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独宠/刺杀暴君失败后——酒时醒
时间:2021-02-10 10:20:53

  姑娘心思敏感,最是感性。可是未知全貌,她不敢胡乱揣摩,生怕伤人心。
  稽晟睨她一眼:“嗯?”
  桑汀尴尬地轻咳一声,不知怎的竟道:“大人…生得好俊美,我忍不住就多,多看了几眼。”
  闻言,稽晟忍俊不禁:“喜欢?”
  桑汀当即点头,眼神里透着仰慕:“大人不光生得俊朗,武艺高强,更是领兵对战的神将,能力卓绝超凡。”
  她竖起大拇指:“是这个!”
  当真有阿汀说的那么好吗?
  稽晟视线凝在她弯起的嘴角,先前那股子因身世而难堪的躁闷无声无息地消退下。
  马车在戏院门口停下。
  几人下来后便有小二来引路,进到二楼雅间,瓜果小食奚数呈上。
  台下人群熙攘,很快归于安宁。
  台上锣鼓敲起,主角登场。
  大雄站在稽晟身后,指着台上那拌丑角的,压低声音说:“大人,那个就是赵逸全。”
  稽晟摩挲着杯盏精致的纹路,瞧下去,眼波平静地吩咐:“叫赵得光过来。”
  大雄依言退下。
  桑汀看过来,小声问:“大人,若有政事未了,我先回去也行的,不若耽误了——”
  稽晟将剥好的橘子塞进她嘴里,语气漫不经心:“我能有什么政事?小操心鬼。”
  小操心鬼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东启帝的政务可多着呐,江东城的,还有江都那边快马传过来的,都被搁在张府的书房里积灰了。
  后面的四方木桌,姜珥攥紧敖登的胳膊,语气有些虚:“老敖,皇上和娘娘是和好了吧?”
  敖登默了一阵,言简意赅:“好了。”
  姜珥长长舒了一口气,上回那金银珠宝的事,后来她偷偷跑去找桑汀时,躲在门外听到其阿婆念叨,才知道被东启帝知晓了!皇上发好大的火!
  吓得姜珥什么都忘了,什么逃跑什么坏人通通弃之脑后,一回去就哭着和敖登交代个一清二楚,生怕因她牵连了桑汀。
  像私藏小金库这档子事,敖登早已见怪不怪,只和姜珥说:无事,若这一点小误会就叫他们生了隔阂,是他们自己的事。
  因那场灾难,姜珥的记忆停在了十四岁,她记不得后来发生的事,偶尔在梦里能想起些,因而前后举止判若两人,但是不论如何,她没有坏心思,知道有麻烦要先去找老敖。
  虽然潜意识里有道声音告诉她,敖登是坏人,要远离。
  眼下,姜珥想了想又问:“皇上好残. 暴的,你说娘娘是怎么哄好他的?”
  敖登肃着脸,显得不近人情:“问这些做什么?我不知。”
  姜珥眨眨眼,长睫在眼下落下一道阴影,衬得那眼神格外无辜:“我就是好奇罢了,你不知晓就不知晓,板着脸凶人算什么?”
  窃窃私语间,台上锣鼓喧天,表演惟妙惟俏,似演到了高. 潮,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引了去。
  后面,赵得光急忙赶来。
 
 
第40章 .  喜欢(四)   阿汀是他的女人
  赵得光急匆匆赶来, 身后跟着三四个小厮,手里都提拎着东西,大大小小的锦盒皆是用油纸包裹着, 显得花里胡哨, 不正经。
  赵得光走到东启帝身侧,微躬着身, 脸上堆着奉承的笑说:“下官来迟,还望大人多多海涵!”
  闻声,稽晟回头睨了眼,手指微抬,身后便有小厮端了把椅子过来放下。
  他言简意赅:“坐下瞧瞧。”
  赵得光有些忐忑,试探地挪了挪步子, 没两步却又退回来继续站着, 继续笑说:“大人, 下官给您带了些好东西来, 最适合赏剧, 您瞧瞧?”
  赵得光往后挥手招来小厮,揭开锦盒盖子,露出几个核桃壳, 光泽亮丽;另一边, 则是几根灰棕色的长条,泛着烟草香。
  那头,桑汀也看过来, 看到赵得光阿谀的神色,微微拧了眉,她转为看向稽晟。
  稽晟抬手点了点那泛着烟草香的锦盒,“这是何物?”
  赵得光忙抽出一根, “此物唤作大烟,疲乏时来一根可叫人神清气爽!”
  稽晟眉尾一挑,眼底浮起些许兴致,“当真?”
  “当真!”赵得光忙从兜里掏出火柴盒来,唰一声划出火,点燃那烟,袅袅烟雾升腾而起,扑鼻的烟草味带着异香,“大人,此物下官常用,更是江东城好些富商的最爱,是从南境传过来的,您试试?”
  右边,桑汀的弯月眉快拧出了个小“川”字,凝着那火星子,手指绞紧,被汗水濡湿。
  她看着稽晟,檀口轻启,又默默阖上,如此反复好几回,憋得脸儿通红,憋得轻咳出声,也说不出一句话。
  咳嗽声儿轻轻的,似奶猫叫一般,而此时台上锣鼓喧天,底下观众纷纷拍掌叫好,那声儿一下便被淹没殆尽。
  稽晟敏觉,将要伸手接过那大烟的动作因此顿住,他回眸,瞧见姑娘崩紧的小脸:“怎的,可是身子不适?”
  桑汀咬了咬下唇,好些话都快到嗓子眼了,又被生生憋回去,她轻轻摇头,却用带着敌意的眼神瞪了赵得光一眼。
  稽晟倏的收回那手,对身后谄媚的人冷斥道:“还不灭掉拿下去?”
  赵得光惊得身子微抖,忙不迭把烟拧灭,因这一动静,他才注意到坐在东启帝身侧的姑娘。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未施粉黛已是倾城之姿。
  是个不可多得的小美人儿!
  赵得光匆忙收回视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这又是谁?能坐在纪大人身边,还得纪大人如此上心。
  他若没瞧错,方才纪大人分明就是要接下那烟了!
  可只因那姑娘一道嗔怪的视线就——
  这时稽晟含着威严的声音响起:“赵大人。”
  赵得光一震,脸上肥肉抖动着,连忙摆手叫那两个小厮拿东西退下。
  见状,桑汀才缓缓展了眉,她腼腆地偷瞄了一眼稽晟,见对方似笑非笑,耳根子似被烫了一般的热起来。
  好似一举一动,一丁点儿的小心思都逃不过那双琥珀色眸子。
  稽晟拿帕子擦干净手,捏了颗话梅,递过去,神色寡淡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润喉,养肺。”
  桑汀觉得自个儿喉咙又痒了,想咳嗽,于是她闷闷张嘴含住那话梅,味道酸酸的,落到心口又是甜滋滋的。
  赵得光猛然意识到什么,今晨送去那舞姬……他不由得更忐忑:“大人,这位可是尊,尊夫人?”
  稽晟古怪地斜了赵得光一眼。
  夫人?
  阿汀是他的女人。
  正此时底下锣鼓声停,原是一曲戏目毕。
  稽晟没理会赵得光,招手叫随从下去,眼神精深,落在那退到幕后扮花脸的男人身上。
  很快,随从回来,身后带了一人。
  来人身形清瘦单薄,因妆容未卸,瞧不清本来面容,这正是赵得光府里最文弱不起眼的庶子,赵逸全。
  赵逸全忽然见到几人时,瞳孔微缩,最先反应竟不是去瞧自己的父亲,而是看向东启帝。
  稽晟若无其事地仰靠在椅背上,示意赵得光:“我见这位角儿演艺精湛,你可知?”
  赵得光闻言看了跟前人一眼,觉察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可是看这一身的装扮,不过是平平无奇的配角罢了,他咧嘴笑:“大人眼光甚好。”
  稽晟嗤笑一声,如鹰隼般的眼神落在赵逸全身上,上下扫视,赵逸全倒还算镇定,如此场面还能不惊不慌,可见有几分底子。
  稽晟说:“你去台下卸了脂粉再来回话。”
  果然,此话一出,赵逸全的神色便有些不对劲了,他迟迟不敢动身。
  气氛陡然变得微妙。
  桑汀隐隐知道事情不简单,也知晓这场面她不当多加过问,于是轻轻起身,想要先退下,不料手腕被男人扼住。
  稽晟拉她坐下:“乖乖再等等,半盏茶功夫便能回去。累了吗?”
  眼下这么多外人在,他问的旁若无人,一声乖乖传入耳里,简直叫人心尖发颤。
  桑汀皮子薄,哪里受得住啊,她忙说:“不累。”
  稽晟依言松了手,对赵逸全问话时,嗓音变冷:“还不去?”
  他十分恶劣的,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给人难堪。
  好似这样就能从中获得安慰,祭奠从前那个低贱落魄到骨子里的“稽晟”。
  赵逸全额上有冷汗渗出,他强行稳住心神,捏着嗓子回话:“回禀大人,小人无才无德,面容丑陋,恐惊扰几位大人。”
  赵得光有些不耐烦地挥手:“纪大人叫你去你就去!还啰嗦磨蹭什么?当你什么人物就敢甩脸子?还想不想在这戏院继续干了?”
  赵逸全咬紧了后槽牙,幸而有这厚厚的脂粉遮盖住发青发白的脸,不若,赵得光的话要比这难听千倍万倍。
  势力而冷漠的父亲,与低微乞讨的庶子,从来令人唏嘘。
  稽晟冷眼看笑话一般,既不出声制止,也不出声催促。
  他狭长的眸微阖,脑中浮现十几年前:从大雪纷飞的漠北辗转来到寒风凛冽的江都城。
  那是正月初一晚,家宴。
  高高在上的北狄王,与高贵的北狄王妃,还有十几个儿女,齐聚一堂,营帐内温暖如春,欢声笑语,营帐外寒风呼啸。
  彼时那个女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匍匐在帐边,透着那缝隙瞧里头的人,拖着他裤腿说:小六,那里没有我的位置了。
  说话时,守卫手中的藤鞭如雷鸣落下,抽打在他背上,皮肉绽开。
  疼痛不在身上,那个女人自然恍若未觉,一心指着里头说:早两年,我应该坐在那里,恨只恨我老了,不如王妃有家世,不敌新欢……有姿色,小六,你是个没用的,若你今夜能坐在那里,我也断断不至于沦落到此地步。
  可惜啊,他坐不到里面,只能以挨了这顿鞭打,换那个女人能来到营帐边远远的瞧一眼。
  她的话说不完,他背上的抽打便愈加狠辣,寒风中,终是弯了背脊,跌跪在地上。
  意识模糊时,依稀瞧见营帐里走出一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四哥,稽蕤。
  四哥笑着,嘴唇油光水滑,像是刚大口吃完炙羊肉,四哥叫人送他去个好地方。
  于是被抬上了运载棉絮的板车,骆驼拉着板车往大晋去时,那个女人一头撞死在北狄碑石上,他饥肠辘辘,蜷缩成一团。
  没有喜悲,没有悔恨,活也罢,死也好,他再没了力气。
  ……
  无人比他苦,所以,现在的赵逸全再难堪再窘迫都不够,都不及他当年千分之一!
  阴暗是生在心底的罂|粟,会一点点吞噬人的理智。
  如今,稽晟凉薄的瞧着,快感一点点增加,恍然间已忘了身处何地,忘了轻轻搭在他手背的温暖柔荑。
  直到指关节被人掐了一下,轻微的疼意袭来,他阴冷睨去,对上少女担忧的杏眸。
  桑汀被那样阴鸷的眼神骇了一瞬,猛地回神后紧握住男人冰凉的掌心,十指交握,她为难开口:“大人,方才我叫了你好几声。”
  稽晟神色微变,沉声问:“何事?”
  桑汀紧绷了脸,看了看前面,“方才那位角儿怎么也不肯下去卸妆面,赵,赵大人亲自压他下去了,本想问你,可你没听着……”
  稽晟怔松半响,不知何时,雅间里只剩他们二人,他冰冷的神色开始松动,开始显露难堪和灰败。
  在桑汀倾身过来时,他倏的甩开那温软的手,起身。
  桑汀不由得愣住。
  稽晟背对着她说:“回去。”说罢已走在前头,步子迈得又大又快,分明是高大挺拔的身形,此刻却显得狼狈,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守在门口的其阿婆连忙进来:“娘娘,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
  桑汀愣愣地望着稽晟身影消失的门口,手心冰凉。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稽晟就忽然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连她说句话的功夫都不曾给。
  还有那赵得光和那个角儿……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背后还有什么猫腻。
  大雄进来说:“夫人,您放心与大人回去吧,剩下的有属下处理。”
  一老一少相对沉默许久,也出了雅间,坐上马车回张府。
  -
  自戏院回来后,稽晟默然不语,桑汀犹豫再三,思及已是亥时,夜深人静,该歇下了,她不愿再上赶着去逼问什么、去探究个清楚,于是就此歇下。
  双双躺下,却是各怀心事。
  稽晟一夜未眠,黑眸深邃似晕染开浓浓墨水,里头蕴藏了许多难言过往,直到后半夜时,身侧人小心掀被起身,他才佯装阖上眼。
  待小姑娘轻手轻脚地出了寝屋,他便也跟着起来,隔着几步距离悄无声息地,黑眸紧锁住那道身影。
  桑汀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时才小心起身,是去外厅翻找赵得光送来的几个锦盒去了。
  她总放心不下。
  那个赵得光满肚子坏水,先送舞姬又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尤其是那盒臭臭的大烟,不是好东西,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当着稽晟的面,他是东启帝,她,她不太敢当着面做他的主,自也不好插手政务。
  桑汀翻找了好半响,才翻到放在最底下的盒子,里面装的就是那讨厌的东西,她悄悄抽出来,搂在怀里,在屋子里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要把东西扔到哪里才好。
  身后,稽晟蹙眉瞧着,有些摸不清这个小东西要做什么,他想起那一包袱的金银珠宝,神色顿时冷沉下去,抬腿时,不经意碰倒了倒竖在卷帘旁的鸡毛掸子,发出轻轻一声“啪”。
  夜深偷摸行事,桑汀本就是精神紧绷,一点风吹草动便警醒过来,听到声响后,她下意识回身,谁料瞧见脸色铁青的东启帝。
  姑娘一张俏生生的脸白了又白,慌忙把锦盒背到身后去,忐忑问:“你不是已经睡着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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