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么值得旁人图谋的。
尝到肉味的十安忽略了脸上的伤口,吃的面颊鼓鼓,火光温暖,两个人面对着面,宋承和不时给插在树枝上的鸡的残躯翻个面。
他看着眼前的小婢女,心里暗自想,果真美人是用富贵堆砌出来的。十安这般到底是一股子怯懦,像缩在墙角的刺猬。
且她没有别的丫鬟的野心,这便有少许的棘手。
那双眉眼他想用手指抚上去,念头一出来宋承和微诧,他阖了眼,只听到柴火偶尔爆出的声响,十安吃东西声很小,看他那样子挥了挥手:“你是不是不舒服?”
“这晚上水边上吹冷风,你们读书人不锻炼身体可得仔细了,一染风寒就要躺在床上喝药。”她停了手上的食物,带着关切的神情道。
宋承和失笑:“所有对你好的人你也这样?”
十安摆手:“一码归一码。就算是假的,但兴许我也受用,我既然受用了,多问候一句也不少块肉,何必吝啬这些。”
“我又没钱去还,旁人也未必放在心上。”
宋承和道:“这是三少爷教你的吗?”
“他跟我说道理,我觉得确实是个道理。”她那小嘴吃的泛油光,音量终于大点了。
宋承和觉得有意思,给她吃一餐她就会和颜悦色一点,仿佛松了外面那层刺,你能稍稍窥见里面黑漆漆的小眼睛。要是她真的信任了一个人,连肚子都能翻过来叫人揉一揉。
“你吃完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宋承和最后道。
预料之中,十安拒绝了。
她洗了手而后在湖边上给他行了一礼,低下的小脑袋上素的没有一点发饰。
一离开他,十安恨不得能飞。
心里的大石头一松,她自觉今儿晚上表现似乎还不错。宋大少爷也没多为难她,跟她仿佛是在在套近乎。
慢慢的十安背脊发寒。
廊下的灯笼都灭了。书房的门也是关的,整个西风苑莫名阴冷。
她到书房门前先不开门,而是转悠一圈。如今还未到下半夜,宋景和一向读书熬夜,这个时辰想必未睡,可见正房那处黑漆漆一片,半盏烛光都没有。
她摸到书房的窗户边上,悄悄推开一条缝。
十安:??
宋景和不知什么时候在她后面,将人摁在窗台上面,看她无力挣扎,看够了就一把掀翻到屋里面。
书房当中也是黑漆漆一片,他脱了十安的鞋将人牢牢绑住,自己却翻身去唯一的一张小床上睡觉。
任凭她说什么,哭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他背对着外面,一觉到天明。
十安歪着头,心里委屈的不得了。今儿才跟人打了一架,身上又脏又湿,枯坐在椅子上熬了一夜。
下半夜迷迷糊糊入睡,大早上的给人闹醒。
宋景和不理她,洗漱之后便收拾着东西去族学,一身清简,出门笑着同人打招呼。将十安那点儿呼喊远远抛到脑后。
初日高照,十安从未有如今这么难熬,平白生出一股子厌恶之感。早从前她是存一点儿害怕。
到了午间他姗姗回来,神情寡淡,先除去外面的外袍,沏上一壶茶喂她。
骨节分明的手把她的嘴扳开,润了润干燥的唇,洒出来的茶水把她胸口洇湿了。十安蔫巴巴看他,宋景和居然还能笑出来。
他笑:“你昨儿半夜都不回来,我很是担心。”
十安有气无力,道:“把绳子解开了,我想去小解。”
脚踩在地板上面,脚趾都蜷起来,两腿并拢,这样子仿佛屁.股都坐僵了,整个人不能起来,极为的难受。
“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一些饭菜。”宋三少爷没有理,摸了摸她的头发。
“松绑了就可以。”十安声音哑了。
宋景和不管她,非要折磨她似的,汤匙碰了碰她的唇瓣,十安咬着牙不接受,宋三少爷嘲笑她:“你装什么?”
黑漆的眼眸里阴鹜极了,打她的小腹,十安直接就哭了。
“我也没下力气,你哭着是给我看?”他扶着椅背,慢条斯理把绳结抽开,神情淡然。于十安而言不亚于酷刑。
度日如年如今说的怕就是她了,熬了好久,双眼都没了往日的光彩,只知道宋景和已经是个混蛋了。
“难受。”
“别唬我了。”宋景和笑的极轻,丢了绳子,“你要是难受这会子先放过你。”
十安急的说不出话来,往日的宋三少爷如今连心都仿佛黑透了,笑也如同一把匕首,他便是扯一扯嘴角十安都觉得他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扪心自问,她到底没辜负这个人。
手摸到晚上的红绳,她觉得耻辱,忍着要迸发出来的哭意她忙转个身跑出去,她憋了好久,今儿宋三少爷在她那儿的好感怕要透支了。
宋景和把她的鞋踢开,再将椅子搬回去,收了地上的绳子。
方才是有说不出的暴虐,若非狠狠压着,兴许要做出更过分的事情罢。他扯了一瓣白海棠,露出来的腕部多了几道伤痕,宋景和敛了笑意,身上的戾气也渐收。
等十安回来时他恢复了平日的状态,正坐在书案前。
她光着脚,姿态颓废,身上的衣物没有换下来,落在宋景和眼里,像是为人围殴了似得。昨日他其实发觉了,袖子里带着药,却闻到她身上的药味儿了。
“你昨儿遇到谁了?这么惨,我有些担心。”宋景和缓缓问道。
十安在外面哭了一回,眼眶微红,晰白的面容上仿佛已经叫人上了颜色。先前收拾的齐整,现如今颓废邋遢,像是被狠狠摧残了一回,处处叫人可怜。
“我……”十安本想说宋承和这个人,念及他这些恶劣之行为,忽就改口,“跟满秋打了一架。”
“那倒是辛苦你了。”宋景和打量她,“当真如此?”
他那双秋水眸子里头含了几分怀疑,俊秀的面上没有笑意,显得正经起来。
十安心里开始不屑,把干燥的唇一舔,开始有些不耐烦。
“要是假的,你难不成要杀了我吗?”
她恶狠狠瞪着,声音又哑又钝:“你今天就不是个人。你要杀要剐你就直接了当一点,我日后再不想听你的话了。”
宋景和手里的茶一晃,被他接住后只洒了些许水珠出来,他垂眸擦拭后抬眼一笑:“你要我真的直接一点?”
“早间确实对不住你,可你这般说,当主子的自然要满足你才是。”
作者:抄了一晚笔记,……变态心理学,我变态了,但是我克制了那么一点。
好了后面可能会有大狗血大变态这类的,提前给大家排雷。如果看过我以前的文,相信知道我的尿性。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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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十安整个人泡在水里面。
宋景和差人人送来热水,雨晴探着头打量这里, 福了福身后随口问了一句十安。
“十安住在书房里, 这会子不见她人,不知道是不是偷懒去了。”书青跟她抬着水, 忽听见隔间里头有动静。
垂地的幔帐放了两重,雕花门上头的细缝都叫外面的光填满, 人从外间看,里面是朦朦胧胧的, 添了些许神秘感。
“我也不知呢, 好在西风苑中不止她一人。”宋景和笑道, 眉眼弯弯,宛如邻家的少年, 平日里少有用到她两人,回回也算客气。
雨晴便继续道:“十安是少爷从外面带回来的, 怕是不懂咱们府中的规矩, 调.教便是了。”
要是有尾巴, 此刻她的尾巴就该翘到天上去了。
“我自然知晓, 是以准备亲自教教她。”宋景和气定神闲道。
让她们放下水离开,他这才把幔帐撩起来, 里面的水凉了,宋三少爷亲自给她添热水。皂角搓出来的沫沫散了,空气里是一种淡淡的香味儿。
他早先用剪刀减去了十安前面长了的碎发,露出一双浅淡的长眉,指腹抚过那儿, 宋景和评价道:“若是描上茶黛色的眉粉,你这双眼睛便衬的更有神了。”
“瞎了多好。”十安恼羞成怒,把他推了一把。
于是那双剪子就到了她眼前,她没能忍住前一秒将眼睛紧紧闭上,结果就听见了宋三少爷的笑声。
“我吓唬你。我怎么会伤你?”他把十安弄脏的衣物脱了下来,温热的水漫上胸口,十安仿佛是个溺水的人,猛然大惊,手抓着沿边堪堪回了一点神。
“你这身上的伤口,没有半点是我打的。”宋景和忽略了她的挣扎,十安被饿了两餐,就算她精力充沛那也不是宋景和的对手。
他小心翼翼避开她脸上的痕,开玩笑道:“我顾及你,这些还是方才摘得。”
茶花的花瓣被他毫不留情的拔了下来,倾倒在水面,宋景和看她呆滞的模样,便又道:“给你留了件贴身衣裳,你还不满意?”
十安涨红了脸,白色的中衣入了水就半透明了,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如同把人杀了顺带着把人埋了,到头来竟要感激不成。
十安扭过头,把衣服拉扯着,宋景和这才言语和缓继续道:“我昨儿心情不好,连累你遭罪。”
他露出一抹笑容来。
“我今儿帮你洗一洗身上的脏污,算是你主子给你赔罪。”
话音落大掌就摁着她的头,另一只手拿巾帕擦洗她的脸。湿漉漉的脸庞盈盈如玉,慢慢染上绯红色。眼眶也是红的,突如其来的袭击总叫人不知所措。
“我不要你。”十安喘了口气打了他,花容失色,要不是身上湿了,这会子已经跳了出去。
“你怎么能这么说?”
仿佛触及逆鳞,宋景和的笑意减退几分。
窗纸上映着屋外的芭蕉影子,日渐西斜。他将外衫脱了之后袖子撸到了小臂之上,玉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而半挽的长发用竹节纹的簪子固定,半侧着脸庞时眼神微寒。
十安似发现了什么,换了个说法:“我自己能动手,不必你帮我洗澡。”
“男女有别,纵然你是主子,这么做高兴,但我是个下人,这般的的确确有辱你的身份。”
她讷讷道,浮动的水面上花瓣沾到了胸口,锁骨上的水珠在往下流。没有他说话,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忽地就少了些许压迫。
宋景和在她面前闭上眼睛,讥讽道:“说的如此堂皇,其实不是有辱身份,而是有辱你的清白才对。”
瘦削的面上落了阴影,深邃的五官半边被窗纸滤过的阳光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线条流畅的小臂上青筋微现。
他闭眼给她擦洗,抓着她的双腕,态度强势。
十安干瞪着眼,水里的扑腾声音刺耳,渐渐地她呜咽说不出话。午后暖风微醺,书房那扇门紧闭,里面有水声,皂角的香味儿。
前面满架子的书,后面的小隔间里地板上都溅出了水。十安的长发已经被洗过一回,他用备用的簪子盘在头顶,那双杏眸里似乎也浸了这日的水,温温在眼眶里打着转。
柔软的身子从僵硬中成了任他摆布的木偶。
略显粗糙的手掌为她擦洗,宋三少爷依旧是闭着眼,不去理会她祈求的眼神,将她摁在边沿处,指腹摩擦过幼嫩的肌肤,肩胛骨上的伤也小心用水浇洗,但十安还是不住地瑟缩着身子。
“你有本事找人打架,为什么就没有脑子去逃跑呢?”宋景和冷笑,感受到她的颤抖,心里一恨,在上面用力一按,十安略带惨的叫声便出了哭。
手底下的水沾湿他的衣袍,宋景和鼻尖沁出薄汗,便轻轻打了她一下,呵斥道:“你哭什么?”
声音低低沉沉,这光线也昏昏暗暗,十安眯着眼睛,吸了吸鼻子:“你摸我。”
他闻言不觉好笑:“我摸你有违大燕律例还是伤天害理了?”
他这是才睁开眼,剥了中衣后她雪白的肌肤上还有其他的青紫,宋三少爷这才发觉,原来女人之间打架也是这样的狠。尽打脆弱的地方。
十安背对着他,肩胛骨上也有指甲的抓痕,看样子是扒了领口,十安一个人还在发抖。
腰窝再往下叫山茶花的花瓣遮住了,他指尖戳了那儿,她顿时就极为的不配合,扶着沿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她眼前的景物被水汽氤氲,显得模糊异常。
宋景和不说话,她便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水声响动,十安陡然一惊,回头时就见他的手从花瓣底下收了回来,一双秋水眸子里晦沉的不像话。指尖上还滚着水珠,他好整以暇地在皂缘的擦了擦,唇色似朱砂层层点染。
“你你你……”十安指着他,话没说出下面一半宋景和抬了抬下颌。
她:“??”
宋景和莞尔:“带子要松了。”
青灰色的带子细细一根,腰间的愈发拴不住,他的视线流连在那儿,默了会儿,他手上的巾帕劈头盖脸砸在了十安胸口。
……
十安穿好衣服宋景和正在桌案前练字,侧颜安静,执笔的手修长好看,他也换了身衣裳,听到她走出来的声音,头也不抬,他提来的食盒就在一边的桌案上。
她搓搓手,把松松垮垮的衣物都打理齐整,头发半干,一张脸上红晕未散。
“这是……”十安小声问。
亏得书房里安静,宋景和听见了。
“我给你带的饭菜。”
他停笔磨墨,淡淡道:“大抵还是热的。”
十安便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有一碗瘦肉粥,一碗酒酿南瓜,一碟子酱牛肉,一碟粉蒸肉。
饿了大半天,正逢要吃晚饭的时候了,她便专心致志对付这些。
宋景和的余光里都是她。
方才起的邪火被强压下去,披到腰的青丝在清浅的日光下像一匹锦缎。
十安一番席卷,还是吃不够。
人总要脸,她把东西都收进去,正要提一句去厨房的话,宋三少爷却指着她:“你坐下,这些不劳烦你。”
“少爷要读书,我去正好。”十安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