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穿越之天降太后——白小九千岁
时间:2022-05-10 07:53:33

 
从那日之后,他就没日没夜的练功。没有师父,他就偷师。从话本先生的口中、从街头卖艺的艺人、从戏曲太上的招式。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习武的可能。为的就是报仇。
 
“那师父的妹妹呢?现在在哪?”管桐焦急的问道。
 
窦翰歌双眼通红,颤抖着道:“三年前,我又遇见了他。”
 
三年前的窦翰歌,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鬼面阎王。对于他这个骇人的身份,他妹妹不知晓。他只是骗妹妹说,自己考上了功名,在朝为官。不然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们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妹妹单纯,相信了他的话。只是多次提点,让他不要贪|污受贿。
 
那时,他收到了好几箱的地契,店铺还有珍宝。让他杀了当时的皇上,也就是先皇。刺杀皇上,可是灭全族的大罪,他还有一个妹妹呢。窦翰歌果断拒绝。结果,一日回家,他就看见了那张让他二十多年来,几乎夜夜都会梦见的笑脸面具。比起儿时,那张面具更加骇人。见他回来笑脸面具笑道:“许久未见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黑炎。”黑炎一手搂着他的妹妹,一手那着锋利的匕首,对着妹妹。
 
窦翰歌这才知道,让他杀了皇上的就是黑炎。他当时就同意了,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放了他妹妹。可黑炎却告诉他,一切都晚了:“那老东西已经快不行了。”
 
“你还让我杀谁,都可以。放了她。”窦翰歌第一次那么紧张。
黑炎玩味的看着妹妹:“看见了吧,我没骗你吧。”
 
此言一出,窦翰歌发觉不对。他赶忙对妹妹解释:“不是,不是这样的。”可不管他如何解释,妹妹都已经不会再相信他了。
“原来,你真的就是那个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的鬼面阎王。”妹妹眼中满是绝望。
 
窦翰歌的心都要碎了。他最初习武真的是为了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的。
得知真相的妹妹,连连后退,退到了黑炎的身边。黑炎手一伸,直接在窦翰歌面前,杀了妹妹。
 
“啊!!!!!!”又一次,窦翰歌看见自己的至亲离开自己。这是他最后的一个亲人,也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一个人。
 
讲完一切,窦翰歌用一根手指弹去脸上的泪痕:“如果没有他。或许我真的会成为一代大侠,也或许随从父亲的意愿考取功名。”
 
栾修尔认真的听他讲完了这一段悲惨的人生。一开始,他面色认真。直到听到那几个带着面具的孩子时,眉头蹙起。沉吟片刻,他仿佛是鼓起了勇气,道:“本王依稀的记得,儿时有一年中秋,父皇允许我们出宫玩耍。路边有很多卖面具的摊贩,我们觉得有趣,就一人买了一个。那日,本王被一个比本王大几岁的孩子,用竹竿戳到了肩膀...”
 
 
众叛亲离
 
 
闻言,管桐震惊。窦翰歌神情复杂,焦急道:“王爷可记得当时谁带的笑脸面具?”
栾修尔摇摇头:“本王当时还小,出门前还被父皇灌了一杯果酒。只记得,当时本王戴的是一个猴子面具。”
 
“那当时随行的人都有谁?”窦翰歌激动的抓着栾修尔的肩膀。管桐在一旁看的紧张。这可是鬼面阎王啊,若是不小心杀了栾修尔可怎么办?可他也不敢动手,两只小手就那样在眼前晃悠,不知所措。
 
听窦翰歌讲述自己的故事,栾修尔能理解他这般激动。他努力回想道:“当时除了大哥,剩下的兄弟都在。好似还有一些世家公子,至于是谁,本王记不清了。”
 
皇亲国戚,跑不了。窦翰歌看到了希望。不过也正是因为栾修尔说出了这件事,他才愈发确信,他不是黑炎。
 
整理好情绪,回到宜咏宫。窦翰歌就看见席冰恬手里拿着一张鬼面具,泪流满面的站在院中,满眼失望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他太熟悉了。妹妹临终前,也是用这样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自己。
 
瞬时,窦翰歌如坠深渊。他双手颤抖的想要抓住席冰恬的双肩:“你听我解释。”他声音颤抖。三年了,他好不容易又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人,他不想就这样失去。他真的,承受不住了。
 
席冰恬的身后是伏海跟戈松月,他们也冷面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
 
“席冰恬,相信我。”窦翰歌的泪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他从没这么怕过,就算面对万千敌人,就算面对无数利剑,他都不曾像此刻这么怕过。
 
席冰恬拿着鬼面具的手颤抖,她的唇都在抖动:“你告诉哀家,你是谁?”
 
窦翰歌不再上前,他紧握双拳,闭眼咬牙:“鬼面阎王。”这四个字,从前是那样的风光无限。每当他说出自己这个威名的时候,内心都是无比的自豪。看着那些人惊恐的模样,他总是像一个神明一般,俯视着那些蝼蚁。
 
可此刻,这四个字,对于他来说是无限的屈辱。他不是行侠仗义的大侠,而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怪物。是一个欺骗了信任自己的人的恶魔。
 
噹——鬼面具摔在了地上。那张风光无限的面具,现在就躺在地上。那狰狞的面庞,好似在嘲笑窦翰歌。报应,这就是你应得的报应。
 
“你走吧。”席冰恬转身,她不像再多看窦翰歌一眼。她以为她众叛亲离,可至少还有他们,有他的保护。现在呢?她那样相信的人,竟然一直在骗自己。那个保护自己、给自己做代步工具、无论自己怎么胡闹都会陪着自己的人,竟然是杀人不眨眼的鬼面阎王。多么可怕的名字啊、多么可怕的人心啊、多么可怕的古代啊。
 
“娘娘!”窦翰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走路都没有一点声音的他,此刻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他额角的青筋凸起,脸憋得通红,用压抑到极致的声音道:“我承认,一开始我就是想找个地方疗伤,而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得知你的身份,你还答应帮我报仇后,我就想利用你。利用你找到黑炎,亲手杀了他。可是相处的过程中,这里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你、戈松月、伏海、还有栾晚霜。你们每个人都毫无防备的对我。栾晚霜会缠着我,让我陪她玩,让我给她做斗笠。伏海会给我赶蚊虫,给我摘新鲜的果子。戈松月会给我洗衣服,虽然有时候凶了些。你会跟我说心里话,全心全意的信我。我不愿告诉你们我的身份,就是怕你们会顾忌,会害怕。可我从没想过伤害你们啊。我不懂宫中的弯弯绕绕,没办法很好的保护你。可我也想力所能及的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我让你小心戚馨,是因为我帮她杀过人,我知道她心狠手辣。我是杀过很多人没错,我没有任何借口。你若想让我以死赎罪,可以。但要在我报仇之后。只要杀了黑炎,我愿自尽赎罪。”
 
席冰恬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隐忍跟痛苦,可这改变不了他骗她的事实,改变不了他是鬼面阎王的事实。此时的她心灰意冷,真的不知道身边还有哪个人是可以相信的。四面楚歌,说的就是现在的席冰恬吧。她闭眼,两行清泪流下。她抿了一下嘴,泪流到了嘴里,是苦涩的:“你也看到哀家现在的境遇了,哀家已经没能力帮你复仇了。你另寻他人吧。”说着,她再次迈开了腿。
 
“我是带着鬼面,可我不是鬼,我也是人!我有心,会跳,会疼的心!!!”窦翰歌吼道。是啊,他也是人啊。没有人知道他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二十年的噩梦连连,无数次在梦中看到儿时的那一幕,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如果有别的路可走,他也不想杀人。年幼的他,没地方收留。如果他不以杀人为生,他跟他的妹妹早就饿死了。长大后,他也想过科考,完成父亲的愿望。可是黑炎一直盯着他,他进不去考场啊。他也想过做苦工,开一间小店。可每次看到不错的店铺,次日拿钱过去时就会被告知那店铺已经转给别人了。不用说,又是黑炎。
 
黑炎逼得他无路可走,他只能去做杀手。不停地杀人、杀人、杀人。把每个人都幻想成黑炎,看着他在自己手中挣扎,最后惨死。他痛快。人们看到的都是他残忍的一面。可谁又知道,每次杀完人后,他都会给他们立个碑。坐在碑前喝一坛酒,幻想这个人做过的恶事,以此解脱自己的内心。人们只看到鬼面阎王,可谁知,他曾经也是一个心怀大义,单纯的孩童。中秋节的那只鸡,最终他都没吃到。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碰一下鸡肉。甚至连鸡蛋,他都不敢直视。
 
“啧啧啧,小豆子,你这是犯了什么错,竟然罚跪?”公孙子烨不知何时回来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窦翰歌嘲讽道。
 
走到窦翰歌面前,他看见那张铺满泪水的脸,惊讶:“你...怎么了?”再转头,他就看见了地上的鬼面具,明白了一切。他拾起鬼面具,掸了掸上面的沙土,扣在窦翰歌脸上,再端详,“嗯,还是这样顺眼多了。”
 
他又走到席冰恬身边,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认真道:“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严肃起来的公孙子烨,多了一份威严,让人畏惧。
 
席冰恬跟着他走进大厅,关上房门。窦翰歌带着那张熟悉的鬼面具,跪在院中,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戈松月看着那张面具,又是畏惧又是不忍:“你别跪了,娘娘现在已经够伤心的了,别再给他添堵了。”
 
窦翰歌不语,依旧跪着。
 
进屋后,公孙子烨就开始打量席冰恬那张憔悴的面庞。一段时间没见,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下的乌青发黑,看起来就像是含冤的恶鬼。嘴唇干裂,上面还有干涸的血痂。两颊凹陷,头发散乱。公孙子烨嘲讽道:“你现在装鬼都不用化妆了。”
 
“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席冰恬完全不顾他的嘲讽,抬起怨恨的双眸,盯着他。
公孙子烨被那双眸子吓得往后一躲,动作十分夸张:“你别这么看我,我怕鬼。”
 
看得出,现在席冰恬没心思玩笑。公孙子烨走到她身边,解下身上的裘皮给她盖上:“八岁那年,我在山洞遇见了他。那时已经深秋,他衣着单薄,将所有的衣衫都给自己的妹妹。有的盖在身上,有的垫在身下。而他,蹲在一旁,瑟瑟发抖,哭的双眼红肿。妹妹醒来,他就赶忙擦泪,换上笑颜,假装是打哈欠才流泪的。他身上都是伤,是为了抓野味伤的。他为了让妹妹填饱肚子,从狼嘴里抢食。呵,你能相信这是一个孩子做的事么?”
 
他笑了两声,继续道:“我记得,当时他的腿被狼咬下了一块肉,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已经腐烂。还好我认识一些药草,给他敷上。伤口露出的那一刻,我吐了。你知道什么样子么?”
 
席冰恬摇摇头。公孙子烨道:“鲜血混合着一些黄色的液体,全都粘在了一起。只有把他的裤子撕开,才能疗伤。他的腿,散发出一阵阵恶臭,就像是腐烂的尸体的味道。你猜他第一时间干了什么?”
 
“哭?”席冰恬猜道。
 
公孙子烨摇摇头:“他小心翼翼的挪到妹妹身边,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捂住了她的鼻子。后来我知道他父母都在一场大火中丧命,只有他跟妹妹活了下来。到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他那坚定的目光。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那双眼睛,就像是沙漠里的泉水。你不能确定那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幻觉。后来我就时常去给他们送吃的,他也从来不白拿我的东西。总是会打一些野味来回报我。上山之前,我跟他告别。我们一起抓鱼。我告诉他,我是一个灾星,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会死。结果这个家伙竟然说我是他的福星。至少我的大白牙会照亮那黑暗的山洞。”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表现的有些不服气。
 
席冰恬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原来牙白还有这个好处啊。”
 
公孙子烨换回严肃的神情,接着道:“后来我就听说了鬼面阎王,不知为何,直觉告诉我那就是他。我质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说。无意中,我听闻,他被一个人逼得无路可走,只能以杀人为生。妹妹也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三年,被你带回了宫中。”说到这,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着席冰恬。看见她听下去却又克制不想表现出来的样子。笑了笑,继续道:“生辰宴那晚,他跟我说。他不想再做杀手了,如果可以,他想把你当成妹妹,一直陪在你身边,用生命来保护你,用余生来赎罪。”
 
 
回头是岸
 
 
其实席冰恬一直都相信都窦翰歌是不会伤害她的。她只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被欺骗、接受不了他的身份、更接受不了他做过的那些事。可如今冷静下来,再听了公孙子烨的话,就算再硬的心也软了下来。
 
公孙子烨扶她起身,准备开门的手又停住。玩味的笑道:“这样吧,若是他还跪在门外,你就让他留下,日后再看他的表现。若是他走了,那原不原谅,随你。”
 
“他鬼面阎王,堂堂天云第一杀手,怎么可能会一直跪在门外。”席冰恬不敢抱有希望,这样至少就不会失望。
 
“就算是鬼也有软肋的。”说着,公孙子烨推开了门。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一地的雪白刺的席冰恬睁不开眼。她用手挡住刺眼的白,透过指缝张望。
 
一片雪白中,跪着一抹黑色的身影。就算是这样寒冷的天气,窦翰歌依旧稳如泰山,连抖都不曾抖一下。他的身上都落下了雪白,看来从刚才就一直没动过。脸上依旧带着公孙子烨方才给他带上那象征耻辱鬼脸面具,低着头。
 
他的双手冻得通红,青筋暴露放在双膝上。席冰恬有些心疼,缓缓走到他面前。听见咯吱咯吱的踩雪声,窦翰歌依旧没有反应。直到他的面具被缓缓摘下,他还是低着头。
 
面具下的那张脸,没有想象中的骇人,反而十分可怜。他哭的脸红脖子粗,额角的青筋一直未退,感觉他都快哭缺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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