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里饲养杀手——遮雨木桃
时间:2020-08-07 09:25:45

  阿竹还没出声,倒是周清妩满不在乎道:“他又不需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殊不知这一句话给了蓝桉玉更多遐想,他笑得猥琐,“可以啊,大兄弟,看不出来你还这么猛啊!”
  阿竹耳尖红了,周清妩觉得这人心眼忒坏,口无遮拦的,刚想上去说几句,就被阿竹一把拽住了。
  他扯了扯她的手臂,周清妩沉默,哦,要低调,她眨了眨眼睛,含糊道:“也就一般般啦。”
  ……
  李元颢从太子房里商议完事,一下来,就被窗边的笑声吸引住了。他定定地盯着她像月牙儿一般的眼睛,想起昨日被打断的交谈。
  他还未知她叫什么。
  他拿着佩剑上前,阿竹的笑容收敛,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又是他。
  周清妩有些不悦,她拉住阿竹的手,“既是萍水相逢,唤我一声姑娘便是,何须知道姓名。”
  李元颢瞧着他们相交的手,心下有些不舒服,他握紧剑,“我与姑娘几月前在虞山县就碰到过,再见面也是缘分,何不告知一声,下次见面我也好方便唤你。”
  还有下次?她可不想有下次。
  阿竹目光愈发凌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摩擦,就算是吃瓜群众蓝桉玉,也清楚地感觉到空气中的冷凝与火花。
  眼看就要动手了,周清妩连忙站起来,“让你唤就唤,什么上次下次的。”
  说罢,拽着阿竹快速上楼了。
  一关上门,阿竹就忍不住问她:“你与他什么时候见过?为何他说几个月前你们就遇见了?”
  周清妩摸着下巴瞧了他几眼,这眼神看得阿竹浑身不自在。
  “你吃醋了?”
  “我同你也是几个月前在不虞山遇到的……”阿竹皱眉。
  “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有空吃醋,怎么没空和我解释解释你跟着李元柏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竹一哽。
  无法否认,自己确实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可是眼下……他盯着她的肚子,最终妥协。
  他看了她一眼,蹲下,“阿妩,你上来。”
  “做什么?”她有些疑惑,却还是依言伏到他背上。
  下一刻,她就被人托住,随后耳边风呼啸而过,她惊疑地看着飞驰而过已成糊影的景色,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来到一处湖边,阿竹将她放了下来。
  “这是……”她望着这片清澈的湖水,忍不住上前。
  像翡翠,也像一面镜子,将天上的白云与远处的山脉朦胧地映射在上头,湖边的枯树上也发了嫩绿的新芽,一切都在复苏。
  这是上回阿竹约她,她却没能如约的地方。
  原来这里那么美,微风拂来,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蓦地,发间插上了一样东西。
  她睁眼,疑惑地用手去摸,柔软的触感与熟悉的形状,她一下子便知晓这是什么。
  “原来是被你捡到了!”她欣喜。
  原以为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有些散了,我已经补过了。”阿竹不好意思,原想再做一朵给她,但这里寻不到花布,他便重新补了。
  周清妩突然抱住了他,“我很高兴,谢谢你,阿竹!”
  两人一道坐在湖边的石头上,阿竹拥着她,想了好几遍,才试探着开了口。
  “阿妩,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我同你一样有一个师父,但是与你的师父不同,他异常憎恨我,他一边恨着我,一边教给我武功。”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他与我说,我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人。”是的,至少前十几年,他也这么想。
  但是,他遇见了她。
  正是遇见了她,他才明白自己十几年来的人生是多么不堪,丑陋,黑暗和肮脏,他无法再欺骗自己,这是一条正确的路。
  “我的母亲,她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轻了下来。
  就算幼时的记忆再模糊,被那双手触碰的温暖他从未忘记过。年少最孺慕之时,他都是靠着这一点仅剩的记忆,才勉强重新从血泊里站起来。
  “她在我幼时被人害死了,我要为她报仇。”曾经,这是他活下去唯一的理由。
  “阿妩,你等一下我,好不好。”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真的害怕会失去你。”
  这是周清妩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过去,但这一句句话,却像把利刃插进了她心口。
  阿竹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我也不想让它受到一丁点儿伤害,阿妩,我想保护好它。”
  “我不能带着你去复仇,你答应我,回不虞山去好吗,待我完成了一切,我就过去寻你们。”
  然后他要做个好爹爹,和其他人一样有的好爹爹。
  “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都要将厉害的武功教给他,这样,以后他下山去,就不怕被人家欺负了。”
  “我就守着你们,哪里也不去。”
  周清妩听到这里,眼泪已经忍不住了,她靠着他的肩膀,哽咽着点点头。
  她答应他,明日回去了。
  回到客栈,她两只眼睛红彤彤的,阿竹一路都哄着她,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只能勉强地扯着嘴角。
  “这是怎么了?”蓝桉玉刚好下楼,他拿着一封拆开的信,疑惑地看着两人。
  “没什么。”周清妩瓮声道,然后指着他手上,“你拿着这个要去那儿?”
  “啊,这个啊……”说起这个,他就苦着一张脸。
  “哎,车友,我不能再与你们一道上路去游历玩耍了,家里人来信,我表姐要成婚了,算着日子,明日我就得启程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蓝桉玉:表姐结婚,我要回去了QAQ
 
第41章 
 
  傍晚, 阿竹从李元柏屋里出来后,没过多久,李元颢一行人就接到隔日启程回京的命令。
  他跑到太子房里, 颇为不解,“殿下, 安廉余在地牢横死,事情还未水落石出, 为何着急回去?”
  李元柏撇了撇茶盖,不急不缓抿了一口,随后道:“我到此地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衡大人既已找到, 赈灾银量也一并找了回来,我们也应当回去了。”
  他顿了一下,“至于安廉余, 衡大人会留在这里继续彻查此事。”
  “可是此事明显另有隐情, 对方手段高明, 能在我等眼皮底下杀人,绝非善类!凶手应当还未离开渝州,我们更应该乘胜追击!”
  “阿颢。”太子叫住他,“你说, 我是什么身份?”
  “您是太子啊, 殿下!”
  “我既是太子, 我就应该待在汴京,赈灾银两丢失一案已解决,我却一直逗留在渝州,那朝中的大臣,殿内的皇上又会作何想法?”
  李元颢沉默, 确实,东晋已无别的皇子,太子殿下是几年前宫闱内斗与朝权更迭中唯一幸存下来的皇子,后来被封为太子后,他也一直延续着“闲太子”的做派。
  没有过其他动作,却让所有人都放下了心。
  “去吧,将从太守府搜刮出来的金银一并整顿,隔日押回汴京!”
  李元颢领命,起身下楼时,遇到端着食盘上楼的阿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最后擦身而过。
  “怎么去了那么久?”周清妩整理着自己藤编挎包,见他进来便抬头问他。
  “时辰尚早,厨房还未有饭,我便自己动手煮了,刚煮完有些烫,阿妩还是过一会儿再吃吧。”说着,他将食盘端到了桌上。
  周清妩先前哭过,现在肚子饿极了,她迫不及待过去舀了一勺,吹了吹,送进自己嘴里。
  “你明日要走,你那柏大哥没怀疑你?”炖得稀烂的粥米香四溢,果真,肚子饿了什么都好吃。
  “他不会怀疑我。”他伸手替她拭去嘴角的饭粒。
  “你与他说了什么呀?”周清妩疑惑,按理说他武功高强,又是知情人士,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想着走人,这不是个活靶子吗?
  怎么还放人走了?
  阿竹也做到她旁边,“我说我要送我娘子回家。”
  周清妩呛了一声,这,这称呼还是有些听不惯,阿竹起身拍背,她连连摆手,“没……没事。”
  一碗粥下肚,她还是没饱,于是腆着脸想再讨一碗,还不忘辩解道:“不是我饿,是它饿了,我一点都不馋。”
  阿竹知道她脾性,无奈摇头,只能又去舀了一小碗。
  *
  第二日,蓝桉玉与她道过别后就独自上路了。
  她有些惆怅,当初三人一起从虞山镇结伴而来,几人路上相互照应度过了好几次险境,也算是相熟了。然而先是牛与车夫走了,现在另一人也要离开了……
  也罢,生活嘛,哪有不散的宴席,蓝桉玉临走前还说了,有空就来那破镇子里看望他们。
  虽然她觉得他这句话有引战的嫌疑,但人来了还是要招待的,毕竟他手里还握着《浪情三十日》的全部剧情!
  她背着自己的挎包,牵着大黄坐在客栈门口的桌椅上等阿竹,他去厨房拿干饼子与肉干去了。
  她晃着脚,无聊地数着挎包上的藤子。突然,一片阴影在她前面罩了下来。
  她抬头,看到了那个挡着光的女人。
  “周姑娘,你要离开这里了?”柳莹玉朝她一笑,自顾自拉开椅子坐到了她对面。
  周清妩听过她,也知晓了她的遭遇,但自己之前确实只与她有过两面之缘。
  未曾说过一句话。
  “周姑娘是个善人,医术也高明,渝州这次的瘟疫全亏了姑娘的相助,也不知谁有如此好的福气能娶了你。”她掩面笑着说。
  周清妩看着她不带一丝异样的表情,心里有些佩服,短短几日就从阴影走了出来,还能这般健谈。
  “也全非我的功劳,柳姑娘日日在街边亲自施粥,也是个好心肠的人。”
  “心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被人陷害?”柳莹玉惆怅道。
  这话她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周清妩眼角瞥向厨房,心想他怎么还不出来。
  “唉,瞧我说的,周姑娘应该不喜听这些,姑娘多大了?可曾嫁人了?兴许我们还可以说些私房话。”她话一转,又恢复了神色。
  周清妩疑惑地瞧着她,这怎么又绕道婚嫁上来了?
  但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点了点头。
  “周姑娘,看不出来你已经结婚了,那……那位程公子……你们好像很相熟的样子……”
  听到她提到阿竹,她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她眯着眼,“他救过我,我与他相熟不是应当的吗?”
  柳莹玉还欲张口说些什么,这时,李元柏的屋门开了,小厮看见她一愣,随后就请她上楼了。
  “先到这里罢,周姑娘,我们有缘再见。”她一笑,起身,只是背过身来的那一刻,她的表情沉了下来。
  ……
  阿竹出来,见她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我有些奇怪,那个姓柳的姑娘刚才过来找我……”
  “她与你说了什么?”阿竹蹙眉。
  “倒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闲话。”她探究地看向他。
  阿竹松了一口气,“不必理会她,我们上路罢。”
  “嗯。”她敛下眼眸。
  *
  阿竹找了一匹马,从渝州到虞山县,就算日夜不停地骑马赶去,也要几日的时间。
  考虑到她还怀着身孕,他也不敢疾驰,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牵着缰绳慢行。
  大黄有时在马匹旁挂着的篓子里窝着,有时也会下来与周清妩和阿竹一道行走。
  这日,天马上要黑了,四周荒无人烟,他们还未找到一处可以歇脚的客栈,于是就在一片树林边缘处停了下来。
  把马拴在一棵树桩上,两人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阿竹拿出水袋与肉干,递给她。
  肉干有一股腥味,周清妩不太爱吃,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小苗,她也会不情愿地就着水咬上几口。
  “又柴又干,根本比不上兔肉。”她咧着嘴使劲地嚼着。
  “忍忍,过了这段路,就有人烟了。”他轻声劝着。
  这么一说,她倒想起来了,家里那棚兔子早被她放跑了。
  如此一想她更难过了,马上用手指戳着他的腰,“都赖你,都赖你……”
  “好,赖我,赖我。”阿竹抓住她的手,全盘接下,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要赖他。
  周清妩哼了一声,头歪着靠进了他的怀里。
  夜风拂来,吹起地上细碎的轻沙。
  这块地方有些荒凉,背后说是树林,其实相较于山也只是稀疏的树木,地上也多为沙砾。而边缘处细沙就更多了。
  在这种环境下,即使已经到了初夏,夜里和白天的昼夜温差也是极大的。
  两人背靠着一棵可以挡下些风沙的巨树,大黄也窝在一旁。
  身上披了件毛毯,这是他们路过一处村庄时在集市上买的,周清妩枕着他的腿,感受着他的手正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还摸不出来对不对?”
  “嗯,但是我能感受到它。”阿竹目光软了下来。
  “它才那么一点大呢。”周清妩伸出手,朝他比了个小拇指尖。
  阿竹捉住她的手,又塞进了毛毯里。
  “再过八个多月,你就能见到它了。”说到这里,她紧张地抬起头,“那时你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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