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锋听到儿子的话,惊呆了。
梅子笑着对孙小罡说:“小罡,我知道你是个很要强的孩子,你那么拼命读书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家人好的生活,这种顽强拼搏的精神是好的,应该值得提倡。但是一个人有没有出息并不单单看他分数的多寡,工作的好坏,收入的多少。一个人最重要的还是三观。三观正再加上努力拼搏,那才是真正的让人敬佩。什么才是三观正?在我看来就是热爱我们的祖国、做人诚实、心怀感恩、对他人友善。”
孙小罡听到这里,惭愧地低下头来,脸上火辣辣的。他想起了之前为了得到参加篮球赛的名额而背地里搞小动作。
梅子继续说道:“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契机,适当地改变一下自己。在学校里,别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可以试着打开自己的心扉,和别的同学做朋友。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真心真意地对待别人,大多数的人还是会感受到并接受你的。学校其实是社会的一个缩影,社会就是人和人组成的,你不可能一个人独来独往,很多时候需要和他人同时完成一件事,或者向他人寻求帮助,或者他人向你寻求帮助。你现在可以尝试着在学校里培养自己除了学习以外的能力,比如社交,这对你以后出了社会是非常有好处的。”
孙小罡点点头:“谢谢,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思考你的话的。”
……
梅子觉得今天这一天过得特别的充实,就算再晚回家也是高高兴兴,走路带着风的。
今天滕烨没再送她回家,两个人回到院本部后就各自开车走了。
令梅子惊喜的是,邹畅今天竟然早早地下了班,还买菜、洗菜、做饭,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就能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菜了。
看着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梅子心里感动极了,久违的家的温馨重又回来了。
“梅梅,快坐下吃吧。”邹畅忙着脱围裙。
梅子、梅母还有邹畅三个人围着不是很大的饭桌,像一家人似的吃起了饭。不,不是像,他们本就是一家人。
邹畅从前从没做过饭,为了梅子,他心甘情愿地系起围裙、拿起锅铲。
他烧的这几个菜看上去不怎么样,为了鼓励他,梅子夹了块红烧肉嚼得欢。可嚼了没几下就吐了出来,然后起身去厨房倒水喝。
邹畅问:“怎么了?不好吃?”
梅子喝了一大口水:“妈呀咸死我了!阿畅,你这顿饭用了我家多少盐啊!”
邹畅也去夹了块尝尝看,也全吐了,眉头皱得紧紧的:“太难吃了!”
梅母笑了:“第一次做饭是这样的。小邹啊,你已经很不错了。”
邹畅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我去楼下的饭店炒几个菜来吧。”
梅子拉着他:“不用了,将就吃吃吧。除了这个红烧肉,其他还是挺好的呀。比如说这个番茄蛋汤,挺好喝的。”
邹畅看着眼前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心里面安慰极了。
吃过晚饭,俩人服侍梅母洗漱、吃药、上床,完事了才回到梅子的房间。邹畅有事和她说,但他一直憋着没说,就是不想让梅母听到。
邹畅说:“伯父的案子有转机了。”
梅子瞪大了双眼:“什么?真的?”
邹畅:“孙仲良现在已经被我们刑侦大队控制住了,他要我们保护他,作为交换条件,他也把十年前的伯父那起交通肇事案的真相告诉了我们。”
梅子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怎么说?”
“他说当年他穷得揭不开锅了,正好有人找到他,要他做一桩大买卖,事成之后就给他一百万酬劳。他为了给他的儿子老婆过上好日子就答应了。那个人让他开着大货车去撞一辆小轿车,并叮嘱他不管看到什么都要一头撞上去。他因为太过害怕,事先喝了酒,巧妙地用醉驾掩盖了故意杀人的事实。”
梅子:“孙建锋买彩票中的那一百万就是孙仲良杀人的封口费吧。”
“没错。”邹畅说,“他们挺聪明的,没有直接转账而是通过买彩票的方式,巧妙地将封口费付给了孙仲良的儿子孙建锋。这种方式根本没人想得到,如果不是当事人自己亲口承认,警方根本无从查起。”
梅子说:“那么收买他的人是谁?”
“据孙仲良所说,收买他的人外号叫光头华,我们也已经把这个光头华抓回来问了话。这个光头华是乾金小额贷款公司的一个业务员,本名李华,是乾金公司老板贺军的左膀右臂。他对十年前□□的事实供认不讳,说十年前因为和伯父起了口角,所以一气之下策划、制造了那起惨烈的交通事故杀人案。”
梅子:“你信吗?就因为几句话他就把我爸杀了?还策划得这么周密?”
邹畅:“我们也不信。不过不管我们怎么软硬兼施,都撬不开他的嘴。我们也没办法了。”
梅子想了想,说:“阿畅,聂红莲跳楼的那天想推孙仲良下楼的那个胖子是什么人?”
邹畅:“他叫赵东东,是乾金今年新招的业务员。”
“又是乾金?”梅子说。
“这个不难解释。李华见事情败露,就派他的手下赵东东去杀人灭口。赵东东不是个聪明人,想不了那么周密的计划,本来想趁乱解决孙仲良,谁知弄巧成拙。”
“那这个赵东东是怎么说的?是谁指使他的?”
“他说是李华。”
“他们都是串通好的!”梅子的情绪有点激动,“阿畅,那个乾金小额贷款公司有很大的问题,老板贺军一定和我爸爸的死有关!我爸爸的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现在不过是撕开了冰山的一个小角而已。阿畅,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查这个案子,把事情都查清楚,还我和我妈一个真相,好吗?”
邹畅:“你放心,孙仲良这个案子现在是我负责的,我一定会好好查的,还你们一个真相。李华和赵东东那已经没办法突破了,接下来我打算把伯父当年的案卷调出来,看看有没有值得调查的线索。”
梅子点头:“嗯,这事,就拜托你了。”
……
俩人相拥而眠,谁都没真正睡着,梅子心潮澎湃,往事一幕幕地回放。
睡到半夜,邹畅被单位的电话叫走了,留下梅子一个人。大热天的,她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被子里的她,在瑟瑟发抖。
第四十八章 生病 梅子生病了。……
早上, 宋天意和郦励推开办公室大门,一群蚊子迫不及待地欢迎他们,一个个不怕死地往他们脸上扑。宋天意赶紧捂着脸去拿雷达, 放在窗台上的雷达不翼而飞,他奇怪地说:“我昨天喷完明明放在这里的啊!怎么不见了呢?”他开始前后左右找了起来, 在桌子底下找到了雷达, 同时也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他的水杯, 已经摔成了碎片,以及他们吃完放在柜子里的零食,其中有一包还未拆封的牛肉干的包装上被抓出了几道口子。
“天意, 遭贼了!”郦励的办公桌好像被洗劫过一样,水杯倒了,杯子里没喝完的水淌了一桌子,把桌子上的卷宗材料都弄湿了。更糟的是,她的那个放吃的抽屉被打开了,里面翻得乱七八糟,她最爱的一包鱿鱼丝被啃了个七零八落。
宋天意听到她的喊声过来一看,说:“快报警,遭贼了!”
“报什么警?”丁筱卿进来了, “搞什么,怎么这么乱, 是进贼了吗?”
郦励愤愤地说:“这个该死的贼偷吃了我的鱿鱼丝!”
丁筱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和抽屉,说:“还好没偷我的。”
郦励越想越气:“天意, 赶紧报警!”
“干嘛报警?”骆扬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把办公室和诉服大厅都检查了个遍,得出结论,“我看不一定是贼。”
冉妍和门房大爷听到声响也进来了, 冉妍说:“法庭的安保措施还是很到位的,应该不是贼。”
门房大爷也说:“我昨天晚上巡逻了好几次,我敢打包票不可能有人进来的。”
丁筱卿问:“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啥杯子、材料还有零食都被啃过一样?”
门房大爷走到郦励的办公桌前观察了一番,说:“不会是野猫进来了吧?这附近有很多野猫的,晚上经常听到猫叫。”
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真的是猫,猫又是怎么进来的呢?每天下班后门房大爷都会帮忙把各个办公室的门窗关好,既然如此,猫是从哪里进来的?
众人化身福尔摩斯,开始实地查探,破起案来。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猫是怎么进来的,就骆扬把全部精力放在了猫现在还在这里吗这个问题上。
窗帘后面有动静,骆扬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捏住窗帘,猛地拉开。
一只炸毛了的小东西从里面飞快地蹿了出来,因为不熟悉地形,没找到出去的大门,而是在大厅里四处逃窜。
“我去!真是猫!”宋天意惊呼。
门房大爷要去拿扫把赶野猫走,郦励、冉妍她们却拦下了他。郦励取了一些鱿鱼丝,慢慢走近那只炸毛了的小猫咪,呼它:“喵喵,吃鱼了,很好吃的哟。快来,快过来。”
那只小猫咪跑了几圈后蜷缩在墙角里,紧紧贴着墙壁,浑身毛发直竖,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郦励,呜呜直叫,一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
这是一只才断奶的橘猫,瘦骨嶙峋、脏兮兮的,特别的怕人。
郦励呼了半天也没呼动,骆扬看看时间有些等不及了:“不行,必须赶紧把它赶走,不然等会当事人来了出了问题怎么办?”说着叫门房大爷去拿扫把来。
门房大爷出去拿扫把,途中遇到下楼来给宋天意卷宗材料的梅子。梅子的状态不大好,一边咳嗽一边下的楼。看到门房大爷拿着一柄大扫把,好奇地问大爷发生什么事了。大爷把诉服大厅里混进了一只小猫的事告诉了梅子。梅子听完后阻止了大爷拿扫把赶小猫走,自己则快速走进大厅,问郦励要了些鱿鱼丝,然后蹲下身来,耐心地呼起来。
呼了一阵,也许她的身上有着猫咪熟悉的味道,也许这只小橘猫是真的饿坏了,它竟然朝着梅子慢慢地走了过来。
它一边走来一边喵喵地叫唤,走两步又后退一步,眼睛里全是恐惧和警惕。
梅子很有耐心地蹲着,等着,她把鱿鱼丝扔在了地上,小猫试探了几次确定不会受到伤害,才蹲在她面前狼吞虎咽地吃起鱿鱼丝来。等它吃完梅子一把抱住了它,把它带到厨房那边,今天邬建芳刚好买了鱼,邬建芳剖开鱼肚子,把内脏挖出来给小猫吃。
都说橘猫是很粘人的田园猫,这话一点都不假。吃了一顿鱿鱼丝和鱼内脏后,这只小橘猫就再也不肯走了,留了下来。
梅子、郦励、冉妍、丁筱卿几人给小猫搭了个窝。窝是用纸箱做的,里面放了一只喝水的碗和一条废旧的毛巾。猫窝就放在厨房外的大树底下,向日葵花丛的边上。
梅子把橘猫放进窝里,弯下腰一本正经地对小橘猫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片向日葵花丛的管理员了,要好好照看它们知道吗?在这里,你不付出劳动是没有鱼吃的哟!”
小橘猫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喵了一声。
“咳咳咳!”梅子忍不住又咳嗽了,她和小橘猫说了再见后就上楼去了。其他人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又是热火朝天的一天。
周国民把九十几岁和八十几岁的离婚案子判了出去,助理骆扬着实替他捏了一把汗。
这是一段黄昏恋。原告是九十几岁的老人,老人双目失明,被告曾经是老人的保姆,俩人都是再婚,均有成年子女。刚领证结婚的时候俩人关系尚可,但没两年老人就双目失明了,被告不愿再照顾老人,甚至暴力对待老人,对老人的身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老人的长子提交了老人近两年的体检报告,用于证明老人因为受到被告的摧残,身体每况愈下的事实。
因为原告腿脚不便加上又是盲人,所以周国民把庭审安排在了原被告所在的村里。庭审前他们做了很多准备,把可能会发生的突发状况都想到了,比如双方子女现场争吵起来,又比如老人家体力不支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并都做了相关的应急预案。
出乎意料的是,庭审当天就只来了原告和其长子,被告缺席。因此开庭开得很顺利。开完庭就要判,怎么判,到底判离还是不离,周国民和骆扬有不同的看法。
周国民认为原被告属于黄昏恋,婚姻关系的维系需要双方在生活和感情上的互相照顾为主。而在原告双目失明后俩人就产生矛盾,对已属于老年人的原被告的身心健康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而且双方互不信任互不照顾,所以原被告双方感情确已破裂,应该判离。
但骆扬却从别的角度更加谨慎地考虑这个问题。他认为第一次判离的风险太大,一旦被告上诉,二审必将改判。与其多个改判案子被领导批,还不如一审的时候谨慎、保守一些。他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中国的法官是很难做的,需要顾忌和考虑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周国民却豁达道:“我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彻底破裂,所以就该判他们离婚。如果被告要上诉,中院要改判我这个案子,那就让他们改判好了。反正我已经这把年纪了,没几年就退休了,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改判案子了。”
骆扬对此表示无语,他不好意思对周国民说,判决书上还挂着他骆扬的名字呢。
周国民这么一判,也引起了滕烨的担忧。滕烨叮嘱周国民和骆扬:“被告那边的判决书你们还是亲自去送一下吧,并且跟被告说清楚判决内容和结果。如果被告不满意判决结果,那就和她讲清楚她是有权力上诉的。反正说清楚就好,免得到时候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梅子从调解室回来了,案子没调掉,她咳嗽得更厉害了,却不肯请假去医院。
滕烨看她一脸病容,说:“去医院看看吧,我批你一天假。”
“不用了。”梅子埋头干活,答得有气无力。
“别做了,我准你请假回家。”
“不用了。”梅子咳嗽了两下。
“够了!”滕烨过来拉她起来,却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