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小画眉[古穿今]——咚太郎
时间:2020-02-20 07:21:50

  有些毛骨悚然。
  她反射性闭上眼睛,抿死嘴巴,选择装死。
  *
  好阵子沈琛才剪完指甲,终于放她在床上,盖上被子。
  关灯。
  然而没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沈音之调动所有感官,没听到任何声响,只隐约捕捉到他的目光。就立在床边,视线锋利而长久,犹如一团外形诡异的怪物,他在黑暗里盯她。
  悄然无声,一眨不眨。
  沈音之谨慎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保持缓慢,平稳。
  “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话?”
  他忽然开的口,声音听起来很模糊,好像被深夜吞掉了一部分
  “没有解释?”
  稍作停顿,伪装温和:“连个编好的谎言都没有么,阿音?”
  沈音之百分百确定他在诈她,打定主意不回应。
  继激烈的斗争、短暂的温存之后,他们似乎迎来了沉默对抗的时间,看谁能够故作无知死撑到底。
  过两秒,沈琛手指落下来,冰凉凉的。
  沈音之差点出声,好在及时忍住,沉默的架势摆大大的。
  沈琛轻轻地啧一声,冷冽极了。
  手指轻轻划过下唇,指腹恶意揉着唇肉,微叹一声:“都咬破了。”语调万分怜惜的模样。
  ——但!可不就是你咬的么?
  还说我咬人,拔牙齿,你才是狗咬我,我咬回去而已!
  小傻子针尖点大的心眼,正腹诽着,冷不防他弯下腰,热热的呼吸扑在面上。
  先是亲。
  绵长有力的亲着,单手扣住她下巴,容不得半点儿推拒。
  又舔。
  动物之间疗伤那样煞有介事地舔舐来去。
  舌尖潮湿而柔软,像酒做的,舔得人四肢发麻,软成一块傻乎乎的果冻,所有盘算计划不翼而飞。
  脑袋里只剩下纪录片里,大老虎舔小老虎,大猫舔小猫的场景。
  那种上来爪子摁住你,瞬间凑上来吧唧吧唧舔你一脸的做派,你歪头摆脑就是甩不掉的胡亲劲儿,不外乎这样。
  沈音之忍不住睁开眼,拽着被子滚到床的另一边,不高兴地瞪他:“我都感冒了,你干什么不让我好好的睡觉?”
  “解释。”沈琛声音沉下去,这是不上她的套,不陪她玩撒娇游戏的意思。
  沈音之识相地收起小情绪,天真地问:“什么解释?”
  沈琛:“为什么要逃,找个借口骗我也行。——只要骗得过。”
  沈音之:“骗不过呢?”
  “那就罚你。”
  “罚什么?”
  “没想好。”
  “……”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沈音之正儿八经想了想,小声嘀咕:“谁让你想杀我。”
  “后来我没想了。”
  倒数两个月都没想,可是:“你照样跑。”
  —— 谁知道你以后什么时候又想杀我呢?
  沈音之没有说出来,不过大意都摆在脸上。
  还有藏着掖着的后文:与其担心受怕这种问题,反正我家当存够了,上海呆腻了玩够,还不如一走了之。
  沈琛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有人说过玩笑话,上海滩的歌女分两种:一种八辈子没有人爱,好容易满口情爱说不完,黏着你甩都甩不开;
  另外那种是战场中的女人,女人中的男人,只谈你腰包里的钱,而绝不要你胸腔里那颗心,管你磕头下跪都打动不了她。
  应了这话。
  只是没想到自家圈养的小孩竟然属于后者。
  他定定凝望着她,过会儿才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掐你?”
  那重要吗?
  沈音之眨巴眼睛。
  “是不重要。”沈琛弯起嘴角。
  那股阴森森的危险感回来了,小傻子警觉地捂住自己的脖子,以防万一。
  不过对方立在原地不动,仅仅笑着说:“重要的是我花钱买了你,我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那么。”他近乎不可思议的温柔,眯起狭长眼眸,如诅咒般语速缓缓道:
  “阿音,欢迎回家。”
  “从今往后你再也走不掉了,只能呆在这里,死在这里。最后连烂,都烂在我身边。”
  *
  沈音之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当晚连做好几场噩梦。
  一会儿是她漫山遍野哇哇叫着撒腿乱跑,沈琛腰间别着枪,兜里揣着张大网,手里挥舞着套索穷追不舍;
  一会儿他变成庞然的老虎、狼,她变成他嘴边的肉。
  两排细密森白的牙齿,分分钟咬掉她的手脚,搁在口里咔咔嚼碎骨头,餍足卧在悬崖边。
  吃了她的肉,还无所事事地伸舌头,舔她一身口水。
  糟糕透顶。
  以致她醒来的时候精神恍惚,盯着对面墙壁出神发愣十多分钟,大脑根本没转,人更疲倦了。
  温吞吞抹了把脸,刷牙,又坐回到床上。
  感觉忘了很多要紧事,但算了,没劲儿深思。甭管沈琛要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逃跑的事情抵赖过去就成。
  反正人活着又不是为了思考。
  而是为了吃肉啊!
  沈音之想得很开,天大地大没有肉大,摸摸自个儿空空的小肚皮,便叫住门口经过的刘阿姨。
  “阿姨我饿,想要排骨,你端上来给我好不好?”
  她双手合掌,小乞丐似的恳求,两只眼睛水水的。刘阿姨怎么看怎么心疼,不假思索地答应:“阿姨给你打饭打菜去!”
  耶!
  沈音之高兴得扑到床边,想摸摸死鱼眼坐在那儿的猫。
  “喵。”
  【我们已经绝交了,人类。】
  它高傲又不屑地瞥她,拖着过度肥胖的身体慢悠悠往外走,只留给她一个扭动的屁股。
  猫就这样,打火机戏耍之仇没齿难忘。
  沈琛生日那天被她整了一通,之后就天天在她面前晃悠,有时故意坐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勾引她伸手去摸。
  她真要摸,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手心下逃脱,回头挑衅一眼,送她大屁股,请她吃屁。
  “你这样子早晚被揍。”
  沈音之小声逼逼:“沈琛今晚就揍你。”
  猫停下来,转身叫:“喵喵喵喵喵喵喵?”
  【拜托,他要揍应该揍你好么?】
  沈音之迷之理解它的脑回路,嘴硬反驳:“揍完我就揍你,你不保护我,接下来轮到你。”
  “喵喵喵喵喵猫。”
  【可拉倒吧,他根本不理我,压根没有正眼看过我。】
  “那他揍我,我揍你。”粗暴的人类挥舞起拳头,“这叫食物链!”
  “……”
  【幼稚。】
  猫冷哼着离场,刘阿姨复上楼来,双手空空。
  沈音之压低声音:“他现在已经生气到,不给我吃饭了吗?”
  “说什么傻话。”刘阿姨哭笑不得,“沈先生说不用我,待会儿他端上来给你。”
  不好的预感 x 1
  坐以待毙绝不是沈音之的风格。
  饿死都不要他端来的饭,什么的,只有君子和傻子中的傻子才干这等事。
  沈音之自认傻子中的佼佼者,不玩硬碰硬,穿上拖鞋便鬼鬼祟祟往楼梯边钻,连连装咳嗽,一声声的。
  沈琛看她一眼。
  “我饿了,好饿。”
  她双手背在后头,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委屈巴巴地发问:“我还能吃饭吗?”
  肚子里恰到好处地发出一串咕咕。
  “没人不让你吃饭。”沈琛收回视线。
  揣摩他的语气,觉得还算可以,沈音之乖模乖样地说谢谢,屁颠屁颠跑下楼,拉开往常坐的椅子——
  “你不坐那。”
  沈音之以为他不想看到她,不想她离那么近,就指了指对面最远的位置:“我坐那里。”
  不料沈琛仍然:“不坐那。”
  沈音之被这话弄得犯懵,左看右看,“那我坐哪里?”
  该不会罚她站着吃吧?
  事实证明倒不至于。
  “坐这。”
  沈琛指着自己的大腿。
  沈音之用力眨三下眼睛,特意揉了揉,明确无误地看到,他一脸镇定指着自己的,大腿。
  她下意识退缩,两只手搭在椅背上,“我想坐椅子上。”
  试图拒绝,不惜抹黑自己:“昨天晚上吃了全家桶,我变胖了,很重的。”
  “一定要让我说好几遍?”
  拒绝失败。
  好吧。
  以前不是没坐过,只不过都是她死皮赖脸缠着他。这突然位置交换的感觉,有股说不出的怪味儿。
  加之时节敏感,沈音之心里毛毛的,老觉得她坐在一块生铁上头。
  又冰,又硬。
  房里打着空调,他搭在她腰边的手截然相反,是热的,软的。
  仿佛受到冰火双重夹击,坐姿最差的沈音之,今天硬是不敢乱动,疑心随时能冒出尖锐的棱角刮掉她一层皮肉。
  不自在。从头到尾都不自在。
  巴不得叼上几块排骨逃之夭夭,手里却没有筷子。
  “我没有筷子。”沈音之想趁机溜走,“我去拿筷子!”
  “不用。”
  沈琛摁着她,慢悠悠说,“你不用筷子,我喂你。”
  “!????”
  上辈子都没这出啊,打什么坏主意啊?
  沈音之止不住偷瞄打量他,不详的预感 x2.
  “小孩子才要别人喂,我自己能吃。”
  反抗的话语说了白说。
  沈琛一个凉飕飕的眼神过来,她不傻,犯不着为了这点细枝末节激怒他。
  权衡之下选择默许,沈音之牢牢盯紧筷子和他的表情,以免其中再有阴谋。
  不过两分钟之后,她明白了,确实没有阴谋。
  阳谋而已。
  不听人话而已。
  “要吃什么?”
  前头分明在她耳边这样问,一幅‘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的慷慨姿态。结果呢?
  她指蛋花,他挑韭菜;
  她指排骨条,他往碗里放形状相似的山药;
  再点名道姓:“我要肉!很多!很多的肉!排骨!肉丝!和—— ”
  “医生让你饮食清淡,来,豆腐。“
  沈琛轻描淡写,一勺豆腐堵住沈音之吵吵闹闹的嘴,面上没有丝毫愧疚。
  “……”
  生病好难。
  一顿饭下来,沈音之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嘴里催眠似的喃喃嘀咕着‘宁愿被一顿暴揍,好歹能大口吃肉’。
  两只眼睛巴巴黏在排骨上,馋得眼神都涣散。
  —— 这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有史以来最残酷的折磨。
  —— 以及,沈琛是五千年有史以来最过分的仇家。
  她单方面敲定事实了。
  “我吃饱了,我回去睡觉。”
  看到吃不到,不如不看,不如待会儿找机会偷,或者买通刘阿姨给她藏两块。
  沈音之歪门邪道最能转脑筋,转眼要走,沈琛叫住,“再给你个机会。”
  “什么?”
  吃肉的机会?
  沈扭头瞧见桌上剩下半碗饭 —— 那是因为她下来打断他的用饭,他光顾着喂她了。
  “我可不要喂你。”
  小傻子大退三四步,不上当。
  “你来夹菜。”
  沈琛看似很傻很大方地说:“你可以报复我。”
  听着稳赚不赔,沈音之跃跃欲试,想尝尝风水轮流转的快乐。
  可是一面对满桌子的菜,她清醒地发现一个事实:
  她喜欢肉,他喜欢素。
  给他夹素,岂不是求之不得正中下怀?
  但给他夹肉?
  怎么可以——!
  她自己都没有肉诶,凭什么给他肉??
  沈音之就此陷入长达五分钟的纠结,表情变来变去,生动活泼没了生病样儿。
  真不知道说心大,还是狡猾更为恰当。
  不玩这种小把戏就处处躲着他,装睡装傻;玩起来又完全沉浸其中,好似完全不受过往的影响,无所谓他处于什么样的心态中沉浮。
  沈琛支着下巴,眼睫散漫地遮盖住瞳孔。
  原本不在意她的决定,看她一脸骑虎难下的表情,陡然来了点儿兴趣,催她:“还不给菜?”
  “你别说话。”
  她哼哼唧唧地抱怨,眼神转悠来去,终是给他夹一把菜。
  夹完又后悔,一个人呜囔呜囔的自言自语,复盘,傻相鲜明。
  余光瞥见沈琛面色有所改变。
  尽管只是几不可见的变化,沈音之与生俱来的天赋本能钻了出来,看着他脸颊边结痂的疤,软声软气儿地道歉:“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抓你的。是不是流血了,你疼吗?要不要抹——”
  “现在是在关心我么?”
  沈琛撩起眼皮,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似笑非笑。
  一句:“是真的在关心我,还是为了下次逃跑做铺垫,随口哄我高兴?”
  字里行间流动着浓浓的戏谑,散发出沉重的,阴郁的气息。
  沈音之顿时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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