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灵犀1
时间:2018-10-09 09:33:46

  初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容御意味深长地沉吟道;“难道你怕他记恨我,不但不会感恩戴德,还会生出反心?”
  初晴小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而容御的注视让她越发不安,她停顿片刻,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御哥哥,过去李信没有反心,你都容不下他,如果你怀疑他对你心生怨恨,为什么还要回府他的爵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能放过他吗?”
  “你让我放过他?”容御微微冷笑,“他可是主动来见我,还什么都承认了,我不用他,岂不是太屈才了。”
  初晴的心颤了颤,“屈才”两个字在她听来是那么讽刺,他为什么,对别人总是这么残忍?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字问;“你到底做什么?”
  容御双手按住她的肩;“我向你保证,他只要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是朕可以赏给他的,什么是他不能觊觎的,就能活的很好。”
  初晴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定定看着他,问;“什么是他不能觊觎的?难道他疯了,会妄想分你的权,要你的皇位?”她知道容御指的不是皇位和权力,只是她十分不满容御用这样审视的眼神看她。
  容御冷哼一声,“他还没这个胆子。”说完他放开她,目视远处,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初晴不甘心地走到他面前,问;“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容御面无表情,“可以,不过如果你想问西凉的事,问谁都不如直接问我。”
  初晴沉默了,行刺他们的杀手死的死,逃的逃,她和容御先乘马车离开,而官兵没抓住一个活口,线索就这么断了。他虽然关心祁衡,可容御怀疑幕后主谋就是祁衡,她又认为容御的怀疑不无道理。如果祁衡怀疑容御是杀死他父王的幕后主使,他一定会对容御恨之入骨。祁衡的付出让她感动,可御哥哥比任何人都重要。御哥哥为她的比任何人都多,她如果在容御面前表现出对祁衡一丝一毫的关心,就会伤了容御的心,这是她不愿面对的。何况,祁邯曾算计过他们,为了救她向幕氏妥协的人是容御,为她受伤流血的人也是容御,她有什么权力看在祁衡的面子上不合他的父亲计较?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容御完全容不下她对祁衡的一点点关心。
  带着这样复杂又有些矛盾的心境,她的眼底泛着细微的波澜,声音却十分平静;“西凉和祁衡的事我都不想管了,也不会多问。”
  容御的伤势逐渐好转,不出几天,气色就恢复如常,除了更衣换药,从表面上看完全不能将他和受伤连在一起。这天,容御正在召见朝臣。初晴百无聊赖的在自己的营帐里看书,突然侍卫进来禀报;“公主,武成候求见。”
  初晴放下书,“快请他进来。”
  当初晴再次见到李信,想起他曾经与自己一起在沙场上并肩作战,他们曾经历过许多事,说是朋友一场也不为过,心中不禁生出一种恍如隔世般的感叹。
  李信行过礼后,初晴开门见山,问道;“为什么要来,你不知道这是冒险吗?”容御说李信来自首是在裴海勾结襄平郡王谋逆的消息传到彭城前,这不管是从表面上还是从实际情况上看都是不知死活的冒险。
  李信笑了笑,“事实证明,即便裴家没出事,陛下也不会杀臣。”
  “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李信垂下眸子,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臣听说公主去了邺城,便知以臣一人之力不能救出公主。陛下虽然将公主送到邺城,却是唯一可以救公主的人。”
  初晴看着他,只觉嗓子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李信抬起头,迎上女子感动的目光,心底一阵阵牵扯。两个人对视片刻,李信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看到公主平安归来,臣就放心了。”
  初晴想到容御的那一句“什么是不能觊觎的”,心,不禁颤了颤,难道他真的对自己……
  她的手指绞着袖子,不能再想下去,因为她只是,也只能将面前的男子当成朋友。
  她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对了,你知不知道西凉的事?”
  李信沉思片刻,说道;“端木杨叛乱,被祁衡处死,祁彻已率军进入西凉腹地,和祁衡分庭抗衡。”
  祁彻果然已经行动了,初晴追问;“那祁衡现在如何?”
  李信微微摇头,“这,臣就不知了。不过祁衡的处境纵然不好,人应该还活着,如果战死,消息一定会传到彭州。”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又补充道;“祁彻的军队有不少于一半都是大周的,由顾将军统领。”
  初晴沉默了,片刻后,低声说;“祁衡的生死,还是掌握在他的手里。”
  李信叹了口气,“如不是他让公主去邺城,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他可以选择及时止损,却还是没有为难我。”初晴苦笑一下,“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世人都将男人的过错归咎于女子,他身在局中,知道困境是自己一手造成,也是可敬。”李信感叹道,在心中自嘲地想,这就是惺惺相惜吧……
  初晴眼中浮出一丝悲哀,还是对他平静地说;“如果有他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李信应了一声;“好。”
  一个月后,容御突然告诉初晴,顾言已经率军返回。初晴听闻,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期待、李信毕竟没去过西凉的战场,她和顾言也算是相识一场,她想知道祁衡的消息,可以直接去问顾言。
  容御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说;“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祁衡在兵败后生死不明,没人亲眼见他断气,也没人见过他的尸体。”
  初晴的心狠狠一震,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至少,她听到的,不是祁衡的死讯。
  “那萧逸之和宗将军有消息吗?”她又问。宗灏是祁雅的驸马,顿了顿后,她又补充道;“我只是担心祁雅姐姐,我在西凉的时候,她还怀着身孕,现在可能已经生下孩子了,却要遭受这样的变故,如果他们落到你的手上,你能不能对祁雅和她的孩子网开一面?”
  容御淡淡道;“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我虽然不知道祁衡是死是活,却听说萧逸之和宗灏都投靠了容珏。”
  那么祁雅应该不会离开宗灏,初晴松了口气。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是她不能掌控的,她不愿再想下去。
  “那你到底是要扶植祁彻,还是要有别的打算?”初晴岔开话题,不提祁衡兄妹,只针对祁彻,不等容御回答,她又想到一个人,“还有端木柔,又没有她的下落?就凭她曾诬陷过你我,就绝不能放过她。”
  “我的确想扶植祁彻,如今西凉的一半疆土都归了大周,祁彻对我没有威胁,我不想为了消灭他投入太多兵力。至于那个端木柔,”容御微微点头;“我知道你恨端木氏背叛祁衡,如果端木柔投靠了祁彻,我会让祁彻将她交出来,她差点破坏你的名节,还牵连到母后,我就一定要治她的罪。”
  
 
    
第106章 真相
  “你要治她什么罪?”
  容御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当然是死罪, 我让祁彻将她的尸体送来。”
  初晴微微摇头, “不行, 我要亲手杀了她,为紫凝报仇。何况尸体可以以假乱真, 活人却不能, 你说是不是?”
  容御略微思量,点头道;“那就依你, 让人将端木柔押到彭州,到时任你处置。”
  “这样很好。”初晴点头道,眼底一片冰冷。
  二十天后,端木柔被押到彭州。
  “公主, 犯人就在这里。”初晴随引路的士兵来到一处破旧的帐篷前,引路的士兵恭敬地为初晴掀开门帘。
  初晴走进去,只见端木柔双手被枷锁固定住,双足被脚镣烤猪,身上的铁索从一根粗大的木桩上穿过。她的两只手腕上缠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晕着红色的血迹。这是对待犯人惯用的方式,如果是用囚车押解犯人,犯人不用走路,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 都会先讲犯人的手足筋割断。
  端木柔的面色只是惯有的苍白,看见初晴走进来,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使她的面容看起来如同盛开的冰花般美丽而冷酷。
  初晴并不在乎她对自己的态度,挥手屏退了所有人,帐篷里只剩下她和端木柔。她走到端木柔身前,冷冷看着她,轻声说;“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和弟弟都已经死了。”
  端木柔不说话,眼中浮出一丝讽刺。初晴继续说;“他们是被你害死的,如果当初你不诬陷我,祁衡就不会查到你的父亲,如果你不反,你的父母和弟弟未必会死。而你又得到了什么,对过去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后悔么?”
  “呵呵……”端木柔冷笑出声,“如果你想看我痛彻心扉的样子,你就要失望了。我为什么要后悔,我真正的母亲早在我年幼时就去世了,和端木杨一起死了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虽是正妻,因为只有我这个一女儿,生前常被有儿子的侍妾欺负。母亲去世后,他将一个有儿子的侍妾扶正,从小到大,他从没正眼看过我。你知道么,在我十四岁那年,他的继室曾要将我许配给京都出名的登徒子,他竟答应了。不过,在没定下婚约之前,那个登徒子就死了。后来他的长子也战死了。我为了能过得好一点,不得不讨好他,给他出谋划策,渐渐得到他的重视,成了他的亲信。当我被赐婚给祁衡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想当时那么高兴过,没有人在乎过我的感觉,也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喜欢祁衡。可我又得到了什么?”她的声音越发凄厉,身子遏制不住的颤抖,哀恸渐渐沁入双眼,姣好的面容在悲忿中扭曲,“祁衡没对你说过吧,我们的婚约没有取消,只不过我只能做他的妾室,还要等到他和你完婚后才能嫁给他。他是那么喜欢你,我即便能成为他的妾,也是个不得宠的妾,我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你是周国公主,他是西凉国主,就可以这样践踏我的尊严?”
  初晴后退一步,握紧了拳头,几乎用全身的力气压抑着那种不知何时沁入体内的虚脱感。对端木柔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无论是因取消婚约终生不嫁,还是为人妾室,都是莫大的侮辱吧?可一个人心高气傲又有什么错?如果帝王的雷霆雨露都是恩典,她就没有资格恨容楚天杀了她的父亲。她突然意思到,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她可以给紫凝报仇,却没有资格指责端木柔。
  端木柔突然对初晴一笑,“长公主,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能不能先除了我的枷锁?”
  初晴看了一眼端木柔的脚镣和裹着纱布的手腕,心想就算没有枷锁,她也么有任何攻击能力。便拔出佩剑,直接斩断了她项上的木枷。
  端木柔伸了伸手臂,动作灵活地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一张叠起来的黄绸。初晴看着她的手,眼中闪过一道诧异。
  端木柔讽刺地看着她,“公主一定很奇怪,我的手怎么是好的,我用了什么方法瞒过了你们大周的官兵。很简单,祁彻与你们的皇帝并非一心,并没有让人隔断我的手脚筋。”
  初晴心中一震,如果祁彻掩护的端木柔,端木柔能瞒过押解的官兵也是能说得通的。因为断筋不是致命伤,官兵不会给她上药,不会看她的伤口,只要她掩饰的好,瞒过去不是难事。
  她认为十分荒唐的不是端木柔,而是祁彻。“祁彻既然不是真心归顺大周,为什么要和祁衡反目,不知道这样会严重削弱西凉的势力吗?”
  端木柔微微冷笑,“难道北疆的朝廷就不算大周了?”
  初晴道;“宗灏和萧逸之都归顺了北疆,他们都是忠于祁衡的臣子。”
  端木柔讽刺的说;“祁彻早就被那个顾言架空了,和祁衡作战的,一直都是你们周国的军队。祁彻只是公开表明了和祁衡敌对的立场,他如果不这么做,第一个死就是他。现在祁彻已经不受周国的军队控制,而容御要扶植祁彻的算盘已经落空了。”
  初晴摇了摇头,毕竟立场是可以随着利益改变的,祁彻倒戈也是根据处境做出的选择。在他看来,自然是有好处的,而到底对他有没有好处……她还没必要纠结这个与自己无关的问题。
  “你手里拿着的东西就是要给我看的?”
  端木柔将手里的东西递向她,微笑说道;“这可是容御给我父亲的圣旨啊。”
  初晴一把从她手中夺过黄绸,展开,目光先看向字迹的落款处,鲜红的印记,果然是大周皇帝的国玺。
  那字迹的内容,就是不论端木杨以什么理由谋反,大周皇帝都不会追究。
  这就是容御给端木杨的保命符吗?
  她的双手遏制不住的颤抖着,而就在这时,端木柔突然扑向她,一把拔出她的佩剑,狠狠向自己的脖颈划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初晴来不及阻止,一滴鲜血落在她的脸上,身上裹着的貂裘也被喷出的鲜血染湿了一大片……
  她后退两步,双手还紧紧攥着那道圣旨,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端木柔,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咬着唇几步冲到门口,泪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夺眶而出。
  守在帐外的士兵见她身上沾着鲜血,都吓了一跳,惶恐地跪下,“公主,您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茫然的看着远方,夕阳摇摇欲坠地挂在天上,仿佛随时都可能从空中坠下。冷风吹在脸上,她的视线越发模糊,头越来越沉,大脑竟成了一片空白,身子向后倒下去,意识慢慢沉入黑暗中……
  皇帐里,太医为初晴诊了脉,跪下禀道;“禀陛下,公主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前三个月通常胎像不稳,很容易受情绪影响。”
  帐内并无旁人,容御微微皱眉,沉声道;“此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否则,朕就要你的命。下去罢。”
  “是……”太医颤颤巍巍地退了出去。
  容御坐在床边,望着她苍白的睡颜,握着她的手,力道在不自觉间收紧……
  两个月的身孕,两个月前,她曾在山谷里,和祁衡呆了一夜。不到二十天,那晚,他第一次完全地拥有她,她却没有落红……
  他不得不往这方面想,她腹中的孩子,有可能是他的,也有可能是祁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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