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精通茶艺——木桃逢新
时间:2021-08-25 10:00:11

  江慈没等到父亲,反而得知如今城内的气氛有些紧张。
  有人说城内入了一伙贼人,所以□□有驻军巡逻;有人说,是正常的军事演练,不影响百姓,总之说法不一。
  但城内许多摊贩和往来商旅游人明显少了,大概是听说有变,临时收摊或绕道。
  江慈还是被江夫人拦在府中,可她说什么都不肯走,却也不闹了,江夫人无法,只能作罢。
  这期间,玉桑或是乖乖呆在院子里做自己的事,或是出去转一转,顺道将这些情形看在眼里。
  与此同时,她心底有些不安。
  在这之前,太子几乎日日将她带在身边,言行间对她毫无遮掩。
  所以她才觉得,无论太子要做什么,她总是能最先察觉的,这才选择敌不动我不动。
  可她并未料到,太子能说走就走,完全消失。
  她连唯一窥探线索的机会都没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继续静观其变。
  又两日,夜。
  城外河岸,韩唯着军服软甲,冷眼盯着江面上的动静:“人一出现,即刻动手。”
  命令传开,蛰伏暗中的驻军纷纷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大约过了两刻钟,江面上终于有了动静。
  是一艘没有挂灯的小舟,穿透一人着蓑衣斗笠掩藏夜色中,周边全是黑。
  “大人!江面有动静!”
  “大人,人来了!”
  盯水路与盯陆路的先锋同时传来消息,韩唯目光越发冷厉。
  终于来了。
  太子一次次从中阻挠,显然是看上了治漕的机会。
  圣人想来偏袒太子,若太子生争夺之心,又有江古道这个嫌疑在,三殿下机会渺茫。
  既然如此,他不妨鱼死网破搅浑这锅粥,让他拿去。
  一辆马车停在岸口,下来两个男人。
  两人皆作低调打扮,遮遮掩掩走向停靠在岸边的小舟。
  来人像渡舟之人出示了什么,顺利登上小舟,渡舟人缓缓摇动木浆,小舟朝着黑暗深处驶去。
  “围!”韩唯下令堵截,郊外江岸边,瞬间亮起一片。
  蛰伏岸边的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掩藏的船只拖入江面。
  哗哗水声响起,船以入水,深谙水性的士兵动作迅捷直逼小舟。
  就在这时,前面的小舟忽然加速,远超人力。
  “大人,舟上有绳子,河岸上有大船隐藏助力,他们发现了!”
  韩唯冷笑:“它最好再快些!”
  小舟被潜藏在漆黑江面的大船拉过来,舟身摇晃,江古道和护卫屈腿平衡,努力镇定。
  大船扔下来绳子,渡舟人急忙将绳子拴在身上,江古道的护卫也跟着将绳子系在两人身上。
  三个人就这样被大船提了上去。
  曹広看着江面上星星点点包围过来的人,一边下令开船,一边望向江古道:“江大人,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说好钱呢?你别告诉我,这些人是来给老子送钱的。”
  江古道显然也没料到江上会多出这么多人追击,他张张口,慌不择言:“这……这是……”
  突然,大船周围有破水声,旋即是一道道短促的打钉声。
  有人探身一看,脸色大变:“老大,水下有人在钉船身往上爬!”
  曹広目露凶光:“江古道,你这背信弃义的朝廷走狗!兄弟们,拿家伙,咱们杀出去!”
  曹広一声令下,已有人冲向江古道。
  江古道大叫一声连连闪躲,护卫拼死相护,可很快负伤,江古道也受了刀伤。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入曹広肩胛,曹広刚受伤,已有人大声吆喝起来:“老大受伤了!”
  擒贼先擒王,一喊,人心都乱了。
  这时,韩唯的人也先后登船,还没怎么缠斗,便被压制。
  整顿好一切,英栾放下绳梯,韩唯登船。
  跳动的火光将船头船尾悉数照亮,包围大船的小舟亦在江面圈成一圈光阵。
  江古道伤口流血不止,捂着手臂靠在船边。
  韩唯冷眼看向他:“江古道,你收受贿赂庇护河霸阻碍治漕,这罪名,你认是不认?”
  江古道疼的说不出话,脸上全是汗。
  这时,一个年轻男人连滚带爬的跑出来,抓住韩唯衣角:“大人,小人可以作证,江大人与曹広一直有来往,刺史府必定能找到证据!小人愿做作证,请大人宽宏处理!”
  曹広恶狠狠盯着这人,几乎要把他吃了:“叛徒!”
  说完,他又冷冰冰笑起来,看向韩唯:“是啊,就是江古道庇护我们,你们这群朝廷命官,背信弃义,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查他,现在就查他!”
  韩唯皱了皱眉,看一眼疼到虚脱的江古道,冷声下令:“回岸!一干人等全部收押,即刻前往刺史府搜查证据!”
  ……
  已是深夜,喧闹从城外直逼城内。
  隐在江上黑暗处的另一只船静默无声的漂浮,太子活动着手腕,静静看着靠向岸边的船只。
  “殿下,韩唯果然选择鱼死网破,不惜借地方驻军来强攻曹広,消息怕是很快就会传往京城与大夏诸道的水域。”
  朝廷每逢大改,第一个考虑的是人力与物力。
  必须保证全部资源的充足,才能致使目标达成,一旦半道而废,目的未达成,还损失许多。
  益州作为治漕起始点,不该以强攻开场。
  这样一来,其他水域便会针对朝廷的强攻采取各种策略,让事情变得更难。
  太子:“他是自知抢不到机会,便把香饽饽搞臭,谁接手,都无异于上手一摊麻烦事。”
  飞鹰有些担心:“治漕是大事,只因私人恩怨便不顾国之利益,与逆贼何异?”
  太子笑了笑,没有回应。
  等到全部人上岸赶往刺史府后,最后这只船也缓缓靠岸。
  上岸后,黑狼牵来马,太子握住缰绳,问道:“都准备好了?”
  黑狼:“城内已有人埋伏,各出口也都把守好,一只苍蝇都逃不掉。”
  太子轻轻点头:“现在,便只剩看戏了。”
 
 
第45章 
  兵马与火光将刺史府团团围住时, 江夫人吓得两腿发抖,被江慈护在身后。
  她们都是被惊动后从床上起来的,身上衣裳套的匆忙, 连头发都披散着。
  玉桑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韩唯领着兵马站在刺史府门口,孱弱流泪的江夫人死死扶住女儿的手臂试图站稳。
  江慈也是怕的,可这股害怕恐惧里, 也有一份不动摇的坚定。
  “韩大人,深夜闯刺史府, 究竟所谓何事?”
  韩唯冷笑着打了个手势,英栾将受伤的江刺史带了出来。
  江慈眼中的坚强有了裂痕, 眼眶当即盈泪, 近乎嘶吼:“父亲!”
  “夫君!”江夫人原本是怕的,可看到那样的江大人, 她几乎立刻冲出来要过去。
  江慈阻拦不住, 看着母亲不顾昔日仪态形象坐到地上抱起父亲, 心中又怒又疼:“韩唯!我父亲好歹是益州刺史, 你敢这样对他!”
  韩唯负手而立, 冷冷道:“正因是一州刺史, 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才更要重罚。”
  江慈的眼瞪大, 近乎嘶吼:“韩唯, 你不要含血喷人,证据呢!?”
  韩唯笑起来:“两方既敢勾结,自然有证据掩藏。这不是来找了吗?”
  江慈双手紧握成拳,每个字都是磨出来的:“那你眼下就没有证据!既无证据,岂能搜我刺史府!”
  “没有证据?”韩唯做了个手势, 已有官兵准备突围。
  “江古道被当场抓住与曹広来往勾结,这已经是最大的证据,江娘子,我劝你最好配合,否则本官这些兵将,可不懂怜香惜玉。”
  在听到“证据”二字时,玉桑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
  她本就躲在角落,转身离开时并未引起韩唯注意。
  从江府大门到她往昔院落的这条路,她闭着眼睛都能跑到,可她崴脚处才刚好,这般发足狂奔,又生了疼,以至于连连磕绊。
  证据,有的。
  和曹広往来的书信,就放在太子书案的抽屉里!
  可是那些书信,不仅不是江古道亲笔所书,而且通篇都没有明确的身份指向。
  她之前一直害怕这一世的太子为报私仇不惜冤枉江家。
  如果他把这封信留在江家,是为了让韩唯搜查时被找出来,那他……
  玉桑忍着脚上的疼回到院中,直奔太子书案。
  江古道好歹还是益州刺史,韩唯便敢这样对他下狠手。
  她看的分明,江古道受了伤,根本连话都说不出,就是想为自己辩解都难。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一无所知,可是在江古道无法为自己申辩的情况下,借几封指向不明确的书信就要为他定罪,分明是草菅人命!
  抽屉拉开,玉桑生生愣住。
  是空的。
  她的心跳好像也停了一瞬。
  玉桑清清楚楚的记得,她最后一次看过这些信时,它们还好端端放在这里。
  那时太子根本不在刺史府,这几日也都不曾回来过。
  霎时间,玉桑浑身一寒。
  她睡着时未必听得到动静,太子身边两人,身法都是一等一的好。
  不是不可能在她不留意时回到刺史府,偷偷拿走那几封信。
  太子真要拿走那几封信,大可直接拿走。
  可他暗中让人回来取走,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有更见不得人的用法……
  那几封信,可能已经放在某个地方,等着韩唯登门搜查……
  火光随着人群涌入刺史府,顷刻间将内外照亮。
  太子三人勒马停下时,有守在门口的兵卫要阻拦。
  飞鹰竖起手中腰牌,来人看清,忙不迭倒下兵器行礼。
  走进刺史府,飞鹰看了一眼他们下榻的院落,心里有些不安。
  “殿下,玉娘子还在府里,今日这阵仗,需不需要将她先接过来。”
  太子黑眸中映着点点火光,弯唇笑了一下:“你当她会怕?”
  飞鹰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太子又道:“今日韩唯必须让江古道人赃并获,但凡有人从中阻挠,解救江家,即刻拿下,打入牢狱。”
  飞鹰和黑狼听到这话,下意识愣了一下。
  先不说刺史府今日的情形,还有谁能来救,就说太子此刻的样子,实在是……似曾相识。
  不久之前,他曾借给曹広投毒一事设计过那位玉娘子。
  当时,太子先是如有神助般捣毁了曹広的私盐生意。
  然后透出消息,是有人给朝廷报了信,报信之人的线索,是身上带着一块玉佩。
  接着,他把这块玉佩给了那个玉娘子。
  那天晚上,玉娘子前脚刚登船,太子后脚就把人掳来。
  然后乔装成歹人审问她,还给她喂了假毒药。
  在太子的设计下,她若不留下玉佩线索,便没有人会去救她。
  但若她留下了线索,泄露了玉佩的讯息,跟着这个讯息找来的就会是曹広。
  那晚,太子在暗中看着她做选择的样子,与今晚的样子,一模一样。
  结合太子刚才说的那番话,两人心里都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
  飞鹰低声呢喃:“殿下说的是玉娘子?”
  黑狼瞪眼,她胆子这么大?
  太子沉默着没有说话,等同于默认。这无疑又在两人心中砸下巨石,激起千层浪。
  黑狼不懂了,和飞鹰嘀咕:“她一个小丫头,好好地掺和这些干什么?”
  且看殿下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飞鹰则是更好奇玉桑要如何拦下韩唯,她一个弱质女流,连殿下的宠妾都算不上,能拦得住韩唯?
  等等——
  飞鹰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长史府女儿做及笄礼那日,殿下曾送她自己的玉佩。
  那玉佩意义重大,朝中重臣无人不知,韩唯自然也是知道的。
  殿下指的,莫不是这个?
  若玉桑携玉佩出面去救江家人,便对她动手?
  ……
  江古道的书房被踹开,一翻粗鲁的搜检后,英栾拿了书信走出来。
  “大人,有线索!”
  彼时,江古道意识已经不清,靠在妻子怀中。
  江夫人满脸是泪,根本顾不上一旁的事。
  而看到有东西搜出来的江慈,瞳孔震动,不可置信。
  韩唯拿过书信,抽出里面的纸张抖开,借着英栾凑近的灯火飞快扫了一遍,便露了笑。
  “江大人。”他将信转向江古道一家:“人赃并获,想来你没什么可说的了?来人,将江古道拿下,收监待审!”
  “你们谁敢!”江慈张开双臂护住父亲母亲,一双眼猩红盈泪:“韩唯,你搜出了什么就要逮捕我父亲?我父亲此刻昏迷,我们无从知道此前情况,你要抓人,也该有明确的人证物证!”
  韩唯显然不想同她浪费时间,理都没理:“拿下!”
  忽然间,从暗处飞出一物,精准投向上前拿人的英栾。
  英栾眼疾手快,拔刀挥去。
  咔的一声脆响,飞出的东西被劈碎,洒落一地。
  “什么人!”英栾持刀审视,韩唯的目光则是落在了地上。
  是一颗核桃。
  一道纤细的人影从昏暗的角落走出来,院中火光慢慢照在她身上,她一边走,手里还一边掂着颗核桃。
  院中剑拔弩张,她却半点不惧,直至走到两方对峙的中间,偏头看向韩唯:“我还当刺史府闹了土匪,正怕着呢,原来是韩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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