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绍元和护卫此时也发现了乌力吉的不对劲,一块围过来。
林青槐和司徒聿对视一眼,迅速冷静下来,拿出假的狼牙令准备栽赃。
多兰此时赶来,可不像担心乌力吉出事。
第75章 074 可惜,他们注定要人财两失。……
铁匠铺子前打铁的地方不大, 孟绍元和护卫还有多兰一块挤过来,明显变得拥挤。
场面愈发混乱,林青槐捏紧了假的狼牙令, 想在多兰发现之前戴回乌力吉手上。谁知多兰竟然去抓乌力吉的手腕, 明显也想趁机拿走狼牙令。
她手臂一扬,将假的狼牙令丢到地上, 不露痕迹地往边上让了让,摆出一副无措的模样, 偷偷观察多兰。
“父王。”多兰拿起乌力吉的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一看, 发现没了他日日都戴在手腕上的狼牙令, 犀利的目光旋即落到林青槐身上。
林青槐举着一双沾满灰尘的粗糙小手, 瑟瑟发抖地退到打铁的墩子前,睁大了双眼, 一副被吓坏了的摸样。
多兰盯着她看了一会,目光很快又回到乌力吉身上,动作极为迅速地查看他另外一只手。
没有!两只手上都没戴着狼牙令!
这东西他从不离身, 便是去梳洗净身也要戴在身上不取下来。
多兰有点慌,额上浮起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嗓音也拔高了许多, “父王, 你怎么了?”
肯定有人趁机拿走了狼牙令!不是这俩打铁的兔崽子就是那个管事。
孟绍元不知狼牙令有何用途。
“本王无事。”乌力吉费力甩开多兰, 气喘吁吁地靠在护卫身上, 额上的筋脉高高鼓起。
多兰被他甩开, 略显狼狈地趔趄了下, 险些栽到林青槐身上。
“抱歉,小的没弄脏你的衣裳吧?”林青槐往后倒,稳下来后赶紧低头, 惶恐行礼。
多兰勉强站好起来,狠狠瞪了她一眼,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整理衣衫。
“铺子里闷,不如几位客官到外边吹吹风?”司徒聿低着头,嗓音粗哑干涩,一副在火边待的时间太长的模样,小声开口,“这煤火的气味闻的时间长了,会让人觉着不舒服。”
多兰偏头看去,见他穿着一身脏污的布衣,唇上裂着细细的口子,脖子和手都是又黄又黑,若无其事收回目光。
父王来这铁匠铺许多次,这俩学徒一直不怎么出声,她还是第一回 听到。
“不……不会死人对不对?”林青槐沙哑的嗓音隐隐发颤,缩在角落里无措地垂着眼。
她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多兰和乌力吉听到。
“出去。”乌力吉多一刻都不敢在铺子里待着,抓着护卫的手,强作镇定地迈开脚步往外走。
管事的擦了把汗,跟出去后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离开铁匠铺。
“几位爷,这是你们掉的东西吗?”林青槐指着被多兰踩在脚下的假狼牙令,哆嗦开口。
乌力吉一惊,发觉手上的狼牙令消失不见,整个人霎时清醒过来,目光阴冷地盯着多兰。
多兰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弯腰捡起狼牙令,小跑着送过去,“父王。”
“啪”的一声,乌力吉扬手便给了她一个耳光,低头查看她送来的狼牙令。
多兰虽早有防备,还是被他给扇飞出去,整个撞进孟绍元怀里,头上的珠花落到地上当即沾了一层灰。
“回去再找你算账!”乌力吉翻过狼牙令,见里边的机括是对的,下意识掂了掂,麻利戴回手上。
“父王息怒。”多兰从孟绍元怀里站直起来,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恨意和杀意,老实认错。
她还没动手狼牙令便已掉到地上,应是对方也没得手?
外边气氛胶着,待在铺子里的司徒聿和林青槐像是怕被殃及一般,一言不发地继续打铁。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了一阵,乌力吉缓过来,发现管事的已经跑没影,登时火冒三丈,“去追!”
护卫应声离去。
多兰伸手扶他,转身的功夫悄悄拉了下孟绍元的手,嗓音柔柔,“父王,一把剑而已不如明日再来?距离婚礼还有两日,多给些银子那铁匠应该能赶出来。”
乌力吉再次甩开她,琥珀色的眼底酝酿着风雨,“你怎会出现在此!”
他好容易才跟会炼制铁矿的人联系上,这地方就不是女子逛街会走的路,她是如何找过来的!
方才,她还想趁乱拿走狼牙令!
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等回了漠北,看他怎么收拾她!
“女儿听会同馆的官员说,父王这几日一直想找人打一把好剑,于是自作主张问孟世子,听他说这家铁匠铺的铁匠手艺不错,便找来了。”多兰屈膝行礼,娇柔的嗓音软软糯糯,“女儿也想要一把好剑,上回没打过靖远侯府的千金,是女儿的剑不好。”
林青槐闻言,低头看着烧得通红的炉子,不屑撇嘴。
“铁匠不在,这剑不打也罢。”乌力吉袖袍一甩,径自迈开步伐走人。
孟绍元目光幽幽地看一眼多兰,抬脚跟上。
多兰垂下眼眸,经过他身边动作很隐蔽地掐了下他的腰,快步去追乌力吉。
四周安静下来,林青槐和司徒聿未免乌力吉回头看出端倪,继续老老实实地打铁。
过了一刻钟,乌力吉的护卫果然出现在暗处。
俩人相视一笑,等着喝得醉醺醺的铁匠回来,稍稍收拾了下,关上铺子回后院。
铁匠醉的不轻,倒床上便睡了过去。
两人开门出去,站在黑暗里等了一会,听到冬至和惊蛰发出的讯号,这才掠上屋顶踏着夜色回飞鸿居。
铁匠和两个徒弟都被他们骗去喝酒,互相以为对方在铺子里守着,便是明日酒醒,还记得今夜之事也不会多想。
“多兰也想拿走狼牙令,乌力吉已疑心她。”林青槐拿着帕子抹去脸上的易容和灰尘,眉眼灿亮,“快去梳洗,一会还要去听多兰和孟绍元的墙根。”
飞鸿居专门准备了净房,两个人同时去梳洗也是可以的。
“好。”司徒聿也抹了把脸,掉头出去。
为了不露破绽,这回易容他俩都挺惨,身上臭不说,还特别的脏。
一刻钟后,两人换回来时的衣裳,坐上马车分头离开。
林青槐算准时间,在马车经过拐角暗处时,利落跳车,静静目送跟踪自己的人去追空的马车。
过了一阵,她掠上屋顶赶到跟司徒聿约定好的地方,一块去会同馆。
荣国公府的马车还在门外,两人趴在屋顶上,耐心等孟绍元出来。
“我原想借乌力吉的手杀了多兰,考虑到她还有用,又放弃了。”林青槐微眯着眼,嗓音寒凉,“平定漠北还需要她出一份力。”
“嗯。”司徒聿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应了声。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多兰穿着一身夜行衣,先从会同馆里出来。
两人等着她走远一些,才无声无息地跟上去。
会同馆在正阳门外,多兰隐匿身形,转了一阵发现没人跟踪,这才去了开在安和坊的客栈。
她进屋坐下不久,孟绍元匆匆赶来。
“银子会在大婚当日早晨送出城,等在城外五十里的驿馆与迎亲的队伍汇合。”孟绍元气喘吁吁,瓷白的面容浮着细汗,“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答应的好处呢。”
“你过来。”多兰勾了勾手指,唇边勾起妖冶魅惑的笑,“怎么就这点胆子,嗯?”
孟绍元面上一红,猴急扑过去。
多兰以掌为刀,在他扑过来的刹那利落劈下去,起身去扣响墙壁。
不多时,房内进来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盈盈行礼。
“给他吃下去,好好伺候。”多兰拿出一粒药递过去,又拿出两张银票放到桌上,“别让他知晓今夜的人不是我。”
说罢,她开了窗户纵身一跃,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林青槐和司徒聿交换了眼神,回会同馆见谷雨和靳宁。
两边的消息得对上,乌力吉对多兰起了疑心,孟绍元嘴里说的未必是真话。
主仆四人碰上头,一同回了太子府。
进门到暖阁坐下,林青槐和司徒聿齐齐看着谷雨和靳宁。
“明日城门关闭前银子会运出去,总共四十只大箱子,身份是漠北来的珠宝商,押车的人是荣国公府的大总管。扮做车夫和杂役的护卫五十人在明处,出城后过十里亭十里跟暗卫碰头,由暗卫将银子先运回漠北。”靳宁恭敬回话,“侯爷方才让人传信,城外的暗卫已找到,明日看到银子便动手。”
“他们何时验银子?”司徒聿拎起茶壶给林青槐倒茶,“是今晚还是明日。”
“约了明日出发之前验。”靳宁平静出声,“乌力吉非常谨慎,对这笔银子势在必得。”
“负责指挥暗卫护送银子回漠北的人是谁,你能否模仿一二。”司徒聿说完,起身去打开暖阁的门,伸手拿走陈德旺手里的糕点,坐回林青槐身边,“只需出现时不让人第一时间认出来。”
乌力吉的暗卫不能杀,漠北驻军如今都还没来信,战马是否入关尚未可知。
杀了暗卫,乌力吉势必会将矛头指向父皇,而不是去找荣国公府的麻烦。
只要他出了京,途中发现荣国公府坑了他,也不好掉头回来算账。
他若真敢这般动作,便囚了他当质子扣在上京。
“负责人是乌力吉的左护卫。”靳宁有点懵,“我与那左护卫身形相近,说话声差许多。”
“我教你。”谷雨冷淡插话,“只学几句话便行。”
司徒聿知道谷雨的本事,听她主动开口,眉眼舒展开来,“靳宁,你去给侯爷传信,我们这边进展顺利,让他安心。”
靳宁行礼退下。
谷雨摸了摸鼻子,也跟着转身出去。
林青槐吃完两块糕点,跟他仔细商讨一下整个计划,确定没什么问题,便又一道离开太子府,前往浣花街的聚宝斋。
聚宝斋是荣国公府的产业,那四十只大箱子是紧急定制的,林青槐以文奎堂的名义也定了四十只一模一样的箱子。
“荣国公府在往这边搬银子,看来乌力吉的消息才是真的。”林青槐蹲在飞鸿居的屋顶上,远远看着聚宝斋的后院,“可以回去歇着了,剩下的事交给天风楼盯着。”
孟家为了孟淑慧还挺舍得下本,总共筹集了四十万的银子。
将近大梁国库半年的收入。
可惜,他们注定要人财两失。
“嗯。”司徒聿握着她的手,从屋顶上跳下去,随口问起方朔那两女儿的情况。
“和启蒙过的学生没两样,但方朔每日都会来接,还会同门房和管事的闲聊。”林青槐淡淡扬眉,掩在夜色下的眸子,格外明亮,“他在打听我。”
靖远侯府在上京实属末流,被人提起来都是恨铁不成钢的那种。
前有不成器的爹,后有行事张扬的女儿,按说没什么好打听的。方朔主动提起,仿佛是为了两个女儿,实则是探查她的底细。
“丰隆绸缎庄来了一批上好的料子,你可以多做几身衣裳,多带些珠花。”司徒聿停下脚步,伸手将她抱过来,喉咙里溢出一连串的笑,“侯府的千金就该风风光光,何况是朕的皇后,银子朕出了。”
林青槐反应过来,自己也忍不住笑,“我可没说要当你的皇后。”
方朔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那便让他知道的更多一些。
“我可以等。”司徒聿低头亲亲她的脸颊,牵着她的手避开巡夜的官兵,慢慢往回走。
早晚有天,她会是自己的皇后。
……
隔日一早,林青槐睡醒过来,听说父亲昨夜深夜回府,她早饭都没用便往燕回轩跑。
“大小姐,侯爷包了胭脂大街的丝竹馆听曲,人已经走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信。”卢管事笑眯眯等在燕回轩门外。
林青槐拿走信拆开,低下头飞快看了一遍,眉眼间当即浮起恣意的笑容,“我去书院了,跟我娘说一声,晚饭不回来吃。”
乌力吉答应的两千匹战马到了关外,经过核验,都是健康的纯种战马。漠北驻军已埋伏好人手,在郡主大婚当日将战马赶入关内。
圣上等着他们把银子截下来,便同意乌力吉换新娘。
“是。”卢管事含笑点头。
林青槐挥挥手,回揽梅阁把信烧了,带上冬至和谷雨坐上马车去丰隆绸缎庄定做衣裳。
花司徒聿的银子,她可一点都不心疼。
选了男装女装各三十套样式,她付了银子,又跑去飞鸿居用早饭,快巳时才去书院。
照例又搬了椅子大门守着,路过的百姓已没了兴趣看她,经过门外步履匆匆。
守到书院关门,林青槐吩咐纪问柳和齐悠柔坐侯府的马车回去,自己则易容从后门离开,跟司徒聿汇合后将狼牙令交给靳宁。
城门还有半个时辰关闭,主仆四人扮做小贩,跟着城外的百姓一道出城,先去见靖远侯。
“假的银子已经放置妥当,靳宁先去把暗卫带走,换我们的人在那等乌力吉的左护卫。”林丞拿出舆图,指着布置好的地方,严肃道,“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能出丁点错。”
林青槐和司徒聿双双点头。
天很快黑了下来,天风楼的人报信,运送银子的车队已过了城门。
两人藏好身形,各自屏住了呼吸。
第76章 075 她要惊艳全场,自然得穿女装。……
月凉如水, 林子里不时响起虫鸣,风刮过树梢发出漱漱的声响。
焦灼地等了两刻钟,运送银两的队伍出现在视线里。
靳宁带着扮做乌力吉暗卫的赤羽卫从暗处出去, 点亮了两只火把, 将队伍拦住。两边对了口令,荣国公府的大总管退到一旁, 扮做车夫和杂役的护卫,也陆续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