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姹一脸不好意思的朝盛蕾笑了一下,脸上亦是抱赫之色,若非盛蕾早已得了时廊提醒,又有剧情可揣度,只怕也会被她这一付良善之态,给骗了过去。
“倒是阿姹你有心了。”盛蕾略带几分赞许的望着了井姹一眼,将其领至于之前位置,松手示意其落座,自己则上前两步,于首坐落下。
“干娘,我过府而来,见您未在,本欲去寻斐姐儿闲话稍许,可嫂嫂却说,斐姐儿病了,如今抱恙卧床,恐染疾于我。可昨日宴上,我才与斐姐儿见过,当时斐姐儿并无半分有恙姿态,她如今这是怎得了,什么病,竟生得这般迅急。”
井姹见盛蕾落座,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几许担忧之色,向盛蕾问到杜斐斐情况,明明她来府之前,已得杜府线报所知,杜斐斐是怀孕所致,可其如今在盛蕾跟前模样,却是未能让盛蕾辨出半分虚假之态。
“唉!当真是家门不幸啊!”盛蕾闻言,眼中眸光顿时暗淡了几分,她望井姹,摇头叹了口气,伸手端起茶盏,于空中顿了一下,随即又将茶盏搁了回去,露出几许安然之态,朝着井姹苦笑了一声,万般心酸,尽数言道其中。
“干娘,何出此言?”井姹见盛蕾神色,表情几分急切忧虑之色。
“斐姐儿怀孕了,你说说,这孩子学什么不好,竟学着戏文里那般与人暗曲相通之道,我本欲让其落胎,可她言辞切切,竟是一副非莫文康不嫁的模样。”
虽说眼角无泪,可盛蕾还是掏出手绢,按了按眼角位置,脸上愁云密布之态,接着向井姹说道,“阿姹,你说说,昨日之事,是不是莫文康和斐姐儿造的局啊!斐姐儿定是害怕我不愿应允这桩婚事,这才与莫文康合谋,只未曾想,竟然被我无意撞破,这才破了此局。阿姹,这莫文康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斐姐儿痴情于此。唉,无奈之下,我今日只得上得莫府,希望两家结秦晋之好,也算是为娘的,给斐姐儿一个交代。”
盛蕾言语中的意思,倒是让井姹对昨日失误之事,放下心来,她感同身受的皱了皱眉,一脸关心的问道,仿佛,这一刻,她就是杜家人一样,满心满虑,只为杜斐斐的处境忧心,“那舅舅,舅母作何说法?”
“这桩婚事,便这般定下来了,只是这婚期却须得赶着时辰来才行,不然斐姐儿的肚子定然瞒不住。”盛蕾说到底,亦是苦笑连连,目光落到井姹身上时,稍是沉吟了一些,随即露出了一丝希翼之色,她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加快脚步,走到井姹跟前,伸手一把拉住井姹的手腕,将其握在了手心里,一脸恳切之态。
“阿姹,干娘有一不情之请,还请阿姹你定要帮帮干娘。”
井姹倒不曾想到,盛蕾竟然会舍下脸面向一个小辈求助,只怕这所请非轻,一时间,她自不敢夸下海口,一口应承。“干娘,你且说,若我能帮上一二,定全力以赴。”
“也,也并非什么大事,我和莫府商议,让莫文康装病,倒是以冲喜为契,让斐姐儿以最快的速度加入莫府,所以,我想借你盛安侯之力,请一太医,将莫文康的证实了出去,我本是想请大嫂帮忙,可转念一想,介时斐姐儿一显怀,一切努力便是白费。”
虽说是有意诓井姹入局,可盛蕾字字皆是真,一词一言,皆是经受得住调查,盛蕾说起词来,自然也是坦荡至极。
井姹虽说心思深沉,可在盛蕾没有半句谎言的恳求之下,自然也是信了几分,而且,盛蕾所求于她,当真不过是举手之劳,为了以后的大事,井姹是一口应承了下来,可谓痛快得很。
“此事并不难,干娘,还请放心交予我便是。”
“阿姹,那当真是解了干娘的燃眉之急了!”盛蕾瞬间喜形于色,一脸欢呼雀跃的松了井姹的手,然后于屋内转了两个圈儿,却是又走到井姹跟前。
“阿姹,还有一事,莫文康是你表哥,想来你定比我熟悉他一些,你觉得,让莫文康憋在府内,一月不可出门,他能做到吗?”
莫文康自然是做不到!两世了,她如何不知晓莫文康是什么性子,但既然杜莫两家联姻之事,对她,对三皇子的意义,非同寻常,她自然不会让此事在莫文康那里出半分差错。
“干娘放心,在文康表哥和斐姐儿成亲之前,我保证,他绝不会踏出府邸半步。”
“如此,那就得麻烦阿姹了。”盛蕾一脸感动的望着井姹,而井姹亦是一脸感同身受,
“能为干娘,斐姐儿解忧,我亦是十分欢喜。”
二人言罢,相视一笑,皆是各怀鬼胎,只其中谋划,谁胜谁输,只怕也只有她们自己知晓了。
第56章 母女情分仁至义尽
莫府倒也是识趣的很, 就在盛蕾拜访莫府的那日傍晚, 整个霍京城内已是传遍,莫府嫡二子,莫文康莫少爷,醉酒之际,于莫府阁楼三层之上坠落, 伤着了头脑,昏迷于床榻之间, 如今霍京城内, 稍微有点名气的大夫,尽数被请到莫府之内,只见着莫文康病症, 皆是束手无策。
盛蕾听到此消息,却是愣了一下, 一时间,竟不知这莫文康受伤是假, 是真,正欲派人去往莫府一问究竟之际, 井姹已是派人前来杜府, 通知盛蕾, 一切都依计划行事, 这才让盛蕾稍稍放心,于此同时,对井姹戒心, 自然又是重了几分。
井姹的人还带来了其口信,说是高僧之事,已经着太康寺的戒道大师,盛蕾只需得将杜斐斐的生辰八字奉上便可,此一遭,确实出乎于盛蕾的意料之外,她特意将此事留在手中,不让莫家插手,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替杜斐斐再争取一有利条件,如今看来,比之于井姹,她终究是还是棋差一局。
盛蕾闻言,只也能是向传话人道谢,以不让人看出端倪,只回到正院之后,却是愁眉不展模样。
“老夫人,您不高兴?”齐嬷嬷将人送走之后,回到院内,见盛蕾攒眉不舒的模样,顿时上前,一脸忧心的问道。
齐嬷嬷身为盛蕾身边的亲近之人,对于杜斐斐之事,盛蕾对其自然没有半分隐瞒之态,如今齐嬷嬷问起,盛蕾自然不能遮眼避之。
“是斐姐儿的事,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再想也是无用,齐嬷嬷,莫府出动静了,斐姐儿的婚事也是快了,卧房里的梳妆台里,我搁了八千两银子,你拿去给子惠,让其先拟好嫁妆单子,等莫府一登门,便开始准备斐姐儿的嫁妆吧。”
盛蕾缓和的神色,露出一丝无状之态,齐嬷嬷最是受不得惊吓,且又极其爱哭,还是莫要让她担心为好,盛蕾心下思量,避重就轻,向齐嬷嬷吩咐。
齐嬷嬷也不是万事都往心里惦记之人,只盛蕾一说,齐嬷嬷便瞬间转了心思,依诺入得屋去。
而盛蕾视线扫到守在院门口的张嫂,忽然间又是有了主意。
起得身去,走到庭前张嫂跟前,望着簌冷萧条的远景 ,压低了声音,问道,“张嫂,你可能帮我联系时都督?”
“老夫人想要见主上?”张嫂表情一肃,目光扫过盛蕾,随即问道。
“我想请他帮一个忙,若你能替我传信于他,不见也可。”盛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时廊身为拱卫殿的都督,而拱卫殿最擅长的,便是探查情报,她想要做的事,怕是非得时廊才能帮忙上忙,若是其他事,她还有司时晖的这个选择。
“我会替老夫人您向主上转达讯息,还是老夫人耐心等候。”张嫂闻言,并未点头应承盛蕾传信的要求,而是依着盛蕾先的要求,应下话来,随即朝盛蕾点了点头,便是出得院去,随后不多久,李嫂便过来替值。
盛蕾权以为,时廊会和以往那般,突然乍现,可等到日落黄昏之际,也未曾见时廊身形乍现,张嫂归时,对时廊之事,更是只字不提,只让盛蕾将所求之事写下,她将讯息送出便可。。
如此这般,倒是让盛蕾心有不安,想要出府,去见时廊一面,却被张嫂拒绝。
盛蕾心有不祥预感,只此绝非寻常,便将原本的打算搁下,不再提送转书信之事,也知在张嫂处,是探不出什么消息,盛蕾只得遣齐嬷嬷过往司府,向大哥探寻,可知其中的隐秘。
只是,司时晖就连时廊归京之事也未曾知晓,又如何会知道时廊的形迹,不过齐嬷嬷也不算是白走了一趟,其回来之际,却是给盛蕾带回来了一样东西,一份一直由司时晖保管着和离状。
盛蕾知晓司时晖送过来这份和离状的缘由,妥善保管之后,便交代齐嬷嬷开始收整府内属于她的物件,只待杜斐斐成亲之后,她便离杜府而去。
而时廊的事,盛蕾虽说是忧心,可无无处着落,也只好暂且搁在心底,以免莽撞行事,反到给时廊带来麻烦。
莫文康不省人事的第三日,霍京城内的大夫,太医院职守的太医,皆请去了七七八八,却依旧毫无转醒之机,莫府莫齐氏无奈之下,只得上太康寺为子求福,得寺内的戒道大师指点迷津,意图为莫文康冲喜,随即由戒道大师本人,亲自引至杜府,为求娶杜家嫡女杜斐斐,声泪俱下,险些哭晕再地。
盛蕾怜其一副拳拳爱子之心,百般纠结之下,得杜斐斐亲允,愿与莫文康,共结白首之好,二府就此之机,互换庚帖,便算是将这婚事拟定下来,莫府感恩戴德,与杜府门前,屡屡垂谢。
其不过二日,莫府便送来聘礼,与杜府商定婚期,为让莫文康早些醒来,便将婚期定在十一日十八日,距今也不逾二十日,这婚期自然是赶之又敢。
但婚礼的诸般隶属,自然是一个都不能少,只是这嫁妆事宜,自然是不能和别人比,好在之前,从钟姨娘和杜鹤那收罗的物件也是不少,其余的东西,便也只能花高价于霍京各处购买了。
杜府府内如今诸般事宜,皆由刘子惠掌管,她自是忙得不可开交,一双子女,更是送回了娘家,盛蕾虽已不管事,但这个关头,自然也得添把手。
日日忙得晕头转向,但总算是在杜斐斐成亲前,为杜斐斐备上了五十八抬嫁妆。
十七日夜,夜深之际,杜府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挂,其往来仆从行走匆匆,皆是为明日一早的接亲在准备着。
盛蕾虽说已是累极,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去了杜斐斐院子,因为一早便得上花轿,这个时候,院子自是人来人往。
让伺候的人,都暂且屏退于屋外,盛蕾独自入得房内,于杜斐斐跟前落座。
十六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女子容貌最盛之期,再者杜鹤,原身的容貌皆不差,这杜斐斐的模样,自是在上等,如今又逢喜事,自当时荣光散发。
“娘,谢谢您。”杜斐斐有些不好意思的瞅着盛蕾,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之色。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我们母女一场,我能为你做的,也仅仅于此了。”她院里的物件,皆以装箱入笼,只待明日一早,杜斐斐出嫁之后,盛蕾便离开杜府。
盛蕾笑着说罢,然后掏出事先准备的好银票,在杜斐斐的跟前,推了推。
“这里是五千两银子,我并未让子惠写入嫁妆册里,你也不必告诉莫家,可知道了?”
“娘,这些年,是女儿不懂事,还请娘原谅女儿之前的种种莽撞之态。”杜斐斐收下这价值不菲的银票,眼望着盛蕾,感动万分,她咬了咬牙,然后站起身来,双膝落地,朝盛蕾行了一跪拜之礼,满是诚恳的说道。
杜斐斐鲁莽是鲁莽,但也并不是蠢到无药可救,自嫁妆事件之后,杜府亏空如斯,如今能在这般赶得时间内,替她准备好一并价值不菲的嫁妆,所用花销,皆是盛蕾自掏腰包。
“往事种种,一切都不重要了,这既是你选择的路,不管对错,都别回头便是了。”盛蕾看着杜斐斐这般作态,却是五味陈杂。
她从来时,便于杜斐斐不对付,她谈不上喜不喜欢,可杜斐斐明显是不喜欢自己的,她也不是一个喜欢上赶着倒贴人家之人,虽说与杜斐斐并无亲近之态,可该杜斐斐的,却绝不少上半分。
如今虽说不是她为杜斐斐择取的如意郎君,但莫文康是杜斐斐自己选择的夫婿,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给原身一个交代了。
盛蕾说罢,站起身来,伸手朝杜斐斐扶了一把,将起扶起,随即朝起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娘亲,您这是要出府吗?”回到正院之后,盛蕾正欲早些歇下,却听得杜嘉石的声音传来,这才想起,为参加杜斐斐的婚事,今日下午,便从国子监折返回府,只一直未曾看到,盛蕾倒是忘了这一茬。
她院内,东西早已全收入卧房之内,正屋之内,空空晃晃,以杜嘉石之聪慧,自然一眼便能看出虚实。
“看看吧!”盛蕾倒也不瞒着杜嘉石,直接从腰间取下一锦囊,递给杜嘉石。
“这是……和离书,娘亲,这,这怎么可能。”杜嘉石一脸错愕接过锦囊,然后打开,将盛蕾事先放在里面的和离状取出,打开,匆匆一扫而过,脸上顿露出焦急之色。
“娘,这上面所书日期,这么大的事,您竟一直瞒着,大哥,嫂嫂可知? ”
“他们都已知晓,我之所以留在府上,便是想等斐姐儿出嫁,如今既已得偿所愿,自然也就不便在呆在杜府了,你来的正好,我正好也有些东西,要给你。”
盛蕾看着杜嘉石一脸心急模样,倒是让盛蕾略感安慰,这些时日,到是没白疼杜嘉石这小子。
说着话儿,盛蕾从杜嘉石手中抽过和离书,一并锦囊,然后朝杜嘉石点了点头,往内卧而去。
杜嘉石见状,自然是跟了进去,却见盛蕾从枕头下面,掏出几张纸递向了杜嘉石。
“这里是两千两银子,你虽唤我一声娘亲,但终是庶子身份,我于杜鹤和离之后,这明面上的情分,也散了,不过你这孩子,我倒是十分喜欢,临别之际,我也没其他什么东西给你的,这点银子,你拿着傍身即是。”
“这,这太多了些!我不能收。”杜嘉石也是大吃了一惊,这两千两,可不是小数目。
“你也知道,其他的物件,我这没有,唯有这钱财多了些,只两千两,你可不得嫌少才是。”盛蕾失笑言道。
杜嘉石心一细想,也倒是如此,如今这杜府之内,也唯有盛蕾身边钱财最多,如此,他正了脸色,朝盛蕾恭敬行了一礼,将银票慎重接下。
“多谢娘亲,娘亲离府之后,打算去往何处?”
“自然是先回司家,至于之后如何,到时再说吧!”盛蕾回道,按她的意思,她本是向另辟别院,独自图个清净,只上次,齐嬷嬷从司府回来之际,带来司时晖的口信,说是院子都已为盛蕾准备妥当,只等盛蕾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