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恍然大悟般地一拍脑袋,夭寿了,这该不会就是其他精怪们说的紫金龙气吧。
被身怀龙气之人使用过的物件,多少也会沾染上对方的气息,只不过是会随着时间消散的。
随即又一寸一寸地将书房搜刮了一遍,确定不是什么宝物所散发出来的以后,秦婉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传说中的紫金龙气,对于精怪们来说可是大补之物。不仅可以增加修为,亦可修复像秦婉这般受损的神魂。
而伴随着紫金龙气出现的,无不是位高权重的天命之人。
且拥有非同一般的气运,往往几百年都出不了一个。
而如今新朝更替已有二十余年,圣上又远在京城,这身怀龙气之人,怎么会隐居在他们偏僻的秦家村。
思及此,秦婉的小身板抖了抖。
望向这间书房的眼神,突然有种发现了大秘密的了然。
只不过这一切都跟秦婉都没有关系,她想的是赶紧多蹭点龙气,看看什么时候能彻底把她的神魂给修复完全了,不至于一天都得睡八九个时辰。
秦婉缓了缓激动的情绪,顺着书桌走到侧后方的书架前。
抬起手,纤细白嫩的五指微颤,轻轻抚过眼前一排排散发着迷人气息的书籍,一手紧紧地捂着唇。
防止自己笑出声。
在这儿才待上几息的时间,秦婉就觉得自己的神魂好似更加凝实了,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她算是明白那串葡萄是怎么回事了,怕是也沾染了这龙气。怪不得她吃遍了秦家村周围的葡萄,都一无所获,感情她是方向找错了。
“就是那间屋子,地漏排水有些慢,我家爷不喜欢潮湿,仔细着活计,工钱不会少了你们的,干得好还有赏。另外,不许东张西望,更不能去其他屋子,晓得吗?”
院子口突然传来阵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铜锁开启的叮当响动,还有一道有些尖细的男声,秦婉听出来是昨天赶她走的那名小厮,眼珠转了两下,立马躲进了书架后头。
那小厮话音刚落,又接上两个汉子粗犷的应答声。
“晓得晓得,我们只管闷头干事,这位管事大人您放心!”
这声音秦婉没听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村子里的。
现在房主回来了,秦婉也不着急着走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出去。
干脆心安理得呆在书房里,耸着小鼻子一脸陶醉地奋力地吸着龙气。
待到太阳快要下山,外头才又传来说话声。
不一会儿又响起轻微的落锁声,许是那小厮跟着几人一起下了山。
瞅准时机秦婉便打算离开,环视了一圈被龙气环绕的书房,还略有些不舍,这来一趟也着实不容易。都这个点儿了,她娘不知道回没回家。
想了想,秦婉便从书桌前的笔架上,取下了一只洗刷得干净的小号狼毫勾线。
她还留了个心眼儿,没选龙气最为浓郁的那支。气息那般重,被主人使用的次数肯定非常频繁,要是不见了可能会有些麻烦。
自觉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秦婉便从腰间取下了钱袋放在书桌上。
走到门口的时候,掂量了一下手里巴掌长的勾线笔,轻飘飘的好似毫无重量。
想了想,又折回来。
拿过钱袋,从里面抠出一个铜板,将它塞进砚台底下,观察了两眼,秦婉点了点头,剩下的钱袋又塞回了腰间。
第七章 做什么营生
顺着山路溜回家的时候,秦婉正好跟秦母前后脚到家。
赶忙殷勤的上前去帮秦母卸背后的竹篓,吸了一下午的龙气,秦婉现在觉得自己精力充沛的都能抗下一头牛。
装得半满的竹篓一上手,就好似轻飘飘的根本没有重量。
秦莲笑见着自家闺女这么贴心懂事,脸上的愁绪转瞬便隐了下去。打量着日渐伶俐聪慧的女儿,秦母面上挂着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
以为她一直就傻站在门口候着,又有些心疼,边拉着秦婉的小手往院儿里走,边叮嘱道:
“在院里等娘就行了,饿了灶头上还有两个红薯,你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的,可别再让娘担心了。”
一听秦母这话,秦婉一双桃花眼便亮得惊人,忍不住就想得瑟一下自己现如今的体能,当场就给秦母表演了一个单手举石碾。
“哐——”
石碾被秦婉又放回了地上。
要不是泥地上那放石碾的老位置上,留下来的小土坑,就大咧咧地亮在秦母眼前,秦莲笑恐怕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反应过来后,一拍大腿忙不迭地就朝着秦婉跑了过来。
拉着小姑娘上下左右仔细的查看,嘴里还焦急的不停的问着话:“有没有伤到哪啊?胳膊疼不疼?腿疼不疼啊?这么重的石碾你单手怎么就给举起来了,让娘看看胳膊折没折。”
秦婉:.......
“没事儿娘!我今天身体格外地好,我寻思着应该是这两天身体养好了,你看我活蹦乱跳的像有事儿的样吗?”
秦婉忙推拒道,说完还跳了两下,以证自己身子骨如今倍儿棒。
好说歹说秦母总算是接受了,自家闺女从精神不济的瓷娃娃,到力大如牛的女壮士之间的跨步。
晚饭的时候秦母还有些恍惚,寻思着还真是那些山葡萄吃的?边瞅着秦婉边笑,嘴里还嘀咕着,力气大是好事,是好事。
落日的余晖彻底消散在大山背后,只留下天边一道细长的黄昏光影。
皎洁的一轮月静默无声地挂上了枝头,间或还有清风拂过,吹散了白日里的燥热。
秦婉洗漱好推开房门,抚了下被夜风扫过的手臂,还有些凉丝丝的。
伸出食指点了点,把她贴身放在怀里的狼毫勾线。秦婉唇边挂着浅笑,脚下步子轻快极了。
“娘,你去洗漱吧,这些活计我来弄就行了。”
秦母正坐在院子里整理从竹背篓里倒下来的蔬菜,都是一些自家菜园子里种的青菜萝卜。
就着清冷冷的月光,还是能看得出这些菜被打理得很好。
虽然经过一天的奔波,菜叶已经有些蔫了,但是一片黄叶子都见不着,早在秦母挑去县里卖的时候就已经被摘干净了。
“没事儿,待会拿去灶屋就行了,咱们明天炒着吃。”
秦莲笑继续着手上的活计,边说边将下午买好的菜籽包,从蔬菜堆里挑了出来。进了堂屋用一个粗陶罐装好,防止受潮。
进了院子,秦婉将半筐子菜给摞进了灶屋的木架上,这架子还是秦家外公在世时自己做的。用到如今,一条腿已经有些不稳了,底下被秦母放了两块碎瓦片垫着。
秦婉扶着有些晃荡的木架,一双细长的黛眉轻皱。如今精力能跟上了,也不得不考虑家里拮据的生存环境。
眼见及所有。
除了这间小院儿,家里最值钱的资产恐怕就是院子里的两只老母鸡。每天都保证给家里下一个鸡蛋。
秦家村的家家户户,都多多少少养着几只鸡,攒着鸡蛋可以拿去县里卖,有时候也有专门收蛋的挑货郎会来村子里收,只不过秦母一次都没卖过,攒的蛋全部都喂给了秦婉。
日常的生活开销,全都仰仗着地里的产出度日,每隔几天就会抽空背着蔬菜去县里赶早市。
运气好还能搭上村里的牛车,这样一来一回,过晌午就等到家。
一旬下来也赚不了多少个铜板,大多时间都是路上浪费了。所以秦家村除了之前那些猎户,很少有人会愿意去县里赶早市,反而嫌耽误了地里的收成。
夜色渐浓,坠着碎金般繁星的夜空,如一抹深蓝色的画布。
秦婉躺在床榻上,还在思考着要做什么营生比较好。
思来想去,她好像,什么都不会。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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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母没再去赶早市,如今天气日渐转凉。昨儿买的菜籽,得抓紧时间种下。
今日用过早饭,秦母便也如往常一般,扛着锄头往菜园子走去,只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秦莲笑身后跟了一个着绿色衣衫的小尾巴。
秦家的菜园儿是后来建院子的时候新开垦的,离宅基地不远,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秦婉就见到了一片绿油油的菜地,菜地周围还围着扎好的竹栅栏,应该是防着村里的家禽野狗进去糟蹋菜。
许是有了闺女的帮忙,往日秦母要做一个多时辰的活计,今天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进入了尾声。
望着整理好的两垄青菜地。
秦婉抬起胳膊,随意地擦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珠,昂起的小脸上满是激动。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啊。
她会种地啊!
许是托了同为植物的福,秦婉总能灵敏地察觉哪块地缺什么营养,要不要浇水施肥,怎么样才能让植物长得最好。
这不就是她的特长了嘛!
秦婉思及此,一脸兴奋地跑到田埂上。接过秦母迎面塞进她手里的一碗水,豪气地灌下去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娘,我们家只有这么一点儿地吗?”
这完全不够她发挥的呀。
秦母抽出帕子帮闺女擦了擦唇上挂着的水珠。
见她还是这般冒失,又不禁开始担心婉姐儿今后的婚事。
转眼开年就要及笄了,这痴傻的名声叫了十来年,就算现在机灵了,以后的婚事恐怕难寻到好的。
随即又叹了口气。
“娘?你发什么呆呀?”
伸到秦母眼前的葱白细长的五指来回晃了两下,拉回了秦莲笑的思绪。
注意到婉姐儿问的话,淡笑着开口:“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点儿,你外公在世时,可给咱们家挣了6亩水田,3亩旱地。”
秦婉听罢是有些惊讶的,有这么多田,怎么日子过的这么差。
就是租给别人种,一年下来也有不少的一笔开销了,光是维持母女两人的日常开销也足够了。
“那我们的田地呢?没有租给别人种吗?”
第八章 “要不给钱,要不就见官去!”……
秦婉有些疑惑,便直接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话落,秦母脸上的笑容便敛了下去,轻叹出一口浊气,眉目间似有万千愁绪,淡淡开口:
“租了,租给了你二舅妈家,咱们自家就留了一亩水田种稻米,其他的地,娘也管不过来。你二舅妈当初为了这个事儿隔三差五地上门,索性就租给了她。”
再说那么多田她也护不住,与其被人强买了去,不如租给自家亲戚,总归地契还在她手里。
秦莲笑一手搭在锄头的木柄上,望着天边缓慢滚动的薄云有些出神。
秦婉听罢,咂摸出味儿来了,恐怕地是“租”出去了,租金根本就没收回来。
这王翠云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光盯着她们家吸血的嘛。
鼓着腮帮子皱眉问:“那租金,咱们定的是几成的粮食稻谷?还是收的固定银钱?”
见秦母诧异地转头看向自己,秦婉笑了笑自然地补充道:“我听二哥说的,县里的大户都是买田地租给佃农,每年光是收租就能住得起大宅子。”
秦母听罢点点头:“的确,那都是些大地主,跟咱们可完全是不一样的。”
想了想又迟疑接道:“当初王翠云是说给银钱,不过这么些年,除了前两年给了,后面哪还见得着,都推说地里收成不好,年年亏损,说是请人帮种的工钱都还没付清。”
说罢秦母又叹了口气,哪不知道这是她的借口。
她的地就在村里,绕点路就能看得着,收成什么样真当她一个妇人家不懂吗?找的托词都这般的随意,不过是拿她一个女人不吃劲。
“亏损她还继续租干嘛,不过是不想给那些租金,娘,咱们可不能再由着王翠云这般目无法纪了,咱们今天就去把租金要回来,要不给钱,要不就见官去!”
秦婉说得义正言辞。虽说知道王翠云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干出这种事也猜得出来,但还是被恶心得不行。
两道柳叶眉轻皱,绷着一张小脸作势就要去王翠云家找她算账。
秦母一愣,忙松开锄头上手拉住秦婉,结果闺女的力气大得险些都没拉住,赶忙开口:“你一个姑娘家,出这个头干什么?你站住,给事儿娘来做就行!”
什么见不见官的,都是亲戚,弄得这般严重,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一个妇人倒无所谓,可别连累了婉姐儿的名声。
越想秦母越是坚定地拉住了秦婉的胳膊,不让闺女去闹。
她辛苦点也能给闺女攒套体面的嫁妆,十几年都过来了,这几年还熬不住吗?
秦婉见秦母的眼神,就知道她恐怕还打算继续忍下去,望着她干瘪的手蜡黄的皮肤,抿着唇有些心疼。
秦母其实性子很要强,但是在对待大爷爷秦征那边的亲戚时,都是秉持着能忍就忍的原则。
原因无他,因为她们得了大爷爷救命的恩情。
当初外公离世后,整个家的担子都压到了不过二十来岁的秦母身上。那年的冬天又格外地冷,是秦家村几十年来,难得一见的寒冬。
光是暴雪就接连着下了七八天,而原身的傻病也不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纯粹是发烧后救治不及时,给烧坏的。
最后要不是秦婉外公的兄长秦征,派牛车连夜给送进了县里医馆,恐怕母女俩都得死在那年的冬天。
秦婉也是最近才听秦母提过一嘴这事儿,许是侧面叮嘱她别将王翠云的腌臜事往外说。秦婉对王翠云的那些辣眼睛的事儿可没兴趣,不过这也不代表她会任由王翠云吸她们家的血。
大爷爷的恩情,还也是还给大爷爷,再不济也是他的血脉亲缘,她一个妇道都守不了的儿媳妇儿算什么东西。
知道她娘是脑筋没转过来,秦婉只得掰碎揉烂了说给秦母听。
“娘,我以前脑子不灵光,你什么都不要我做是为了保护我,我懂。
但是我现在已经可以为这个家分担了,就拿力气来说,我要真不管不顾地冲去王翠云家,娘你也是拉不住我的。而且种田我也不是一窍不通,你教一遍我就能上手了,对不对?”
见秦母面上的神色有些松动,秦婉有道:
“娘,要回租金是一回事儿,更重要的是将田要回来,这么多年田都给别人种,现在是租金收不回来,再这样下去,收不回来的可不就是田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