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非要和我结婚——没有羊毛【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16 17:29:39

  “好的,林总,那我回去计算一下赔偿方案。”
  “不用算了。”林州行垂下眼睛,“全部给她,根据总金额反过来算方案,做得合理一点。”
  这要求很奇怪,但是人事仍然点了点头,她的老板最后又强调了一遍。
  不要告诉任何人。
  长久的留在一个没有未来的公司对职业发展前景是不利的,从毕业开始就没有跳槽过也会被市场判断为流动性不佳,邓清需要有一个机会离开兰堂。
  唯一好一点的情况是,林舒琴的情绪平复,愿意从长计议,林州行温和而耐心地劝她,拿好你手里的东西,不要给任何人,也不要给我,我有外公留下来的遗嘱,会慢慢进入百乐的。
  但是林舒琴反而立刻紧张起来:“不行,小州,不要和你爸爸争,你斗不过他!”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心不在焉地敷衍母亲,而是说了一个反问句:“你不相信我?”
  “我们都拿好自己手里的部分就好了,不要和你爸爸争,别和他斗,你答应我!”
  “妈。”他对着电话那头说,“李享之马上毕业,快要回国了。”
  林舒琴一下子噤声不言,林州行继续说:“而且他让我娶周琦。”
  “你喜欢琦琦吗?”林舒琴颤着声音问,“儿子,你是不是有个喜欢的女孩子?”
  他觉得很好笑,又说了一句反问。
  “那还重要吗?”
  她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天真!他不理解母亲,他永远也理解不了,爱情不是不重要,但爱情真的值得几百亿的市值和几十个亿的资产吗?有谁会毫不动心?
  什么东西都有价格,区别只是有没有人出得起,一般人出不起,就说爱情是无价的。
  或许也有人的爱情是无价的,但感情关系是双方的,你不能确定对方也是这样想的,当你奉上真心,对方接了过来,然后放上交易的天平。
  压上沉甸甸的金子,一片痴心面目全非。
  这就是下场。
  他没有见过好的结局,他只见过付出了一切却被冷落和利用的母亲,还有浑然不觉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成为正宫的婶婶,他觉得她们都是一样的悲哀和可笑,以及,愚蠢。
  感情在博弈中不是一种主观关系,而是一种客观筹码,并不是说不可以兼顾,但你绝不能亮牌太早。
  情绪和情感只会成为让人下场惨烈的致命弱点,他早就下定决心,如果有一天,他会爱上一个什么人,即使爱得发疯,也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甚至是对方。
  或者说,尤其是对方。
  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是没有用的,水仍然会淹到脖子,他那时的计划并不完整,因为总以为还有时间,虽然快没有时间了,但总还是有一点时间的,后来谁也没有想到,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母亲死了,这件事突兀地发生,残忍地刺穿现实,他无法接受,反应过来之后只有钻心剜骨的懊悔。他总是在心里刻薄她的选择和她的想法,耐心陪她的时间那么短那么少,这个世界上唯一纯粹的爱着他的女人走了,从此他只能向前,再无来路。
  很难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林舒琴还给他留下一个妹妹,母亲不在了,他是唯一也必须站在小女孩身前的人。
  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他需要绑架另一个人,这个人可以是邓清,但其实他并不希望是邓清。
  他坦白一切,手持匕首和绳索,只为了吓走她,但没想到她向他走来,此前她从来没有过一次主动涉水向他走来,偏偏只有这一次,在他即将溺死的时候。
  邓清愿涉水而来,他不可能拒绝,溺水的人会抱紧任何一根浮木,即使她无法承受,他也不可能放手。
  可是她承受住了,而且很平和,并不觉得痛苦,甚至安抚和消解掉了他的痛苦,虽然她也流过眼泪,但内心不曾动摇,这实在令人安心又着迷。他沉溺于她冷淡的、平静的、稳定而自我的灵魂。
  林州行把王瑶叫出来,隔着窗户看见邓清在屋里陪小孩子们吃刚刚烤好的曲奇,轻轻笑着,神色很安宁。王瑶鬼鬼祟祟地拨开常青树木枝条,半弯着腰跑过来,在八卦和害怕的心情中反复横跳,仍然咬一咬牙说出口了:“老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直接道个歉就行了呢?”
  “你等一下把邓清叫出来。”林州行算了算时间,“大概五分钟以后。”
  “啊?你真要道歉啊!”
  “会放烟花。”林州行答非所问,“你想看的话也可以看。”
  “哦。”王瑶想了想,但是没想明白,再想问时,林老板已经走远了,到一旁几个人站着闲聊的地方,借火点燃了一根细烟。
  王瑶完成了任务,但是除了邓清还带出来了一群小孩,拿着仙女棒噼里啪啦地在他身边绕,绕得他实在恼火,让了一让,避不开,又让了一让,他只好再走远一些,往邓清站的那个方向走去。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很安静,像一棵树,这个比喻很奇怪,但是他近来很沉迷于这个比喻,有时候也会梦到。向着天空,向着阳光,无论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树都在沉默的、毫不动摇地,缓慢而执着,持续生长着。
  没有人能改变她,他只能缠绕着她,吸食和依附着她,但是他在想这些的时候没有看她,而是咬着烟卷看着前方黑漆漆的一团树影,默默地等着烟花燃放的时间,气氛寂静且凝固,突然听见她在身旁说:“能借个火吗?”
  林州行这才注意到邓清手里也拿着一把仙女棒,他下意识去掏打火机,心念一动,停了动作,直接拔下嘴里的细烟为她点燃,点燃她慢慢勾起的嘴角和上扬的雀跃,仙女棒闪烁起来,她也开心起来,可是当火花燃尽,她又失落起来。
  他有句话想说,因此动了一步,一声啸音打断了没出口的词句,他们都看向天空。小小的一道火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向顶空飞去,越来越高,即将炸开点燃绚丽的花朵,在那个瞬间,就是同一个瞬间,邓清大声叫起来,兴奋地指着天空,扭头望着他,双眸在夜色中闪动如星:“州行,有烟花啊!”
  应和着尾音的最后一个字,踩着“砰”的一声巨响,烟火在空中涨开,在落星缤纷的苍穹下,他首先看见的是她扬起的笑颜——眼睛睁得大大的,映满璀璨的、奇异的颜色,把整张白皙脸庞都染得斑斓。他难以自控地向她走去,只想再靠近一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烟火还在不断地升上夜空,火光炸裂是一声一声的巨响,他不管说什么,她大概是听不到的,因此他可以说出口。
  我爱你,他喃喃道。
  邓清微微睁了下眼睛,她听不清。
  林州行轻轻摇头,不再解释,指了指烟花,示意她去看。
  当烟火燃尽,他张开怀抱,也被人抱住,心内因为狂喜而战栗和颤抖起来。
  她的身体柔软,抱起来很暖,靠在他怀里,靠近心口,她就像从他心里长出来的一颗种子,七年来的根系爬满了血管和皮肤,他只有靠近她才能获得养分,因此他紧紧地抱住她。
  他们之间的冷战终于结束了,他没有被扔下被抛弃,她会永远生长,他可以做缠绕着她的藤蔓。
  也想要像洗衣机里被甩干的小熊一样,坦然地在阳光下,晒干自己湿漉漉的灵魂。
  但是当她问他,刚刚你说了什么的时候,他却说,林州行听见自己说。
  新年快乐。
105 合格的谈判者
  【 他们是两个合格的谈判者,而非父子,甚至能在这个奇怪的关系下握手,这一幕又诡异又合理 】
  ——
  像探照灯似的,车灯扫过路边,扫出坐在门口的一个高大人影,我认出来后心骤然一沉,林州行也变了脸色,轻松的氛围顿时荡然无存,林平舟伸手拦车,笑道:“等了你好久,打电话也不接,小州,和爸爸谈谈吧。”
  此情此景,我坐在副驾,有点犹豫也有点尴尬,林州行果然也朝我摇摇头,于是我老老实实地升起车窗,林州行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就停在这吗?这是根本不打算让林平舟进门的意思吗?
  隔着玻璃窗,我还是能听见他们隐约的交谈声,据我所知的范围里,这应该是林平舟董事长下台后父子俩的第一次见面,之前的股东大会,作为目前第二大股东的林平舟也全部缺席。但就是在缺席的情况下,林州行竟然争取到了足够多的股东支持,也让林平舟原本的算盘落空了,无论用什么方法,他撑到了现在,百乐没有继续往下垮,他不需要向林平舟求援。
  所以,这迫使林平舟改变俯视的角度,再也等不下去,只好来到谈判桌前。
  林平舟要谈的东西明明可以有很多,但我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一句寒暄。
  “小州,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林平舟还是笑着,“我也好久没回这个家了。”
  林州行冷淡道:“不用,就在这里谈。”
  “你还是太年轻了,没必要这样。”林平舟和气到姿态极低了,竟像一个普通的,语重心长的父亲,“生意是生意,家人是家人,你总归是我儿子,这个你否认不了。”
  “我以为你儿子姓李。”
  如果略掉前因后果,林州行这话的确刺耳,也丝毫不讲情面,林平舟忍了忍,终于忍不住,皱眉提高些声调:“就算我的确对不起你妈妈,我也没有对不起你,你何必这么恨我!”
  林州行平静地说:“我没有恨你。”
  他太平静了,平静到冷血的地步,即便是我,也分不出这是他内心的真正想法,还是面对林平舟的一种姿态和伪装,无论是真是假都有可能,无论是真是假也都是林州行。
  此刻他有一种陌生的冷意,连林平舟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个儿子一般,被震惊地久久不能言语,他原本等待着林州行的一些控诉、一些委屈,或者其他什么强烈的情感,但是都没有,林州行什么都没有说。
  “我现在对你做的都是当初你对林家、对我做的。”林州行道,“我也不是因为恨你才反对你。”
  “你怪我防着你?”林平舟厉声争辩,“你以为老头子没有防着我吗?老子为林家的产业上山下海,拼出来大半个中国,没有挣到一分钱的股份!这公平吗?!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外人,死了宁愿把股份卡在你手里也不肯吐出来,我二十四岁进百乐,付出了半辈子,是林家对不起我,小子,你坐的位置是我亲手打下来的,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指责你老子!”
  林州行好像有所触动,气势软了一些,低声道:“外公让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董事长。”
  “对,当到你长大成人为止,我就得滚,老头子的好算盘,把老子当什么?”情绪发泄完了,林平舟没那么激动了,反而能分出心思去调侃,“卸磨杀驴,小州,你倒是标准的林家人。”
  如果单谈利益,林平舟的确有话可讲,他维持和扩张百乐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林平舟不是姚文苑,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百乐高层,他娶了林舒琴,获得了这个女人全部的信任和爱,却在一开始就背叛了她。
  他被林家接纳,又撕裂了这个家庭,利用和霸占林家的资源,只为规划自己的权力之路,无论妻子还是情妇,甚至两个儿子也都是他的工具罢了,他的感情不值一提,他是最不配谈感情的人。
  踩踏着所有人上升,他不配说这些是他应得的。
  但我知道林州行绝不会对林平舟谈这些,他不是林舒琴,甚至讨厌林舒琴的软弱,林舒琴求了林平舟大半辈子,根本什么都没有得到,空余伤心和冷落,林州行绝不会如此重蹈他妈妈的覆辙,他不会去控诉林平舟,甚至连指责都不会有,因为有时候指责本身,就是一种弱者的讨要。
  他只会和林平舟谈利益,谈林平舟最在乎的事情,再狠狠碾碎,败者没有资格提条件,林州行淡淡道:“既然你已经来找我,就说明海外股东并不支持你,没有人欢迎你重回百乐。”
  “但是百乐需要我。”目的被直接揭露,林平舟也不再绕弯子,比起父子,他们两个更像是心平气和的谈判者,林平舟抱着双臂道:“硬撑没有好处,对你我没有,对公司也没有,经营数十年,对百乐上下最清楚的人绝对是我,哪里埋了雷我也最清楚,就算你不是我儿子,就算只是为了公司,我也不想这么多年的心血被毁掉。你相信我!小州,就算要斗,也一起熬过这关再斗,我知道你现在绝对不好过,爸爸坐你这个位置这么多年,再清楚不过。陆家和罗家都看着,我们不能让外人钻了空子。”
  林州行抬眼,隔得太远,我看不清他眼中情绪,只能听见他说:“你骗了我二十年,你要我相信你。”
  语调很平,尾音也是向下的,这不是一句控诉,更像是一句回答。
  “我承认我看错了你,也看错了享之,爸爸道歉。”林平舟道,“你比享之更像我,但是我忽略了你。”
  “我原本以为你更像舒琴,美则美矣,性子太柔,要受欺负,我做好打算愿意养你妈妈一辈子,也愿意养你一辈子,小州,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让享之进公司的目的也是为了帮你,帮你守好林家的产业,我不打算给他股份的。”林平舟说着甚至掏出来一个盒子,“今天是跨年夜,爸爸难得来看你,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他递过来,林州行不动,也不接,林平舟只好放在车前的引擎盖上,父子俩沉默地对峙着。
  单听林平舟这番恳切,好像颇有些苦衷,如果不是 Wilson 曾经买通过林平舟的私人律师,看见过他的秘密遗嘱的话。
  林平舟生性多疑,再加上有林老先生的先例在前,他很早就立了遗嘱,这些年经历过多次修改。最早版本的遗嘱中,很明确地指出百乐的股份归属是李享之,这也是汪兰这么多年熬下去的精神寄托。
  不过现在汪兰和林平舟闹翻,遗嘱的内容也可能被再次修改,但无论如何,林平舟方才所说的初心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
  林平舟不是在剖白,他还是在谈判,亲情和道歉都只是一种方式,但林州行似乎有所触动,他终于开口道:“你能为现在的百乐做什么。”
  看到他松口,林平舟立刻说:“小州,你去了宁北。”
  我吃了一惊,这是个肯定句,但林平舟怎么会知道?林州行是独自离开公司的,知道他行踪的只有我和王瑶,绝无泄露的可能。
  那么唯一的回答就是——林平舟是从宁北那边知道的,他的消息源能这么快,又要在此刻突然提起,将其拿到谈判桌上来,那么就意味着林平舟和宁北的关系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宁北的暗雷不仅仅只是资金挪用的缺口那么简单,恐怕有更大的隐患,大到林平舟自信仅凭林州行绝对是解决不了的。
  当初能够那么坦荡的辞职,恐怕也是源于这种自信,宁北的专款账户是有例行检查的,作为当地重点项目,不仅受市级监管,还会直通省级。
  盖子没办法无限期的捂下去,事态一旦爆发,林平舟逃不了干系,但尚在恢复期的百乐也完了,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竟能达成诡异的共识——那就是宁北不能出事,起码现在不能。
  林州行果然道:“三天时间,宁北的事你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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