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里饲养杀手——遮雨木桃
时间:2020-08-07 09:25:45

  阿竹看着她,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吻,“不用不这么久,至多三个月……”
  至多三个月,他就会回到他们身边。
  他保证。
  “我信你。”周清妩抱住了他的腰,依恋地蹭了蹭。
  ……
  半夜,风乍起,树上的叶子簌簌作响,周清妩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阿竹抱着她,正神色警惕地贴着树。
  远处,忽传来一阵渺茫的铃音,暗夜里格格不入的铃音让周清妩一下子醒了过来。
  像是多串铃铛一并发出来的响声,带着清晰的节奏,从遥远的地方被风裹挟带来,神奇的是,明明隐约缥缈,却仿佛声声入耳,摄人心魄。
  月下,风沙渐停,一队人影渐渐浮现……
  “是朝我们来的吗?”她小声问道。
  阿竹紧锁眉头,但还是摇了摇头。
  周清妩从树后探后望去,借着月光,她看见了许多穿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骑着通体雪白的鹿肃穆而来,而一张张涂满色彩的人脸上,皆面无表情……
  似仙又似鬼。
  这诡异的一幕让她紧张地揪起了阿竹的袖子……
  “咚”地一声,震耳欲聋的鼓声敲响,阿竹突然表情痛苦地捂住了心脏,翻滚在了地上。
  “阿竹,阿竹!”她被吓住了,反应过来后立马爬过去。
  慌忙搭上他的脉搏,她额角紧张地出了汗,脉象絮乱,这分明是那只蛊虫又在蠢蠢欲动了!
  但是……昨晚她明明看着他吃下药丸的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抱着他,无措地看着他痛苦的模样。
  清脆的铃音仿若无孔不入的虫子,阿竹捂着胸口痛苦而狰狞地匍匐在地上,而这队神秘人从眼前缓慢而过,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
  云过,音散,直到那队人逐渐消失在风沙中,阿竹才喘着粗气停下来,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去的方向。
  
 
第42章 
 
  天蒙蒙亮之际, 周清妩又为他探了一次脉,可他的脉象平缓规律,没有任何异常, 再朝他看去,清亮的眼神好似昨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怪哉!
  她都说不清楚的事情, 阿竹就更不明白了,两人只能把原因归咎在昨夜那队骑着白鹿的神秘人身上。
  “应是异族。”
  阿竹赞同, 他混迹江湖那么久,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这么一个门派,装扮举止皆异于常人。
  “也许是神仙。”周清妩玩笑道, 毕竟白鹿已是世间罕见, 就连古书上也少有记载,而他们不仅拥有了白鹿,还驯养了它们。
  可见能耐。
  “世上哪有什么神仙。”阿竹摇头, 若有神仙, 就不会有那么多还在泥潭苦苦挣扎的可怜人了, 这些说辞只能拿来骗骗小孩罢了。
  神仙,他五岁时便不会再信了。
  周清妩看不得他这种表情,她环过他的腰,“或许是没有的, 但心里要住着一个, 所有事便有了希望。”
  存在即合理, 神仙原本就是人们为寄托内心的渴望而形成的信仰,雷电惩罚恶人,得道会升天,正因为心灵上有了寄托,苦难才成为了磨炼。
  阿竹不语, 他用下巴蹭了蹭她,“阿妩,我不需要神仙,我有你就够了。”
  她才是他的希望。
  ……
  返回时的路线和来时有些不一样,来时他们是从通向隘州的道一路辗转到了渝州,而回来时却直接从西面的路返回了。
  在这片荒凉的漠地走了一天,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他们才遇到了一处镇子。
  周清妩望着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小镇,牵着阿竹上前询问一个正蹲在一车石头旁捣鼓着什么的老伯。
  “老人家,这里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那老伯抬头看了一眼清冷的黑衣刀客和裹着面纱的娇小女子,停下手中的动作,“你们是从外面来的罢?”
  “是的,我与夫君从东面来,欲往西边,途径此地想歇歇脚。”周清妩笑道。
  “东面?听闻东面闹了瘟疫,你们可是从那方来?”
  “我们来时,疫病已控制住了。”
  阿竹放开她的手,走上前帮那老伯提起了陷在坑里的板车。
  那老伯道谢,与他们聊天时语气也缓和不少。
  “你们也赶巧,今日我们白鹿镇正举行着庙会,里头当然热闹了!”他自豪道。
  “今日可是什么节日?”
  “今日鹿神降福祉,你们来了可得去鹿神庙拜拜。”
  “鹿神?”周清妩知道土地庙、女娲庙,还是第一次听闻把鹿供奉为神,并特意建了一座庙。
  那老伯给了他们一个“没见识”的眼神。
  “鹿神是最勇猛最怜悯众生的神,每当我们突逢灾难,只要向鹿神祈祷,祂就会显神来救人于水火。”
  边说着,边双手合并,朝镇里某个方位虔诚一拜。
  周清妩和阿竹面面相觑。
  或许,这就是当地的习俗?
  阿竹帮着他推载着巨石的车,周清妩牵着大黄与马匹,不解地问:“运这些石头是用来筑房的吗?”
  “筑房?”那老伯吓得直摆手,嘴里连连念叨“不敢不敢”。
  “你这小娘子,这珍贵的萤山石怎可拿来建屋!”他眉毛一提,“这可全部都是要贡献给鹿神的!”
  用石头供奉神仙的做法又一次让周清妩惊觉——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
  进了镇子,一路走来张灯结彩,捏泥人的,卖糖葫芦的,各式花灯挂在上头,想不到这么偏远的小镇花样如此繁多。
  在老伯的指引下,他们找到这镇上唯一的客栈,包了间房住下了。
  刚放下东西,周清妩就迫不及待摇着他的手臂,眼睛亮亮的,“我想出去逛逛,这里的庙会好热闹。”
  “可是……外头人那么多,万一磕着碰着……”阿竹犹豫。
  “去嘛去嘛,也不是我非要出去玩,是它想出去。”她拍拍自己的肚子。
  阿竹眼疾手快连忙抓住她的手。
  见他神色松动,她又赶忙说:“难道你还保护不了我们了?”
  阿竹瞧着她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于心不忍答应她了。
  大黄留在了屋里,她踩着雀跃的步伐下了楼,阿竹在后面紧紧跟着。
  一出门便撞上一个带着鹿头面具的小孩子跌倒在地,最近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看着这些虎头虎脑的小孩儿心里总会软乎。
  上前扶起他,她轻拍他的膝盖,温声道:“疼不疼呀,姐姐给你揉揉好不好。”
  小孩子拿掉鹿头面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石头,你这孩子!”这时,一个妇人追了上来,“跑那么快是想累死你老娘啊!”
  忽看见一妙龄女子蹲着安慰着哭泣的男孩,她一下子明白过来,抱起他打了下屁股,“跑,叫你跑!现在吃到苦头了罢!”
  说完,她又道,“还不谢谢姐姐。”
  “谢……谢谢姐姐……”他边啜泣边打了个嗝。
  那妇人又放下孩子,转头合并双手,笑着朝周清妩道谢,“愿鹿神保佑你。”
  周清妩也照样学样,回了一句,“愿鹿神保佑你。”
  她回过头,见阿竹神色温柔地站在后面,也不知看了多久。
  阿竹心中柔软,抱过她在她头顶落下一吻,轻声道:“阿妩,你会是个好娘亲的。”
  周清妩朝他一笑,“你也会是个好爹爹的。”
  ……
  街道两边都摆满了小摊子,过往行人络绎不绝,各式摊子上都摆满了小玩意儿,但更多的是各式各样姿态各异的端庄白鹿。
  “这鹿好威武。”周清妩拿起一上了色的陶泥鹿,不禁感叹道。
  那小贩道:“鹿神哪有不威武的?你手上这个,就是祂在湍急河流中救人的情形。”
  她一瞧,果不其然,那后头还托着一个芝麻大小的彩人呢!
  “小娘子,买一个罢,摆在家里保你平安。”他伸出三个指头,“不贵,才三十文。”
  见她欢喜,阿竹就掏钱买下了。
  “算命算命,一次百文,不准不要钱……”她左右瞧着做工精致的白鹿,还没走多久,就被路边一算命先生叫住了。
  “小娘子,算一卦吗?”
  周清妩和阿竹转头,看向这山羊胡子。
  他嗅了嗅鼻子,“我这儿可准了。”
  周清妩不信这种江湖骗术,正打算牵着阿竹离开,却听他说道:“小娘子有身孕了罢?”
  脚停,两人齐齐望向他。
  一挂着“百算百灵”的牌子边,周清妩正坐在小板凳上,和阿竹神色紧张地看着这个翻着白眼仁掐着手指嘴里“咪咪嘛嘛”念着什么的山羊胡子。
  “怎么样,先生算出什么吗?”
  “这……你这胎,是个福胎啊!”他看着紧张地咽着唾沫的两人,忽然大叫。
  周清妩抓紧了阿竹的手。
  “是男孩还是女孩呀?”虽然知道八个月后也是个惊喜,但她迫不及待地想了解这小苗苗。
  “这……这就天机不可泄露了!”
  “那它往后可是平安风顺?”
  “天机不可泄露。”他摸着胡子,周清妩眼尖地瞧见了一撮胡子被他扯得掉下来了。
  是假的!
  她松开阿竹的手,“天机不可泄露,什么都天机不可泄露,那找你算什么,算你兜里骗了人家多少银子吗!”
  她一下子站起来,气得起身踹了他的摊子一脚。
  “别,别这样,我看这郎君印堂发黑,恐有灾祸,你到我这我帮你解……”
  还咒上了,周清妩气极,拉起阿竹就走。
  不做他的生意他就诅咒人,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不收你钱……”他在后头大叫。
  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关乎面子的事,长这么大还要交智商税,这面子叫她往哪儿搁!
  周清妩坐在河边郁闷地踢着石头,阿竹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冷冷硬硬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却是一块发着光的小石头。
  “夜明珠?”她惊喜道,可是细细一看又不像,之前地道里那些珠子都是发着偏白的光,这块石头却是发着绿光!
  “这是萤山石。”阿竹在她旁边坐下。
  萤山石?这是方才那老汉车里那些漆黑的石头?
  想不到里面会如此之美。
  “你去偷的啊?”她悄声问。
  阿竹大笑,刮了下她的鼻尖,随后指着身后不远处热闹的街道,“方才从摊贩上买的,摊主说边角料是不供奉给这个‘鹿神’的。”
  周清妩摸着冰凉凉的石头,偏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我很喜欢。”
  *
  第二日,两人决定在这里找一家好点的饭馆吃一顿,然后再收拾行囊上路。
  店小二将他们迎上二楼,一上楼,他们一眼便瞧见了那个角落里穿着红蓝相间的异服女子。
  她绞着一条及腰的麻花辫,耳上穿着拳头大的银色耳环,腰间别了一只花纹古怪的笛子,正独自一人在角落低着头吃面条。
  两人对视一眼,落座在她旁边那张桌子。
  小二得到菜名就下去报了。
  偌大的二楼,只听得见她一人吸溜面条的声音。
  白梨吃完,擦了擦嘴,突然,她猛地抬头,视线与两人对上了。
  周清妩拉着阿竹,别开眼,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但白梨却眯着眼瞧着这个神情冷厉的男人,手渐渐朝腰间摸去……
  忽然,笛声响起,悠扬中带着一丝引诱,白梨吹着笛子,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当中间某个昂扬的节拍顿然落下,阿竹突然痛苦地捂着胸口轰然倒下。
  见状,白梨收声,她喃喃:“确实是……”
  “你干了什么!”周清妩站起来,厉声问她。
  白梨冷笑,甩开她的手,“人都快死到临头了,你还不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苗族线快来嘞,你们的担心好奇奇怪怪啊_(:з」∠)_,我是那种狠心人嘛(叉腰)
 
 
第43章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脉搏有力, 节律整齐,不像往常蛊毒发作时那般纷乱无章,但是人却昏迷不醒。
  “你是苗疆的人?”周清妩刷地看向她, 同时极快地将手里的针脱出。
  “哼。”女子抬头,用笛子一挡, 轻松打下了她刺来的长针。
  忽然,怀里的小物动了一下, 白梨凝神望向窗外的日头,辫尾在空中利落一甩,只是扶着楼梯扶手时, 她顿了片刻, 冷冷道:“生死有命。”
  说罢,蓝红的裙摆一晃,待周清妩放开阿竹追下去的时候, 她早已消失不见了。
  第一次遇见这种脉象, 周清妩百思莫解, 再想起这异族女子的那几句话……
  怎么一个两个都尽说些晦气的话,她低头,将阿竹的碎发别于耳后。
  回想这两天的事,确实有很多地方有些奇怪, 她从未听说过虞山周围有何州府内的百姓是信仰鹿的, 还有那晚月下骑着白鹿的异族人。
  这里的很多事情都和她以前生活的地方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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