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晚被他吓到了,“臣…”
被他愈冷的眼一盯,慕晚晚立即改了口,“臣女遵旨。”
李胤面色这才转好,瞥了一眼她露在锦被外面的肩,上面还有好些青紫,方才他下手着实重了些。
“皇上,”慕晚晚小声开口。
李胤眼睛转向她,“何事。”
慕晚晚道“臣女明日想回裴府。”
李胤刚消下的火又升了上来,“怎么,还舍不得你的夫君?”
慕晚晚知他误会了,连连摆手,这一松手,胸前的被子就落了下来,那两点红梅昭然若现,李胤的眸色更深,慕晚晚脸上一红,慌乱地提了被角,被李胤一手拦住,他眼垂着,看她,“说个让朕满意地理由,朕便允了你。”
慕晚晚手心攥了攥,四目相视,李胤捕捉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嘴角扬了扬,确实如此,这个女人总能给他惊喜。
她道“臣女想亲眼看到裴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两人越来越近,呼吸都缠绵在了一起,他哑声,“朕给你时间,让你去好好算账。”
外面的雨声霹雳,屋中烛光温柔而多情,那一室温暖,隔绝了外面所有。
明日要上朝,李胤当夜就离开了行宫,走时他回身望了眼围幔里熟睡的人,眼里暗了暗,拂袖大步而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翌日,慕晚晚醒时,枕侧凉了大半。她从行宫出来,走了偏门,这里隐秘,又有李胤的话,不会有人多嘴。
慕晚晚疲惫地靠在马车里又睡了一觉,柳香在一旁服侍,想说什么,见姑娘累成这般,遂作罢了。
马车停在裴府门前,外面站了一个衣着暴露的妩媚女人。
慕晚晚眼眸动了动,一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下马车时正看到门前的女人。
怜蕊也注意到停在府门前的马车,看到马车里下来的猜测到慕晚晚的身份,扭动着腰身走了过去。
“奴家怜蕊,见过夫人。”她眼里挑衅地看着慕晚晚,有意把夫人两个字咬重。
怜蕊二字,慕晚晚听在耳里,神色变了又变,看她。
怜蕊道“大人走时本想带奴家一起走的,但又不放心奴家舟车劳顿,”她顿了顿,摸了摸小腹,笑道“又因奴家肚子里有了大人的孩子,是以大人让奴家到裴府找夫人您,好给奴家安顿一个好去处。”
柳香听到怜蕊的话甚是震惊,看最近大人和夫人的相处,她以为大人变了,会对夫人一心一意,可她如何都想不到,大人竟然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肚子里还有了一个孩子。
慕晚晚倒是没多少惊讶,她扫了怜蕊的肚子一眼,很快收回视线,面色淡淡地道“进来吧。”
怜蕊没想到这裴家夫人能这么痛快迎自己进门。毕竟她此前可是听说慕家二小姐脾性厉害的,来时想的一通说辞都没来得及开口,就这么轻松的进了裴家的门。
第40章
裴泫的原话自然不是让怜蕊正大光明地进裴府的门。怜蕊花娘出身的身份, 若是传出去,他这官帽子怕是要再被弹劾一次。再者,裴泫和怜蕊在外面厮混了大半年, 早就有意透漏刘氏准怜蕊进门,刘氏虽眼皮子浅,但也知怜蕊一个花娘出身的女人若是进了门,必有伤门面,是以坚决不准。
这又听说慕晚晚竟然把那女人光明正大地带进了门,气得几欲晕了过去。
这几日她仗着帮持了夫家, 便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又故意惹得他儿子心疼,与自己离心。刘氏有心整治她, 奈何自己儿子却不知着了什么魔, 一味地护着这个女人!
好在, 他现在离了裴府,那个慕氏又把外面的女人领了回来,刘氏终于有了由头,来好好罚一罚她。
怜蕊跟着慕晚晚进了院子,慕晚晚却连眼神都没给她, 自顾进了屋。
怜蕊脸上扬着笑, 刚要说话, 就被闭在了门外。她站在门外碰了一鼻子,柳香从屋里出来, 眼里颇为瞧不上她,“怜蕊姑娘, 夫人交代了,后院有个水榭阁子, 日后就留给您了。”
怜蕊对裴府家中不甚了解,她跟着柳香去了水榭阁子,路中问了,“柳香姑娘,您跟随夫人许久了吧。”
柳香眼尾看她,是打眼里瞧不上这个狐媚子,眼尾斜钩,衣着不整,看面相就知不是什么好货色。
柳香没想着理她,“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身份尊贵,人喜静,姑娘没事还是不要去打扰夫人得好。”
想到自家亲戚曾经羞辱慕晚晚家父的事,怜蕊不禁笑了笑,一个毫无背景的下堂妇罢了,父亲被人欺负了,连个声都不敢吱,还要好吃好喝地伺候自己,装什么清高!
怜蕊心里不屑,进了裴府她压根就没想过出去,这裴家的主母早晚都会是她。
想到夫人交代的话,柳香目光凝了下,“夫人性子温婉喜静,但裴府里另一房的夏姨娘就不一定了,夏姨娘如今有两个孩子傍身,又得老夫人垂怜,府中地位稳固。怜蕊姑娘是外面进来的,府里添了人,夏姨娘自然心有不喜,怜蕊姑娘无事还是不要出来为好。”
怜蕊嘴上应了是,心里却不这么想。她是红楼花娘出身,最为懂得如何伺候男人,也最为明白男人的心思,她现在若是有个孩子,哪里还会有夏靖儿的事。正室夫人她没放在心上,反而那个有两个孩子的夏姨娘让她慢慢上了心。
柳香看她暗自思索的模样,知她是正中夫人所想了,把人带到地方,又拨了四个下人伺候,柳香转身回了主屋。
慕晚晚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后午才醒。她脑中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兀自出神了许久,才记起这几日发生的事。
她终究还是心甘情愿进了那个男人为她编织的锦绣笼子。若是被她长姐知道了,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慕晚晚懊丧地躺会床上,翻滚了几圈,哀嚎一声后,把引枕一甩到了地上,四肢伸开,两眼望着床顶。
若不是忽觉她眼角疲倦的媚意,当真还像以前在裴府娇生惯养的二小姐。
慕晚晚悲凉地望了望小窗外,事到如今,再无回旋的余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她无法判断,李胤对她的兴趣倒底有多久。
毕竟他后宫里美女如云,如今虽是留下不多,但也都是他极为宠爱的。帝王心最是薄情,更何况慕晚晚面对的是李胤这样令人捉摸不透的皇帝。
在裴家还没遭到应有的报应之前,她还是要借李胤之手。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弱了。裴泫手里也有着朝中许多人的把柄,牵一发而动全身,裴泫再落魄,最终也不过是伤了点皮毛,始终会有人在暗中助他,重升官职不过是转瞬之时。而若是有了这个大昭万人之上的人相助,要想裴泫落魄,则会顺利许多。
慕晚晚两眼眨了眨,想到那个男人,也不知李胤看上了她哪一点。
正想着,门外传来动静,“姑娘,老夫人来了。”
慕晚晚收回神,倏的坐起身,穿鞋下地捡了引枕,向外问道“何事?”
柳香已推门进来,怕是刘氏就在外面,未免让刘氏听到,柳香在她身侧低了低声,“奴婢听说许是因着怜蕊的事,老夫人来时在屋里就发火了。”
慕晚晚冷笑了下,“她若是动怒大可去找裴泫,去找怜蕊,来我做甚!”
出了屋,慕晚晚对刘氏做了礼,“儿媳见过母亲。”
刘氏见她出来,哼气一声,“慕氏,你倒底把没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如今慕晚晚没必要再继续伪装下去,她眼眸抬了抬,笑道“儿媳怎么又没把您放在眼里了?”
刘氏听见她与自己呛声,怒气更甚,“那个怜蕊,你不在时我就叮嘱过泫儿不许让她进门,然泫儿一走,你就立马把她安排在府里,这般出身的女子留在府中,岂不是让人耻笑?”
慕晚晚听她说完,并不在意,“这事是裴泫安排的,并非我的错。而且怜蕊肚子里已经有了裴泫的孩子,您叫我如何放之不顾?”她话落,看了眼外面,像是随意一瞥。
刘氏被气得发抖,“靖儿已经有两个孩子了,那贱货肚子里的杂种还不一定是谁的,不要也罢。你立刻就把她赶出去,你若不动手,我便叫人把你和她都赶出这个家门。”
慕晚晚等的便是她这句话,“这可是您说的,与儿媳无关。”
刘氏上前了一步,说得唾沫横飞,“哪里与你无关,若不是你把她领回府,哪有这么多腌臜事,那个贱货必不能就留在府上,你也逃不掉受罚,现在泫儿心里还向着你,等到你的嫁妆用光了,你看泫儿是否还进你的屋!”
“等我的嫁妆用光,裴家怕是要哭着去街上要饭了。”慕晚晚笑着嘲讽她。
刘氏被气得不行,要抬手打她,被慕晚晚躲了过去。
慕晚晚闪身一躲,叫刘氏扑了空,还险些摔在地上。她眼里凉,话说够了,便后退一步,从她身侧绕开,对上刘氏,“您是还想罚我裴家的家法吗?您若罚了我,怜蕊的事可就保不住了。您的泫儿也会要毁在您的手里。”
刘氏向来是个没脑子又冲动的,不过是嘴上说说,也一向说不过慕晚晚。她气得身子颤了颤,
身后跟随的贴身侍女也深感无奈。她打心里觉得慕晚晚这个夫人很好,待下人宽厚,待婆母孝顺,不知老夫人被什么迷了心窍,偏偏瞧上那个眼皮子浅,上不得台面的表姑娘。
刘氏又一次铩羽而归。
慕晚晚想,她还是极为爱护自己的儿子的,如若不然,也不会每次一涉及裴泫,刘氏就在便不再说话了。
她看了眼外面,道“出来吧。”
得知刘氏来,慕晚晚就让柳香派人去让怜蕊过来主屋。怜蕊也是聪明,没和刘氏迎面撞上,选择明哲保身,躲了起来。
慕晚晚问道“都听见了?”
不管是不是慕晚晚有意让她听见,怜蕊自始至终心里都明白,她进了这个府门,就是一场恶战。刘氏不喜她的出身,府中夏姨娘有两个儿子,而她肚子里这个还不知是男是女,仅凭着裴泫一人的宠爱,确实不可靠。
当初裴泫去了花楼,最先点的花娘不是她。怜蕊长相在众多人里不算出众,能得幸和裴泫攀在一起,还是凭靠着她的手段。也得亏她功夫了得,最会伺候男人,花招多,才惹得裴泫恋恋不舍,与她厮混了半年,自己也成功有了他的孩子,就此赎身,离开花楼。
她不想再回去,她想过人上人的日子。
现在来看,慕晚晚或许有意向她示好,让她扳倒夏靖儿。怜蕊不在意利用,因为她肚子里这个东西是她最大的底牌,而慕晚晚缺的就是这张底牌。
目前结盟,不为不妥。
心下一思量,怜蕊立即道“奴婢晓得。”
这声奴婢的意思便是日后她要跟着慕晚晚。
慕晚晚对着害了自己父亲的女人没有好感,她只是乐得看裴府里的狗咬狗。
晚饭后,慕晚晚收到了柳州的来信。是他父亲的亲笔,信上说他一切都好,其中并未提及裴泫。
慕晚晚把信放在心口,眼睛微动,里面清澈的水珠映着烛光。好在,她还有父亲,为了父亲她也要坚持下去。
天色稍晚,已经将将入夜,一辆马车悄然停在了裴府后街。
柳香守夜去了趟外间,回来时脚步匆匆。
“夫人,皇上派人来了。”她声压得极低,若不是凑在慕晚晚耳边,实属让人难以听见。
慕晚晚此时刚要睡着,听见她的话,脑子迟滞了下,“人在哪?”
柳香回“在后街。”
慕晚晚连夜穿了衣裳,找了条没人的小路,趁着轮值时从偏门出了去。
她多少猜得出李胤要做什么,无非是昨夜那点事。只是三更半夜,她一个出嫁的妇人出去总归不妥,又在睡梦中被人叫醒,心里颇为恼怒,觉得这个皇帝真是一个昏君。
李胤并不在马车上,只派了一个可靠的下属来,慕晚晚上了马车,觉出这一夜大约又睡不踏实,遂在马车里补眠,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面前落下了一片阴影。
她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眼睛滞了下,看到面前坐得板正,双手捧书的人。
许是注意到身侧的视线,李胤抬眼看她,颇有嘲弄,“想必是朕这辆马车太过于舒适,才让你睡着一直都不醒。”
慕晚晚面色僵了僵,“是臣女的错。”脸上态度诚恳,倒真叫人挑不出错。
李胤打量她两眼,拿书掀帘下了马车。
慕晚晚也随后下了来。
却因刚刚睡醒,一时脚下不稳,踩滑了马蹬,就要摔在地上,一条长臂伸了过来,揽住她的腰身,把她扣在了怀里,却很快他又松了手,若无其事地站在了一旁。
慕晚晚身形站稳,再一抬眼,那人已经走了。
她呼了呼气,对接下来要做的事颇为不愿。不为别的,李胤将士出身,身形高大于别的男子,在那一方面,裴泫比之于他,绝对不只差了一分半豪,让慕晚晚这一许久未尝情.爱的人着实吃不消。
慕晚晚随后缓步跟了上去。
两人绕过长廊,之间隔得距离不近也不远。
很快到了那间行宫寝殿。
福如海先开了门,李胤进去,慕晚晚沉了沉心,随后也跟了进去。
屋里掌着灯,倒是不暗。
李胤两臂展开,看她道“过来,伺候朕沐浴。”
慕晚晚心下茫然片刻,深夜叫她过来,是为了伺候他沐浴?
她上前走了几步,伸手落在他对襟的衣扣上,蓦地,耳边忽然闪现了多年前的话。
那时她少不更事,除了为裴泫亲自学了一段舞之外,还和花娘学了不少引.诱男人的手段,这其中就有如何伺候男人沐浴,让他对你克制不住。
慕晚晚心下鄙夷这种东西,可又想到李胤是皇帝,他有他的后宫,自己一个无名无份,见不得光的女人能跟他多久,是否能到裴家家落之时。
李胤见她不动,眼沉了下,看她,“不会?”
慕晚晚咬了咬唇,抬眸与他相视,柔弱无骨的手指在解他对襟扣子时有意无意地刮在了他喉骨上,慢慢落到了他的胸前,只留给他一个乌黑的发,和颈边流畅的弧度。
那双素手游离在他身前,外衣落下,慢慢到了里衣,此时的慕晚晚耳根已经涨红,可却还是沉着气,不动声色地滑到了他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