发狂死了,如今没疯没傻,却无一点感恩之心。果然不该救。”
 
    她站起身来,手里不忘抱起了,刚刚摘下的一大捧银色的花朵,却猝不及防地整个人被哥舒寒扑倒在石壁上。她顾不得惊异他的迅速与力道,惊吓之中早把手中花束掉落,却被他及时接住。
 
    明月夜恼怒地想推开哥舒寒,又被钢铁双臂禁锢住逃路,挣扎几次不得不放弃了。不顺着他,总没好果子吃,她懂。
 
    他颔首看着她,两个人都没有束发,因为靠得太近,他的发和她的发,被微凉的风吹得纠缠在一起,暧昧不清。她的心又一次狂跳不止,但又不得不直视他的邃黑双瞳,只能带着点儿讨好的,把腰上别着的酒袋解下来,恭敬地递给他:“将军乏了吧,请喝水。”
 
    哥舒寒微笑,审视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得她鼻尖上沁出了几滴冷汗:“为何没杀我?”
 
    “属下并不是将军的对手。又怎么会不自量力呢?”明月夜吞了吞口水,自觉语气诚挚。
 
    “为何与我施针?”
 
    “将军若有意外,属下也难逃罪责。”
 
    哥舒寒冷笑道:“怕我死了,便没人告诉你那离奇身世了?”
 
    “属下……”
 
    “想好,再说……”哥舒寒逼近明月夜,他的黑眸中游弋着妖异一抹碧色,她知道清醒后的他可并不好骗。
 
    明月夜把自己的后背紧紧贴住冰冷的石壁,却觉得自己的脸颊在他的逼视下,仍有炙热的火焰掠过,微痛而麻痒。她垂下眼眸,坦白道:“你本可克制体内魂降,却因度血救我扰乱真气,才会令魂降失控危及性命,我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还有,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烟火,连狼王都极怕火,不敢靠近,我……明白……”
 
    “好了……”哥舒寒的唇角旋起一抹近似温柔的笑,他用食指按住了明月夜的双唇。遂而又将她额前一缕乱发梳理到耳后,再将一枚半开的银色花朵别在她的鬓发旁,一气呵成,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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