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错作替身后他哭了——璃原风笙
时间:2021-09-29 08:53:17

  “殿下如此乃用心良苦,至于整治贪官的事,并非是不管,而是事分轻重缓急,朝廷人手不足还要大量减少官员,不是再给自己下绊子吗?”
  “殿下,臣其实并不恨您,反而觉得您有些可怜。您若然一直这么个行为做法,相信皇子妃最终也会离您而去的。”最后,周显宏故意挑衅一样,看了轮椅上太子一眼。
  闵天澈脸容依旧阴暗,转动轮子,从地上雪白的折子上碾过。
  然后又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子递给一旁禀笔的太监,道:“忘了补充一点,这里是关于灾后引出贪官污吏自投罗网的方案,把一切重要事情办完,就把几个贪得最大的官脑袋枭了挂在每个城的城门,以示效尤吧。”
  ·
  太子殿下转着轮椅回到东宫,太子妃正在院里同一队列队站好的宫婢在说话,期间不知在说什么,说完后她分别往各人手里塞了一颗银锭,所有人都笑开了眉。
  “长翎。”
  褪去了在朝时沉缓阴鸷的语调,一声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
  赵长翎蓦然转头。
  然后,不可置信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因为思念而产生幻觉。
  可的的确确...轮椅是那男子,展眉朝她笑的神髓,益发和记忆中的天络哥哥吻合一致。
  但...他左耳边又的的确确有一条尖细的拴马桩,他,是闵天澈。
 
 
第70章 三更
  在赵长翎愣愣地站着看他时, 闵六已经转动轮椅过来了。
  列队的宫婢屈膝齐齐跪伏一声“参见太子殿下”后,就默默地退守在了后方。
  长翎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已经被他温柔地握住了双手。
  那双手依旧是熟悉的冰冷触感, 可抓握着她的手时气力却很温柔很温柔,温柔得都有些微微发颤,有种刻意的、小心翼翼而为之的感觉。
  她怔怔地低头看着他那双手, 然后他盈满温柔笑意的脸就凑近了过来。
  “累了吧?药有没有按时喝?孤让人给你准备了蜜饯和果糕,过去尝尝看。”
  说着他就单手握起她的手,单手抡动着轮椅往前。
  长翎一言不发,只默默地被他牵着手, 低着头不时地注意他的表情。
  那抹笑意都快笑僵了呢,唇角都微微抖动了起来,这让一个往常不苟言笑的阴鸷男突然咧开嘴笑,已是难, 还得装成一个笑意春风随时随地都在笑的人, 这难度如同登天。
  长翎还不禁在想, 那张天然不爱笑的脸,此刻该被笑容给撑得快裂了吧?
  闵天澈拉着她来到偏殿, 他唤人来给上糕点,还细心地将果糕递到她手边, 抹了等她吃完一块甜糕,又用帕子帮她擦掉碎屑。
  “好吃就多吃一些。”
  依旧是笑得很温润。
  长翎低头小口抿糕, 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
  笑容是标准的笑容, 语气也是标准的语气,表面看起来的确与几年前陇南山上救她的少年如出一辙。
  想不出来他倒有这项才能。
  “喵~”正吃着糕点的时候,白猫小妙儿突然从殿门缝里挤了进来。
  长翎撂下糕点,暗道不好。
  定是缕衣又忽略了给笼子上锁, 这只缠人的小东西又跑出来了。
  长翎正要起来把妙儿驱赶出去,但迈出一步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
  她的天络哥哥可不怕猫,那...
  长翎知道自己这样很不道义,但是,鬼使神差地,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妙儿就已经走了进来,来到他们二人身边。
  小妙儿是一只黏人的小奶猫,平时她放着它在一旁的时候,它都“咪咪”地叫唤着跑来她膝下用脑袋蹭,用粉爪子挠,用毛茸茸的小额头去贴。
  如今眼巴巴看着小妙儿踩着不知从哪沾湿的梅花印,一步一步从门口走近,径直绕过赵长翎,来到闵天澈脚下。
  过程中她屏住了呼吸,然后屋里就静得只听得见小奶猫的“咪咪”声,和它的粉色肉掌踩奶般时而伸展爪子,踩在地面拉扯出得轻微“嘶哒”声。
  小妙儿已经缠上了闵天澈的废腿了,赵长翎屏住了呼吸。
  白色绒毛的小小猫脑袋蹭了一下、两下、三下...
  长翎在心里默念着,眼睛始终不敢往上一挑去看疯六的表情。
  他该炸毛了吧?他绝对装不下去的...
  长翎默默地在心里祈求着。
  然后,直到小妙儿跳上了闵天澈的膝盖,蹲在他怀里眯着眼睛打滚,始终还没出现长翎想象中的惊吓声。
  长翎不禁抬眸看了看他的脸。
  疯子俊逸的脸上竟奇迹般地仍旧维持着那个温润的笑容,如果没有细心看他脸部肌肉出现细微的颤栗,真的会以为他喜欢猫。
  他脸色明显变得苍白了,两鬓和额头都渗出了细微的汗珠,笑意没变。
  他轻微抖颤着抬起了手,笑意依旧没变。
  他已经把手试探性地往猫脑袋贴了一下,又吓得飞速缩回一些,又努力往前探,笑意还是没变。
  直到他强迫自己搂住了小妙儿,脸色已经苍白得可怕,然后又按住了胃部,硬是忍住剧烈不适的呕意,脸上笑容保持。长翎看不下去了,忙一把夺过了妙儿。
  小奶猫妙儿颇为纳闷地仰头朝她“喵”了一声。
  长翎抱着妙儿不断后退,面前坐轮椅的男子笑容有些僵,脸色有些白,却依旧执拗地保持笑容,不停划动轮椅想要靠近。
  “不是的,我喜欢猫...真的...”他的声线明显有些嘶哑,汗如雨注,焦急地靠近她,却又唯恐会把她逼退离开。
  “我真的...喜欢的...”最后他近乎哀求的卑微语气,笑容颤抖得不成样。
  长翎一甩眼泪,“够了。殿下,您是您,您没必要装成谁的样子,只要当好您自己就好了呀。”
  闵天澈呆在那里愣了好久,然后,突然飞快地转动轮椅,在长翎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把捞过了她怀里的小猫,流着泪拼命张大了嘴,任由猫儿可爱的容貌脑袋钻进自己的嘴巴。
  可长翎明显看到他嘴唇以及托着猫儿臀部的手都颤得厉害,眼睛落下的泪水冰冷又无奈,眼神再也渗入不了笑意,只能硬维持着,又哭又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难得的是妙儿并不害怕他那个样子,还认准了他不会伤害它似的,欢快地把猫脑袋往他张启口腔里探出又探入,十分好奇的样子。
  “我...喜欢的...真的...喜欢的...”他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话,泪水不停地往外冒。
  赵长翎快被他的行为气笑了,伸手就操起案上的戒尺,把他手腕打了一下,妙儿吓得一下子躲了开了,蜷着尾巴躲在罗汉榻底下张望着两人。
  见疯子又跌跌撞撞地转着轮椅去寻猫,长翎立马又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手心朝上,用戒尺就往上头一揍,微有薄茧的掌心立马红了一个戒尺痕。
  “胡闹!!简直胡闹!!”赵长翎看不下去了,叉着腰十分严肃地训起他来。
  “明明畏猫,强迫自己会被吓死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气势却颇为强硬,那双圆亮的杏眸过分好看了些,把疯六给看呆了。
  “不准逞强,知道了吗?”她的语气放缓下来,皱着眉叹息道。
  闵六愣了半瞬,立马乖顺地点了点头。冰凉的泪水被他飞快地拭去,脸上复又浮出了那个温润如水的笑容。
  “好的,长翎,我知道了。”他笑得又温柔又乖巧,眉目间又被他覆加了一层不属于他的伪装。
  赵长翎叹了一声,有些无可奈何。
  她好像无意中走进了一个人的心里,这是一个曾经连一碗面、一颗枣子不是单给他一个人都要炸毛,都宁愿不要的神经病,如今,竟然连一份未曾属于过他的感情,他都甘愿如此摇尾乞怜地乞求,甚至不惜去伪装成别人,甘愿当人替身的地步了吗?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长翎蹲在地上揉抚着妙儿的脑袋,用手指给它梳理毛发道。
  “我是真的只想帮天络哥哥尽最后一份心,要不,我努力些,帮他把腿治好一些的时候,就去东昭?”她用白皙的手指点了点猫脑袋。
  “进出边境的令牌我已经要到了,南部的边民的生计也已经安排好了,但是,到时候,我真的能如愿离开,去东昭找阿爹阿娘吗...”
  长翎又叹息了一声。
  ·
  长翎开始让东宫的人去替她办事,一切从民间搜罗来的大夫,都被请进了东宫来见太子妃。
  “碎骨...接合术?”长翎坐在上首,屏风后的死一位极为年轻的大夫。
  这位大夫并非万顺人,而是像她的阿爹阿娘一样,在几十年前那场宫变之后,他留在了东昭的地界,而他年迈的祖父祖母则在万顺的地界,这些年他爹娘不在了,他为了尽孝所以冒死过界,后来差点死去,被好心人救回来之后就开始在万顺地界四处行医,想以此报答在万顺被保护得很好的祖父祖母。
  他自幼是跟着他爹娘钻研骨伤以及奇难杂症的,到了万顺发现其实大多数病患需要的只是治疗普通的风寒,便放弃了原先研究的术业,一边谋生挣取银子,一边给贫苦交不起医药费的人看症。
  “具体情况,草民需要看过病人的腿才能断定。”苏清寒道。
  长翎点点头。
  当天,苏清寒被留了下来。
  太子殿下一回来,赵长翎立马就堆满了笑。
  “殿下,我要带您去见一个人。”
  闵天澈露出一个没有自己灵魂的温柔的笑,反握住她的手:“长翎,今天因为赈灾的事情,父皇给我赏了好些赏银,我带你去看看。”
  长翎立刻皱眉:“不行,你要跟我去见个人,赏银有什么好看的,银子来来去去都长一个样。”
  “可是那些银子,我打算都给你了,你真的不要去看一看吗?”闵天澈继续温柔地笑。
  长翎顿了顿,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道:“现在银子不是最重要的,你跟我来。”
  她拽着他的手,想把他带往苏清寒那里。
  “长翎,你又在路边找了半吊子大夫来给我看腿了吗?”他依旧温柔地笑,笑容看得长翎头皮发麻。
  长翎伸出手,决定要把他的嘴捂起来。
  “不准笑!严肃点,你说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看大夫?”
  闵天澈抿了抿唇,眼睛又笑开了:“我不去看,也不会给更多的人有机会对我的腿露出那种眼神,你也不要再被那些人骗银子了,放心我不会杀他们,但是...我也不会再让人瞧我的腿了。”
  赵长翎再问他一句:“当真不去??”
  闵天澈笑着把头一摇,削薄的嘴唇稍微一抿,又笑开,“不去。”
  “那好。”长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拽着他的手,把他连人带轮椅往门外撵。
  “滚!你滚!你不是他,从来就不是,别再露出那种恶心人的笑容了!”
  长翎冷冷地,把他甩出了东宫的殿门外,还让宫人们用力“砰”一声给盍上了殿门。
  闵天澈的笑容逐渐退散,脸色阴沉下来。
  等沉重的殿门再次“支”一声开启,他笑容又再次浮现,却见那些才刚刚搬来东宫的一箱箱赏银被人无情地搬了出来,和他一起被关在了东宫外。
  他望了望天边的霞色,看来今夜是要把他关在东宫外的意思了。
  他“嗤”一声失笑了下,挪动轮椅回转身望了望身后的一个个装银子的木箱,伸出手往木箱子上摸了摸。
  初秋的傍晚还不是很冷。
  他想起赵长翎刚嫁进城西的皇子府里时,头一天就被他从婚宴上拽着手连同嫁妆的箱子一同赶出府外的样子。
  此时徒留他一人被关在殿门外,还有一堆垒得山高的箱子,同她当时的情景也颇为相似了。
  没想到赵长翎如今如此能耐了,就连东宫里的宫人都听她的。
  “风水...轮流转啊。”此时他眸中一抹柔色是属于自己的,他摆正了一下身姿和身上的太子冕袍,坐在赏银箱子旁,替她守着要给她的那堆银子,大大方方地接受来自各宮路过的宫人们审视的眼神。
 
 
第71章 ···
  入夜的时候, 李公公趁着太子妃已经昏睡过去,悄悄地带同一些从皇子府里带过来的旧人,想去帮太子殿下把箱子给搬回来。
  下了钥的宫门被重新打开, 李公公走到太子殿下身旁,小声道:“殿下,殿下, 赶紧随奴才进去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闵天澈已经换回了自己一副清冷的面孔,“然后呢?”
  “然后...”李公公为难起来,“然后天亮的时候...殿下再出来守着就好,奴才已经成功瞒过了太子妃的人, 他们不会发现的。”
  闵天澈抿了抿唇,把轮椅挪动回原先的位置,守在木箱子旁。
  “没关系的,在这守上一夜而已。天亮的时候, 她肯把孤领回去...就行了。”
  他落寞道。
  李公公拗不过太子殿下, 只好叹息着离去, 只给他留了一条盖膝盖的毯子。
  守在宫门外吹了整整一夜的冷风,吹了风加之一夜未眠, 闵天澈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
  赵长翎睡了个好觉醒来,准备要出发去楚贵妃的临华宫看张娘子, 结果宫门一开启,就看见那个固执的男人独自坐着轮椅守在那一堆金银箱旁。
  长翎大吃一惊:“殿下您...怎么一整夜都在外面啊?”
  闵天澈顶着一夜不眠的眼睛, 回转过身来, 覆朝她露出那个温润的笑容。
  “李公公怎么没偷偷把您领回去啊?”长翎皱眉嘀咕着,心想李公公这太子内侍当得还真不称职。
  其实太子殿下在东宫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消息早就传扬开了。
  朝中那个阴鸷狠辣,人见人怕的残废太子, 在自己宫中原来是被太子妃这么欺负的,更窝囊的是,被欺负了还要默默地忍受,一点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事情倒是让不少受了太子窝囊气的朝臣们神清气爽,在朝堂上面对病太子时也能少几分惧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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