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公主——山如云
时间:2020-04-15 09:55:06

 
  “公主姐姐找我?”容听罢笑容灿烂了几分,背后的大尾巴仿佛在晃个不停,“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虽不知贵主这回唤容三郎过去是为什么,但大抵不是问罪,贺福全便也想赶紧把人带去交差。他瞅燕景笙一眼,问他的意思,容洵毕竟是他的人。
 
  燕景笙冷漠着神色,侧眸瞥容洵一眼,“过来。”
 
  “殿下?”
 
  他把容洵拽到殿前朱红墙柱下,容洵以为他是有话要说便安静在旁边等着,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燕景笙开口。只是端正立着,目光微垂,叫人捉摸不透。
 
  容洵怕他这是陷入冥想忘了自己还在,便又试探地唤了一声。
 
  燕景笙仍没动。
 
  少年头戴金冠玉珠,清秀冷丽,是浑然天成的高贵绝俗。只是唇角轻轻拧着,暴露了面上的处事不惊。半晌,他侧眸过来,冷淡而叫人摸不着头脑地说了一句:“今日天冷,风大。”
 
  容洵颇为不解:“殿下可要叫人送件衣衫过来?”
 
  燕景笙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十足十的鄙夷,是那种看傻子的眼神。
 
  “你接下来要去见我阿姊。”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措辞,良久,生硬地吐出下一句话:“莫要在外头久站,离湖远些。”
 
  容洵这回听明白了,他呆呆望着燕景笙,半晌,嘴一瘪,感动得快哭了:“没想到殿下竟这般关心某!”
 
  燕景笙的脸色寒了大半。
 
  但他紧了紧唇角,终究没作解释,又恢复了面如止水的模样。
 
  “早些回。”
 
  扔下这句话,转身进殿。
 
  容洵还在纳闷,贺福全已小步凑上前,“殿下同郎君说什么了?”
 
  容洵茫然:“……谁知道呢。”
 
  燕潮见这几日在自己宫室里吃好喝好睡好,闷得发慌,今日天晴,便打算出去走动走动。
 
  她吩咐了贺福全将容洵带来如心亭,自己则率先过来坐着晒太阳。结果容洵没来,先把另一个不速之客等来了。
 
  “公主午好,公主大安。”
 
  燕潮见挑挑眉,显然有些意外:“你在这儿作甚?”
 
  来人是一年约弱冠的郎君,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衣衫上还挂着些绿叶枝丫,也不伸手摘掉,就远远地朝燕潮见行了一礼,却是再不往前了。
 
  这郎君是元御史的嫡次子,乃是驸马候选其一。也不怪燕潮见意外,元五一向避她如避虎,见了自己绕道都来不及,还鲜少有主动窜出来打招呼的时候。
 
  元五显然不知自己已经在燕潮见心里被打了个蹊跷的标记,黏黏糊糊地一笑,话中带着讨好:“我在此处,自然是因为有话要同公主说。”
 
  “话?什么话?”燕潮见瞥他一眼。
 
  元五抿抿唇,拿眼睛在她身后的几个宫人身上转一圈,欲言又止。燕潮见抬手,几个宫人垂首往后退。她倒想看看这元五到底有何事。
 
  “公主您瞧瞧这。”他往前迈了几步,将袖中物什露出一角,“这是不是公主在找的东西?”
 
  燕潮见起身,上前细瞧,这一瞧可不得了,她当即皱起眉,“谁给你的?”
 
  这声“谁给你的”把元五吓了一跳,他抖抖肩膀,努力控制自己的神情,往后退两步,嘴里含糊道:“这,这公主就别管了,你就说你想不想吧。”
 
  元五袖中的东西正是周运来报过的茶楼信物。
 
  燕潮见无所事事的这几日,周运却没闲着,他排了人手暗中搜查,将那信物是何物,长什么样给查了个清楚,并叫人绘了图送来给燕潮见过目。
 
  金玉弧形,雕以水仙配缺月,月上刻玉兔,兔眼金瞳。
 
  错不了。
 
  元五就算得了信物,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在查茶馆的事,定是有人告知。燕潮见的神色寒上了几分。
 
  元五望着她的冷脸,脑中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曾经燕潮见抽过自己两鞭子的往事,赶忙咳嗽两声,壮着胆子道:“这东西呢,我可以给公主。但公主得答应我个条件!”
 
  燕潮见冷笑:“你在跟我谈条件?”
 
  元五非常受不住她这副神色,哭丧着脸喊:“对,我就跟你谈条件怎么了!”他换了口气,“我的条件很简单,公主去请示圣人,把我从驸马候选里头剔除出去,这玩意就是公主的了。如何?”
 
  元五还记得那天夜里听见圣人有意选自己当晋陵公主的驸马后,自己是如何白眼一翻吓得当场昏死过去的。从那以后,他每晚每晚都会梦见自己被公主生吞活剥的梦。
 
  他打定主意了。就是死,死外头,自己也绝不能当这劳什子驸马!
 
  燕潮见倒是气笑了,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被当枪使了不成?还请示圣人,圣人不一脚踹死他就是好的了。
 
  她不紧不慢靠近,元五被逼得节节退后,身后就是亭中浅湖。
 
  他退得太快,后脚跟撞上了浅湖旁的台阶,只得停下脚步。本以为只要有这东西,燕潮见怎么也会答应。却不想这女人竟这般蛮横不讲理,想眼睁睁地看自己娶不着媳妇!
 
  元五气死了。
 
  所谓愤怒能使人胆大,他呲起牙咧起嘴,“公主以为吓我,我就会束手就擒不成!今、今日你不答应,这东西就是扔湖里也不给你!”说罢,一咬牙,抓住信物高举起来,转身就要抛出。
 
  燕潮见没料到这人来真的,眉梢一颦,当即回过神,几步上去拽住他的肩膀,一只手要去抓他的衣袖。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二人抢夺之时,自他们身后树丛中忽地飞出两片绿叶,一片擦过燕潮见的脚踝,在她鞋底蹭了一下,另一片直直打在了她的右肩上。
 
  她本已抓住了元五的衣袖,只需将他拽回来,可谁知脚下忽然一滑,犹如履冰,燕潮见没能稳住,身子直直往前倾倒,扑通一声,坠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容洵身上有容家的家牌,只要他是真的,另外两个人就不会遭疑。
 
  青鱼点头,懂了,“那咱们上街是要做什么?”
 
  扬州城的繁华热闹不输皇都,街上攘来熙往,青鱼不喜人群,也害怕热闹,始终微颦着眉,有些怯怯的。
 
  容洵走在他身前半步:“公主说的,给你买些衣服,薛家可是经商的,看几眼就知道你身上穿的戴的价值多少,哪个容家子弟会穿成你这样?到时候因为这个而露出了马脚就前功尽弃了。”
 
  青鱼的衣服都是二皇子叫人备的,不在意价值,只注重轻薄。也就是观赏性。
 
  青鱼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诺诺点头,说出口的却是一句:“容三郎君还是一如既往。”
 
  “你什么意思?”容洵瞥他一眼。
 
  也许是因为身高差,青鱼仿佛看不见容洵不善的眼神,自顾自地喃喃道:“因为容三郎君似乎在公主面前就不会像对我这样,说话很不客气,”他顿了顿,“为什么呢?”
 
  容洵叫他这番话惹得皱了皱眉,都要怀疑这小白脸是不是故意装糊涂找茬了,“哪儿不一样了?一样的。”
 
  “那郎君对公主也这么不客气?”这回轮到青鱼皱眉了。
 
  容洵干脆道:“是啊,怎么了?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青鱼摸着下巴嘟囔道,“可容三郎君若是喜欢公主,可不能对她这样说话。”
 
  这话终于让容洵脚步一僵,倏地侧眸看向青鱼,忽然觉得自己从头至尾都没看透过这个小白脸,他眯眼,生出了些不耐,“你哪只眼睛瞧出我喜欢她的?”
 
  青鱼眨眼,“郎君不喜欢公主?”
 
  容洵露骨地顿了顿,斟酌道:“……也不能叫不喜欢,反正,不讨厌。”
 
  青鱼扶着下颌,像是听明白了,而后蓦地侧眸冲他笑了下,眼角泪痣勾勒出一丝妖冶,“那这样说,青鱼是不是可以喜欢公主了?”
 
  容洵:“……哈?”
  
  
 
  
 
 
 
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容洵和青鱼回府时已是日头西斜,燕潮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坐在正厅的桌案后喝茶。
 
  余晖自窗外照进来,在她面颊上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抬眼看见容洵不大好看的脸色和跟在他身后的青鱼,率先就问:“你欺负别人了?”
 
  容洵没好气一挑眉,“他欺负我差不多。”说罢将手中拎的几袋东西放到她面前,发现桌上茶釜空了,便拎起来一声不吭又转身出去打水了。
 
  燕潮见奇道:“他生什么气呢?”
 
  青鱼立在一旁垂着头,轻眨双眸,“许是我之前不小心说错了话。”
 十日后,燕潮见的伤已大好。期间二皇子、成安并不少后妃都遣人或亲自来看过她,圣人赏的金精玉液、灵丹妙药更是一箱接一箱的自殿外搬进来。
 
 
 
 二皇子来时与平日无异,燕潮见也不点破,和和气气地做了出兄妹情同手足的戏,而后让人送他出去。
 
 
 
 这数十日里,福昭没来过,她脑袋上的伤还未好,正要死不活地养病。燕景笙没来过,否则姊弟不和的事如何坐得实。
 
 
 
 容洵也没来过,仿佛人间蒸发。问起宫人,没人对他的所在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燕潮见虽觉古怪,眼下却没旁的功夫理会。
 
 
 
 圣人待她好全后的翌日才将她叫去书斋细细问了一回那日在昆林山上的事。似乎是禁军连着几日都在山上搜查,就差把昆林山搜了个底朝天,最后却什么也没搜出来。 
 
 
 
 燕潮见闻言摇头:“嫮儿只记得是马忽然受惊失了控,其他的就……”
 
 
 
 圣人若有所思,也不逼她再说,“若这是有人刻意为之,阿耶定将那人揪出来碎尸万段。替我儿做主。”他面上虽祥和,眼底却闪着点凶恶的光。
 
 
 
 燕潮见只当没瞧见,轻笑一声:“嫮儿不求这些,阿耶莫要日夜操劳过多,能多陪陪嫮儿,嫮儿便满足了。”
 
 
 
 燕潮见自圣人宫室出来,回宫换了套便于行动的衣裳,骑马出宫,径自朝傅府而去。
 
 
 
 今日傅四娘是借着宴请众贵女赏花的名头给燕潮见送的帖子。
 
 
 
 因着她在傅府地位尴尬,应邀而来的人不会太多。她们想私下说几句话并不难。
 
 
 
 燕潮见打马停在傅府正门前,傅家人知道晋陵公主今日会莅临,早就齐齐候着她了。
 
 
 
 她翻身下马,赵氏忙领着一众下人上前行礼,下人皆俯身跪拜,燕潮见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随意摆摆手,一边问赵氏“傅四娘在哪儿?”一边摘了轻纱帷帽往里走。
 
 
 
 傅家虽是百年望族,然空有一副架子,没有实权,近年愈发走起了下坡路。傅家曾动过送女进宫的心思,也不知是圣人要打压世族还是看不惯傅家人虚浮的作态,对此没点头。
 
 
 
 而那预备要送去给圣人的傅家女就没了用处。这傅家女正是傅四娘。
 
 
 
 傅府当家太太赵氏过门六载生了三个女儿,也没生出一个儿子。好在她早有预见,将家中庶子,也就是傅二郎,过继当了自己名下。傅四娘是沾了她兄长的光才得以由庶转嫡。自然被皇都那些真正的高门贵女所不屑。
 
 
 
 当年傅二郎随赵氏入宫为已故皇后吊唁,回来后不久赵氏便有了孕,世事总是这般巧,赵氏盼了那么多年也没盼来的儿子,偏偏在傅二郎快到娶嫁的年纪时被她给盼来了。
 
 
 
 至此,傅家兄妹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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